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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体失效-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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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了家三个小时后，纪青蝉先说了一句话打破了这场冷战，他看到陆深坐在沙发前看电影，时不时微微眯眼，眯眼的幅度很小，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纪青蝉只是走出来倒水，随口说了一句：
“你近视了？”
陆深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纪青蝉这是在和自己说话，他几乎从沙发上立刻站了起来：
“嗯，有点，不过不严重。”
他如临大敌一般看着纪青蝉闲庭信步走进厨房，拿了壶水又走了出来，然后偏头看他：
“那要去配眼镜吗？”
于是两人在晚上十点的时候出门，满大街找眼镜店。
最后还找到一家开着门的，店员说陆深的脸型好，戴什么框子都好看，就拿了好几副黑框给陆深试，纪青蝉直接把那些框推了回去，指着柜台里的一副银丝框眼镜道：
“那个拿出来。”
陆深听话地带上纪青蝉给他挑的镜框，看到纪青蝉眼里一闪而过的讶异，纪青蝉挑了挑眉：
“就这个吧。”
陆深近视不严重，一只一百一只一百五，他戴着配好的眼镜和陆深走出眼镜店，纪青蝉表情还是那样的云淡风轻，回到车里后陆深按住纪青蝉的手，问他：
“好看吗？”
纪青蝉刚刚在外面没有太明显的看陆深，现在正细细地打量陆深戴着眼镜的样子，镜框偏方，框子很细、金属质感很好，戴起来有种精英的气质，镜片薄薄的，把陆深的眉眼罩在里面，看起来更加深邃稳重，纪青蝉点点头：
“好看。”
话音刚落陆深就压了过去，一手搂着纪青蝉的腰一手按着人的后脑，低下头压着人接吻，纪青蝉没料到他猝不及防的进攻，只得抬着头承着人激烈的吻。
半晌，陆深松开纪青蝉，隔着咫尺距离透过清晰的镜片看他：
“我们算和好了吗？”
纪青蝉顿了顿，水润嫣红的嘴唇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说，抬起头重新吻住了陆深。
回去之后陆深连洗澡的时候都没给纪青蝉，直接把人压在床上做到凌晨，不知是不是纪青蝉的错觉，他总觉得陆深把这一天的怨气都狠狠发泄在了自己身上，做得又猛又凶，最后陆深抱着纪青蝉去洗澡，纪青蝉有气无力地在他耳边说了句：
“你在报复我……”
陆深低头咬了一口纪青蝉的脖子，狡辩道没有。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两人都默契地不去提纪青蝉之后的计划，这个话题仿佛成了两人的禁忌，陆深抓心挠肝地想要知道，但纪青蝉从来缄默不言，直到七月中旬纪青蝉才在某个陆深回来很早的一天扔给陆深一份文件，陆深茫然地盯着纪青蝉，纪青蝉抿了抿嘴：
“你不是想知道吗？我以后的计划。”
陆深睁大眼睛，双眼含着欣喜和惊讶，没着急去拆文件，而是凑近纪青蝉，有些激动地问：
“你愿意告诉我了？”
纪青蝉偏开目光，皱了皱眉转过身：
“爱看不看。”
陆深看着纪青蝉的背影，拿着文件郑重其事的坐到沙发上，从来没有这么正式地打开过一样东西。
纪青蝉半靠在卧室床头看书，说是看书其实就是捧着书发呆，一个月前和陆深的那场短暂的冷战他还记得很清楚。
