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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春-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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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念锦正画得出神,只道是菱涓进来了,便随口说了去,倒杯茶来,方晏南依旧不出声,走到窗边的桌子上倒了杯茶,又走到她身后站着,静悄悄地将茶递上。
“唔,我一个人行的,你也出去散散吧,头先柔云不是来找你来着?”
念锦接过茶喝了一口,依旧头也不抬地将茶盏放回他的手中,谁知却听见有人憋着嗓子扭捏道:“奴婢倒是想出去玩呢,就怕姑娘一会子要茶要水的找不着人,那可怎生是好?”
这才觉着不对,忙回头一看,却见方晏南笑得差点岔了气地杵在她面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偏生那么促狭地看着她。
“就你会作怪!谁许你这么作弄我呢!”
气恼地回过神不理他,方晏南早陪着笑贴了过来。
“好妹妹,多久没见了,一见面忍不住逗你乐一乐,就这么不待见我了?明天我可又要走了呢。”
念锦听他说得可怜,忍不住也叹了口气,这是他们订亲以来第一次见面,要说心里没有什么话想跟对方说,未免也太矫情了些,可这人当真到了跟前,她却又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那你就好生坐着吧,方大少爷。”
“我要喝茶。”
“给你。”
“我肚子饿。”
“桌上有枣泥糕,还有松子、杏仁糖,请随意吃一些,中午再好好吃吧。”
“我闷得慌。”
“你……”
头疼地看着眼前这个贴着她身边不肯走开一步的男人,念锦心下哀叹,这几年没见,自己是长大了,他倒是缩回去了?竟像睿儿一样跟她撒娇呢。
才想不理他,那冤家却又笑嘻嘻地凑了上来:“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就多理我一理么,虽说是老太太准下的,我也不能待得太久,怕对你不好。”
最后一句话方晏南说得很轻,脸上也早已没了方才讨好玩笑的神色,反倒又正经了起来,念锦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也不说什么,只走过去挨着他坐了,默默无声地剥着松子。
方晏南见她始终不理他,想是为着他非要进来看她气恼,他也知道此举是唐突了,可心里就忍不住想见见她,白活了十七年,竟对这么个没心没肺还不知人事的小姑娘魂牵梦萦起来,活该自己受罪。
想着不由心下苦笑,又想起了一件正经事,便拉着念锦问道:“大妹妹,樊音姑娘的娘最近可曾来看过她?”
念锦听他这话问得奇了,不由一扬眉道:“她总常来的吧,我不曾注意,你这是怎么说?”
方晏南听了只低低地哦了一声,也不答话,自顾自想着心思,念锦虽心知他对樊音并无甚不规矩的念头,可见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又不免有气,当下冷下脸来。
“方少爷既这么关心音姐姐,何不自己去问她?我这就叫菱涓送你去倚兰苑。”
方晏南听她语气不善,立刻知道她会错了意,忙一把按住她。
“想什么呢!原是我铺子里有一个管事,说来巧得很,他有个亲弟弟,就在樊姑娘家的铺子里当掌柜,如今也到了当论婚嫁的年龄,想着跟东家结上这门亲事,便去找了他哥哥商议,我无意中
听见,看那小子是个忠厚老实的,倒可以托付。”
一番话说得念锦愣住了,不由讷讷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着你们姐妹间是最好的,若她娘进来同她说这些,你就帮衬着敲敲边鼓可好?”
说到姐妹间是最好的几个字,方晏南不由心虚地脸上一红,自从上次他娘提醒了他,他便有意远着樊音,可樊音犹浑然不觉,仍常遣人去找他,令他不胜其烦,所以听见那管事的这么一说,立刻巴不得自己能变了个女人,直接到樊音老娘面前去一顿说合才好。
他忽然间的局促不安,念锦岂有看不出来的,当下有感他的心细,他特特跑来同她说这番话,想必是不知道在哪里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怕她心里不痛快吧?
