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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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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锦笑得更欢。

“老太太别生气,先尝尝孩儿的小手艺,大家也尝尝,这全是三婶给的橙子闹的,要是好吃呀你们就谢她,要是不好吃,也只管跟她闹去。”

一番淘气话还没说完,两个小姐已经笑做了一团,老太太跟前的几个大丫鬟也都捂着嘴憋着笑,老太太笑得越发开怀,指着念锦把眼睛一瞪:“就你会说话,这么说你三婶给你东西,倒还要担不是咯?”

三夫人听了这话连声念佛:“老太太明鉴,我们家这位大姑娘真真是个刁钻的,我们这些粗口笨舌的人也只好受她的气吧。”

话虽如此,脸上却也笑开了花,一屋子的丫鬟虽然都是有耳朵的,但主人们的打趣哪里是说给她们开心的呢,早已手脚麻利地将菱涓奉上的橙子用晶莹剔透的细骨瓷碟子分装妥帖,每一位跟前摆上一件,到了面前众人才发现这橙子上头原来是被截下了一片顶盖,接着又盖了回去而已。

芝兰看着念锦的眼色行事,轻轻将老太太面前的橙子揭开,顿时一阵清香扑鼻,细细舀了一勺子送到老太太嘴里,橙香蟹肥,那滋味,竟让人一时不知用什么言语去形容。此时众人也纷纷开始品尝,无不赞不绝口,连连动箸。

“大姐姐真是巧心思,只是这分明是橙子,里头如何能做出螃蟹的鲜味来?”

“二姐姐真会说笑,橙子就是橙子,就是仙女下凡也不能叫它变成螃蟹啊,大姐姐必是在里头放了东西。”

“两位妹妹别急,其实也没什么,当真都是三婶的橙子提醒了我,这菜做着也容易,将橙子切下一片留着,剩下的大半个掏出果肉来,里头也留下少许。然后将蟹肉细细挑出,将肥肉过水汆熟切丁,配上荸荠丁和蟹肉,再拌上鸡蛋清、胡椒、油盐烧酒等佐料,分成几份再装回橙子里头,盖上盖,装盘上屉子蒸,熟了便好了,这就叫做蟹镶橙。做出来的东西既有螃蟹的肥美鲜味,又带着橙子的清香,最是爽口的。”

念锦一面细细解说,一面陪在老太太跟前布菜,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待她说完二夫人早已感叹了起来。

“这样的吃法都能给你想着,当真是绝了。”

念锦含笑不语,这里众丫头又在菱涓的带领下给大家装上了热汤,念锦又接着道:“螃蟹这东西虽好,却最是性寒,贪嘴难免受害,所以念锦做了个最是暖胃健脾的汤,大家也尝尝。”

余天齐吃得红光满面心满意足,听完女儿的叙述越发高兴,便凑趣道:“你这丫头最会弄鬼,方才那菜叫做蟹镶橙,想必这汤也有个对得上的名字才是。”

“爹爹见笑,这汤叫做胎藏凤,民间俗称肚包鸡。名字听着奇特,做法却也还是容易,只需拣一只干净猪肚和土鸡,斩去鸡脚,收拾干净了各自过水煮熟,捞出来之后在鸡肚子里塞进胡椒,再将鸡塞进猪肚里,文火褒上两个时辰,捞出分别斩件,再丢回锅中炖着,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就能吃了。这汤鲜甜美味不说,鸡肉和肚片也只需蘸着酱油吃,味道就很好。”

  

正文 第 4 章

“这只是酱油?我方才还在想这里头加了什么佐料才能这么可口呢!”

