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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_云住-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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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并不那么怕艺人沉默,反而头疼像肖扬这样的,以热情来兜圈子。
后辈们的事业正在蒸蒸日上,而汤贞无事可做。他上周反复犹豫之下,展开那张被捏得皱皱巴巴的名片,给上面的号码打去电话。
接电话的并不是法国人,而是“世界电影艺术尖峰论坛”工作小组的一名翻译。
翻译没辨认出汤贞的声音,他问汤贞找谁。汤贞说,请问这是不是迪皮伊先生的联络电话。
翻译突然“哦”了一声:“你是不是云老板身边的那位秘书?”
汤贞没说话。
翻译说:“迪皮伊先生已经回国了,我们工作组现在在做一些收尾的工作。云老板具体有什么事找他?我可能要询问一下迪皮伊先生本人,才能给你他的私人联系方式。”
汤贞反应迟钝,想了一会儿,才把听筒搁下了。
汤贞是不可能有工作的。书房里明明有长椅,汤贞却选择坐在地上,他在一堆杂乱无章的书稿中间翻翻找找,没有任何目的地整理,这是他唯一看起来能做的事情了。
祁禄站在门外,瞧了一眼汤贞的背影。
他走开了,几分钟后又进来。
汤贞低着头,他太专注了,听不见人走路的动静,感觉不到有人靠近。祁禄伸手从背后把他抱了一下,汤贞抬起头,祁禄把一只软软的蒲团塞到汤贞下面,又把汤贞放在垫子上。
汤贞抬头看他,意思是知道他进来了,又低下头。
前些年汤贞刚生病的时候,很有些读书的欲望。朋友也曾送了不少书给他,以前没时间读,现在读,反倒是一个字一个字落在眼里,读不出什么意思。汤贞从这些书堆里拿出了一本封皮瞧着很眼熟的。
《梁山伯与祝英台》,作者是民国时期一位鸳鸯蝴蝶派小说大家。汤贞低头,对着书封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翻开,里面有张照片。
是大学时期的乔贺独自站在舞台灯光里演出,舞台上悬挂着横幅,“毕业演出”之类的。
照片翻过去,一行手写钢笔字出现在照片背面。
“英台小朋友,他叫乔贺,是你的山伯。”
照片在空气中微微颤动。汤贞把照片轻轻放回书里。
连《梁祝》的观众也散场了。汤贞这辈子都告别了这个舞台,没办法再演“英台小朋友”,给林爷,或是给任何人看。
白色的纸盒子用胶带封存着,里面装了一排排录音带。过去曾有人说,抑郁,悲伤,彷徨,痛苦……这都是艺术的底色,有助于人的创作。可汤贞后来交出的所有歌,都只有原路退回这么一种结果,它们被评价为“过时的”,“引人不快的”,“不合时宜的”,根本无法推送到市场上去。
汤贞也曾想过,是否要尝试,写一些积极的内容,写一些汤贞年纪小时轻轻松松能写出来的歌,也显得他有些用处。
可事实是,汤贞想象不出快乐的旋律。他坐在唱机边,听时下流行的大热单曲,也感受不到里面的内容。
有公司合作的作词人给郭小莉发过来一份材料,让郭小莉转交给汤贞。那是一份词库,内容是整理好的各种与“快乐”有关的韵脚。作词人的意思是,以汤贞的基本功,闭着眼睛盲选几个词应当也写得出像样的作品。
郭小莉也对汤贞说,别人都是这样创作的,这只是一种启发,一种思路,不是“捷径”更不是“抄袭”。
以前汤贞随便拨弄拨弄琴弦,一边讲着电话一边弹钢琴,随口就能哼出旋律给制作人听,多哼几遍,连歌词也一并唱出来了。这是他写歌的方式,灵感像泉涌,似乎是浑然天成的。
