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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要钱,故事要命-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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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想笑——打个不太好的比方,原本的夏时,周傥觉得他就像是个味觉失灵的人,因为迟钝与无感,也就懒得挑拣,尽拿一些劣质且重口的大众快餐来吃,以此来获得些微的刺激,吃完了还要呵呵两声。
而现在的夏时,“味觉”上则明显要灵敏了很多,也开始接触一些以前因为无感而不愿意看的作品,比如《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比如《少妇白洁》……不管怎样,周傥觉得这是好事,尽管夏时在口味上的偏好依旧一言难尽,尽管他依旧最爱狗血虐文文包和电视剧资源……
但人嘛,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只要没碍着别人,要看什么都是你的自由。而且现在的夏时看书的时候也不只是呵呵了,偶尔也是会落两滴泪下来的——周傥觉得,这真的是好事。
虽然看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捧着本言情小说面无表情地眼泪汪汪是有那么点小奇怪……但这无关紧要。
基于这样的想法,周傥一开始也没怎么管夏时。但现在看来……跑偏的,貌似已经不仅仅是阅读口味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这个不是我不给你买。”抱着胳膊坐在办公桌前,周傥头疼地望着对面的夏时,“你要玩意儿干嘛呢?”
“我喜欢。”夏时认认真真道,语气那叫一个理所当然。此时距离他修复润安已有快两个月了,期间周傥辛勤工作笔耕不缀,终于成功地将他的身体从十六岁的小身板喂到了二十岁的模样。现在的夏时五官长开,身材抽长,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往那儿一站,整个人就像是株迎风而立的小白杨,笔挺又清爽,刚长成那会儿,周傥几乎就没停下过拍照的双手,要说他心里没点小自豪,那都是骗人的。
可现在,他真的自豪不起来——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夏时的心理年龄,打那以后就停在十六岁,没长过了。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他试着跟夏时讲道理,“你不能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买。你平时又不喜欢戴首饰,要这个耳坠做什么?”
夏时的眼神开始飘忽,周傥心里咯噔一下——总不会是买来送女孩子的吧?
“我不觉得这种款式会适合女孩子。”他咳了一声,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跟夏时讲道理,手指着桌上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夸张的十字架耳坠,上面还有个骷髅头,“太大了,你戴都嫌大。”而且还丑。
“就是我自己戴。”夏时语气平平道,“不行吗?我看Eviews组合里的Regression和Linear戴的都是这种。”
那是什么?从哪个旮沓里爬出来的非主流艺人吗?
周傥的脑子有些懵,他将手机往夏时面前一推:“总之不行。你不适合戴这种。”
“我没在问你的意见。”夏时表现得很平静,“我只是在要钱。”
很好,他现在倒是表现得像个正常的大学生了……周傥揉了揉额角:“钱……上个月不是才给过你吗?”他记得夏时以前都不怎么用钱的,连支付宝都用不大来。
“氪光了。”夏时理直气壮,“还买了吃的。”
周傥瞪大一双狐狸眼:“买什么吃的?我不是每天都有帮你准备文稿吗?”
“那是正餐。我就不能自己买点零食吗?又不是文学少女,只能吃纸。我也是有味蕾需要满足的。”
周傥:“……你买了什么?”
夏时:“辣条和哨子糖。”
居然是真的食物?所以现在是又变成小学生咯?周傥的头有点大:“我不会给你钱的。”
“男人,汝忘了昔年与吾签订的契约了吗?”
不要用那么冷静的语气说那么中二的话!
“当时的约定里可没说要供你花销……”周傥抬起一手撑着脑袋,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真的怀疑自己的头会掉,“而且是你自己要求我看着你,让你不要乱来的。”
“有吗?”夏时歪了歪头,“我不记得了。”
周傥:“喂喂……”
“而且。”夏时打断了他的话,“就算我以前说过的类似的话,难道我以前说的话算数,现在说的话就不算数了吗?你凭什么只承认过去的我说的话,而不接受现在的我所提出的要求?还是说在你心里,只有过去的夏时才是夏时,而现在的夏时就不算夏时,所以你宁愿只听过去的夏时的吩咐;也即是说,你只喜欢过去的夏时……”
他啪地一下拍在桌面上,语气仍是一贯的平静:“我说周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周傥:“……啊?”
