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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淬中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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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苔峪一战,义勇军通过英勇战斗,以伤亡三百余人的代价,取得了中日开战以来的第一次大胜,也经受住了一次真正的考验。虽然没有彻底全歼“元山支队”,但也让它的部队序列从此消失,而且还沉重地打击了日寇骄横跋扈的侵略气焰,并足以在日本朝野引发一场超级地震。
第二十九章雪夜袭敌营
1895年2月下旬,海城之围被解之后,日军第三师团桂太郎中将惊魂未定,很快就又接到了“辽河平原战役”的作战计划,奉命会同西进的第五师团合击鞍山、牛庄。
其时,日军在东北战场上的兵力已经开始捉襟见肘。虽然最初它的总兵力多于清军,但他们从汉城一路打下来,所占之地都要留下部队驻守,陆军第二军主力又转向山东战场,日军在东北战场上的第一军下辖的第三、第五两个师团,能机动作战的部队都不太多。其中第三师团被拖在海城地区,第五师团需要驻防大片的占领区,尤其是刚经过海城战役的桂太郎第三师团,更是只能抽调为数不多的兵力配合第五师团作战。由于桂太郎把他的精锐都投入到牛庄一线,会同第五师团合击鞍山的部队是不久前进攻辽阳失利撤下来的青冈敬公联队,这个联队因为连续作战,不但损失较大,兵员严重不足,而且还十分的疲劳。
日军发起辽河平原战役,其关键的一步就是依靠对辽阳的佯攻,打乱清军部署,调动清军四处救援疲于奔命,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日军的战略意图是,佯攻辽阳的部队打响战斗之后,第五师团主力会同第三师团一部,趁着鞍山的清军救援辽阳之后,城防空虚的战机,一举夺取鞍山。
鞍山,位于海城通往辽阳、奉天的交通要道上,因市南的东西鞍山而得名。鞍山东南25公里处的千山山脉,自古即为辽东名胜,享有“无峰不奇,无石不峭,无寺不古”之誉。可是眼下,它却成为横亘在义勇军面前的最大敌人,为了对鞍山进行及时的救援,义勇军必须在三天之内翻越千山山脉,行军近180余里,方可赶到敌人的前边。
兵贵神速,青苔峪战斗还没有完全结束,冯华已经命令作为预备队的特种大队立即向鞍山进发,义勇军主力也在脱离青苔峪战斗之后,全军迅速向鞍山方向运动。
毛泽东军事思想中的运动战,冯华、邢亮从毛著四卷中,从电影、小说里看了许多,也学了不少。四渡赤水、飞夺泸定桥等经典战役,至今让他们想起来还热血沸腾,在目前敌强我弱的情况下,祭起这件法宝,可以说是非常合适的。义勇军一面以少量部队牵着日军第五师团主力在大山里四处打转,一面以主力日夜兼程,火速驰援鞍山。
雪已经停了,一弯新月高高的挂在天空,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银光,几颗明亮的寒星在深蓝的夜空中不停的眨着眼睛,让人越发的感到冬夜的寒冷。为了赶时间和迅速摆脱日军第五师团的追踪,义勇军在匆匆用过晚饭后,并没有立刻宿营,而是借着雪地反射出的微弱光芒开始了连夜行军。
入夜的山风是那样的凛冽、那样的刺骨,可行军中的战士却好似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虽然已经接到了保持安静的命令,但刚刚获得一场大胜的他们却还是兴奋得悄悄议论个不停。冯华等义勇军的领导也不忍心破坏战士们的兴致,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由于天黑路滑冯华并没有骑马,只是利用行军的机会,和邢亮、连顺讨论分析接下来战斗可能会遇到的情况。看着胳膊受了点儿伤的邢亮由于疼痛不时皱起的眉头,冯华心里难受极了:全都是因为自己大意,才让老亮受了伤,想想当时日军凶狠的进攻和猛烈的炮火,自己现在还感到后怕。孙子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现在才算有了切身的体会。一招之失,不但让青苔峪一仗差点儿功败垂成,而且好悬没搭上自己兄弟的性命。今后打仗还要慎之又慎呀!