他怎么会瞧得起那些对着干巴巴的词库,“参考比照”着流行热单,七拼八凑再签上自己姓名的创作方式。
汤贞过去从不觉得他是骄傲的。合作的前辈和老师们惯会讲他认真、刻苦、努力、勤勉,汤贞对自己的高要求,他的完美主义,这原本就是一种天生的性格,从没有人说过这不好……可当许多年过去,眼下汤贞再试图把什么事情做得好一点,试图挑剔一点,就会有人对他说,阿贞啊,把你的骄傲稍稍放下来吧。
汤贞没有什么骄傲了。他只有恨。他恨自己唱不出歌,写不出曲,填不好词。他背不过剧本,站不对走位。除了“汤贞”这个名字,他什么都不拥有。
也许他还有坚强,有苟延残喘的毅力。
汤贞把书房里的东西越整理越乱了,祁禄来劝他去吃饭。汤贞看了一眼时间,他又度过了几个小时。
小周在电话里第无数次地问,汤贞,你想我吗。
“想……”汤贞夜里坐在浴室里头,听到淋浴头滴水的声音,他闭着眼睛,悄声回答。
“那你怎么从来不主动给我打电话。”小周说。
小周多半也在演唱会驻地的酒店房间里,正在休息。
“我怕,打扰你工作。”汤贞声音小小的。
小周说:“因为你知道我会打给你,对吗。”小周好像苦笑出声了。
汤贞的手攥着手机,这么听着。他的身体在浴室里几乎缩成一团。
假如小周下一秒说:“汤贞,我跟你之间就到这儿吧。”
汤贞似乎也只会说:“好。”
可小周说的是:“你在家里好好待着,好好吃饭,要是太闲,就把你那字儿练练。”
汤贞愣住了。
“腿好了点儿吗。”小周问。
汤贞说:“没有……”
小周“嗯”了一声。
汤贞躺进了被窝里,把手机放到了枕头边。汤贞抬起眼来,望了一会儿屋子里陪伴他许多年的黑,汤贞觉得心里热的,把眼睛闭上了。
临近圣诞,汤贞接到冯导的通知,说 KAIser 几个年轻人在二十五号当天会飞回北京,录制《罗马在线》的圣诞直播特辑。
回去的路上,汤贞在保姆车里翻看祁禄在路边买到的八卦周刊,周刊封面多是 KAIser 队长子轲在演唱会上身穿打歌服的演出照片。
汤贞努力阅读了一篇关于小周如何在出道短短数月之内,与六七位女明星打得火热,天天带人回家过夜的劲爆新闻。
这篇新闻的插图是一张偷拍照片,汤贞睁大了眼睛,不自觉把杂志更贴近了眼前——照片里,小周坐在演唱会驻地的酒店一楼吧台边,背对窗外的偷拍镜头,小周手里捏着一杯威士忌,手机贴着耳边讲电话。酒吧里人多,有不少女孩坐在小周身边,看不出面孔。
二十四号的早晨,汤贞揉着眼睛坐在被窝里,他睁开眼,觉得天又亮了,似乎比昨天更亮了些。因为小周就快回来了。
“昨晚睡得怎么样,”小周凌晨时分发了条短信过来,“我快上飞机了,午饭想吃点什么?”
汤贞头发乱的,看见这条短信,在被窝里曲着的膝盖不自觉落下去了。汤贞把手机拿起来,小心翼翼盯着屏幕上每一个字,他怕自己看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汤汤就不得不做红衣女郎了。小周最后发的短信吧……
第164章 英台 17
汤贞从中午十点开始等。他穿了件新的毛衣; 在沙发上坐着。祁禄得知周子轲今天提前回北京,中午就要过来。他瞧着汤贞状态不错; 脸上大约也因为期待; 很有些神采; 祁禄忙完了自己例行的工作,穿上羽绒服就下班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 从十一点到十二点; 到下午一点、三点、五点……窗外,冬日的太阳越过了窗外,把窗框的影子拖得越来越长; 逐渐向西沉去了。
汤贞嘴唇有些干了; 这么颤颤的。他等了太久,望着窗外; 该喝点水。可汤贞只是这么坐着,坐在小周早晨让他等的地方,一动也不动。
天已经黑透了。无论汤贞多么期盼着天再多亮一会儿,时间真的过了这么久。手机在他腿上一直震,汤贞低头看去; 屏幕上显示着祁禄的来电,是提示汤贞看短信的。
“你晚饭也和周子轲一起吃吗?”祁禄在短信里问; “平安夜你们一起过?还用我过去吗?”