想想要是附和着他的意思说到底不好意思,可也实在不喜欢有这么个人无故横在他们之间,便低着头道:“这话若我去说只怕也不合适,你横竖要去辞二婶娘的,何不在她面前提上一提?她最是疼惜音姐姐的,想必也愿意为她的终身大事操心。”
方晏南得了她的提醒立刻茅塞顿开,站起身来就要走,却被念锦瞪了一眼:“看你急得,难不成认认真真把这个当作一件事去说不成?”
“咳,那哪能呢,你放心,我有分寸的。我不求什么,只求你明白我的心思,再忍耐几个月,将来天长日久的,咱们再也不看那些人的眼色。”
方晏南说着说着涨红了脸,念锦手下一顿,眼底不由也酸了起来,终究还是一笑:“胡说什么,好没意思的话。”
方晏南被她嗔得一怔,见她却已经剥了满满的一把松子瓤,用帕子接了放到他面前,不由又放心地眉开眼笑了起来。
正文 第 25 章
方晏南走后念锦倒是照旧安安乐乐地过她的小日子,闲来研究几道新菜做起来孝敬老太太并家里的几位长辈,淑娴因为忙着和杜娇容明里暗里较劲重得余天齐的宠爱,倒也没有再来找过她的麻烦,倒是樊音,也不知为什么,竟一改过去与世无争的作派,三天两头地往她这里跑,说她想找麻烦吧,她又没什么气势,说她想打探什么吧,她又遮遮掩掩地不敢把话问明白,总之就那么别别扭扭地处着,念锦也都由得她,横竖是看戏,何不挑个舒舒服服地座,泡壶好茶看个过瘾呢?
至于樊音为什么会变得反常,且要从方晏南来过的第二天说起。
那日樊音和往常一样跟着淑娴去给老太太请安,和众人一起陪着说笑了一阵,见老太太看着意兴阑珊有点子乏了,便各自散去,原想着到淑娴房里坐坐说说话,却见二夫人笑眯眯地朝着她招手,便跟了她去。
这余家的二夫人便是方晏南的姑母,又向来走得亲热,樊音心里既存了想进方家的念头,自然对她又比别人更不同一些,全家除了老太太是第一个最敬重的,这第二个便是她了。
二人坐着吃了会子茶,二夫人便瞅着她的脸上上下下地直打量,樊音被她看得红了脸,忙低了头不作声,心里却扑腾扑腾地直跳,按说天天见的,二夫人也从来不曾这样瞧过她,如今这么着不知是为了什么?
“都说我们家大姑娘生得齐整端庄,要我说若轮纤柔俊俏,你却还胜她一筹。好孩子,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我们大姑娘会投胎呢!”
二夫人看了她半日,却轻轻叹了口气,说着说着便拉着的手在自己手心里拍着,语气中带着些许心疼。
樊音听了越发合了她的心意,忙把眼圈一红怯怯地说道:“夫人说得哪里的话,大姑娘是豪门千金,音儿不过是寒门丫头,哪里是能放在一处比较的。音儿自小无靠,虽有个亲娘,却从来不管音儿的死活,镇日家只知道在家里哭,哀叹自己命薄,要不是有个姨母体恤接了音儿过来,只怕早就要饿死在家里。偏生音儿到了这里,老太太又是极慈爱的,又有夫人这样疼我,音儿常常想也不知道是哪辈子烧了高香,这辈子尽是遇着贵人了。”
说罢便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听得二夫人越发心疼不已,好一个可人疼的孩子,可惜就是家底子薄了些。不过她们母女两个孤儿寡母的,守着个小铺子也难以度日,如今既然有个好男儿肯入赘她家挑起这副担子来,岂不也是她的造化?
原来方晏南得了念锦的提醒,果然故作无心地将此事透给了他姑母,二夫人为人心慈,一向又同情樊音,听了这话竟自己替她高兴了半日,在她看来以樊音这样的出身,想找户好人家做个当家奶奶那是比登天还难的,再者她家里没有男丁,若她出嫁,家里的老娘也再无人能管,如今有人肯入赘,岂不再好也没有?