夏时也不回答,就盯着他看,看了一阵,开始面无表情地眼泪汪汪:“你说过要养我到死……我现在才二十岁,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所以说不要用那么冷静的语气将那么苦情的话啊……现在是怎样?又开了弃妇模式吗?
周傥重重叹了口气。话说现在的夏时他……真的有明白“喜欢”的意思吗?
这个问题只在心头存在了短短一瞬,即被周傥自己盖上了一个否定的答案。抬眼看到夏时生硬如纸板的表情,他终于是认了输,拿起了桌上的手机:“行了,知道了,这个我会帮你买的。但钱我是不会给你的……别这么看我,等你恢复了正常再说。”
“我现在就很正常。”夏时强调道,“我现在正处于正常的青春期。”
青春期什么的姑且接受,“正常”两个字请给我吃下去。
周傥再次抚了抚额,站起身来倒水喝:“总之呢,我是肯定不会……嗯?”
他的动作顿住,视线落在了玻璃门外,夏时循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只见门口正站着个五官俊朗的青年男子,背着个登山包,要进不进,满脸纠结。
“啊,请进。”周傥赶紧招呼他,“真不好意思……你等很久了吗?”
“有一会儿了,在你们讨论到辣条和哨子糖的时候到的。”青年男子说着,探头向里张望着,却仍是不愿进来,“你们这就是未秋中介?”
“不然呢?”夏时淡淡道,走到沙发旁坐下,“你头顶就写着呢,抬头看看不就知道了。”
“就是因为看到了,所以才觉得奇怪啊。”青年男子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亮出自己拍的店面照片,说出的话有些不客气,“不是我说,你们这个怎么看怎么像盗版啊。”
“客人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怎么会是盗版。”周傥轻笑着上前,目光在青年男子的手机屏幕上停留了一瞬,嘴角的弧度顿时僵住。旋即就见他礼貌地朝青年点了点头,紧接着快步走出了门,来到户外,深吸口气,抬头朝店门上方的招牌看去。
只见黑色的底色上,四枚大字遒然——
“未萩中妎”。
第18章 怎么了 你累了 说好的 幸福呢
“那个么……昨天回家的时候顺便改的。”沙发上,夏时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这么解释道,看也不看周傥的眼睛,语气漫不经心,反正这对他也不难,“原来的字体太无趣了,一点儿也不酷。”
本来只是一个中介……你还想酷到什么地方去?
“这就是你把店名改成火星文的理由?”周傥哭笑不得地道,“你现在到底多大啊……”
“肉体的话,二十点七三。”夏时公事公办般答道,数字准确得像是报体温。周傥扶额,觉得这串奇奇怪怪的数字背后似乎有那么些不高兴的意味;站在门口的青年男人却是不耐烦了:“诶,我说你们,到底什么情况?”
如你所见,我二十点七三岁的老板忽然犯了中二病,把我们家中介的名字改成了火星文……
如果可以,周傥真的很想这么说,但他毕竟是整个中介里唯一一个身心健康的了,他得hold住场子。所以他很适时地关掉了心里的弹幕,深吸口气,转过身,冲着青年男子扯出一个微笑:“真是不好意思,让客人你见笑了……”
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漆黑的瞳孔幽深如渊,仿若空无一物,又像是要攥住什么。青年男子不自觉地望进他的眼睛,嘴唇无意识地开合,周傥唇边笑意更甚,身子向里一让:“客人你还是先进来吧……”
“我,呃……不对,等等!”青年男子才一抬起脚,浑身突然过电般地一振,一下子清醒过来:“喂!你想干嘛!”