午夜时分,义勇军在达喇河西岸的獐子峪宿营。刚刚安妥完岗哨及警戒的事宜,冯华就接到了一个让他大喜过望的命令:钦差大臣刘坤一命令远征军火速增援鞍山、牛庄。
按照日军大本营的计划,佯攻辽阳的战斗将于2月28日打响,然后由日军第三师团和第五师团于3月2日凌晨合击鞍山。
从攻占海城以来,第三师团的青冈敬公联队可以说是出师不利,诸事不顺。不但连续参加了攻占缸瓦寨、韩家岭、梨宝沟及守卫海城等战斗,一直没有得到像样的休整和补充。而且在前期进攻辽阳时,由于行军途中不断受到镇边军的袭击和小股团勇的骚扰,损兵折将不说,还使得全体官兵的精神极度紧张,就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如今尚未修整完毕,该联队就又踏上了北攻鞍山之路。
老天像是专门与青冈敬公联队作对,他们刚刚出发,本来已经放晴了的天又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俗话说“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为了提防支那军队的袭扰,他们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现如今总算是顺利到达了鞍山城郊。由于天色已晚,再加上雪天行军、长途跋涉,整个部队都人困马乏,疲惫之极。一路上的平安无事,多少也让青冈敬公大佐有些麻痹大意,他把注意力完全都集中在了鞍山城里的清军身上。也该着青冈敬公流年不利,戒备了一路都没事,刚到达目的地,立足未稳就遭到了莫名其妙地袭击,又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1895年3月1日傍晚,断断续续下了一天的雪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顶风冒雪、匆匆赶来的义勇军特种大队在先期到达的骑兵大队的接应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鞍山东南的沙岗子。此时,侦察兵送回新的情报,鞍山以南二十里的鞍山驿已经发现了日军,而且正是从海城北进的青冈敬公联队。
得知日军正准备安营扎寨,没能在青苔峪之战中一显身手的林喜、孙宝义和萧山、张作霖眼前不由得一亮。林喜先与萧山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沉声说道:“大部队离我们大概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果我们等他们到来,虽然实力上大为增强,但小鬼子也已经安稳下来有了防备,大伙说说我们当前该如何行动?”
“当然是打它个王八操的!”早就憋坏了的孙宝义大声嚷嚷道。
张作霖没有急于表态,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萧山。轻轻一舒英挺的剑眉,萧山说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虽然特种大队和骑兵大队在人数上大大少于日军,但是敌明我暗,且青冈敬公联队远道而来,人困马乏戒备极为松懈,此时正是袭击敌人的最佳时机。”
看到萧山和孙宝义都表了态,本身也急于立功、想表现一番的张作霖适时答话道:“萧队长的意见我同意,虽然目前我军兵力远较鬼子弱小,但只要抓住‘形人而我无形,则我专而敌分’的作战原则,日军的兵力再强大也会如盲如瞽,发挥不出兵多的威力来。”
赞赏地点了点头,林喜接口道:“好一个‘形人而我无形’,雨亭老弟的话给我提了个醒,让我想到了一个主意,大家看看可行不可行?……”
即便已经进入了三月,可关外的天仍然黑得很快,没多久天色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如梨花乱舞的飘雪在寒风中不停地翻飞着。身穿日军军装的特种大队一分队战士在副大队长孙宝义的率领下;借着风雪和夜色的掩护顺利干掉了几个日军岗哨,摸进了日军的营地。
原来在青苔峪战斗撤离之前,特种大队奉命烧毁带不走的日军物资。在日军的辎重车队里发现了一车军装,有人觉得这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准备一把火烧掉。林喜的脑子快,突然想起邢亮在干部训练班时讲起的化妆袭击敌人的战例,觉得在与小鬼子打仗时,说不定什么时候也可以给鬼子来上这么一手,就让每个战士随手捎上一件,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在派人将作战计划通知主力部队和鞍山守军后;特种大队和骑兵大队迅速展开了行动,他们没有进鞍山城,而是直插城南的日军宿营地-鞍山驿。