汤贞拿起手机,他按下了几位数字,又半途立刻放下了。
小周可能在工作?
飞机落地,在机场跑道上不断滑行。周子轲在酒店就睡了一个早晨了; 眼下又在飞机上睡了一个下午。有空姐挨着头等舱的座位唤醒旅客,周子轲把冬季的毯子放到一边,在T恤外面穿上夹克,他没有打火机,只嘴里咬着一根卷烟。有空姐提醒他,机舱外很冷。
舷窗外,北京的天早已黑透了。周子轲下飞机的时候有空姐兴奋地问他是否可以合影。
笑容凝在空姐脸上了,因为周子轲三两步走下去了,头都没抬。
艾文涛开车亲自来接机,兴奋得很。周子轲见了他,脸上也终于有了点笑容。不少保镖跟来了,周子轲坐进了车里。他拿过艾文涛车上的打火机擦出了火,点了烟,第二件事才是拿出手机打开了。
艾文涛在旁边开着车,说吉叔知道你今儿要提前回来,高兴坏了:“今儿可是平安夜!我听说吉叔安排人在家布置了一天——”
周子轲嘴边轻吐出一撇烟来,他低下眼,瞧眼前的手机屏幕。
未接来电正疯一般涌入他的手机,都来自一个叫做“阿贞”的名字。
哪怕在最失控最沉沦的时候,汤贞在周子轲眼前也只是深呼吸着,软发松散,睁着一双泪眼低喘。他身上有太多的克制、冷静,多到多余了。
窗上结了一层薄霜,周子轲坐在车里缓缓地抽烟,听着身边艾文涛在笑,广播里主持人兴奋的腔调,正逢平安夜,北京商圈拥堵,是家人、情侣们相伴欢聚的时刻,四处在播放圣诞祝歌。周子轲并不觉得十分快乐。
艾文涛也有段时间没上山去了。他笑得嘿嘿哈哈的,被吉叔摸着脑袋去瞧吉叔的花园子。入冬了,花儿的护理是个需要用心的活儿。周子轲坐在餐桌边上,有一搭没一搭抽着烟,他时不时抬起眼,瞧对面立着的钟上的时间。
快到夜里七点了,周子轲吃了点儿饭,胃口不怎么好,他瞧着一屋子人在高兴地拆圣诞礼物。艾文涛送给苗婶一把缂丝宫扇,送给吉叔一件翡翠臂搁。吉叔很是意外,这翡翠雕成个竹节的模样,看上头的题字,多半有些年头。周子轲看到吉叔一对笑眉垂下来——这是老人家被孙辈们惦记的时候,由衷露出的喜悦。
吉叔见得多,周子轲记得小时候在他们家练字,书房里好多件臂搁,玉雕竹雕象牙雕的,艾文涛送的这件没什么特别,但确实投其所好。
艾文涛说,这是他哥们儿和他一块儿选的,用心挑的。
周子轲手里夹着烟,看他一眼。
艾文涛冲周子轲笑了笑。
“我先走了。”周子轲站起来。
一家人都意外,苗婶赶紧站起来要拦,他们难得见子轲回来一趟,还以为他会在家里过上一夜——周老爷子又不在家,孩子没理由这就要走。
“过节去啊?”艾文涛低声问他。
周子轲垂下眼了,没说话,把烟在小盅里掐掉了。
山里比山下更冷,周子轲往司机停车的地方走,有冷风顺着夹克往他领子里钻。周子轲抬起眼,瞧冬夜头顶上的星星。
汤贞现在在干什么呢?他想。
还在等他吗?
“汤贞?”他又点了支烟,抽了一口。
电话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有个人深呼吸着,害怕地问:“小周?”
