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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春-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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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默默地叹了口气,念锦走到她身边坐下缓声劝道:“孟妈妈是个最机灵的,想必会好生看着徐姑娘。太太早些安寝才是,明天还有得忙呢。”
“可不是,徐家总要过去一趟。你们老爷还在跟我怄气呢,我知道她心里埋怨我向着娘家,可我通共只剩这么一个外甥女,难道看着她在外头不管么?偏生她那死鬼老娘又是和我极好的。”
大太太说着说着便低头擦了擦眼睛,念锦想起方才进来的时候确实看见大老爷往黄姨娘屋里去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陪着她坐着,过了一会儿大太太算是回过神来了,这才拉起念锦的手道:“好在如今你已经进门了,凤临虽说也是个好的,但要和你比还是差远了,你多费点心教教她。老二只怕心思还没定下来,将来好不好,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媳妇省得,徐姑娘是个玲珑心思的人,只怕丧父之痛一时难平,等将来缓过来,必定也是个极和睦好相处的,太太只管放心吧。要说我们二少爷,他虽年纪不大,却是个有志气有担当的,将来做了亲,自然更知道顾家了。”
一番话说得大太太的眉头略微平展了些,念锦见她面露倦意,便起来告退,大太太这里却又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抬了抬眼道:“晚上睡个安稳觉吧,我这里的早饭自有厨房的娘子们供应,你别操那些个闲心。我只看着你跟老大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就足够了,你心里孝顺我也是知道的,也不在这一件事上,没得把身子熬坏了,将来我真得老得走不动了,还指望你来伺候我呢。”
念锦闻言脚步一顿,鼻子忽地泛酸起来,忙低着头匆匆应了便出了大太太的房门。
回到屋里方晏南见她眼圈红红的,忙拉着她问怎么了,念锦只推说是看着徐姑娘伤心,她也有些伤怀,却被方晏南伸手一带拉到膝上坐着,双臂圈着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看母亲的意思是当真要娶徐家妹妹过门了?只怕二弟心里不乐意,这事咱们不搀和。你别看着徐妹妹生得单弱,她性子最是个难缠的,也是被我姨夫宠坏了,凡事都要比人强,凡事都要人让着她。将来妯娌之间,只怕她……”
一句话没说完,就听见念锦扑哧一笑,接着一粒甜津津的大梅子便塞到了嘴里。
“你什么时候也成了个碎嘴婆子了?我竟不知道呢。她就是嫁过来,也是与二少爷过日子,和我什么相干?妯娌之间好么就玩笑一会子,合不来就算了,大不了让着她些,也不会吃什么亏。倒是我看着她是个好的,要强也不是坏事,只要心里没藏着坏水便是不怕的。”
方晏南见小妻子笑得轻松,也只得依了她,一面又张开嘴啊了一声,示意她再喂自己一粒,心满意足地嚼了半日方笑了起来,捉起她的手在下巴上玩闹似地蹭着道:“横竖你看人就没一个坏人,将来别受了气回来哭呢!不过有句话我要告诉你,你要真心里有什么话,不妨与母亲讲讲,你是她的儿媳妇,她疼徐妹妹,也疼你。”
“知道啦,说你碎嘴还没完了!我睡了,你要是睡不着就请移步书房吧。”
“谁说我睡不着,这就来!”