他不愿意去陆深的公司，他没有学历没有经验，去了只能麻烦陆深、让陆深一直迁就自己，没有任何意义。
他当时那样强硬着说有自己的计划，其实根本没有，他从未想过这件事。
普通人家的孩子从小就有梦想、有目标，但那些东西对于纪青蝉来说太奢侈了，不是不敢想，而是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七岁之前想的是怎么能吃得更饱，奢侈一点就是期待一下自己被收养。
七岁到十岁仿佛生活在童话里，周围的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直到十岁那年童话破灭，他的心里只剩下了害怕和惶恐。
后来大了一点知道了那些事，他整个人都被仇恨填满，唯一计划过未来的时候，还是决定和陆深在一起之后，他想过和陆深未来一起生活、想过走法律途径来报仇，但也没想过自己要做什么。
后来那五年是饭都吃不饱的，根本没有余地让你来做计划，甚至随时要担心着自己死去，谨慎小心地判断面前的人是真是假，活过一天是一天，纪青蝉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在坚持什么，为什么要那样活着，死了不是更好？
可是他在等待，等待一个人、等待一个相遇，他知道等到的几率几乎为零，但是他有期待了，有期待、有希望，就能活下去，无论做什么，活下去就好了。
结果奇迹发生了，真的让他等到了。
纪青蝉手里的书被抽走，陆深拿着计划书站在自己面前，神情震颤，专注地盯着自己，纪青蝉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含着缱绻的笑意，问：
“怎么样？”
陆深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透着抖：
“你说真的？”
纪青蝉挑了下眉：
“不行算了。”
没等纪青蝉站起身陆深就一把将人按住：
“行！行！纪青蝉你要是逗我玩的话我真的会疯！你真的是认真的吧！”
纪青蝉看着陆深因为激动过度都发红的眼眶，没忍住笑了，朝他点了点头：
“比珍珠都真。”
第65章
纪青蝉的计划写了很多而且很细，陆深一个一个看过去觉得他家纪青蝉真是有主见又聪明通透，直到他看到最后一条，那条不比其他几条字数那么多那么细致有条理，只有短短两个字，结婚，却看得陆深觉得自己在做梦。
陆深把结婚两个字看了无数遍，才敢去找纪青蝉求证，等纪青蝉证实之后他才相信这不是自己做梦。
“那我们明天去给你办……”
陆深迫不及待，签证两个字还没说完纪青蝉就把他打断：
“那是最后一件，等前面几件都做好再说。”
陆深被结婚两个字冲击地太厉害，已经忘了前面几件是什么事，纪青蝉这么一提他才想起来，表情从狂喜瞬间变得惊愕，纪青蝉看着陆深精彩纷呈的表情有些好笑，站起身把书从陆深手里拿回来：
“不会太久的。”
陆深站在原地回忆前面几件事，把心理问题彻底治好，这件事医生做出了预估，大概还有半年到一年的时间；重新学习考大学，拿到本科学历，今年的高考已经过去一个月，再等一年高考，再等四年本科毕业，嗯，五年……后面还有什么来着。。。陆深觉得自己有点晕，他追上走到客厅的纪青蝉，绝望地问：
“我三十岁之前能结上婚吗？”
纪青蝉点头，双眼透着真诚：
“能啊。”
陆深一顿，刚想问真的假的，纪青蝉抿嘴笑：
“你到法定结婚年龄了，随时可以结婚。”
陆深表情瞬间耷拉下来，可怜兮兮地盯着纪青蝉，下一秒他凑过去亲了纪青蝉一口，语气带上撒娇和黏腻：
“那戒指总可以先戴上吧，就算…订婚了。”
纪青蝉抬眼看着陆深眼神里的认真和妥协，还没回答陆深便继续道：
“我戴了戒指，就不会有人来骚扰我了。”