“好孩子,快别这么着。我们女人啊,一辈子好不好也不在娘家,只要能找个知疼着热的好男人,那下半辈子便有靠了。你如今在这里住着,老太太又这么疼你,你的终身大事,余家是断断不会放任不管的,就是不知你家里的老娘肯不肯让咱们多这个事了。”
说着便又笑了起来,樊音听着这话心里不由得跳得更厉害了,早听说昨天方大哥来过,才隔了一日他姑母就找她说起这些话来,莫非他来同她说了些什么?
只是他与念锦的亲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要说他对她有意,只怕也很难从大门里八抬大轿地抬进去,不过念锦那丫头却是个绣花枕头,外头看着好看,里头竟是没用的,枉费她花了那么些心思去试她,她却懵然不知,真真是个蠢人,如何配得起方大哥?
不过好了歹了话分两头,她蠢笨些也好,若像那杜氏那么厉害,她将来又要多费多少周章?且如今先哄着她吧,只要二夫人肯给她做主,等过了门再与她计较便是。
当下便心里越发得意,一张秀气的瓜子脸臊得通红。
“自然全凭老太太和夫人做主,夫人今天是怎么了,尽说这些羞死人的话欺负人,音儿可不依呢!”
说着便赖在二夫人怀里撒娇,二夫人听了她的话心里越发放心,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和她心里想的可差远着,这里二人又说笑了会子方散,二夫人直接去了老太太那里,将想与樊音做媒的事同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正愁没法子打发她,听了这话哪有不依的,不由拍手笑道:“还是你心细,按说樊丫头比我们大姑娘还大一些,大姑娘眼看着都要出阁了,这丫头的婆家却还没有着落,莫不是在我们家住着住着耽误她了吧?要果真如此岂不罪过?”
“可不正是这话?媳妇也琢磨过这事,不过她是淑姨娘的外甥女,并不是我们家的姑娘,这话要是媳妇说出来,弄得好了或许无事,要弄不好,只怕有人要怪媳妇多事呢,因此一直只搁在心里,如今二夫人既提了出来,媳妇倒觉得老太太是该拿个主意了。女孩子家一来二去地人也大了,总这么在我们家住着,万一错过了好姻缘,将来岂不埋怨我们?”
杜娇容一面给老太太捏肩一面细细说道,二夫人三夫人听着她的口气,想起淑娴是她屋里的姨娘,人又极要强,她要当真做这个主只怕也确实吃力不讨好,须得由老太太出面方成,因此彼此对看了一眼皆笑着点头,老太太略一沉吟方看了杜娇容一眼道:“难为你了,这事是我这老婆子和老二家的主意,很不与你相干,再者樊丫头一向乖巧,对方又是方家铺子里管事的弟弟,本身也在她们家的铺子里当差,很是知根知底的,难不成我们还能害了她?淑姨娘要果真因这个与你为难,你叫她来找我,我亲自和她说。”
“老太太说得是,哪里能有这样不懂事的人呢?想必是我们多虑了。依媳妇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把樊姑娘的娘请来,问问她的意思如何?”
三夫人一向厌恶淑娴姨甥俩,最近下人们之间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樊姑娘对方家的晏少爷有意,听得她差点没气炸了肺。她们大姑娘这里还没过门呢,她倒是给备上了,余家这么好茶好饭地款待着她,她就是这么报答的?正想着寻个由头回了老夫人,早些打发了她,没想到竟有今日,当即附和着说了起来。
三位夫人各有各的心思,说出来的话却又都是同一个意思,老太太见众望所归,也乐得装糊涂,忙叫袁妈妈打发人去请,一面又叫人去叫淑娴过来。
淑娴听见老太太请她过去,忙丢下手边的事情屁颠屁颠地跟着过去,到了门口看见芝兰和几个小丫鬟正在踢毽子玩,便问了声有谁在里头,芝兰脸上淡淡地不接她的话,还是个才十一二岁的小丫鬟笑道:“姨娘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老太太正等着您呢,快走吧。”
说着便挽起她的胳膊朝里走,淑娴笑着骂了声混账小蹄子,便令有丫头子过来打了帘子,一进门见老太太正笑着与人说话,绕过屏风一看,却见她姐姐正在底下坐着,一张脸笑得像朵花似的。
“给老太太请安。”
疑惑归疑惑,她到底也是个经过大事的人了,先镇定地给老太太请了安,才想跟她姐姐打招呼,却被她姐姐一把拉了过去。
“我的好姨娘,你说这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不过是挣口饱饭吃不用饿肚子就谢天谢地了,再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这样肯看顾,让音儿在这里叨扰了这么久不说,如今竟还这样操心她的亲事。”
淑娴被她说得头晕,一时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可亲事两个字她却听出来了,这是唱得哪一出,要说给樊音说亲,她怎么之前一点影子也没听说?