“小周”这两个字,每回让汤贞说出来,都像个软绵绵的小钩子,在周子轲心上蹭过来,蹭过去的。
让周子轲恨不得把它给包住了。
周子轲开车,循着点点灯火下山,用手机发了个位置给汤贞。汤贞问,我要现在去吗,周子轲说你想来你就过来吧。
汤贞回道:“好。”
周子轲本以为他会让汤贞等他一夜,一直等到天亮。
可吃饭的时候他又觉得,这么下去,他真的要浪费一整天在这些不是汤贞的人身上。
车开到北京市区的时候,记者和狗仔们追车不断。周子轲给朱塞打了个电话,过了会儿有位嘉兰天地的副经理打电话上来,祝子轲节日快乐。周子轲说,一会儿有位朋友到嘉兰塔二楼来找他。“长头发的,戴帽子,戴墨镜,穿灰色或是灰绿色的厚长羽绒外套,”周子轲想了想,“你们带他去……”
周子轲琢磨了好几分钟,手搁在方向盘上,盯着前头的车:“我妈那半层是不是还锁着?”
“对,”副经理说,“钥匙在朱经理那儿。”
周子轲说:“你们带他去附近,找一间空的试衣间,让他在里面等我。”
周子轲闪过了八卦周刊杂志小队的数波追车夹击,却没有躲过半途得了消息,提前在嘉兰塔布局好了的狗仔眼线。周子轲停好车,下了车来,才打个电话的功夫,就有闪光灯在地库的角落里亮。
有嘉兰天地的安保人员上前喝止,周子轲听那头副经理讲:“子轲,这位小姐已经到了,我们把她送到了——”
周子轲刚走到贵宾电梯口,下意识问。
“小姐?”
那副经理也唯恐带错了人,忙补充了几句,说那位小姐个儿挺高的,一米七多,看着像个模特儿,很瘦,穿一件又长又大的灰绿色羽绒服,头发很长,戴墨镜、口罩、大帽子:“长什么模样没看清,她也不说话,上了楼就老老实实站那儿,我们问她是不是子轲你的朋友,她点头了,我们就带她进来了。”
“子轲,”那副经理说,“我、我们再去问问?因为是你的私人朋友,我们刚才没和她仔细确认身份——”
“不用,”周子轲已经进了电梯了,“我去看看。”
嘉兰天地广场立起了高约九米的巨型圣诞树,每年的这天夜里,嘉兰天地都是这座城市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有警车早早地守候在街口,不少民警值班,以确保来此过节的市民平安。透过电梯的玻璃墙面向下望去,璀璨的灯火伴随着爵士乐队的奏乐,让冬日里严寒不再,家人们、情侣们,在广场上欢闹着,和嘉兰圣诞树合影。
商场橱窗里也布置了麋鹿、雪橇等圣诞元素,许多店里挂上了槲寄生花环。楼上楼下的扶梯上,正有无数的年轻女孩激动着,提着各种购物袋飞奔下来,她们互相问道,在哪里,真的吗,真的是周子轲?
奢侈品店二楼的顾客更是吓坏了,她们眼睁睁看着忽然经过了她们背后的那个年轻人,他个头很高,穿一件棒球夹克过了安检,看他的眉眼,鼻梁,喉结的弧度,真是周子轲本人没错。
相比之下,门店经理和销售顾问就显得冷静多了。
门店经理轻声问候着,将周子轲带向了她们的试衣间入口处,打开其中一扇门将他请进去。
直到周子轲消失在试衣间里,许多店里的顾客才反应过来,她们拿出手机,但已经错过时机,不知道周子轲什么时候会再出来。
试衣间地方不大,里面有台长沙发,茶桌上放着一盘圣诞特别饮品。周子轲走到了沙发边,他弯下腰,一只手搂到了汤贞背后,手不自禁挽住汤贞背后的发尾。商场里热得很,汤贞的嘴唇吻起来却格外冷。
周子轲皱了皱眉头,他吻了汤贞一会儿,轻声说:“是不是等太久了。”
汤贞一句话没说,他还穿着那件又厚又大的羽绒服,笨拙地把他掩护起来。汤贞抬头看周子轲的脸。
“吃饭了吗?”周子轲问。
汤贞还瞧周子轲的脸,头发散在耳边,像在商场外被风吹得。
“晚饭没吃?”