纪青蝉把陆深的手拉起来，盯着他的中指和无名指看，顿了顿，说了句好。
陆深从国外订了戒指，一周之后收到定制的戒指，戒指内圈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低调朴素，但是和两人的手配起来非常好看。
纪青蝉最近一直在家里看书，高中时候的内容忘了许多，他前阵子做了套卷子分数勉勉强强够二本线，总比高中的时候差了近一百分。
这天他正在听英语听力陆深的电话就打来了，说掉了份资料在家里，纪青蝉能不能帮他送到公司。
纪青蝉找到资料打了车，这是他第一次去陆深的公司，这栋楼大楼很新，外部全白，正面一整面从一楼到六楼都是落地窗，色彩干净简洁，设计地非常现代化。
纪青蝉打电话让陆深下来拿，陆深说现在恰好很忙，让纪青蝉给他送上去，他在九楼。
进入大楼要刷卡，纪青蝉刚想跟保安解释去上面送个东西，帮忙刷下卡，这个保安就目不斜视地刷了纪青蝉面前的那台机子，开了闸门让纪青蝉进去了。
纪青蝉想着大概陆深和保安打过招呼，于是就进去等电梯，等电梯的都是穿着制服、脖子上挂着员工牌的人，纪青蝉穿着陆深给他买的印着兔子的体恤衫和牛仔裤，站在一群人中格格不入。
他有些不自在地捏着文件夹上了电梯，按了九楼，刚按完就感觉到电梯里其他人的目光，好在纪青蝉本身气质就冷，随意扫了一眼其他人别人就不敢再看自己。
到了九楼人电梯里的人都已经下光了，电梯门一开，门外就站着纪青蝉上次在陆深家里看到的那个杨助理，杨助理带着一张礼貌的笑脸朝纪青蝉微微点头：
“纪先生是吗？陆总在等您，我带您过去。”
走到陆深的办公室前，杨助理敲了门，里面很快传来陆深的声音，杨助理才开门，和纪青蝉进去。
陆深穿着西装站在桌前，明显是早就在这里等纪青蝉了，纪青蝉走过去把文件递给他，眼神中透露了狐疑：
“很忙？”
陆深让杨助理出去等自己，等杨助理出去并带上门之后陆深才对纪青蝉笑了起来：
“嗯，马上开会了。”
纪青蝉挑眉，转过身打算走，却被陆深一把拉住：
“等等我，我开完会就下班，待会儿我们一起走。”
陆深让纪青蝉在办公室等自己，结果纪青蝉在他办公室不到二十分钟，陆深就又打了电话给纪青蝉，说让他帮忙把自己办公桌上的一个U盘送去会议室，纪青蝉早就觉得不对劲了，陆深平时从来没有这么冒失粗心。但电话里陆深语气认真急切，纪青蝉很快发现了U盘，就摆陆深办公桌正中间，似乎是摆在那里故意让纪青蝉找到的。
到了会议室门口纪青蝉发信息让陆深出来拿，陆深很快开门出来了，只不过这个会议室门的角度非常诡异，开了之后从里面能直接看到外面，外面也能看到里面。
会议室里坐了不下二十个人，全都齐刷刷地盯着站在门口的纪青蝉，纪青蝉冷着脸把U盘递给陆深，余光明显地扫到有几个人的动作幅度大了起来。
陆深接过U盘不打算走，站在那里声音音量不大道：
“你等等我，马上就好。”
声音里的柔情蜜意通过他耳朵上带的麦悉数传到了会议室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纪青蝉听到头顶的音箱毫不延时地传达了陆深的声音，刹那反应过来陆深的心思，他无语地看了眼陆深，小动作做得那么隐晦，他都替陆深心累。
纪青蝉回了声好，陆深还盯着自己看，丝毫没有想要回去开会的意思，一秒后，他终于开口：
“要不，你进来等吧，外面……热。”
纪青蝉没忍住笑了，陆深的公司里是中央空调，走廊里和会议室的温差为零，这种瞎话同样传到了会议室每个人的耳朵里，大家震惊的同时都好奇这个站在会议室门口的男人是谁，让他们陆总变得和平时那么不一样。
纪青蝉坐在会议室的最边上等他们的会开完，因为开着PPT所以会议室的灯都暗着，等PPT讲完把灯打开，大家才真正看清楚纪青蝉的样子。
纪青蝉也不怕被打量，一脸冷待地接受大家的注目礼，等会开完，陆深率先起身说了散会，才抿着唇走到纪青蝉面前，纪青蝉抬眼看他：