三夫人惊讶地探头看了一眼几上的小碟,念锦噙笑点头,众人纷纷感叹不已。

一顿饭吃得酣畅,过后二夫人三夫人陪老太太抹骨牌,芝兰也凑个数,淑娴派了身边的丫鬟秀杏过来告假,说是夜里受了风一天都头疼得厉害,因此不能来给老太太请安了。老太太听罢也不理论,照旧眯着眼睛看牌,念锦和两个姐妹说笑了一阵也起身回房,才出了门就被她爹余天齐叫住。

“爹爹有话不妨直说,女儿无能,不能为爹爹分忧,但愿能分担一些爹爹心里的难处。”

父女二人一同到了念锦的房里,余天齐几度张口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还是念锦体贴,不动声色地遣走了下人,并给他沏了一杯浓浓的六安茶。

余天齐认真地看了一眼女儿,止不住在心里默默叹息,多么贴心的好姑娘,就是为了她,为了她将来的亲事,也不能叫这家里没个正房大夫人吧,将来说亲的媒婆上了门,岂不叫别人笑话。

“杜家的事想必瞒不过你,你好好跟爹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念锦听了这话脸色一白,咬着嘴唇怔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话都带着哆嗦。

“爹爹这样问话,实在叫女儿无地自容。女儿虽不成器,也知道女儿家什么当管,什么不当管。杜家的事全由老太太和爹爹做主,下午姨娘才来问过,女儿想着她到底心里不痛快,那也罢了,怎么连爹爹也来同女儿说起这个?难道爹爹也觉得女儿是那种轻狂得不分轻重之人?”

余天齐见女儿眼眶都气红了,这才想起跟她一个闺阁女孩子说这个确实不妥,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哄她:“是爹爹一时糊涂了,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爹爹只得你一个最心疼的女儿,要说这续弦之事虽然轮不到晚辈过问,但爹爹还是不想委屈了你。”

“多谢爹爹想着,既然爹爹问起,女儿少不得不顾脸皮说一回。按说家里也确实少了一位夫人,姨娘再好,到底……到底替不得夫人。女儿没别的心思,爹爹如意便好,大可不必为女儿操心。”

一番话说得余天齐也动了容,女儿这样懂事,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当下打定主意就顺了老母亲的意思,明天就叫老三往泉州跑一趟。

因他只忙着做生意,家里的事全交给淑娴,也很少到女儿房里来,这次环顾四壁,见念锦屋里竟十分素净,丝毫没有大家小姐绣房里应有的奢华精致,立刻就皱了眉。

“你姨娘当了这么几年家,怎么反而越来越不懂事了?我们余家堂堂大小姐的闺房,怎能朴素成这个样子?叫人议论起来也不好听,都是爹爹粗心,叫你受委屈了。”

念锦闻言却无所谓地笑笑:“不怪姨娘,公中应分的东西她都叫人送来的,是女儿躲懒怕收拾,就能免的都免了。天色不早了,方才秀杏说姨娘头疼,爹爹可要过去看看?”

余天齐原本是准备在女儿这儿略坐一坐就去陪淑娴,可现在却改了主意。

他一直以为淑娴对这个原配夫人留下的女儿很好,不说比亲生的还亲,起码也是和依绫同等看待,没想到今天这么随便来转一转,却让他看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来。

方才念锦生气,曾无意中带出来一句,下午姨娘也为着杜家的事来找过她,他一个大男人粗心就罢了,她整天在家务里头转,当了这么多年的家,什么话能跟女儿说,什么话不能说她会不知道?莫非因为不是她生的,她就小看她不成?

再者依绫屋里那叫一个眼花缭乱他是见过的,什么新奇的贵重的东西只要城里一时兴,都必能在她房里看见,这自然都是淑娴替她置办的。念锦也说了,公中的东西她都不曾少了她,那她用他这一房的私房钱给二女儿买东西的时候,难倒竟敢厚此薄彼不给大女儿办吗?

越想越觉得像这么回事,对淑娴的疑心也重了起来,再看女儿正无比依赖地看着他,心里越发愧疚。

多懂事的孩子,受了委屈也不说,反倒替她遮掩。看来这个家没个真正的当家人是不行了,淑娴还是乖乖做她的姨娘,他有兴致的时候陪他乐乐便好。

带着一肚子心思离了女儿的房间,余天齐也不曾去淑娴那里,而是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些年他被一个淑娴使尽了浑身解数绊住,身边两个通房大丫头云娇和红玉几乎就成了摆设。

云娇倒也罢了,是淑娴顶不住别人的闲话自己找人牙子在外头采买回来的,苦人家出身,见了谁都畏畏缩缩的样子,只要给她口饱饭吃她就感恩戴德了。可红玉不同,红玉是老太太屋里的大丫鬟,生得艳丽丰满,脾气又泼辣。