按照预定的作战方案,孙宝义他们在混入日军营地后应先寻找日军的指挥部。但看到眼前敌人乱哄哄、毫无戒备的样子,孙宝义当机立断,他把手下分成了十几个小组,然后悄然地扑向各自的目标。
几十颗手榴弹几乎同时丢进了数十个帐篷内,随着爆炸声声、火光四起,还没有安顿妥当的日军营地立刻就乱了起来。而与此同时,其他几个分队也在另外几个方向开始了对日军的袭扰,日军营地一时间枪声大作、杀声震天。
日军军官虽然极力地约束着自己的部队,但黑暗之中到处都是枪声、爆炸声和喊杀声,一时之间也闹不清来袭之敌有多少?来袭之敌来自何方?本已乱了阵脚的日军士兵更加的混乱不堪起来。
受到突然袭击的日军犹如炸了营一般,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你拥我挤地乱成一团。而特种大队的战士们,却不时地朝着这个方向打几枪,又朝着那个方向打几枪,挑逗日军互相射击,然后躲在暗处看热闹。
由于特种大队穿着与敌人相同的衣服,随着夜色渐浓,日军已经分不清敌我。伴随着义勇军战士不断制造的混乱,渐渐的这些鬼子兵都有点儿神经质,变得疑神疑鬼起来,彼此之间谁都不敢轻易相信对方,几乎是有点儿动静就抢先开枪先发制人。
局面终于不受控制的爆发起来,很快整个日军营地都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小鬼子为了保命,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想法,互不相让,一时间杀了个难分难解。而此时特种大队的战士们除了5人受轻伤外,剩余之人都毫发无伤的退出了日军营地。
混乱的局面大概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就当日军的混乱渐渐平稳下来之时,特种大队和骑兵大队却对敌人再次实施了突然而又异常猛烈的打击,他们兵分两路从日军的两个肋部猛的突了进去,在日军营地里横冲直撞,好不容易才平稳下来的局面再度炸了窝。
由于长期作战屡受重挫,在桂太郎的第三师团里,属青冈敬公联队士气最低。青冈这个人还很迷信,自叹武运不佳,自攻打海城开始,一切都不顺利,既然天不佑我,不如趁早撤兵。他们本就军心涣散,是一支疲兵、疑兵,主帅又提不起精神,加上让特种大队在内部瞎搅和了一通,因此当特种大队和骑兵大队从两个方向一冲击,仅有的一点儿抵抗意志很快就消失了。真是“兵败如山倒”,听到撤退的命令,整个部队连个组织都没有,就稀里哗啦地溃败了下去。
在青冈敬公联队溃退的过程中,骑兵大队算是充分发挥了他们机动灵活,冲击力强的优势,他们利用骑兵的速度反复从两肋对日军进行截杀。憋足了劲儿的骑兵大队如风驰电掣一般冲向敌军,三百多骑战马扬起阵阵雪雾,三百多把战刀在飘舞的飞雪中闪着片片寒光,战士们刀劈枪射,杀的残敌人仰马翻,尸横遍野。
整个战斗用了不到一个时辰,青冈敬公联队连同自相残杀造成的损失在内,在损失了大约一千一百多人之后,向着海城方向狼狈逃窜而去。此战可以说是极为漂亮的一仗,义勇军面对着一个联队(实际人数不足一个联队,但也有2500多人)的优势敌人,仅以两个大队700余人的兵力,给了日军以大量的杀伤。虽说未能将青冈敬公联队全歼,但是此战粉碎了日军合击鞍山的阴谋,为我军救援牛庄争取了时间。更值得一提的是:义勇军此战除了轻伤43人外,自身未有一人阵亡,且缴获甚丰。
当打扫完战场,部队全部宿营完毕之后,夜已经很深了。飞舞的雪花也像是感受到了义勇军战士的疲惫与辛劳,慢慢的停了下来。虽然冯华等义勇军领导也和战士们一样疲劳,但他们几人仍然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商讨后面的作战步骤。
按照历史的发展,鞍山、牛庄、营口和田庄台会在很短的时间内相继沦陷,冯华之所以着急,就是因为时间过于紧迫。虽然要义勇军把四个地方全都照顾过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这几个城市里有一处地方是关系整个战役结果的决定点,那就是牛庄。牛庄位于海城以西,田庄台以北,历史上正是因为它的失陷,才造成营口的清军为了保证后勤基地田庄台的安全,将两万多人的清军撤走,使日军兵不血刃的占领了营口。接着日军又集中兵力攻陷了田庄台,取得了“辽河平原战役”的完胜。因此,只要能使敌第五师团不能如期抵达鞍山,海城北进的敌人就成为了孤军。如果再能够顺利解决掉这股日军,则义勇军就有了救援牛庄的时间和条件,此次战役也就真正有了转机。