要说徐家这几天传过来的风声竟是些徐老爷已经病入膏肓只等着咽气了,不过是拖日子罢了之类,因此方家人对此也早已有了准备,方晏南兄妹几个在真正收到徐老爷死讯的时候反倒已经没了先前的悲戚,可徐凤临却像是听了天书一般,一路绞着帕子死死咬住嘴唇不肯相信,直到马车拐进了巷子,远远看见了徐府门口挂着两个大大的白灯笼,触目惊心的奠字不容置疑地晃着,晃得她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没了生气。
爹爹,你为什么要骗我?女儿连你的最后一面也不能见上……
孟妈妈看着蜷缩在一角掩面而泣的徐凤临,心里才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能哭出来,总比方才那一直煞白着一张脸睁大了眼睛等着外头看的样子要好得多。
安静的灵前只有徐凤临一人无声无息地跪着,宽大的孝服穿在她身上,越发显得她削肩细腰整个人十分瘦小。
虚掩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没有回头,却听见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渐渐走近,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走了进来。
“姑娘,好歹吃一点,老爷还看着呢,你这么饿着自己,他看了要心疼的。”
那妇人走到桌边开始自顾自地摆菜,面色平淡,一双眼睛却微微肿着,显见是才哭过的。
徐凤临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忽然冷笑了起来。
“听冯妈妈说爹爹走前给几位姨娘都做了打点,姨娘如何还不走?留在这里可再没什么好处了。”
那妇人看来是早就习惯了这位大小姐的冷言冷语,也不反驳她,反倒走到她身边强行将她搀起,一双眼睛却是坚定有力地看着她的脸,没有丝毫的胆怯避让。
“奴婢跟了老爷之后也算是享了一辈子的福,如今老爷走了,她们各自散了,奴婢却是不走的。再者老爷还有话要奴婢告诉姑娘,叫你不要怨他,好生在方家过日子,他便能瞑目了。”
“你还知道什么?”
徐凤临一阵皱眉,那妇人却仿佛浑然不觉一般答道:“有些话老爷原想瞒着姑娘,只叫姑娘安乐地出门子,可奴婢私心想着,方家是什么样的地方?这些事不叫姑娘知道个明白,还这么跟在家时这么懵懵懂懂,将来只怕要吃亏。当初方家大老爷确实与老爷有约,将姑娘你许配给他们家二少爷,可这些年来他们方家越发家大业大,这三两年来老爷明里暗里和他们提过好几次,他们都避过不提。近来老爷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奴婢只看着他身上受苦,他却总说无妨,这些年思念太太已然艰辛,若真能两眼一闭,倒也能夫妻团圆。”
“所以……所以他只诓我说身上不好不耐烦,要我到姨妈家住着让他好生静养?还跟我说那些个影子话,让我以为都是他在用计,用计叫方家履行婚约?”
徐凤临几近失控地猛地扳住那姨娘的肩膀,却被她牢牢扶住。
“老爷对姑娘的一片苦心,姑娘早晚能想明白。奴婢只求姑娘能从此成人,将来到了婆家,凡事忍让着些,忍耐着些,方大太太是你的亲姨母,只要你多体贴她的意思,懂事些,总是会庇护你的。”
“你?”
徐凤临诧异地看着这个平日里逆来顺受从来不多说一句话的刘姨娘,实没想到她竟有胆子跟自己说出这样一番长辈教导晚辈的话,但若要出口训斥她,却又觉得她句句在理,无可反驳。
她是糊涂,在父母的娇养下白活了十五年,可如今二老都走了,还有谁能这样无私地为她筹谋?老父已经用最后一口气为她敲开了方家的大门,今后的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能走。
刘姨娘说对了,她是该成人了。
半夜传来刘姨娘在房中自缢的消息,几个丫鬟来传话时都情不自禁眼底含悲,徐凤临却赞叹地点了点头。
徐老爷的丧事办得极尽哀荣,论理说父亲死了还有三年的孝,但徐家实在也没什么人了,方大太太也不放心把外甥女一个人放在外头那么久,更何况一拖三年,她小儿子也要给耽误了,因此便派人去与徐家辈分最高的族叔商议,在徐老爷百日之内给孩子们完婚,那族叔虽然在徐氏家族地位崇高,但寒门学士大多潦倒,他的生活也过得捉襟见肘,因此在收下方家的管事送来的一叠子银票后,这门亲事就算是这么定下了。
好日子定在腊月十六,方晏阳心里虽不十分情愿,但父母之命,又是姨夫临终的请托,他就是再怎么不愿意,也只有点头的份,再者虽然对徐凤临并无好感,但到底也是他的亲表妹,体谅她丧父之痛,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方大太太知道这个小儿子向来性子倔强,原以为还有一番好磨的,没想到他就这么应下了,心里反倒不踏实,寻了个空将月竹叫来问问,没想到月竹却笑了起来。
“要说这话倒是大少奶奶…的功劳,二少爷原是想来找太太说的,谁知大少奶奶不经心地说了句,不知在哪里听见过,这门亲事原是老爷年轻的时候就许下过的,如今看着徐姑娘身子单弱,想必心里后悔也说不定,只可惜我们方家这样的人家,是最最讲信义的,才不得不允了。奴婢听了那话心里还担忧二少爷会不会越性去找老爷求求,谁知他一个人闷了半日,竟就这么应下了。”
“好孩子,亏得她能想到。”
大太太当即拍手称赞,原来念锦这话不过是赌着方晏阳的罢了。方晏阳年轻气盛,且是个耿直性子的人,如今听见说这桩婚事本是早就许下的,他父亲却有欺人体弱想要反悔的念头,心里反而对徐凤临生出了些微怜悯愧疚之意,再者想人家才刚刚死了亲爹,切肤之痛难以言说,若他再退婚,岂不是把个好端端的姑娘往死路上逼?