“诶?”周傥难得地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傻。”窝在沙发上的夏时边点着手机边摇头,“你的能力都是我给的,人家那可都是天生的,就凭你还想制住他,傻不傻。”
“这样啊。”周傥微微一怔,转瞬又端出笑容,“是我唐突了。”
“这有什么唐突的,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你没唐突,只是傻而已。”夏时非常认真地说着,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缓步走到青年男子的面前。
“夜行者的生意,我一般都是不做的。”他抱着胳膊看着面前的人,“不过看在你是受人所托的份上,我允许你进这个门。初次见面,我是夏时,徐……”
他盯着青年男子看了一会儿,忽然点了点头:“徐铮然。嗯,这名字不错,我喜欢。”
青年男子:“???”
徐铮然,S大学全日制本科生,工商管理专业,欢奔乱跳的大一小鲜肉一枚,目前刚被学姐拐进学校的灵异社,是该社团的第十二名成员。
当然,这只是他的表面身份——现在是斜杠青年的时代,没点什么其他技能,都不好意思自称是大学生。
而徐铮然完整的职业介绍则应该是:大学生/端盘达人/高级传单发放/兼职铲屎官/夜行者。
最后一个职业最烦人、最吃力、工作量最多、来钱最少。
“夜行者……指的是自由记者?”周傥将水杯递到徐铮然面前,好奇地问道。他记得自己曾在哪里看到过这种说法。
“本来是这么说的。”徐铮然答道,边说话边打量着四周,眼里还带着些警惕,“就是那种……你懂得呀,自己调查,卖素材的那种人。但我不干这个——以前干,现在不干了,太危险。”
周傥挑眉:“那你们所说的‘夜行者’到底是……”
“通灵者。”躺在沙发上的夏时插嘴道,“或者说,一部分的通灵者。”
周傥笑了笑,坐在一边,等着夏时继续往下说。他自认不是一个傲慢的人,但有些时候,他会拒绝问问题,尤其是连着问问题,哪怕自己特别想知道——因为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无知。
夏时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他很看不惯这种行为,可如果对方是周傥的话,他还是很愿意照顾一下的。
“就像你说的,一般意义上的‘夜行者’指的就是自由记者。但现在有很多通灵者也进入了这个行业,并混得风生水起,闯出了一些名头,所以‘夜行者’又渐渐成为了这些通灵者的代称。从广义上来说,所有没有公开自己的能力,实际却在以这些能力谋利的人,都可以被称为‘夜行者’。”
周傥了然地点点头,下意识地看向坐在办公桌前的徐铮然,徐铮然慌忙摆手:“别这么看我,我可没有赚奇怪的钱啊!我跟那些灵打交道,只是为了攒人品而已!”
“那可真是可惜了。”夏时悠悠道:“你的能力……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就是‘见鬼’?能跟亡灵沟通,这种技能用得好的话,来钱很快的。”
“都说了我不……诶,等等!”徐铮然原本端起水杯正要喝,听了夏时的话,惊得差点把水撒出来:“我擦!你怎么又知道了!”
“我看到的。”夏时换了个姿势好让自己躺得舒服点,“说起来,你到底打算把你的委托人关多久?还不把她放出来吗?”
“啊,对!”徐峥然瞬间弹了起来,“你不说我都忘了……不对,你怎么又知道了?诶,算了,当我没问,你肯定不会说的,像你们这种神神秘秘的‘高人’……哼。”
徐峥然咕咕哝哝着,拉开自己的登山包,掏出一个保温瓶,打开来往外倒,一抹白色的影子顺着瓶口哧溜一声落到地上,旋即膨胀舒展,眨眼就变作了一个穿着米黄色连衣裙的妙龄女子,戴着宽大的遮阳帽,瞪着一双大大的小鹿眼,飘在徐铮然身前,茫然地向四周张望。
“诺,你要找的未秋中介,我把你送过来了。”徐铮然道,“你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要来的地方?”