如今,可以说一切都还是按照冯华的设想在进行,只是如此顺利的击溃了青冈敬公联队,却是冯华事先绝对没有想到的。不过,虽然此战的胜利为义勇军救援牛庄多争取出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但历史既然已经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发生了改变,谁知道后面又会有怎样的变化呢?
冯华虽也是一脸的风尘之色,但给人的感觉却是那样的沉着稳重和令人心安。连续两场大胜,让冯华不知不觉间在义勇军的全体官兵之中树立起了无可比拟的崇高威望。
他扫视了一眼疲惫之中又有些兴奋的众人,一如以往般地平静说道:“诸位,此次辽河平原战役在远征军全体将士的努力下开了一个好头,但尚不足以影响全局。救援牛庄,彻底粉碎日军占领整个辽东半岛的计划,是我军下一步的作战重点。从大路走,鞍山驿距牛庄约一百五十余里,大概两天就能到达,但是要经过日军第三师团占领的海城。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军除了派遣少量部队对海城之敌进行骚扰牵制外,明天上午主力部队全部走小路火速增援牛庄。”
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在座的众人,冯华提高了声调:“我知道战士们连续行军作战非常疲劳,可牛庄之战是我们扭转辽东战局的唯一机会。这时候大家一定要发扬连续作战、不怕苦不怕累的顽强作风,不但要按时到达牛庄,还要做好到达牛庄,立即投入战斗的准备。为了重振我中华之雄威,大家能不能克服困难,能不能再展我军的神威?”
“能!”;“一定再给小鬼子一个教训!”……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自豪激昂的话语。
夜是那样的冷,血是那样的热,所有的人此时心中再无他念。作为义勇军一员的荣誉感、男儿当自强,奋勇杀敌报效国家的豪情壮志,一瞬间充斥在每一个人的胸中……
第三十章久“旱”逢甘霖
1895年3月2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二营作为全军的前锋就从鞍山驿出发了。虽然一宿的休息并不能完全驱除身体的疲劳;但每个战士还是显得十分的精神抖擞。
天还没有到日出的时候,蒙蒙胧胧的原野上飘浮着一团团灰白色的淡淡雾气,整个大地都笼罩在一片神秘的薄明之中。
看着士气极为高昂的战士,骑马走在队伍中间的李九杲在欣慰之余,心中又浮起了一丝隐忧:自己接到的命令是3月4日前到达牛庄,从时间上看并不算紧迫,可他深深的知道自己还面临着几个困难,如果处理不好不但自己的任务完不成,而且很可能会使义勇军先前的努力也前功尽弃。部队经过连续几天的行军作战,战士们的体力已经到了严重透支的人体极限。况且还极有可能是到了牛庄就要投入战斗,这不仅是对战士身体素质的一次检测,也是对每个人意志品质的严峻考验。
想到这儿李九杲忽的叹了一口气,这些还不让他太担心,眼下的一个问题才最让他感到头疼:走小路从距离上看比大路还要近一些,但是这条路崎岖不平,甚至有很多地方连路都算不上。现在这条本就不甚明显的小路更是让大雪遮盖的严严实实,不但给行军增添了很大的难度,而且现如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很难让人分辨得出路在哪里。好在“辽河平原战役”开始前大哥已经对这条路线做过细致的调查,并且找好了向导,否则自己这次还真的要崴泥。
太阳早已经升了起来,白皑皑的雪原在明亮的阳光照射下异常的刺眼,义勇军的战士们也已在松软的雪地上行军了三、四个小时。看到战士们行军的步伐逐渐慢了下来,情绪也有些沉闷,李九杲一边把自己的坐骑让给病号,嘴里不断的鼓励着周围的战士,一边吩咐各连的宣传队立刻行动起来,给战士们加油鼓劲儿。
很快各连的宣传员们就各显身手,发动了起来。四连的宣传员小陈打起了快板:“铁四连,铁打的汉,敢打敢冲向前站。打土匪,保家园,英雄扬威浪子山。灭佐藤,援鞍山,刀山火海咱敢钻。救牛庄,尖刀连,别人要换干不干?”