去年才给了余天齐,自然也是老太太想他多多开枝散叶的意思,可淑娴照旧拿着对云娇的态度去对人家,人家哪里能乐意,心里早就不痛快了,今晚见余天齐落了单,红玉便收拾了几道小菜一壶美酒,又将自己装扮一番进了他的房。

淑娴在房里左等右等等不到余天齐的踪影,便叫秀杏到念锦屋里来寻,念锦哪里肯和她废话,菱涓朝着边上一个名唤五儿的小丫头努了努嘴,那丫头倒机灵,忙扔下手里的伙计跑了出去,在里头都能听见她清脆的声音。

“姐姐可来晚啦,大老爷走了有一顿饭功夫了,奴婢说出去,红玉姑娘来接的。”

门外很快便没了动静,菱涓捂着嘴笑得趴在了桌子上,念锦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看你们淘气,可有人得一夜睡不着觉了。”

“理她呢,现在一个姑娘她就睡不着了,等将来来了新夫人,那她不是要孟姜女哭长城去了!”

“看你越说越疯了,她到底是个姨娘,时辰不早了,早点歇了吧。”

这丫头七八岁就被送进来伺候她,跟了她六年,固然是个忠心的,但念锦却不肯再同她多说。这些不该她一个下人议论的事,说出去随便给人抓个把柄都是能要她小命的,如今背人处若是说惯了,今后在人前一不小心说漏个一句半句,就够别人拿捏了。

菱涓见念锦不喜,便也不敢再玩笑,老老实实地帮她卸下头上的钗环首饰,又将她一头乌溜溜的长发随意挽做一个慵妆髻,便伺候她睡下,一夜无话。

次日天还没亮念锦就起身去了上房,去年春天芝兰的老娘没了,他们家接了她回去几天,那几天都由念锦给老太太梳头,谁知自那以后老太太便不肯放她了,只要她给她拾掇,芝兰回来后还为此打趣了她好几天,只说这大姑娘厉害的,连口饭也不给做丫头的吃了。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余家一家上下八十几口,全都以老太太马首是瞻,最是个讲究孝道仁义的人家,谁能哄得老太太高兴,在家里便是最有体面的。

到了那里老太太还没起身,她便在外头坐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子闲书,芝兰等人知道大姑娘对老太太是最孝敬的,每天必要过来将老太太伺候妥当,陪她吃完了早饭玩笑一阵才回去自吃,因此体贴地给她盛了一小碗银耳汤垫垫,只当是喝茶一样。

念锦含笑谢过,没多久便听见里头有了动静,忙挽了芝兰的手进去请安,见老太太已经起来了,月晴正伺候她穿衣。

老太太看了一眼立在一边的念锦笑道:“可怜见的,每天这么早就过来老婆子这里立规矩,罢了,谁叫我老婆子一大把年纪还爱俏呢,大姑娘再忍耐几年,等将来出了阁,就摆脱了我这烦人的老太婆啦。”

说罢还故意摆了摆手,念锦自然听得出她不是真心,笑吟吟地上前扶着她到了梳妆台前坐下,一面细细给她揉着太阳穴。

“老太太这话可是折煞孙女了,孙女自小没娘,若不是老太太护着,哪里还有将来两个字好说?”

说罢便垂了头,老太太听她提起逝去的大儿媳妇,不免也有些伤怀,红着眼圈拍了拍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喃喃道:“好孩子,奶奶知道你孝顺。你放心,只要有奶奶在一日,就有你一日。”

此时芝兰早知趣地带着一众丫鬟退了出去,留下她祖孙二人可以说些体己话。

念锦自己思索了一回,打量着老太太今日高兴,便更花了些功夫给她梳了个繁复贵气的大盘髻,插了一只份量十足的攒丝凤头金钗,配上一朵开得正好的多瓣蔷薇,越发显得整个人雍容富贵神采奕奕起来。

老太太对着镜子端详了一会儿,想是满意的,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脸一放,拉起念锦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锐利的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她的脸上,念锦心头一凛,却照旧回了她一个坦然的微笑。

“老太太可是有话要吩咐孙女?”