“我……我不知道啊。”女孩子迷茫道,“我不认识这里的。是别人告诉我有这个地方,我才想来的……”
“别的灵。”徐铮然纠正道,转头对夏时道:“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和一些动物的亡灵混在一起,看上去浑浑噩噩的,问什么都不记得,我怀疑她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看出来了。”夏时坐起身来,声音变得有些严肃。他注视着女孩子披肩的长发,只见如丝缎般的黑发中,正夹杂着几缕刺眼的白发。
同样的东西,周傥也注意到了。他抬头冲两人笑了下,从座位上站起,引着那个亡灵往里间走去。
徐铮然立刻不淡定了:“他要带她去哪儿!”
“工作,走流程。”夏时随口道,“你别管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这话说得不好听,却是实话,然而徐铮然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走什么流程?走完之后,你们就会给她个家吗?”
“她是亡灵,亡灵是不会有家的。我们能给她的,只是一个能安心等待消失的地方而已。”夏时答道,“至于流程……只是让她讲个故事而已,很简单的。”
“讲什么故事啊,都跟你说了她不记得事的……”
“面对周傥,她会记起来的。”夏时挥手打断了他,“比起她,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徐铮然:“嗯?”
“回去晚了猫粮就要被吃完了,他会饿肚子的。”夏时说着,搓了搓手指,微一犹豫,又补充道,“还有就是,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记住这一点。‘见鬼’这种能力,最方便也最危险,如果不想出事的话,就别再多管闲事。”
徐铮然在听他说前半句的时候,还一脸“什么鬼”的表情,在听到后半句话后,脸色却变得凝重起来。夏时适时又补上一句:“类似的事情,你应该也经历过不少。人贵自知。”
“行了行了知道了。”徐铮然搔了搔头,兀地站起身来,总之“那个灵,你们会照顾好她的,对吧?”
见夏时点头,他咕哝了一句“是最好”,跟着便甩起登山包背在肩上,闷头往外走,连声“再见”也不说。然而快走到门口了,他又一个猛回头,若有所思地瞪着夏时。
夏时:“又怎么了?”
“我从刚才起就很想问你。”徐铮然绞起双臂道,“你又没耳洞,你要耳坠干嘛?”
“嗯?”夏时眨眨眼,手指摸上自己的耳垂,几秒后,终于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徐铮然摇了摇头,背着登山包离开了未秋中介,只觉这个地方的人都奇奇怪怪。夏时原地思索片刻,转身往里间走去,拖长了声音道:“周傥,我有话跟你说……”
一直都在分神听着外间动静的周傥:“……不听。”
“我要打耳……”
“不准。”
“你给我钱……”
“不给。”周傥停下敲键盘的手,当着那个黄裙少女的面,用力抚了抚额,“乖,自己先去睡觉,等等给你加餐……就当我求你了好不好,老板?”