战士们齐声高呼:“不干!不干!”
小陈接着表演:“说不干,就不换,甩开大步往前窜,牛庄城下战倭寇,让它尝尝手榴弹!”
与此同时,五连的宣传员也表演起了学自冯华的天津快板:“竹板那么一打呀,说说咱五连,五连的战士个个英雄汉。勇擒云里雕呀,智取落虎岩,小飞龙、大云天全都命玩完……”一时间几个连队争先恐后,你追我赶,没多久战士们的士气又高涨起来。
就在二营的战士们疾步流星般的赶往牛庄战场之际,在京师紫禁城,军机处议事刚刚散去。年轻的光绪皇帝带着郁闷的心情回到了养心殿,坐在御书房的书案前,他一边有心无心地翻阅着各地的奏章,一边在脑子里又考虑起当前中日战争的战局来。
清军自平壤溃败和大东沟海战之后,而鸭绿江之役,而九连城之役,而凤凰城之役,而大连湾之役,而旅顺之役,而威海卫之役,清军无役不溃。正如李鸿璋所说“遇敌则败,败即逃”,七字尽了之。可以说这场战争已经成了一边倒的形势。
不过,自节制关内外防剿诸军特命钦差大臣、两江总督刘坤一挥师出关后,光绪皇帝可以说对改变战争态势还是抱了很大的期望。本以为当年曾为朝廷剿灭“长毛”的湘军能力挽狂澜、再立新功,谁知六万多人围困了海城两个多月却寸功未立。
现如今,日军又缓过手来发动了“辽河平原战役”,企图在谈判桌上获取更大的利益。虽然前几天总理衙门总领大臣恭亲王奕訢在接受英国《中央新闻》社记者采访时,曾强硬地表示:“如果日本议和的条件太苛刻,大清国只有继续战斗。”可是光绪深深的知道,如果战略要地辽阳及辽河口商业重镇营口失陷,那么盛京、锦州将直面倭寇,京师也危在旦夕,大清在这场战争中就真的一败涂地了。继续战斗谈何容易啊!大清还有什么资本去打这场仗,难道真的要把所有的本钱都输光吗?
想到这里,光绪烦恼的站起身,在御书房中跺起步来。身子骨一向虚弱的他,经过这些日子的日夜煎熬,明显又消瘦了不少。平稳了一下烦恼的心情,光绪又回到了书案前,手握朱笔对着御砚呆呆的出起了神。
这时,园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对值日太监说:“天大的喜讯!盛京和山海关来电我军在辽河打了大胜仗!”