老太太仔细地打量了她半日,见她并无半点不自在的表情,这才放松了面色叹了口气。

“哎,想是我年纪大了,凡事总往坏处想,好孩子,你莫怪奶奶多心。去年那杜家小姐随她家太太来钱塘的时候住过咱们家,那几日是你陪着她在家里玩耍,她对你爹爹格外留心也是你看出来的,奶奶现在问你,你老实告诉我,这真是你自己看出来的,还是那姑娘跟你说的?”

可如今事情定了下来,她的心也就定了,越想越不是那么一回事。

念锦才几岁?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姑娘,哪里就能一眼看出谁对谁特别留心的事情来?再说那杜家小姐若是个正派的,又怎么会对才见了几面的男人动心,莫不是她自己和念锦说了,要念锦说合的吧?

万一果真如此,这样的女孩子她们余家可是要不得的。

余老太太虽然尽量放柔了面上的神色,但眼神却依旧犀利得很,她一辈子争强好胜,从来不肯让别人要了她的强去。当初一听孙女儿说觉得杜家小姐对她大儿子有意,她便高兴得不得了,正好又有余老太爷的旧识来信,说了杜家的情况,还当真和余天齐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正文 第 5 章

可如今事情定了下来,她的心也就定了,越想越不是那么一回事。

念锦才几岁?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姑娘,哪里就能一眼看出谁对谁特别留心的事情来?再说那杜家小姐若是个正派的,又怎么会对才见了几面的男人动心,莫不是她自己和念锦说了,要念锦说合的吧?

万一果真如此,这样的女孩子她们余家可是要不得的。

念锦睁着一双圆圆的杏仁眼一脸茫然。

“孙女并未看出杜家小姐对爹爹有意啊。”

“这……傻丫头,你不是说她在花园里一脚踩滑扭伤了脚踝,叫你爹爹一路背回了客房吗?”

念锦似乎压根不曾听出余老太太语气里的焦急,反而把头一偏仔仔细细地回忆了起来,半天方如梦方醒般低呼了一声。

“确有此事,那日我陪她逛花园,迎面见着爹爹回来,杜家小姐想是紧张,便不曾站稳。莫非是因她对爹爹有意,所以故意为之?”

面对孙女懵懂的问话,余老太太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什么样的错误,念锦压根就不懂男女只见追逐引诱的把戏,那看出什么来的话又从何说起?看来她不过是像平常一样将每日的见闻说给她这个祖母听罢了,她却以为她是想给她爹做媒,反而给别人利用了去。

看来自己不但误会了孙女,也误会了那杜家小姐。

想想也是,她这样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每日不过绣花扑蝶,闲来学学女红厨艺,虽然学过认字,所看的书也不过女则而已,哪里能火眼金睛到那个地步了?

当下也不由失笑了起来,一面亲切地拍了拍念锦的肩膀道:“好孩子,奶奶同你说着玩呢,不是那么回事。你别放在心上瞎琢磨了,今天在奶奶这里吃早饭可好?月晴说有你爱喝的银耳羹。”

念锦朝着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脸上也微微一红:“不瞒老太太,孙女贪嘴了,头先在外面等着的时候姐姐们已经给我吃过一碗啦!昨天答应了爹爹陪他用早饭,伺候老太太吃过孙女就过去吧。”

老太太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明明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自己还真是胡思乱想了,当下便不肯让她在这里等,直接叫芝兰送了她回去余天齐那边。

才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念锦便笑着让芝兰回去,芝兰那里也确实脱不开身,便不同她假客气,见她跟着的丫鬟一个都不曾带来,便叫了老太太屋里一个小丫头陪着送送她。

念锦一路走不由背心阵阵发寒,只差一点就给老太太看穿了,虽说老太太丝毫不曾怀疑是她在中间使了手脚,而是疑心那杜家小姐为人不正经,但不论如何,一旦老太太心里不乐意了,那她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原来这一切真的是她亲娘在天之灵保佑,保佑她能找到一个好办法,叫那淑娴在历经宠爱之后也尝尝那被人厌弃的刺骨滋味。