她本来算计着若这孩子来找她,她就这么同他说,没想到大儿媳妇不声不响地就帮她化解了,不论结果如何,也不影响她母子的情分,更可贵的事她分毫不邀功,因此心里对这个儿媳妇也越发满意了起来。
再说方大老爷,因一时与大太太赌气,便到黄姨娘屋里睡了几夜,待事情定下了,他的气也消了,却不见大太太有一点回转来哄他的意思,反而一吃完晚饭就催人收拾,明着赶他走,心里也有些慌张了起来,他们夫妻近三十年,还从来不曾有过一次口角而分房这么多天,竟也一下子没了主意,在黄姨娘屋里坐立不安了一阵,还是寻了个理由往孙姨娘房里去了。
大老爷这里前脚刚走,黄姨娘便打了个哈欠站起来催秋桐给她换衣裳睡觉,秋桐见她漫不经心丝毫不生气的样子倒纳闷了起来。
“姨娘向来与那一位不合,如今老爷明明过来了,竟又回心转意去了她房里,姨娘难道心里不恼?”
谁知黄姨娘倚着床框子一阵冷笑:“傻丫头,老爷哪里是去看她?依我看,不过是过去找她,探探太太的口气罢了!亏得她一辈子做小伏低做牛做马,到头来在老爷的眼里,也不过就是个比寻梅侍菊高一个头的下人,至于为什么能高一头,也不过是因为她是太太娘家带来的,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老爷对太太的情分。”
“要果真如此那一位还不得生生气死?上回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告了太太一状,谁想到老爷倒是当真跟太太怄气了,谁知却是来的姨娘这里,竟对她连看也不看一眼!”
“可不是么?她是太太的陪房,太太年轻时候的事她都知道,自然也知道徐老爷年轻时候对太太就极敬重的,如今她悄悄跑去给老爷敲边鼓,撺掇着老爷陈年老醋涌上来蒙住了心,这才会与太太生气,可老爷是什么人?精明了一辈子,也不过就是为着太太的事才会一时半会犯了糊涂,这人一明白过来,还能不知道是她在捣鬼?不说别的,就说她与太太的情义,这事也该帮着遮掩避嫌,怎么她反倒说出来呢?”