第19章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镜前只恨君顾少,君前睐眼不敢贪……依依杨柳留不住,缕缕愁丝思犹缠……”
耳畔,一把软糯的嗓音正哼唱着奇怪的歌,明明是没听过的曲调,落在耳中却觉得分外熟悉。
徐铮然坐在梳妆台镜前,茫然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却只看到一个云鬓蛾眉的美貌女子,正在细心地往自己额上贴花钿。徐铮然奇怪地“诶”了一声,摸了摸自己额头,忍不住从位上站了起来,谁知屁股才刚刚离开座位,就被一股大力按上肩膀,重重压了回去,旋即头皮一阵刺痛,镜中场景倏又变幻——
不同的服装、不同的相貌、不同的妆容,一张张年轻美丽的面庞从面前的镜中一一闪过,直至最后,定格在一张分外熟悉的脸。
米黄色的连衣裙、大大的小鹿眼,隔着镜子与徐铮然对望,姣好的面庞上满是迷茫。
徐铮然几乎要叫了出来,声音却被死死堵在了喉咙——他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孩茫然地坐在那里,丝滑的长发垂下,其中一缕忽然向上一动,像是被谁轻轻执起。
“谁在那儿!”徐铮然发出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大叫,声音里半是惊恐半是愤怒。他猛然起身,气势汹汹地向后看去,动作之大,连椅子都推翻,最终找到的,却只有一片虚无。
他的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遥远而机械的女声从另一个方向飘来,徐铮然错愕地回头,眼前顿时被一片黑暗包围——
徐铮然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广播里传来报站的声音,他揉揉眼睛,怔楞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他现在正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他到站了。
徐铮然不喜欢夏时,但他不得不承认,那家伙虽然说话不讨人喜欢,但有一句话还真没说错。
“见鬼”确实是种很方便的能力。但也很麻烦。
虽然这种能力在影视小说中出现的频率之高,几乎已经到了烂大街的地步,但事实上,在真正的通灵者里,拥有“见鬼”能力的反而不多——如果以为所有的“通灵者”指的都是能与所谓鬼魂打交道的那一类人,那就大错特错了。“灵”的形式多种多样,草木感孕可成生灵,器物发智可成物灵,生命死后化为亡灵,由人化为的亡灵,又可称为“鬼灵”。生灵与物灵一旦形成便可自己修行发展,只要不作死,轻易不会死;唯有亡灵,作为生命留在这世界的余温,一旦时限到了,便会自行消失。
灵的形式多种,“通灵者”的种类自然也不会单一。据徐铮然所知,能跟所有灵打交道的人类几乎是不存在的,基本都只能接触其中的一种。有和各种菜灵哥俩好,家里天天长韭菜的;有老是和微波炉电冰箱吵嘴,动不动就被绝食抗议的;有天天上网游跟NPC和野图boss聊天下副本,动动嘴皮子就抱回一堆稀有材料的;可以说只有你不信,没有不存在。
然而这奇奇怪怪各种各样的通灵者中,像徐铮然这样的见鬼能力者,是真的少。
亡灵数量多,易交流,能随意移动,能力也很平均,是非常方便的伙伴。但能接触亡灵的通灵者却着实不多。徐铮然对此的解释是——大概人天生就有种怕死的本能吧。
亡灵不一定会害人,但他们的身上已经带上了死亡的印记。这种印记,会随着接触传染给通灵者,带着些许记忆与感情的碎片,混进通灵者自己的记忆之中,随之而来的,往往是各种含着恐怖意味的闪回、梦境、以及莫名其妙的既视感。
就像他刚才在公交车上做的梦。
徐铮然拖着步子走下车,一手仍用力地揉着太阳穴。虽然梦境已过,但梦中那种惊恐的心情却依旧存续,让他整个人都感到很不舒服。
见鬼能力之烦,最明显的就体现在这里了。徐铮然默默叹了口气,缓缓地朝家里走去。
这个地方他不久前才搬过来,人家自己围的个小院子,他住里面最小的一间房。左右较大的两间,一间是房东自己堆东西的,一间被房东租给了人家当小仓库,偶然会有人来搬东西,声势浩大得像是打砸抢。
院子里面,堆着建筑用的长石板,很占地方,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角落里是水泥砌的公厕,男女共用,简陋得很,想冲水只能自己端个盆往里倒。
尽管条件low了一点,但也不是很难忍受——徐铮然每次跨进这个院子都要给自己做一次心理建设,反正也就住一个暑假而已,等暑假结束了,再找地方住就是。而且这附近澡堂也有,车站也有,离自己打工的地方也近,尽管条件low了一点,也不是很难忍受……
——能忍受才怪了!
