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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大周女皇-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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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小三儿不敢……”李云深的声音变得没那么轻佻了,“臣那几日在无为居中逗留,全然因为多年来的习惯使然。自从父亲归隐山林,臣每逢自己生辰那日前后。无论原本身在何处,都会回家中一趟,奢望能够见到父亲和母亲回家看望,像孩提时一般与臣庆贺生辰。只是……臣不幸,希望一次又一次落空。今年已经是第六年。父亲和母亲离家后,都再没有重新踏入过家门半步。臣当时守候无果,心中凄苦惆怅,所以跟家中管事李君安小酌了几杯,酒入愁肠容易醉,这才耽误了些时候,求陛下恕罪。”
“小三儿,”左瑛睁开双眼,看着李云深低垂的双眸。“你已经是朕的人了,以后,朕只准你将希望放在朕一个人的身上,只要你这么做,朕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左瑛这一语双关的话,让李云深顿时有种内心的秘密被触及窥探的失神。“臣日后一定万事以陛下为念,不再存有他想。”
左瑛又道:“从今往后,你生辰的时候不要再回去了,就在宫中过,朕将你的家眷亲朋召来,为你在宫中置办。”
“臣谢陛下深恩。”
尽管李云深的脸上,还是一副迷惑性极强的可掬笑容,但是左瑛分明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双手,搂得更紧了一些。
“对了,小三儿,你认识的人多,处事又高明,朕有一件事要办,再想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左瑛浅笑道。
李云深的笑容变得殷勤,“承蒙陛下信任,臣荣幸之极,请陛下尽管吩咐。”
七月中的光景里,虽然天气依然炽热,路上行人也多有拂动着衣袖扇风、嗟叹着酷暑不消的,可无论是湖边将败的荷花、听起来越发无力的蝉鸣还是变得更加深绿垂坠的柳荫,都在提醒着人们,这个一年中最具有生机与活力的季节即将淡出,大地也将逐渐步向秋的萧条寂寥。
遵循“春生秋杀”的自然规律,彰显“天罚”的上天意志,朝廷自古以来就有“秋冬行刑”的制度。《礼记?月令》将最理想的刑杀时间定为孟秋、仲秋、季秋三个月份,也就是从七月开始的秋天时节。在这一年中被判死刑的囚犯,从这个时节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时日所剩无几了。
这天午后,大牢里的一间牢房,被狱卒“哐当”打开,关在里面的苏媚儿被从牢狱里带了出来。狱卒令其沐浴梳妆完毕,换上一身体面的衣服。然后又将她带到一个放着一张陈列了些酒菜的房间里,让她享用。
苏媚儿跪坐在食案前,呆视了那几样不错的菜肴良久,忽然耸肩一笑,笑得苦涩凄冷,又桀骜讽刺。
对于从《礼记》里开始确立的刑杀制度,她再清楚不过,她甚至能够将记述这方面内容的章节倒背如流:“是月也,命有司修法制,缮囹圄,具桎梏,禁止奸,慎罪邪,务搏执。命理瞻伤,察创,视折,审断。决狱讼,必端平。戮有罪,严断刑。天地始肃,不可以赢。”一年的刑杀由此开始,执法者不可以拖延,不可以怠慢。
旁边有狱卒看着,她不能再重施敲碎瓷碗割腕的故技;而且她也好像没有了那样的冲动和勇气。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彻底冷静下来以后,她发现自己对人世还有一些眷恋,似乎觉得即便是以残躯苟活,好像也不是太坏。她甚至回忆起在黑沙城突厥人的王宫里担任“太傅”的日子,如今想起来,那时候过得也不是太坏,起码得到了一部分应有的尊重和她在大周皇室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到的荣宠。