那杜家小姐闺名唤作杜娇容,今年十八岁。照理说这个年纪的女子就算不曾出嫁,也早已订亲了,只是因为杜家家财万贯,而她自己又生得比别人好,因此便有了些与众不同的倔性子,总觉着自己应当嫁一个与众不同的奇男子,不可同那些庸脂俗粉一样随随便便找个男人就过日子了,因此这么一来二去,高不成低不就的,也就拖了下来。

去年来余家做客本是凑巧,却叫她在花园里远远望见了余天齐和淑娴相携走过,淑娴那日正巧犯了头疼的毛病,余天齐一路将她护在怀里搂着,还时不时给她拉紧领口的斗篷,怕冷风吹着她。

余天齐本就是个斯文风雅,在女子之间惯做功夫的男人,这点小小恩爱在他和淑娴之间根本不算什么,可那杜娇容看在眼里却格外震惊,她自己的爹娘相敬如宾了二十年,在她面前从来连笑时都不曾对对方温情脉脉过,她也一直以为成亲不过就是如此,却没想到还能这样柔情款款如胶似漆,当时就对余天齐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当然余天齐生得本就不俗,三十来岁的人也正是鼎盛的时候,身材高挑挺拔,面容俊秀如昔且愈见沉稳收敛,这样的男人一旦温柔起来,也是格外能抓住女人的心的。

杜娇容也当真是个敢作敢当的主,那天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林荫小径上连一点水珠都没,可她偏就能在与余天齐对面撞的时候“滑”了一跤。此时的余天齐已经送淑娴回房正好是一个人,念锦便顺水推舟央他帮忙送她们回去。

事后她又将这事有意无意地透给了老太太,因此今日她在老太太房里所说的,确实并不是假话,只是她隐瞒了不少更重要的部分,那就是杜娇容走前曾向她坦言自己的心意,而那个为什么年满十八还待字闺中和必须找一个比自己大十八岁的男人的传闻,却正是她余念锦为她想出来的主意,杜家的人不过是出去散布了流言叫别人知道罢了。

“小姐,你看前面,不知道是哪房的丫鬟,怎么站在桥上哭呢?”

小丫头的惊呼打断了念锦的思路,她抬眼一看,果然前面的拱桥上有个小丫头正伏着栏杆哭泣,走到面前才认出了她的侧影,是淑娴房里的兰儿。

她略站了一会儿便回身叫那个老太太屋里的小丫头先回去,那小丫头也是个伶俐的,听大小姐一开口便立即应了一声跑了,念锦向前走了几步到了那兰儿身边,她才发现了她的到来,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小姐救命,求小姐救救奴婢吧!奴婢还小,奴婢不想死啊!”

念锦听了这话不由好笑,这个糊涂丫头,想是被谁教训了几句狠话就吓得这样了。

“青天白日的,你这话是怎么说?是谁要让你死不成?傻丫头,我们余家可从来不做那刻薄下人的阴私事情,你别听了什么风啊雨的就在这里自己吓坏了自己。”

谁知兰儿听了她这话哭得更凶了,扯着她的裙角连连磕头道:“淑姨娘向来厉害,今日奴婢犯了她的忌讳,她不会放过奴婢的,求小姐开开恩,为奴婢说说情吧。”

一听到“忌讳”二字,念锦却忍不住皱眉。淑娴的忌讳是什么,在这个家里连二门外头扫地的老婆子都知道,她最恨别人提起她是个偏房。

原来早些时候兰儿打水进去给淑娴梳洗,敲了好几次门都没人应她,她就多唤了几声姨娘,谁知淑娴忽然怒气腾腾地冲了出来,劈手就给了她两巴掌,还捉住她的手腕死拼命地掐,她不知道哪儿做错了,只得求饶,淑娴却冷笑着支起她的下巴恶狠狠地问她:“这个家里谁不知道我是个姨娘,你叫这么大声赶着讨好谁呢?”