第 54 章
这里孙姨娘听见老爷来了,忙赶着出来打帘子迎接,一面嘘寒问暖问长问短的,大老爷只随意地唔了一声,见屋里只有碧莲在,便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孙姨娘会意,忙叫她下去,亲自泡上了好茶端到大老爷面前。
大老爷接过茶只摆到一边,抚了抚额头略有些疲态,孙姨娘忙绕到他身后体贴地扶过他的头,在两边太阳上手法娴熟地按摩起来。
“老爷想是累了,就在奴婢这里歇息片刻吧。”
“唔……且不忙,佩瑶,你过来坐下。”
闭着眼享受了片刻,大老爷还是睁开眼开了口,孙姨娘依言到他身边,却不曾真的落座,而是蹲在他身前给他捏起腿来。
大老爷本来心里有些不痛快,可见她这么殷勤小心的样子,又不忍朝她发火,只得叹了口气道:“佩瑶,你的心思我全明白,你心里什么都是为了我。但你不要忘了,所谓夫妻一体,我与你们太太就是一体,她好了我才能好,这句话你可要记住了。”
孙姨娘的头垂得越发低了,过了片刻放抬起眼来恭顺地笑道:“老爷这话说得奴婢心里头害怕,奴婢是老爷的人,也是太太的人,自然是指望太太好的了。”
“你……唉,罢了罢了,今天我总算是对你说了真心话,将来你就莫要再怪我了。天色不早了,你早点歇了吧,我到你们太太那边去。”
“老爷慢走。碧莲,看看外头的雨歇了没,是谁跟着打灯笼呢,嘱咐她有眼色点,黑灯瞎火地可要仔细脚下。”
孙姨娘噙着浅笑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仿佛一切都是自然的,亲自送大老爷出了门口,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出了院子门口,才面露不甘地折了回去。
“姨娘这就睡么?”
“睡吧。”
这里自歇下一夜无话,大老爷脚下不停地去了大太太屋里,见里头已经灭了灯,便对跟着的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散了,自己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寻梅睡在外间的罗汉床上值夜,听见动静忙问是谁,借着窗下的月光认出是大老爷,赶紧起来点上了灯。
“太太呢?”
大老爷压低了声音,寻梅朝着里间努了努嘴,大老爷会意地点了点头就轻手轻脚去掀帘子,寻梅知道今夜不用她了,便披上了外头的褂子端起蜡烛悄声退了出去。
大太太实际上并不曾睡熟,她年轻时得过大病,后来虽痊愈了但到底气血上较常人也有所不足,因此夜里本就睡得浅,方才听见寻梅的一声低喝,就已经醒了。
大老爷蹑手蹑脚地脱了鞋袜钻进了被窝,习惯地揽过大太太的肩膀。
“睡着了?”
“这会儿还不醒么?”
“嘿,是我莽撞了,下回再晚了罚我睡书房,快睡吧。”
“甚好。”
因大少爷的喜事刚刚办完,整个方家都已经忙得人仰马翻,如今二少爷的喜事又跟着来了,不免又是一阵忙乱,大太太自己操心不到的地方,二太太和三太太也过来帮衬些,念锦跟着大太太后头学着,偶尔在她想不到的地方提上一句,倒也十分贴心。
下面的事照旧由孟妈妈和孙姨娘去办,黄姨娘向来逍遥惯了,除了伺候老太太太,万事不管,如今也没人肯去劳动她,少不得自己多受累些。
虽说大太太已经尽了心,但到底只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难免仓促,小儿子的婚事比起大儿子的来还是逊色了不少,她心里觉着对不住两个孩子,想将给小儿媳妇的见面礼添一添,但思虑再三还是作罢了。
念锦的性子是个好的,人又聪明懂事,这样的儿媳妇,她是真的喜欢在心里。凤临是她的亲外甥女,她对她的爱护又比对念锦的喜爱更无私更与生俱来,但如今既然也做了她的儿媳妇,她这个做婆婆的只怕也只能一碗水端端平,哪怕就是在面子上,也不能做出什么偏心二房的事情来。
新婚之夜方晏阳喝了个酩酊大醉,他屋里的月竹和茗玉一路将他跌跌撞撞地扶进新房,孟妈妈见了忍不住埋怨道:“又是哪个好热闹的,欺负我们二少爷实诚,看着好日子就这么下力气灌他呢!这可好了,烂泥似的可怎么给新娘子揭盖头呢?”
茗玉听了这话也跟着道:“妈妈不知道,哪里有人灌他,是我们这位小爷的牛脾气上来了,只说今天高兴,硬拉着旁人同他喝酒呢,莫说干杯,酒壶都是他自己抢在手里自己给自己斟酒来着!”
“嘘……悄悄着些吧,这些话给新娘子听见了什么意思?二少奶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后还想不想在这屋里待了?”