刚一走近自己家门,徐铮然心里就刷满了卧草。
他在门口边上放了个挺大的猫粮口袋,此时袋子已破,猫粮如天降的恩赐般滚滚而出,好几只野猫正围在一处,喵喵喵喵,吃得欢欣无比。
“喂!”徐铮然大叫着,冲上前去,手忙脚乱地将野猫赶走,转头再看那袋猫粮,已经空了大半。
“我擦,那么能吃……”徐铮然小心地将袋子提起来,一脸无奈。这猫粮是灵异社的共同财产,专门用来供学校里一只老黑猫的,理由是黑猫够邪乎。但因为灵异社是没有自己的活动教室,社团的共同财产只能由几个社员分别照看,轮到徐铮然头上的,就是这一大袋猫粮。
结果现在,大半的储备粮都没有了。徐铮然心里欲哭无泪,又似有一头哥斯拉在咆哮——要知道,他当时主动申请管理这袋猫粮,不仅因为它是老黑猫的储备粮,更是因为它能成为自己的储备粮啊!
他的心好痛。虽然他还没真的落魄到要吃猫粮的程度,但他的心还是好痛。
早知道就不把这个放外面了……徐铮然这样想着,将猫粮拎进了自己无处落脚的小房间。袋子空了一大半,倒是没有原来占地方,徐铮然找了个盆,将它先放在了里面,自己去冲了碗泡面,稀里哗啦地吃了,转头又拿了个大盆,注了大半的水,将悬在房间中间的帘布一拉,脱了衣服跨进盆里,开始洗澡。
澡堂是舒服,但也不能总去,反正就一个暑假么,新学期拿到补贴就能搬走了,现在能应付的就先应付下……徐铮然边往身上泼水边这么安慰着自己,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说来心里还是有些后悔的。期末周时学校出了新公告,学校宿舍有限,为了给将要到来的新生腾地方,鼓励本地学生从住校改走读,可以额外补贴几千块钱的交通费。徐铮然见钱眼开,直接就报了名,报完之后再细想,却是有些欠考虑了。
他一个人无依无靠,以往长假都是留校的,现在改了走读,转脸就被宿管阿姨撵了出去,结果学校的补贴一时半会还发不下来,没钱租房子,又不乐意问别人借,硬是睡了两天的火车站,最后还是去饭店打工的时候,老板多问了一句,这才发现他没地方住,赶紧介绍到了这里。然而这个地方条件差也算了,关键是地方偏,没人气,野猫又多,再加上他自己本来就是招引亡灵的体质……
徐铮然越想越觉得冷,也不知道是不是水降温了。他冲干净身上的肥皂沫,急急地擦起了身子,忽然听见帘布外面,传来了嘎嘣嘎嘣的声音。
徐铮然愣了一下,随即便怒了。那些野猫,偷了他的饭还不算,现在是连他最后的一点储备粮都不放过吗!
他将毛巾一甩,顾不得穿上裤子就气冲冲地撩起帘布冲了出去:“死猫!没完了是吧!信不信我……诶?”
他站在原地,傻乎乎地看着面前的景象。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穿着唐装的男人,正背对着自己,摇着屁股撅着腚,凑在盆前吃猫粮。
徐铮然:“???!”
等等,这种情况下,他是不是应该先……
还没等徐铮然想好是应该先报警还是先喝止还是先穿裤子,对方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动静,“唔”了一声转过头来,腮帮子尚填得鼓鼓的。
徐铮然的呼吸顿时一滞,旋即便感到一阵眩晕。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他看到的,是男人充满威严与杀气的金色眼睛。
第20章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徐铮然知道,他又在做梦了。
那个女孩的记忆——连她自己也不愿意记起的、带着死亡气味的记忆,又一次渗进了他的意识。他看到自己再次坐在那个古朴精致的梳妆镜前,镜子里是温和茫然的小鹿眼。
“不,不要……放过我吧,求求你饶了我……”他听见自己喉头发出细弱而颤抖的声音,像是要哭出来。她在求饶,对某个东西,徐铮然直觉觉得那个东西应该就在自己身后,想要转身却办不到,只能怔怔地看着镜子里自己。一把黯淡的银梳正在女孩的长发间穿梭来去,用一种机械的频率不断抬起、插入、滑下,然而那个执着梳子的人,徐铮然却无法从镜中窥见他的身影。
他只能看到,随着梳子的一遍遍滑下,女孩的黑发开始渐渐转白,相对应的,那把黯淡的银梳,却在循环往复的动作中渐渐变得明亮起来。隐隐地,徐铮然觉得自己听到了树枝生长与黄鹂鸣叫的声音。
“别杀我!”镜子里的面庞终于无法忍受地哭了出来,“求求你,求你你别杀我!我还不想死啊……我才刚上大学,我妈妈就我一个孩子……妈!妈妈,救我啊!救救我啊!”