奏事太监进入御书房,将奏盒顶在头上,跪奏道:“启奏皇上,是节制关内外防剿诸军特命钦差大臣刘坤一和吉林将军长顺分别从山海关和从盛京发来的电报,我军在青苔峪歼灭倭兵两千有余,击毙倭寇大佐佐藤正一。”
皇上几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双手颤抖着,取过电报一连看了好几遍。心中不断地问自己: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自从叶志超在牙山谎报成欢大捷,蒙蔽了朝廷,左右了对日决策,皇上对“大捷”二字有些又喜又怕,他日夜盼望着一场真正胜利捷报的到来,可又让弄虚作假的成欢大捷骗得心有余悸。继而又想:岘庄(刘坤一的字)老成持重,当不会骗朕。
两份战报分别是节制关内外防剿诸军钦差大臣刘坤一、帮办大臣吴大澂及宋庆和吉林将军长顺发来的的,其内容出奇的相似,都是青苔峪大捷和冯华义勇军的骁勇善战。光绪看罢,就犹如“久旱逢甘霖”不由得喜极而泣,多日的阴霾一扫而光。他仰天长叹一声:“啊!八个月了,朕今天才得以吐出一口闷气啊1此时,皇上才想起仍然跪伏在地的奏事太监。”
打发走奏事太监,皇上又把电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才大喊一声:“来人,快去军机处,命值班苏拉分头召集军机大臣,速来养心殿议事!”
在军机直庐,总理大臣恭亲王奕訢、户部尚书帝师翁同龢,礼部尚书李鸿藻、太子少保徐用仪、兵部尚书孙毓汶和礼部侍郎刚毅等几位军机大臣也正在传阅着刚刚收到的几道奏章和战报。
这刚毅才由翁同龢保荐,由广东巡抚内召,以礼部侍郎而在军机大臣上行走,诸事还不敢招摇,凡事自然都看恭亲王和翁、李二人之脸色。翁同龢,字叔平,江苏人。1876年受命入毓庆宫行走,一直担任光绪皇帝的老师。甲午战争爆发后,身任户部尚书、军机大臣的翁同龢力主对日作战,受命协助恭亲王奕訢督办军务。
此时有了青苔峪之役的辉煌胜利,让翁同龢不禁拍案而起,连连呼好。虽然清国战败几成定局,议和代表即将启程,但这个迟到的胜利还是让在座的几人大受鼓舞。奕訢、翁同龢和李鸿藻等人决定联衔上折光绪皇帝,重申和战并行,力主抚恤阵亡将士,表彰有功官员,以此振奋士气激励人心,以利再战。
面对着己方的胜利,徐用仪、孙毓汶不以为然。认为局部的胜利如同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扭转整个战场上的劣势,议和还应该是主基调。只是对这场罕见的胜仗,他们也不好意思在大家的兴头上去泼冷水,只是默默地听着翁同龢等人的议论,并不时的低声说些什么。
众人正说得热闹,军机堂苏拉引导执事太监前来宣旨:“皇上有旨,召各位军机大臣即时来养心殿觐见!”
翁同龢道:“皇上必定也收到了青苔峪大捷的战报,联名奏章已誊清,就一块带去面递吧。”恭亲王点了点头。
交泰殿已敲过午时钟,皇上还没有用膳的意思,几位军机大臣也只好陪着一块儿饿肚皮。
辽东的胜利让愁眉不展的万岁爷龙心大悦,但对是和还是战的问题,军机大臣们依然争论得非常激烈。辽河大捷增添了翁同龢、李鸿藻的信心,他们以冯华奏章中的论点为依据,强烈反对割地求和;徐用仪和孙毓汶仍然坚持以和为上的立场。
徐用仪说:“青苔峪大捷,乃是辽东一地之胜。日军已据有旅顺、威海,我北洋水师已不复存在,天津已成不设防之势,一旦日军在天津登陆,京师必然不保。”
翁同龢反驳道:“目前,聂士成、徐邦道已进驻塘沽、芦台,两支部队皆久经征战的精锐之师,加上天津镇总兵罗荣光镇守的大沽口炮台,倭寇登陆谈何容易?辽东战场形势稳定,刘坤一大军沿辽阳、营口一线布防,扼住倭寇进军山海关的通路;驻山海关我军北可策应辽锦,南可支援芦塘,再说,还可以把冯华的义勇军调到天津,以确保京师安全。”
孙毓汶插嘴道:“叔平(翁同龢的字)切不可被一时之胜所迷惑,力主对日用兵。先不说辽东之战还未有最终结果,要知道现今倭寇主力都在山东一线,由山东入直隶我军已无险可守,我是不赞同继续打下去的。”
李鸿藻插话道:“依莱山(孙毓汶的字)的意思,就只有割地赔款求和一条路了?”