周子轲等了一会儿。
“午饭呢?也没吃?”
汤贞的眼睛有肿过的痕迹。他坐在试衣间的沙发上,被人把那件羽绒外套脱下来了。汤贞穿了双格外沉重的棉靴,是很怕冷,又怕被人发现,才会这么仓促出门。周子轲瞧见了汤贞穿在里面的这件毛衣,毛衣胸口用金线织出了流动的小狮鬃,还有“KAIser”和“ZiKe”的字样,似乎是 KAIser 此次巡演发行的文化衫。
周子轲把汤贞搂过来了,搂到自己胸口。汤贞身体僵硬,像是等了太久,坐了太久才会这样。周子轲低头吻汤贞的脸,呼吸有些着急了。他浪费了太多时间。
汤贞一开始手冷得僵硬,被周子轲攥在手里捏着,揉在手里捂着,慢慢的也软了,搂住周子轲的脖子。
“小周……”汤贞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悦,也听不出委屈。
似乎他还不敢相信,他真的把人等来了。
汤贞穿的毛衣是大红的,颜色明艳饱满,是适合圣诞这个时节穿的衣服。他的头发又太长了,笼住了肩膀,和衣领一起遮遮掩掩的,看不清脖子里有没有喉结。汤贞的脸又小,周子轲搂着汤贞,手从后面绕过去,捂住了汤贞的眼睛。
汤贞冷不丁被蒙住眼,扭过头本能地把脸转向了周子轲。
无论从正面或侧面看,周子轲都只能看出这是位漂亮的丽人,看不出别的了。
周子轲低下头,又在汤贞嘴上亲了一下。他松开手,近距离对视上汤贞那双只会望着他的眼睛。
汤贞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一味地看他。
周子轲走出这试衣间的时候,店外早已人满为患。幸好有安保负责人在门外维持着秩序,还有道安检门禁。
门店经理刻意站远了,这会儿走过来。“先生。”她友善地笑了。
有附近的女顾客掩护着自己的手机镜头,试图对准了周子轲和试衣间的门拍,又被导购阻止。
周子轲真像个顾客,在店里来回看了看,有位上了年纪的导购和经理陪着他,给他介绍,殷勤而热情。周子轲正好瞧见了橱窗内一位高瘦的模特儿,那是个白皮肤亚洲女孩的模样,穿一件红色秋冬羊绒长大衣。大衣厚实,遮到了膝盖下面,双排扣,一根腰带,系出极富女性特征的腰线。
周子轲抬起眼看,这模特儿还做了高高的盘发,头发上斜钩了一只小巧的帽子。
大衣下面是一双长靴,看起来就很严实。
汤贞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这么多盒子。小周手里拿了一把品牌方给的梳子,正从后面托起汤贞的长头发来,沿着汤贞的后脖子往上梳。他的手因为没什么经验,而显得有些笨拙。
头发先绑在一起,绑得高高的。然后再简单盘弄起来。
汤贞抬起眼,看对面镜子里的自己,他看到小周几次调整角度,盘弄好了,丢下梳子和多余的夹子,后退了两步欣赏。
接着小周拿过汤贞手里攥的墨镜,打开镜腿,轻轻架在汤贞的鼻梁上。
“不行。”汤贞摇头,轻声说。
“看不出来。”小周安慰他。
“不行。”汤贞看他,还是摇头。
周子轲抿了抿嘴,只得又拿过了汤贞攥着的口罩,把这么好看的下半张脸和红软的嘴唇也掩在里面。
汤贞手扶着沙发边,换眼前的靴子。以前没这么瘦的时候,汤贞就能穿得进女装,做偶像的,为了在演唱会上逗歌迷开心,谁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汤贞站起来,把手伸进那个红色羊绒大衣的袖子里。小周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会儿从背后抱住了汤贞,他透过镜子,瞧汤贞低头系大衣的扣子。
他没忍住,又低头亲汤贞的头发。