“大小姐,奴婢只是个一个月才一吊钱的粗使丫头,平日做的都是打水扫地的粗活,哪里能有那么多的想头,奴婢真不是有心的,大小姐救救奴婢吧,呜呜呜……”

兰儿说着又连连磕头,引得桥下来往的家人们都不断扭着脖子朝这里看,偏此处地势又高,念锦不经意朝远处一看,就连花园尽头的回廊上都站着人,正伸长了脖子朝着这里张望,还有人正悄悄的指指点点。

她当下心思一动,也立刻明白了过来。这个卢淑娴,老爷那里跟她不对付,就想拿着她来撒气不成?当下伸出一只手虚扶了兰儿一把,却使劲在她胳膊上重重地掐了几下。

“啊!大小姐……”

兰儿吃痛本能地跳了起来,手腕却仍被念锦牢牢捉住。

“好丫头,你方才不是说淑姨娘拼命掐你了吗?我要是不给你来几下,你这白嫩嫩的胳膊到了人跟前可怎么圆谎呢?”

话音刚落她就一把捋起了兰儿的衣袖,果然见除了刚刚掐出的两处红印外,并无其他伤痕,当即唇角一弯,笑得悄无声息。

“淑姨娘理了十年的家,自然厉害,可她一向会做人,如何会因为你几句再普通不过的姨娘就将你痛打留下个量小的把柄?

可惜你话已经出了口,人又巴巴地到了我这里,那我也少不得想法子替你们遮掩遮掩。”

兰儿目瞪口呆地盯着念锦笑靥如画的脸庞,不禁背上一阵冒汗。原来她家姨娘确实是因为昨晚老爷和红玉睡了就心里不痛快,思量来思量去,他是在大小姐屋里出来就直接没去看她,想必是大小姐和他说什么了,当即越发气闷,便支使秀杏找来了她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唱了这么一出,务必引来越多人看越好。

众人不到近前听不见她们说什么,只看见兰儿对着大小姐又哭又跪委委屈屈的样子,余家上下人多口杂,这大小姐敦厚安静的名声想不被影响都难,原本是条毫不费事就害得人百口莫辩的妙计,没想到竟被人一眼试穿。

“打前边过来的是老太太屋里的袁妈妈吧──你可知道要怎么说了?”

念锦眯起眼睛瞅了瞅桥下,见兰儿乖乖地点了点头,这才松开她的手,抽出帕子若无其事地在手心里擦了擦。

“大姑娘怎么还在园子里头呢?老太太今天的早饭有个青梅莲子酿,老太太想着你爱吃,巴巴地叫我赶着送过来呢,我还说只怕姑娘已经吃过了。”

“袁妈妈好。我正要回去,这不被这丫头绊住了,拉着我哭哭闹闹个不休,问她做什么她又只是不说。这些事我们姐妹一向是不理论的,不如就交给妈妈吧。”

念锦说得随和,脸上却淡淡的,袁妈是老太太的陪房,伺候了老太太一辈子,最是个识眼色的人,当即领会到了大小姐不高兴,又用眼角打量了兰儿一回,见她一脸心虚的样子,约莫也猜到了七八分,便不敢再说笑,而是沉下脸来嘱咐身后的两个小丫头,一个将兰儿带到自己这边,一个端着甜羹陪着念锦一起回去。

兰儿自然不敢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被袁妈厉色追问了几句就吓得直哆嗦,最后只说是自己打碎了淑姨娘的东西,被秀杏姐姐教训了几下,本就是她的错,与别人都没有干系。秀杏教训她本是应分的,她一时心里想不开才拉扯着大小姐诉委屈。

正文 第 6 章

念锦原不指望这事能把淑娴怎么着,这些年来她在她手上吃的暗亏太多了,有些是她年纪小时防不胜防,有些是明知是个坑她也只得闭着眼睛去踩一踩,要不怎么哄得这个两面三刀的毒妇以为自己是个不谙世事不知深浅的蠢姑娘呢?