看她姐姐喜欢的那个样子完全是找不着北了,要再问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陪着笑在底下坐着,谁知老太太也不发话,没多会儿便说乏了,叫她留了她姐姐的饭再走,她姐姐那里千恩万谢地磕了头,她也不好就在这里问,只得攥着她的手一路飞奔回了自己的屋子。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才进门,淑娴便再也忍不住了,樊音是她从小用心培养的孩子,只为将来能给她说个好人家,以后得了势,她自己也好有个臂膀。如今看着她能讨方家几位太太的喜欢,尤其上回方家二太太还说起过要将她说给他们家的二少爷,这事要是成了,连带着她将来在余家的日子也能把腰板挺直些。就算给二少爷做正头老婆不成,看着她和那方家大少爷的样子,做个得宠的姨娘又有什么不好?横竖她们家大姑娘是个老实好揉捏的。可看她姐姐这副没见识没骨气的样子,她心里就没来由的着慌。
那卢氏被她攥得手里生疼,忙用力脱开了揉着手腕不解道:“姨娘这是怎么说?你们老太太真是个老佛爷,大善人,特特叫人请了我过来,说是你们大姑娘眼看就要大喜了,心里很为音儿的终身大事操心,又问我心里可有可心的人家,若有难处只管开口,音儿的亲事余家一定帮衬。你听听,这样的好事也当真是我们的造化,我便将那陈伦的事给老太太回了,老太太听了也说很好,还许下了好些赏赐呢!”
淑娴听了这话气得整个人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卢氏正在兴头上,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见她妹子半天没搭话,这才觉着不对,再看她时只见她脸色铁青,嘴唇也直哆嗦,忙过去扶她。
“你这是怎么了?快,快坐下。”
淑娴挣了半天放喘上一口气来,用力把她姐姐往外头一推,捂着胸口喘着粗气恨道:“不用你扶我,你竟直接勒死我岂不更好?多好的孩子,多好的前程,就这么叫你这个没见识的蠢东西给糟蹋了呀!”
樊音在得了消息后更是揪着她娘的衣襟哭了个天昏地暗,一面赌咒发誓死也不嫁,一面叫人撵她老娘出去。伺候的丫头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竟比戏台上演的六国大封相还热闹呢,都凑在窗台上看好戏,哪里有人理她,只有柔云和荳儿劝着,毫不容易劝得她安静了下来。
卢氏见她这般着了魔的样子,却一改往日的懦弱,铁了心地要带她回去,索性回了老太太,自己先回去拾掇屋子,过个三五日便来接人,老太太那里自然是肯的,樊音哭着去求,只说不去,老太太却也无可奈何地哽咽道:“好孩子,我哪里舍得你去?只是如今你人也大了,又是你亲娘给你做的主,要接你家去,我们就是再舍不得你,也再没有霸着你不叫你们母女团聚的道理啊?你放心,我已经派人打听去了,那孩子为人行事是个好的,必不会亏待你,我这里也给你备了些头面首饰,算是一点心意吧。”
说罢便抚着胸口直叹气,唬得芝兰月晴忙扶着她进了里屋,之后樊音又去求过几次,都被拦在外头见不着面,芝兰只推说老太太心里舍不得她,怕见了越发伤心,上了年纪的人最怕忧思过甚,实在不忍再见了。
樊音实在被逼得无法,这才一趟趟往念锦屋里跑,自己心里早已全然乱了套,仿佛多去她那里走一走,便能将方晏南给走回来,好把她带回去一样。
正文 第 26 章
过了几天卢氏来接女儿,樊音也知道既是她亲娘的主意,余家纵是再喜欢她,也绝没有强留下人的道理,因此也止了哭闹,安安静静地跟着她老娘去给老太太和三位夫人磕了头,又辞过念锦姐妹三个,最后才到了淑娴房里,谁知正好遇上余天齐从外头回来拿一件要紧的东西,便垂着头忍着泪眼泪汪汪地唤了声老爷,又给他也磕了三个头,说是答谢老爷这些年看顾的恩情。
余天齐也是前两天才听见淑娴说了句樊音要家去了,只没想到这么快,现在看着这孩子畏畏缩缩不甚情愿的样子,不由一阵皱眉。
他哪里知道这里头的玄妙事故,只说她这老娘可当真糊涂得紧,好端端水灵灵的一个姑娘,做什么偏要急着拉回去嫁人?所谓抬头嫁女儿,要是留在余家,将来由老太太做主找一门好一点的亲事也不难,急什么?