女人的衣服一贯复杂得很。汤贞系了半天,才把腰带系好了。他病了这么久,工作都已经没太有了,还有机会穿这么贵的“戏服”,为了“逗”小周“开心”。
眼下他们正在北京,不是巴黎。小周也当红着,汤贞越想,越觉得很是危险。
小周又搂他,小周喜欢冒险,喜欢不守规矩。也许出道这几个月,小周已经快憋疯了。
周子轲从试衣间里出来,二楼的顾客似乎又变多了,店外更是人山人海,大家像看猴儿似的,要看大明星。周子轲在经理身边付了帐,他听到有人喊“子轲”的名字,终于不是“阿贞”了。
世异时移,似乎这个世界也终于开始围绕着周子轲的喜怒哀乐开始运转。他再也不是可以被随便忽视、遗忘的了。周子轲请经理和导购同他一起进试衣间帮个忙。
门一打开,汤贞在里面瞬间变僵硬了。他本来就反应迟钝,眼下的场面,更是手指都在袖子里缩起来。
周子轲看他站得笔直,想笑,又笑不出来。
品牌方将汤贞原本的衣服收进衣盒,打包给嘉兰天地的人送去停车场。副经理站在门外打量了几眼,确定自己找对了人,确实是子轲的朋友没错。周子轲拉过汤贞的手,起初十指交扣着,后来索性把人搂过来,这么明目张胆地出了门。几乎每个顾客的目光都死死粘在周子轲身上,还有这个盘着头发,用墨镜、口罩紧紧遮住脸,像模特儿一样高,让周子轲都心甘情愿过来当提款机的“红衣女郎”。
嘉兰天地的安保团队在店外维持着秩序。有狗仔公然高举起相机,对准了人气偶像周子轲的脸,还有在传闻中陪周子轲过了好几个月,眼下终于第一次被周子轲带出街的“太子妃”。
“子轲!圣诞快乐!”狗仔们问候他道,“和女朋友出来约会吗??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周子轲没走贵宾电梯,走的是横跨嘉兰塔上空的扶梯,似乎他也很贪图这个节日气氛,他要享受别的有情人一样可以享有的快乐。粉丝们在楼下乱成了一团,顾客们也在楼下抬头望去,他们都听说了,周世友的儿子,KAIser 的那个周子轲,来嘉兰塔了。塔顶悬挂着星星、雪花,还有槲寄生的花束。周子轲在扶梯上低下头,和自己“女友”说了几句话,槲寄生游过头顶的时候,他手指一勾摘掉“她”脸上的口罩,忽然就吻“她”。
第165章 英台 18
当晚; 有记者在嘉兰天地对面的另一栋大楼窗外,隔空拍到周子轲带女友在旋转餐厅吃饭的独家画面。照片虽然不清晰; 却能看出周子轲与神秘女子几次耳语; 举止亲密。九点多钟; 周子轲带神秘女友下楼,两人十指紧扣; 俨然一副热恋状态; 穿过了东塔的前门,他们在人群中走向了那棵色彩斑斓的大圣诞树。
广场上的市民也多,周子轲一旦走入了人群中; 就像水滴入海; 后面的狗仔想再追上就难了,反倒是占据了斜上方视角的记者能在镜头里准确捕捉到那点鲜明而引人注目的“嘉兰太子妃红”。
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新一波点燃娱乐圈的大新闻正在发生。周子轲圈住他女友的肩膀,没有半点身为“偶像明星”的自觉,两个人在人山人海中,在圣诞树不时变幻的光芒里拥抱着。周子轲一贯在人前桀骜不驯,不苟言笑; 什么前辈都不放在眼里,这会儿却几次低下头; 和这个把脸藏在他身上,抱着他腰似乎在“撒娇”的女孩儿接吻。
周子轲低下头,他眼里终于能看进去谁了。他把穿着红衣的女友搂在怀里,像任何一个二十一岁的大男孩子一样; 一谈起恋爱,全世界别的什么都不管了。
也许是从嘉兰天地里冲出来的狗仔越来越多,周子轲最终还是带人出去了。他们依旧十指紧扣的,穿过夜色中的步行街,往停车场走。有狗仔从对面追截过来,镜头就端在周子轲面前,周子轲瞥了那狗仔一眼,态度显得轻蔑,甚至十分嚣张,不似寻常恋情被撞破的明星。