月竹到底是太太屋里派过来的,为人也沉稳些,听了茗玉的话忙低声喝止,茗玉看了看新房里红晃晃的烛光,一时也自悔失言,忙低下头闭了嘴,二人合力将醉醺醺的方晏阳送进去不提。
“这是怎么说?方家该不会是欺负我们老爷才死了,徐家没人了吧?洞房花烛夜,新郎官不揭盖头不喝合卺酒,就这么直挺挺地睡过去了,这是哪家的规矩?又把新娘子放在哪里?”
过了片刻,新房里传出了尖锐的质问声,原来是跟着徐凤临从徐家过来的宋妈妈正对着孟妈妈撒气,一身大红喜服的新郎官正倒在床上睡得酣甜,同样火红穿戴头顶红盖头的新娘子则略垂了头疲惫地靠在床框子上坐着一动不动,似乎也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
“我说宋妈妈,今天是我们二少爷和你们家姑娘的好日子,人一高兴难免多喝了几杯,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家彼此体谅着些也就过去了,何必拉扯这些有的没的来伤感情?我们太太向来疼爱二少奶奶,哪里能委屈了她?还请二奶奶息怒,担待我们二少爷年轻不懂事吧。”
孟妈妈被宋妈妈说得实在没法,可见她越发拔高了声音,新娘子又没有丝毫打圆场的意思,门口已经开始有人影晃动,只怕很快就要传到老爷太太那里,心里也着了急,前头吃喜酒的亲友还未散尽,这要闹起来岂不叫人白白看了他们方家的笑话去?再者二少爷也跑不了老爷的一顿责打,两位少爷自小都在她手里长大,她自然是舍不得的,忙好声好气地陪着笑脸劝解,谁知不说还好,这话一说出来宋妈妈立刻整张脸都黑了下来,当下眉头一挑冷哼了一声。
“二少爷年轻,难道我们家姑娘年纪比他大了?现在来说什么担待不担待的,莫不是要我们姑娘才进门就低一头受这些零碎气?”
孟妈妈听她这话说得胡闹,倒像是有意撺掇着徐凤临生气似的,心里也不痛快,便不再理她,只是弯下腰来凑到徐凤临面前好言劝说。
“我的好奶奶,今天是你跟二少爷的好日子,可千万不许动气,新娘子喜乐和平才是有福的好兆头,也是太太喜欢的,少爷如今醉得这样也是没法子了,明天等他醒了,我自然回了太太,叫太太好好教训他一顿给奶奶出气如何?”
“罢了,孟妈妈的面子总要给的,宋妈妈你也不要再计较了,如今哪里还是在咱们家?”
半晌徐凤临方不冷不热地开了口,孟妈妈听着这话分明是在埋汰他们欺负她似的,也只得苦笑着装糊涂应了,一面叫月竹扶起方晏阳来,自己托着他的手那起秤杆子,将新娘子的红盖头给揭了下来。
徐凤临看了一眼醉得烂醉如泥地方晏阳,脸色越发不好看了,挥了挥手叫众人都下去,只留下宋妈妈和她娘家一道跟过来的陪房丫头小福。
“小福,你去打水进来给二少爷擦把脸。妈妈帮我把这身行头卸了吧,沉得很。”
小福应声走了出去,宋妈妈却看着她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姑娘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在家里是怎么对付那几个姨娘的?如今怎么也这么软弱起来?依我看她们就是在试探你呢,今日你若就这么过去了,她们看着我们好欺负,将来只怕都要欺负到姑娘头上来。”
徐凤临听了她的话略一失神,转过头去看了看醉得满脸通红的方晏阳,不由眼里又迷蒙了起来,忍不住拭泪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小时候见别人家的顽童用绳子绑着只小野猫仍在井里上上下下吊着玩,他都不忍心,掏出身上佩着的玉坠子跟人家换了那猫下来,他是个好人,日后自然也会对我们好的,妈妈莫再说这些要不得的话。今天也晚了,妈妈忙了一整日,且去睡吧。”
宋妈妈还要再劝,但见她鼻子红红的样子又可怜,便只得闭了嘴出去,心里想着这么个没爹没妈的孩子,日后在方家还不知道要怎么受欺负呢!还有个八面玲珑的大嫂,娘家又厉害,将来还不得全看她的鼻子眼睛行事么?只可怜了她们家小姐没有娘家撑腰罢了,方太太虽然是她姨母,但要当真有什么,自然是护着自己儿子的,自己跟了自家太太十几年,太太临终把姑娘托给了她,她少不得好好好为她谋算谋算,不能叫方家的人欺负了她去。
这里小福打了水来,徐凤临也不用她伺候,只让她也自去歇息,自己亲手搅了帕子小心翼翼地给新婚夫君擦拭,见他胸前的衣物也被吐上了些秽物,忙伸手去解,可手指才一触上他的身子,又蓦地脸红起来,到底还是大姑娘,怎么好就这么去解男人的衣裳呢?