想着心里便有些个不痛快,看着那卢氏的眼神便冷冷的,卢氏一家子还全靠余天齐这里的接济,哪里敢得罪他,只是唯唯诺诺地请了安,便拉着樊音进去寻淑娴。
淑娴见了她姐姐也没个好脸色,只拉着樊音的手唉声叹气,樊音如今见了淑娴却跟见了亲娘似的,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仿佛受了十万分的委屈,又无处诉说的样子。
“好孩子,你虽然跟着我过了这么些年,可到底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如今凡事有你亲娘给你做主,我这个姨母算个什么?只是到底劝你一句,万事想开些,你本来就是个多病多灾的身子,可千万别把自己折腾坏了。”
听着淑娴夹枪带棒的话,卢氏咬着牙也不申辩,她这个妹妹和女儿的心思她知道,但这给富贵人家做小的苦她是吃过的,淑娴得宠得势自然看着风光,可万一哪天老爷不喜欢了呢?一个姨娘,还不是墙倒众人推,由着别人磨搓去?如今守着个小铺子过活,日子虽然清苦些,好歹自己过得尊重,也无人能骑在头上欺压,岂不安闲自在得多么?
看着樊音仍旧一副不愿搭理她的样子,她想大半是小女孩子一时还想不开,等回去了她再将这其中的厉害好生与她说说,不怕她不回心转意,因此也并不十分在意。
倒是樊音听了淑娴的话,心里霍然一亮。若她病倒了,那又还如何做得亲呢?那小掌柜也不会想娶个药罐子过门拖累他吧,本来日子就不富裕。
当下便拿定了主意,母女二人在二门外上了马车,荳儿跟着,柔云和月晴送了出来,车上早已放满了老太太和几房夫人赏的东西,还有姑娘们送的小玩意,一路沉默寡言的樊音临上车却不忘拉着月晴的手要她好生伺候老太太,替她问老人家安云云。
月晴一一笑吟吟地应了,伸长了脖子看着马车绝尘而去,这才冷下脸来一阵冷哼。多早晚了,还想着巴结老太太,老太太要是再上你这小妖精的当,岂不是连带整个余家都要吃你的大亏了?我呸!
樊音走后淑娴深感失了臂膀,想想自己的亲生女儿依绫,年纪太小没什么主意不说,而且又是个没心没肺的,杜娇容几件首饰几件玩意一晃,就被收买去了大半,整天围着她夫人夫人的叫着可欢呢!
倒是那个死鬼君氏的女儿念锦贴心些,还算听她的话,只是那姑娘心里只有老太太和祖宗规矩,要想当真为她所用却不容易,如今杜娇容那在拉拢她,对她好得什么似的,若她还混不在意,只怕连她也要跟那边亲近去了,谁叫人家那边是正房,拉拢起她这个嫡女来名正言顺呢?