反倒是太子爷牵着的那位第一次在媒体前曝光的神秘太子妃,一直低着头,很不想被人清楚拍到脸。
嘉兰塔地下停车场里,周子轲打开他那辆京城有名的黑色布加迪威龙的引擎盖,把他女朋友买衣服换下来的衣袋鞋盒塞到行李箱里。看来谁谈恋爱都一样,就是周子轲也免不了要亲自做这种事。“红衣女友”坐进了副驾驶里,还没系好安全带,旁边周子轲也坐进去了。布加迪的前车灯一下子亮起来,照在那些狗仔镜头上的同时,也反照亮了周子轲在车里的脸。
周子轲坐在车里,面无表情瞧着这些总是追在他身后的眼线。
他似乎想报复谁。可短暂时间里,没人看得透周子轲到底在想什么。
快门声阵阵。这天夜里,全中国成千上亿喜欢周子轲的,憎恨周子轲的,与嘉兰系有关的或无关的,无数普通人都在实时滚动新闻里看到了这张照片:周子轲在车里与神秘女友热吻,出道不足半年,他成为亚星娱乐公司旗下第一个敢于公开曝光恋情的当红明星。
周子轲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人们猜测着,争执着,穷尽毕生的想象力,似乎也无法准确描摹出一个画面,来定义“亚洲首富之子”的私人情感生活。当 KAIser 其他几位成员在辛苦训练,出席发布会,深夜还在继续工作的时候,周子轲正在北京上空的哪一处角落,哪一颗星星的背后——还是连这些星星也像卞思奇一样,在宇宙中寻觅周子轲的踪迹?
手机一直在震,那多半是郭小莉或 KAIser 的人打来的电话。新闻传得总是这么快,作为当事人,周子轲没工夫给任何解释。Mattias 成员,同是亚星娱乐旗下艺人的前辈汤贞,就穿着今晚那件大红色的“罪魁祸首”,省略1。
周子轲有一个月没回家了……,然后庆祝平安夜似的,拿了两个杯子,手握了握冰酒瓶,瓶口落下去,在杯底各倒了点酒。
一堆礼物盒就堆在玄关处,周子轲看了一眼,其中一堆是今晚在嘉兰天地买的东西,另一堆是艾文涛从山上送下来的,吉叔他们给周子轲的圣诞礼物。周子轲走过去,弯下腰,在里面随便翻了翻,看到有个东西露出尖尖的角,从袋子里冒出来。
家里很温暖,根本不用穿外套。省略2,他身体还罩在那件小周买的厚大衣里,脸颊上都是汗。
周子轲很快回来了。
今天一整晚,在嘉兰天地,汤贞实在被吓得失魂落魄。他像个提线木偶,中间很多次都在躲,他害怕这么多人的目光,害怕狗仔的镜头,像在枪林弹雨中。
周子轲靠近了,……,他拉过汤贞的袖口,给他把这件“十恶不赦”的大衣脱下来。
大衣里面,汤贞身上只有件松软的红毛衣,摸着毛线里都是汤贞的体温。……。
周子轲垂下眼,看着汤贞毛衣胸前这金线织出的小狮鬃还有“Zike”几个字。
汤贞看向他的眼神纯洁又无辜,似乎大前辈穿绣着后辈名字的衣服,什么含义都没有。
……
汤贞的眉头不自觉皱起来了,他觉得很痛,可痛又是莫大的幸福,降临在这个夜晚。
没有圣诞歌会的台下观众,没有任何一档直播节目需要汤贞了。那么他应该去哪儿?每逢年过节,每当正常人需要和家人团聚的时候,没有了观众的汤贞,才不得不直面生活中无法忽视的巨大空洞。
如果要汤贞解释,作为前辈,为什么要和正当红的后辈过夜,汤贞给不出一字半句得体的答案。他作为一个艺人,为什么要同小周这样家庭出身的子弟亲热,他也洗脱不掉这其中暗含的指摘。
在过去,“汤贞”曾是那么多人的“偶像”。而现在,只有小周在看他了。他好像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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