回到大房天已大亮,只见菱涓已经立在院子门口候着,二人一同进了吃饭的大厅,云娇已经带着两个小丫鬟迎了出来。

“大姑娘可来了,都在等着你,快随我们进去吧。”

念锦笑着任由云娇挽着她的手朝里走,这云娇身材纤长模样清秀,当初才进府时,念锦还纳闷淑娴怎么会放心找了这么个灵秀的女子进来,后来叫郑妈出去悄悄打听,才知道这云娇家里头的父母都死绝了,只剩一个亲弟弟才七岁,淑娴给了她一点银子修坟,又送她弟弟上了余家的家学,将来总算有个奔头,云娇也便一心一意感念她的恩情,心甘情愿随她进府来做牛做马。

一张圆桌上不过坐了四个人,以余天齐为首,淑娴坐在他的左手边,右手边的位置空着,二小姐依绫和大少爷余睿也在桌上。

见念锦进来了,两个孩子都站起来行礼,念锦也给余天齐和淑娴见了礼,方走到余天齐身边坐下。

“叫爹爹和姨娘久等了,是女儿的不是。”

“你去伺候老太太,是替爹爹尽孝,谁敢数你的不是?饿了吧,红玉?”

“是,老爷放心吧,一看见大姑娘进门,奴婢就吩咐下去了。”

红玉站在余天齐身后轻笑着应了,说话间又不动声色地朝前迈了一步,整个人几乎贴到了余天齐的后背上,一双青葱一样的小手体贴地在他肩膀上揉捏着,余天齐起先面色倒还一滞,但一想起昨晚的温柔缠绵,又立刻心生暖意。

淑娴这些年因为管了家,又有了儿子,就自己越发要尊重了,已经许久不曾似以前那样做小伏低地讨好他,有时他想要换个式样,她也扭扭捏捏地不肯答应。红玉年轻,才十**岁,正是女子娇艳欲滴的年纪,在人前最是个懂规矩的,到了床上却与他无所不至**已极,只这么一夜,已经叫他念念不忘万般心下犯痒起来。

淑娴对他俩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只顾低着头仔细地给儿子剥虾壳。今天的早饭是清清淡淡的绿豆百合粥,配上才出锅的油条,炸得金灿灿的,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送粥的小菜有酱黄瓜,腌萝卜,葱油拌豆腐,还有一小坛念锦最拿手的醉虾,河虾本身的鲜味配上醇酒和调味的甘甜,咬一口下肉质鲜嫩肥美,让人忍不住吃完了还要将手上蘸到的酱汁也舔个干净。

这醉虾家里的弟妹们都很爱吃,尤其是余睿,一个人一口气能吃上一斤。

这不嘴里正吃着,眼睛却巴巴地盯着他姨娘手上正在剥的,还含含糊糊地小声说着什么,想是催她快些。

念锦见他小腮帮子鼓鼓的样子实在有趣,便叫菱涓将老太太赏的莲子酿端出来送到他面前,又用银边小碗分出一小半来递给依绫,一面侧过头对余睿说:“到底是生食的东西,大清早的还是少吃些,回头肚子疼可别怪姐姐们笑你哭鼻子呢!这也是好东西,你尝尝。”

余睿本来就最喜欢这位又美丽又温柔的大姐姐,一听念锦开了口,他忙急匆匆地丢了筷子,两腿并拢坐得笔直,还不忘调皮地用衣袖擦了擦嘴,一双乌溜溜地大眼睛调皮地对着念锦眨呀眨的,又忍不住朝莲子酿的盅子里偷偷瞟两眼。

众人见他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都不由好笑,谁知淑娴却好像压根没看见似的,还将手里剥好的虾仁一把塞进他嘴里,又若无其事地侧过头对着念锦笑道:“大姑娘说得有理,可惜这天底下的猫儿却没有一只是不偷腥的,我们睿儿喜欢吃这醉虾,自然也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与其让他一天都想着没心思读书,不如让他吃个饱,反正不是正经茶饭,吃几次还好,要天天吃,我们不说,他自己也厌烦了。”

说罢又若无其事地看了余天齐一眼,目光扫过他身后的红玉,红玉的脸上犹带着方才和余天齐暗自**时的红晕,被她这么夹枪带棒地一说,立刻面上青一阵白一阵了起来,忙抽回了搭在余天齐肩上的手,捂着脸一声不吭地跑了出去。

余天齐正舒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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