想着心里就一阵窝火,好你个姓杜的小蹄子,男人你要抢,如今连儿女也要抢,将来要再给你生个儿子,我这屋里只怕老爷连来都不用来了!
一想到生儿子,淑娴不由浑身一个激灵,可不是么?杜娇容如今算是万千宠爱在一身,老太太对她算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老爷也宠她,更难得的是总说她懂规矩有分寸,是个有主意的,提起这个小女子来,说话间竟还带着几分敬重!再等她肚子一大起来,想必更加要把她宠上来了。
想着想着,她不由懊丧地往自己平平的小腹上摸了又摸。
说来也奇怪,她如今还不到三十,老爷又是常来的,怎么偏生就是毫无动静呢?要怪就怪当年她太性急,生了依绫之后急着想生个儿子出来巩固地位,便悄悄找了好些民间的生子秘方,不知道吃了多少药,倒是叫她很快就怀上了,可生产的时候却是难产,这些年她也不是不着急,也曾经私下看过几次大夫,可大夫总说她当年大伤了元气,子孙福薄,一切还是要看天意。
正琢磨着,便听见外头有人说话的声音,却是念锦和秀杏。
“姑娘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我们姨娘睡觉呢,要不奴婢去叫一声?”
“不必了,我才从大夫人那里出来,顺道来看看姨娘,这就回去吧。如今音姐姐又家去了,少了个人怪闷的。”
淑娴这里正想着笼络念锦,听见她人来了,哪里肯放她走,忙在里头拔高了嗓子,一叠声叫秀杏快请大姑娘进去坐。
“姨娘一向不爱歇晌午,今天怎么这么贪睡了?”
念锦笑嘻嘻地进了房门,淑娴也不下床,只倚着床头朝里头挪了挪,伸手示意念锦到自己床边坐下。
“大姑娘就会取笑,如今年纪大了,精神自然就短了,前几天陪着大夫人熬了两天夜给老太太抄经文,今天早上起来身上就乏得紧,头晕得厉害。我看大夫人倒是没事人似的,到底年轻,行事又爽利精干,真叫人羡慕。”
说罢笑着拍了拍念锦的手,念锦也笑道:“可不是么,大夫人当真是个利索的,方才还叫了我去帮她看账呢,我总说她呀每天从早晨鸡叫忙到晚上鬼叫,多早晚才能好生保养身子,细细调理调理呢?”
淑娴一听这话心里一颤,忙紧跟着问道:“好端端地怎么要调理身子,莫不是大夫人病了?”
“没有,只是老太太抱孙心切,想是等了几个月不见动静,这几天什么人参鹿茸虫草当归的,一拨拨往大夫人屋里送呢,倒是把她臊得不行。”
“哦……原来如此。”
听了这话淑娴跳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是归了位,既然如此心急,那便是没怀上,只要她一天没怀上,只要老爷也高兴上她这儿来,那就大家都有机会,怕她什么?
念锦只顾着侧头抚弄着淑娴帐子上低低垂下的桃红色璎珞流苏,眼底却有一抹笑意转瞬即逝。
“都说有了身子的人就懒怠挪动,贪睡,姨娘如今这么着,莫不是有好消息了吧?”
用帕子掩着嘴吃吃地笑,念锦如今在淑娴跟前完全就是一个毫无心机的小姑娘,说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跟她姨娘撒娇,果然把淑娴闹了个大红脸,嗔怒地推了推她的肩膀道:“姑娘这话可不许乱说,绝没有的事。我都快三十的人了,哪里还有大夫人那样的福气。”
说罢又感伤地垂了头,叫人见了好不怜惜,好一个低眉顺眼的淑姨娘,上来没说几句,句句都是挤兑着杜娇容的,要是念锦真是个心里没成算的孩子,只怕这天长日久的这么听着,也会渐渐生出个大夫人总欺负淑姨娘的念头来。
谁知念锦抿嘴一笑,颇有几分卖弄的样子说道:“女人生孩子这事可不与年纪相干,有多少媳妇子四十来岁还三年抱俩呢!要我说呀,那些人参鹿茸的补品竟都是虚的,人吃五谷杂粮,自然还是日常的饭食最最养人,只要这吃好了,会吃了,自然孩子也就跟着来了。”
淑娴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怎么就忘了这茬呢?人人都知道这大姑娘念锦厨艺了得,可她却还知道她有另一样好处,那就是精通药膳。
当年老太太常犯胃气疼的毛病,吃什么都吃不下,连硬灌进去的汤药都会吐出来,整个人憔悴得厉害,就是她一声不吭地悄悄替去了大厨房的GONG夫,每天照三餐给老太太换着花样做着吃,结果大半个月下来,老太太便好了,再请大夫来请脉,也说无甚大碍了。
当即止不住兴奋,攥着帕子的手也跟着哆嗦了起来。
“这么说……这么说大姑娘能有法子,助人怀孩子?”