冥冥中传来碎裂的声响,一切倏然停住。徐铮然愣在原地,耳畔仍回响着女孩最后的哭叫,一阵怒火忽然无法抑制地涌了上来。他大声地骂了一句,随手抓起个方匣子,一把砸碎了镜面,紧接着起身回头,手上又从梳妆台上抄起个不知什么东西,凭着直觉就往下砸!
然而他砸了空。
万籁俱寂。徐铮然下意识地抬头,看到空中悬着一双翠绿的绣花鞋。
绣花鞋向上,是飘荡的裙摆,再往上,就都隐没在了黑暗里。
徐铮然警惕而困惑地上前,想要看得在仔细些,碎裂的声响却再度响起,整个空间开始被黑暗吞没。他急了,顾不得细想,跳起来就想去够那双绣花鞋,一阵淡而清甜的桃花香忽然袭面而来,转瞬又具现化成了无数的桃花花瓣,纷扬如雨,灼灼其华,遮挡住了徐铮然的视线,忽然有一片点上了他的眉心,沁出一丝凉意。
徐铮然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意识终于落回了现实。
眼皮仍处在一种黏糊糊的状态中,他迷迷糊糊地努力了好几次,终于将眼睛睁开。眼帘甫一掀起,便看到一个男人在看着他笑。
那男人很俊,眉目英朗,唇角的线条有些锋利,眼睛却有些圆,眼角微微上斜,鼻梁高挺,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
“你醒啦。”他热情洋溢地冲徐铮然打招呼,冲过来就要抱,“要把你弄醒好不容易啊。”
“什么弄醒?”徐铮然的脑子还有些懵,眉间的一点凉意仍挥之不去,“你在说什……喂,你等等!别过……我擦!!”
肌肤相接的触感陌生又惊悚,徐铮然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我擦!我擦擦擦!你没穿衣服!”
男人镇定地看着同样赤条条的徐铮然手忙脚乱地到处找衣服,嗯嗯地点头:“对的,没穿衣服。”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不用你擦。”
我擦!谁要擦!
徐铮然单脚跳着套上裤子,边跳边冲那男人吼:“你谁啊你!怎么在我床上……”
等等,在床上?还没穿衣服?两个?
徐铮然的脸黑了。昨天到底发生了啥?他没印象了,他就记得自己在洗澡……
“你被我弄晕了。”男人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太饿了,没控制好。下次注意。”
他的眼睛是很浅的茶褐色,与徐铮然自己的瞳色非常接近。徐铮然却没空关注这些,他的脑海中只反反复复播放着男人刚才的几句话,难以置信道:“你……你你迷……”
迷后面那个字儿他实在说不出口,迷了半天,他愤怒地踹了下木板床:“你到底对我干了什么!”
“我和你睡觉。”男人道,又指了指徐铮然的脚:“别踹,会痛。”
你管我!
徐铮然气呼呼地又踹了下床。这回真痛了,踢到了小指。他抱着脚嘶嘶地叫着,样子宛如在斗鸡,男人摇了摇头,手脚并用爬到了床尾,抬头看他:“你看,我说吧。”
“你滚!”徐铮然脚趾痛了下,人反而冷静下来了。他自我感觉身体没啥奇怪的感觉,又看看男子奇怪的举动,心里渐渐有了些猜测。
“喂!”他喊男人,“你不是人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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