“开完了？”
陆深点头，当着众人的面牵住纪青蝉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拉着人走出了会议室。至此会议室里的每个人终于敢表现出各种各样的表情了。
变得完全不一样的陆总、两人相同的戒指、牵手……这件事不是很难联想。他们陆总这是到公司出柜来了！
纪青蝉跟着陆深走专用电梯，等电梯门关上纪青蝉眼里才带上些许无奈的笑：
“你累不累？”
陆深把纪青蝉的手握得紧了些：
“不累。”
他脸上透着些许复杂，眼神纠结地盯着纪青蝉，纪青蝉眨眼：
“怎么了？”
陆深抿了抿嘴：
“本来只想让你来露个脸，现在不想你走了。”
陆深想到纪青蝉那样一脸冷淡地坐在会议室里的样子就说不出的愉悦，把纪青蝉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像是给自己在公司的生活里加了一层粉色滤镜，所有的氛围都带着温柔和暧昧，怎么舍得看不到他。
纪青蝉抬眼，眼中透着冷冽：
“走不走？”
陆深赶紧点头：
“嗯，我车就停B2，我们现在就走。”
关明勋说得没错，纪青蝉特别震得住场子，他只去了陆深公司一天，第二天公司上上下下就传播起了纪青蝉的故事，看到他的就一些部长和资深员工，大家给下级说得绘声绘色，说他们陆总早就有对象了，对象是一位高贵冷艳的男孩，别的不说，那气质真就是带着冰碴，除了他们陆总其他人都不敢和他正面对视。
后来纪青蝉又陆陆续续去过几次，有一次还恰好碰到一个对陆深存了些心思的女生，纪青蝉什么话都没说，只把东西往陆深桌上一放，当抱着文件夹的女生不存在地问陆深：
“谁啊？”
陆深没见过突然对员工感兴趣的纪青蝉，便意外地回答：
“宣传部过来汇报工作的。”
纪青蝉点头，撇了眼那个女生就坐陆深的沙发上了，听女生细声细语地给陆深说些根本不值得做成一个汇报的东西，陆深听着也想骂人，这什么破烂东西还要跨过他们的部长直接找自己，要不是这女生是一个合作伙伴的什么亲戚他早就翻脸了。
耐着心思听女生汇报完，陆深点头，表情严肃：
“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女生点点头，一回头就看到纪青蝉眼神冷漠里透着晦涩地看着自己，他也只看了一秒就转过了视线，勾了勾唇角兀自笑了起来。
女生不知道纪青蝉为什么笑，但他那一眼看得自己后背发凉，想赶紧离开办公室，结果刚走到纪青蝉身边纪青蝉便轻声开口了：
“你美瞳颜色没选对。”
女生一愣，不知道纪青蝉是不是在和自己讲话，但还是看向了他，纪青蝉扭头看着女生，眼神锐利：
“还有事吗？”
女生被他吓得连连摇头，立刻推门离开。
纪青蝉站起身走向陆深，陆深眼神意味深长地盯着纪青蝉：
“你说她该选什么颜色的美瞳？”
纪青蝉目光直率轻佻：
“我这样的。”
第66章
最近纪青蝉的性格明朗了许多，面对陆深的时候表现的那一面往往让陆深惊喜不已，比如现在。
陆深从桌前站起，三两步走到纪青蝉面前，一把扣住人的腰，低着头让两人靠地极近，声音暧昧低沉：
“不是你这样的，是你。”
纪青蝉目光里带着挑衅，他向前探了探头，故意缓慢地把鼻息打在陆深脸上，陆深的呼吸慢慢急促，手刚探进怀里人的衣服里，纪青蝉便往后一退，抿嘴笑了，完全无视了陆深悬在空中的手和渐渐隆起的西装裤裆，仿佛刚刚勾着眼尾撩陆深的不是他。
“到时间了，我去上课了。”
纪青蝉背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书包，和呆愣着的陆深说了再见，便开门出去，陆深咬了咬牙，重重的倒吸一口气，才勉强把刚刚燃起的欲｀望熄灭。
他就不该给纪青蝉报高考培训班。