孙毓汶虽是这个意思,但在皇上面前还是不敢明说,干脆来一个闭口不言。
光绪皇帝本来是一力主战,渴望振兴国势的。但开战以来,日军攻城略地,势如破竹;清军一败再败,一退再退,让皇上本人一度也在怀疑自己当初主战是否明智?现在看到几位军机大臣争论不休,他摆了摆手:“诸位爱卿的意思,朕已经听明白了。”说着,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恭亲王奕訢。
恭亲王当初是支持皇上宣战的,而且还暗自发誓,拼出这把老骨头,辅佐皇上与倭人搏一搏。他明白皇上的意思:“依臣之见,此事关系甚大,是和是战还是应待辽东之战有了个大致结果再说。这个冯华在奏章上说,他目前正带兵星夜驰援鞍山,战况如何应该在这两天就会有结果。到时皇上再博采众言,集思广益,并听听太后的意思,最后作出定论。”
看到大伙都没有什么异议,这件事就这样被暂时搁置了下来,接下去议到抚恤阵亡将士,表彰有功官员一事。说到冯华,光绪的脸上现出一抹异彩,话语也带出兴奋:“朕觉得这冯华是个人才,听说他还很年轻,这就更难得了。唉!可惜朝中尽是叶志超、卫汝贵、赵怀业之流,贪生怕死,腐朽无用。”提起这几块废料,皇上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们谎报军功,临阵脱逃,战局何至于到此地步!
本来光绪皇帝中兴大清的强烈愿望,已经被接二连三的失利化为泡影,可是眼下凭空冒出来的一个冯华,一个辽河大捷,又给皇上带来一丝希望。他提高嗓音:“看来,我们不是打不过倭人,都是李鸿章用人不当之过。朕要赏罚分明,对丧权辱国者,该杀得就杀,该撤得就撤;有功于国家者,也要加倍封赏,朕已准诸位爱卿所奏,由军机处拟定行文酌情封赏。”
就在京师紫禁城中的君臣还没从“青苔峪大捷”的欢愉中摆脱出来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盛京,吉林将军长顺又得到了“鞍山驿大捷”的消息。这两场战斗的告捷战报之所以会前后脚传到北京和盛京,和当时东北的有线电报系统只在盛京、旅顺、营口、山海关等地设有电报局有关,而青苔峪和鞍山驿两地与盛京的距离有远有近,快马传递战报的信使到达盛京的时间其实相差不多。
早春的一场大雪将整个盛京城装扮得银装素裹,吉林将军长顺在盛京的临时府邸前,两个仆人正清扫大门口的积雪。突然,一名军官急匆匆的来到府前,在询问了一声后,径直向将军居住的后院奔去。
还没有起床的长顺正从暖玉温香的被窝里伸出脑袋向窗外张望,去冬今春的雪还真多,昨日刚停的雪又下了一宿。天色已大亮,由于积雪反光的作用,让人摸不清准确的时辰。他披上一件衣服,伸手将窗户推开一个小缝儿,想看看屋外的积雪到底有多厚实。一股寒气从窗户缝中钻了进来,冷得他一激灵,赶紧将窗扇关上。
偎在被窝里的花月楼的头牌姑娘小月仙伸出白嫩的小手,拉着他的胳膊,嗲声嗲气地说道:“大人,天还没有亮呢?”
他伸手捏了捏女人那细嫩的面颊:“宝贝儿,你还没有过够瘾啊?我就陪你再多玩儿一会儿。”说着重又钻进被窝,搂住月仙姑娘那白皙滑嫩的身体,肆意地摸索起来。
正当长顺和小月仙又有些情动之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咚咚咚地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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