自己不自在了一会子,又怕他穿着吐湿了的衣服睡着要着凉,少不得忍着羞别开脸摸索着给他把衣裳换了,这里方晏阳虽然喝多了些,但俗话说酒醉三分醒,到底还有些分数,又听了宋妈妈那么大说大闹的,其实早就醒了,可听见徐凤临方才为他开脱,这会子又肯这样放下身段来伺候他,心里也渐渐迷惑了起来,打小只知道她任性,却从来不曾见过她这么体贴温存的一面。
第 55 章
小夫妻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新媳妇敬茶,大老爷大太太照旧满面春风地给了红包,嘱咐好些不要想家好好过日子的话,又让念锦领着她同各房的人见了,这徐凤临本来就是亲戚,与方家上下都是极知道的,也不过就走个样子,彼时老爷少爷们都出了门,二太太想抹骨牌,大太太点头说好,待问三太太,却见她有些神不守舍似的,二太太便伸手推了推她的胳膊。
“三老爷这才出了大门呢你就想得魂不守舍啦?可怜见的,这可怎么好噢!”
方家三个妯娌之间独这位三太太年纪最小,但三人向来和睦亲厚,也爱在一处玩笑,谁知今日三太太却不像往常的神气,反倒怔怔地看着二太太不言语,大太太见事有蹊跷再要问她时,她却越发连眼圈也红了,只遮掩着别开脸去用帕子擦眼睛。
念锦见状心下明白太太们有话要说,扭头去看坐在她身侧的徐凤临,见她也正用探询地目光看着自己,便按了按她的手背笑道:“早晨出来的时候听孟妈妈说庄子上送来了两只极好的乌鸡,我叫她们弄干净了再在里头填上黄芪炖上,这会子也该差不多了,二奶奶随我一同看看去可好?”
徐凤临闻言点头道:“光听大嫂子这么一说就像是闻着香味似的,可是馋虫上来了,就陪嫂子走一趟吧。”
二人说着便起身告退,二太太揽起三太太的胳膊指着大太太笑道:“就你们有私房菜吃,今天可叫我们听见了,还能藏私不成?”
“就你会磨牙,就在我这里一并吃了午饭再去吧!”
大太太笑着抿了一口茶,和蔼地看着两个儿媳妇手挽着手出了门,目光掠过三太太红肿的双眼时才放下了脸。
“这是怎么说?看看你的眼睛,昨天晚上想必没睡好吧?”
方家老太爷老太太走得早,三老爷年纪又小,等于是被大老爷大太太当另一个儿子似的带大的,因此三老爷对这位长嫂向来敬重亲热,三太太也是如此,如今听见大太太问起,左右伺候的人也都不知什么时候都出去了,这才忍不住用帕子捂着脸哭了起来。
二太太向来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直性子,最见不得家里人受委屈,如今见三太太这个样子立时就急了,忙拉着她细看:“大嫂不说我倒不曾理论,果然这眼睛都肿了,老三向来让着你,再不会给你气受,莫不是你娘家又来人求什么了?”