七月二十五号那天天气尤其好，也尤其热，日光把天地间照得像一张曝光过度的照片。凌晨的时候纪青蝉睡得很熟，陆深不知怎么突然惊醒，看到身边躺着的人时才安心下来，转过身把人重新搂进怀里，纪青蝉皱了皱眉，动了一下主动钻进陆深的怀里。
陆深的窗帘是遮光的，但依旧遮不住夏日早上七八点的太阳光，有细碎的光从窗帘缝中漏进来，纪青蝉睁开眼就看到陆深穿得板板正正，正对着镜子打领结，比平时去公司都要正式。
陆深个子高身材好，穿上定制的西装之后好看地让人移不开眼，纪青蝉看了会儿，等陆深给自己别上袖口，他才开口问：
“今天有什么大事？”
陆深偏头看床上的纪青蝉，走过来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目光专注地盯着他，声音温柔低磁：
“宝贝，生日快乐。”
纪青蝉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天是什么日子。他其实从不把这一天当作什么，也从未特别有仪式感地去纪念这一天，被陆深一说才想了起来，之前陆深说要带自己去看他包下来的灯牌。
比起陆深，穿着简单运动服套装的纪青蝉显得有些不正式，他穿好衣服走进客厅，表情有些不自在，陆深坐在餐桌上摆早餐的样子像是一副海报，纪青蝉又看了会儿才问：
“待会儿去趟商场吧。”
陆深“嗯？”了一声：
“怎么了？”
纪青蝉撇了撇嘴角：
“买套衣服。”
虽然他不知道去看灯牌为什么要穿那么隆重的西装，但他不想让陆深觉得自己不重视，陆深盯了纪青蝉两秒，目光里揉了亮光，点头微笑：
“好。”
纪青蝉买了一套同样的黑色西装，偏休闲款，没陆深的那么正式，买完后直接穿好上了车，跟陆深去看第一块灯牌。
那是在海市市中心某个商城上的LED灯屏，占据了整个商场南面的半面墙，灯屏上不停滚动内容，“生日快乐”四个字滚动的频率最高，停留的时间也最长。
那是用深绿色字体写出来的“生日快乐”，背景是许多被微风吹起的梧桐叶，字体上栖息着几只胖胖的蝉，“生日快乐”四个大字下面有一行英文小字：Baby life was good to me but you just made it better。
是《Until》里面的歌词，在分开的几年里，纪青蝉已经把这首歌倒背如流。
“去看下一块吗？”
两人坐在车里，陆深问，纪青蝉摇了摇头，沉默地盯着那块灯屏盯了好久，等“生日快乐”循环滚动了有十几遍，纪青蝉才转过头看驾驶座上的陆深，陆深微微抿着唇笑着，等候纪青蝉的反应。
纪青蝉轻轻倒吸一口气：
“去下一块吧。”
陆深点头开车，纪青蝉表情复杂，沉默地盯着前方的路。第二块灯屏纪青蝉远远地就看到了，在一栋大厦的中上端，大概十层楼高度的地方，灯屏也是循环滚动播放的，深绿色的生日快乐四个字尤其显眼。
两人看到下午两三点才把陆深包的所有灯屏看完，纪青蝉的心情从早上的轻松期待变成了现在的沉重地不知所措。
陆深发现了他的反常，停下车问他是不是不舒服，纪青蝉目光里透了些许的疑惑出来，盯着陆深摇了摇头。
“那我们去吃饭吧，吃完饭，我有东西给你看。”
纪青蝉听话地和陆深去吃饭，吃完饭陆深又开车带着他往郊区开，那里靠近塘西茶馆，这一带这两年拆地拆、建地建，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样子。
陆深带着纪青蝉到了这一带的一个别墅区，停在某个独栋别墅的门口，纪青蝉眼神透着陌生，问这是哪里，陆深让他等等，他自己先下了车，轻车熟路地去开门，仿佛在藏什么似地连忙把院门关上，五分钟后，纪青蝉接到陆深的电话，让他进去。
纪青蝉下了车，把院门推开，里面是一个小花园，花园尽处是别墅。纪青蝉继续往里走，进入别墅，里面的装璜一切都很新，但电话里的陆深让他继续往前走，纪青蝉走到了别墅的后门口，打开后门，这才看到神神秘秘地陆深。