“十拿九稳不好说,七八分的把握总是有的。头先我还在大夫人屋里讹她呢,要是拿个三五七万两银子来,我就把方子写给她。可怜我们大夫人心诚,竟当真赶着就叫铃儿取银票去,倒把我给乐坏了。”
念锦且说且乐得笑个不停,淑娴也跟着陪笑,心里却打起了小鼓,看来杜娇容也是盼子心切,老天爷,可不能叫她如意啊!
“好姑娘,要当真有这么一个方子,你……你就也给我写一张如何?”
腆着脸搂住念锦的胳膊求着,谁知念锦却把脸一板,干脆地推开她,甩出一句,那可不成!
淑娴才要张口,却见念锦神神秘秘一笑道:“姨娘这话说得也忒生分了,横竖这补汤大夫人也要喝,女儿就一并煮了孝敬姨娘便是,只是以后要麻烦秀杏姐姐,每天晚上往我屋子跑一趟了。”
“那算什么,她一个丫头可不就是给咱们使唤的么!好姑娘,若能得偿所愿再给你添个小弟弟,姨娘定重重谢你!”
正文 第 27 章
说来念锦也不含糊,自从答应了淑娴,便当真在自己的小厨房里忙碌了起来,每日睡前准保有一碗热气腾腾芳香四溢的补汤送到淑娴跟前,余天齐看着好奇,淑娴却神神叨叨地不肯告诉他实话,倒是余天齐撇了撇嘴道:“你们夫人早告诉我了,就你还瞒着,这有什么可臊的?要当真能给我生个大胖儿子,人家来给你道喜,那可不更有得你臊得慌了?”
淑娴被他这么一打趣越发心里甜滋滋的,趁着他今天高兴,便缠着他不叫他过去杜娇容屋里,余天齐看看天色也将晚了,索性便叫碧莹过去告诉一声,自己在淑姨娘这里用饭。
碧莹去禀告时杜娇容正带着依绫和余睿讲功课,念锦在边上坐着,手里正绣着一朵鲜亮亮的海棠花,也时不时侧过头听他们讲说,偶尔应和地点一点头。
“知道了,你下去吧。晚上给老爷炖了牛尾汤,你去厨房看看可够火候了?好了就给老爷端去姨娘房里吧。”
看着这位年轻的大夫人眉心微蹙,脸上也淡淡的,碧莹在底下站着,背心有些微发寒,怕她心里不痛快会拿她这个送信的人出气。谁知杜娇容压根没有回头看她,反倒轻轻握了握余睿执笔的小手柔声道:“这里不对,大少爷太心急了,书法贵在心静,持之以恒必有所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
余睿扬起小脸腼腆地笑了笑,又低下头去细细写了,这时杜娇容方察觉到碧莹还站在那儿,这才纳闷道:“如何还不去?”
碧莹一愣,忙回道:“夫人没有别的吩咐了么?”
别的吩咐?杜娇容几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我倒是想吩咐你把老爷拉到这里来过夜呢,你能么?
于是便低头理了理袖口的金丝滚边,微微一笑道:“淑姨娘向来妥帖,老爷在她那儿必然是伺候得好好的,我还能有什么吩咐?你且去吧,看见郑妈妈说一声,今天咱们早些摆饭,大少爷下午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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