“并不曾来人,这些年能帮衬的都帮衬了,二嫂实在多虑了,我……我……”
三太太话到嘴边又哭了起来,大太太看她的样子想必和三老爷脱不了干系,但俗话说夫妻吵架向来是床头吵床尾和的,外人不好搀和,搀和了也未必有用,因此也不去问她,只等她自己说,她要是不想说出来,倒也大可不必强她。
因此只坐着吃茶不论,三太太自己哭了一会子,想是也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来求大太太的示下,便起身走到大太太面前,大太太朝边上挪了挪等她作过来,谁知她却站在原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求两位嫂子给弟媳妇做主,如今我们老爷这般行事,竟真是生生要绝了我的活路了!”
一句话说完竟整个人匍倒在地,唬得大太太和二太太忙蹲下来扶她。
“你可是做死么!一家子骨肉胡说什么死啊活的,就是夫妻之间有什么口角,过去了也就算了,你是我们方家堂堂的三太太,又有儿子,怎么能这么自己不尊重?”
大太太一番话说得三太太越发痛哭流涕起来,索性赖在大太太怀里哀道:“大嫂子不知道,我们老爷已经不认我了,竟自己在外头找了个太太呢!”
“胡说!我们方家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说出这么没人心的混帐话!”
大太太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三太太按在椅子上,自己只扶着桌子大口喘气,二太太忙扶着她给她拍背。
“大太太莫动气,老三家的到底年轻,没经过事,难免毛躁些。”
说来也不怪大太太,这停妻再娶本就是个不小的罪名,方家在钱塘虽说有些根基,但向来奉公守法,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家,三老爷虽然年轻,有时难免花哨些,却到底是她一手带大的,她知道他还算是个厚道的,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顾首不顾尾的糊涂事来?
因此也着实心下着恼,想着这三太太就算在夫君那里受了委屈,也实不该拿整个方家的名声安危胡说,谁知三太太被她喝得一愣,随即却冷笑了起来,眼内越发泪流不止。
“没人心?混账话?大太太说得好,就是有人没人心,有人混账!大太太是守在高墙大院里的菩萨,当然不知道有人的心是什么东西做的,弟媳亲耳听见钱丰娘子跟小翠两个人鬼鬼祟祟说什么过去了要好生服侍,新三太太年轻,且又读书识字很得三老爷的喜欢,不像家里的木头太太,是个瞪眼瞎子斗大的字认不得一箩筐,将来可还有了不得的前途,只要把她伺候好了,总不怕没有长长远远的好处。”
“小翠?我怎么恍惚听见说她手脚不干净才叫撵出去的?”
“哼,我也是听了她的话,真以为她手脚不干净,原来都是她们算计好的,什么撵出去,原来都是幌子,人家是攀高枝去了!”
“这话当真?她既有嘴拨弄这些,你就很该拿了她来,叫管事妈妈们大嘴巴子地扇她,问问她那新三太太到底是谁,是个什么样的诗书佳人!”
二太太与三太太一样,都只不曾读过书,不过能些许断得几个字,因此一听这话心下深恨,三太太听了她的话却头也不抬,只喃喃道:“谁不知道我爹是个采草药的穷药农,当初不过是偶因在山上救了被蛇咬伤的太老爷,才由太老爷做主许下了这门子亲事,这些年全仗着大嫂持家公道,从不曾薄过我半分,那些下人才不敢走了大样,可私底下到底对我不敬服也是有的,但凡能忍的我总能忍下,到底为着儿子。可是……可是,两位嫂子细想想,那CHANG妇自以为得了新太太的宠,又能在我们老爷面前卖好,哪里还会卖我的账?”
一番话字字心酸,说得二太太也忍不住低头垂泪,想必她是找过那钱丰娘子,也碰过了钉子,实在无法才会来求她们,到底这种事要不是给逼急了,谁有脸往外说去?
“好妹妹,方才是大嫂大意了,大嫂给你陪不是。你过来坐下,再有什么,咱们都商量着去办,总有大嫂二嫂给你拿主意。”
任大太太再是怎么经过大风浪的人,听了这话也坐不住了,忙搀起三太太坐到自己身边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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