陆深站在一颗树旁，被夏日下午的阳光照得整个人都在熠熠闪光。陆深目光期待里含着深情，看着有些发愣的纪青蝉：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纪青蝉眨了眨眼，偏过视线，才发现陆深边上的那棵树尤其眼熟，这棵树已经很老很高，树顶的树叶都被晒得发黄，树干粗得两个人可能都抱不过来。
纪青蝉张了张嘴，他好久都没看到这棵树了。
纪青蝉还有些愣，目光直直地看着这棵树，陆深走向他，牵过纪青蝉的手，他的手在夏日里冰凉，还沁着冷汗，陆深把人握紧，声音里含着体贴的解释：
“当时那块地要建项目，这棵树差点就被砍了，我就买了下来。”
纪青蝉顿了两秒点了点头，声音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陆深目光透着温柔，耐心地等纪青蝉看向自己才继续道：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今天我做了一件很大胆的事，我想让你有一个家。”
纪青蝉目光透着不解，陆深扳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身看到这个别墅，微微低头凑到纪青蝉耳边：
“你的生命里有些缺失的东西我想补给你，没有事先问过你的意见，如果让你不自在了，那我先说对不起。”
陆深话音刚落，纪青蝉就看到虚掩着的后门被推开，从别墅里走出了几个人。纪青蝉整个人都怔住了，陆奶奶老了许多，但还是端庄慈祥的样子，快步走到纪青蝉面前抱了一下他：
“蝉蝉，还记得奶奶吗？”
纪青蝉眨了眨眼，死死咬住牙，没有突然发达的泪腺分泌更多液体出来，他点了点头，目光已经有些迟缓地不知所措。
这时胡薇上前，搂住纪青蝉进行了贴面礼，眼中也含着眼泪慈爱地看着纪青蝉，用不是很流利的中文道：
“生日快乐，青蝉。”
纪青蝉点头，整个身体僵硬着，嚅嗫道：
“谢谢阿姨。”
陆棱站在后面没有走上来，但眼里没了往常的威严，只淡淡地看着纪青蝉：
“五年前没有强行把你带走我后悔了很久，陆深也怪我怪到现在，希望我今天跟你道歉不算太晚。”
纪青蝉连连摇头，咽了口口水：
“是我自己，不愿意跟您走的，您不用道歉。”
如果不是陆深从后面扶着纪青蝉，纪青蝉现在可能真的有些站不住了，三个长辈站在那里，每一个都对他那么好，纪青蝉又有些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
陆深微微低头凑到纪青蝉耳边：
“我想送你一个家，有爸爸妈妈和奶奶，还有我，你要吗？”
纪青蝉眼眶通红，嘴唇颤抖，他咬住自己的下唇，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失措一点，陆深让纪青蝉和自己面对面，直视他的双眼，又问了一遍：
“你要吗？”
纪青蝉呼吸地不是很顺畅，浅褐色的眸子被眼泪浸润，像夏日阳光下清澈的湖泊，波光粼粼水光潋滟。
陆深耐心地等着纪青蝉，半晌，纪青蝉的喉咙中溢出一个不大清晰的字节：
“要。”
说完，他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留下，陆深凑近纪青蝉亲了亲他的额头，纪青蝉的睫毛微微颤抖，嘴唇泛着白，他觉得像在做梦，像瞬间被爱包围，所有痛苦消失不见，他紧紧闭着眼睛，感受着夏日下午的温度和陆深触碰自己的力度，过了好久才微微睁开眼，凝视着陆深黝黑深邃的眸子，他再次开口：
“我要。”
纪青蝉的情绪过了好久才被抚平，一家人见了面吃了饭，纷纷给纪青蝉送了礼物之后，纪青蝉才慢慢觉察出这件事的真实。
回陆深公寓的路上纪青蝉因为太累而睡着了，到了家陆深直接把他抱到床上，这时候天色已晚，这天没有让保姆过来，陆深便独自出去买夜宵了，他估摸着纪青蝉夜里醒来会饿。
却没想到回到家之后，纪青蝉不见了。
他的西装被换下放在房间的沙发上，被子被掀开，人像是刚走不久。
陆深心跳渐渐加快，他打了纪青蝉的电话，纪青蝉很快接了，陆深着急地几乎吼出声，问纪青蝉在哪里。
纪青蝉那边顿了顿，回他：
“今天第一个灯屏那里。”
陆深立刻开车出去找纪青蝉，到了那个商场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在灯屏周围看不到纪青蝉的人，只有大晚上还在逛街的不多的人。
陆深停好车下车去找，绕着商场找了好几圈，刚准备打电话的时候电话就响了。
纪青蝉打过来的。
陆深因为跑着找人呼吸不太稳，纪青蝉那边声音淡淡的：
“你转一个身。”
陆深听话地转过身，面对着一条马路，他四处搜寻纪青蝉的身影，就听到纪青蝉继续道：
“香樟树看到了吗？”
陆深这才看到马路对面有一颗长势很好的香樟树，香樟树下有好几个石墩子，其中一个上面蹲着一个穿白体恤衫的人，那人拿着手机放在耳边，等和陆深对视，他才抿嘴笑了起来，眼里闪着灯屏反射的光。
陆深收了手机，朝蹲在马路对面的纪青蝉走了过去，他过了马路，离纪青蝉还有不到五米的时候，纪青蝉突然发声：
“停下。”
陆深听话地停下，目光灼灼地盯着清瘦的、蹲成一团的纪青蝉。
纪青蝉蹲在石墩上，所以头必须抬地很高才能和陆深对视，他眨了下眼，看着轮廓被灯屏的光映成黑色剪影的陆深，幸好还有路灯照着，让纪青蝉能看清他的表情。
“陆深。”
纪青蝉开口，陆深盯着他，沉默地朝他点头。
“我吧，很坏，你也说过我坏，伤害过不少人，这个习惯不太好改，以后可能还会做一些坏事。”
陆深眼睛一眨不眨，安静地听纪青蝉说话，夜里路上的车不多，偶尔的汽笛声也遮不住纪青蝉的声音。
“不过我也得到报应了，我被纪博关了两年，得了精神病，还被他毒打过很多次。”
纪青蝉抿了抿嘴，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他唔了半天，偏过视线又开始看对面灯屏上循环播放的“生日快乐”，等这一次的播放过去，才再次看向陆深，眼里的笑意隐去，取而代之的是认真的凝视：
“我没想过会遇见谁，即使当初认识了你，也没想过会和你怎样，但生命好像处处都是意外，有的意外是灾难、有的意外是惊喜。”
纪青蝉垂眼，看向自己微微发抖而故意握在一起的双手，抬起眼盯着陆深，继续道：
“你是我的惊喜。”
陆深睁大眼睛，不由自主地朝纪青蝉走了一步，他此时此刻非常想抱紧纪青蝉，他的心跳声强烈到敲击着自己的耳膜，整个人激动到不知所措。
纪青蝉抿了下嘴：
“你先不要走过来。”
陆深只能生生停住自己的步子，点了点头。
纪青蝉勾起唇角微微笑着，他怕陆深走过来之后，自己就没法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了。
他嘴唇微微颤抖，连带着睫毛也有些发颤：
“有一句话，你跟我说过很多遍，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但你也没有要求过我一定要说。”
陆深把眼眶瞪地通红，看纪青蝉眼里的灿烂流光，温柔地嗯了一声：
“你说。”
纪青蝉抓了抓自己的拳，声音比刚刚努力鼓起勇气的时候要轻了点，但足够陆深听清。
“陆深，我爱你。”
纪青蝉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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