她也忏悔自己为了达到报仇的目的,居然不惜在赠送给无疆世子的羊皮书上涂抹毒药的事,尽管阴差阳错之下,无疆连那本书都没有碰过,可她依旧对自己企图毒害自己弟子的事感到懊悔和羞耻。
她甚至回忆起青葱年少,还未与贺兰崇相遇时候的情形。作为富商家的独女,父母视她为掌上明珠,她过的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惬意生活,直到她对那段不正当的关系执迷不悟的事被父亲发现,在她的任性不顾之下雷霆大怒,将她逐出家门……
“贺兰崇,”苏媚儿在心中道:“为了报复你,我在异域苟且偷生二十年;为了报复你,我不惜伤害自己、伤害自己的爱徒……可是今天,我总算想明白了,你先走一步,让我即便再做任何事来报复你,你也不会再有丝毫知觉了,你欠我的一切,也不能找你偿还了。你到最后,还是光芒万丈、一尘不染的王公贵族、大将军、大英雄;而我,却只是沦为死囚要被斩首于市的飘零卑贱的尘埃……你到底还是赢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对贺兰崇已经深恨入骨,巴不得看着他被生生千刀万剐才解恨,但是在宫中跟相貌酷似贺兰崇的贺兰楚相遇,那种仿佛时光倒流二十年的感觉让她恍然醒悟,自己心中对过去那段短暂的感情还有留恋,对贺兰崇也并非只有恨意。
爱恨交缠之下,她的眼泪汩汩涌出。她举起筷子,将面前的菜肴夹入口中,和着苦酒,且笑且哭,一口口慢慢下咽。
从享用最后的膳食的房间走出来,通往牢房大门的那段路,好像是她生平走过的最长的一段路,最幽深黑暗,却竟然也让她最留恋不舍。
户外的阳光从走廊的尽头照射进来,那温暖光亮的感觉,让她既想靠近,又充满恐惧。但是她骨子里的倔强和对害她今日到如此田地的人最终获得胜利的憎恨,让她不愿意表露出对死亡的怯懦和畏惧。她艰难地拖动着双脚,朝走廊的尽头迈步。
来到户外的刹那,猛烈的阳光强烈地冲蚀着外面的一切景物,刺眼得让她本能地闭上双眼。而她却努力地想要将它们睁开,因为她知道,这是她这一生当中所能够享受的最后的阳光了。
忽然,一个声音让她仿佛坠入梦幻。
“你可以走了。”
本以为自己是被押赴刑场的苏媚儿,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尽力地睁开双眼,看见刚才跟她说这句话的,分明就是其中一个领她出来的狱卒,而且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戏谑与不确。
当她再看向前方,只见一个身后带着几个随从的美少年春风满面的朝她走来,那光景简直比这日灿烂的阳光还耀眼夺目。
正当她茫然疑惑的时候,附近的狱卒纷纷朝那美少年跪地行礼道:“参见云妃殿下。”
陪在美少年身后的典狱长见她呆立着,还喝道:“这是宫里来的云妃殿下,还不下跪请安?!”
第一百一十八章 噩梦之地
李云深走过来笑着道:“不必了,大家都起来吧。这里不是宫里,没那么多规矩。本宫从宫中出来的时候,路过南信酒家,听说那里出了新酿,就带了几坛来这里犒劳诸位,希望诸位笑纳。”
“南信酒家的好酒可是千金难求啊,云妃殿下客气,下官等感激不尽。”
苏媚儿头一次从这些平常凶神恶煞的狱吏、狱卒的脸上看到这样可掬的笑容。
“苏媚儿,你的死罪已经被陛下赦免了。”李云深朝苏媚儿道。
苏媚儿尽管之前已经听那狱卒说她可以走了,但是这会儿得到一个这么确切的说法,知道自己果真不用赴死,她还是激动得跪跌在地,顿时双泪直流,片刻后才如梦方醒地拜倒在地,与不成声道:“谢陛下圣恩!”
“起来吧,”李云深浅笑道:“本宫是奉陛下之命来接你的。”
“接我去哪里?”苏媚儿擦干眼泪,缓缓抬起头来。她知道自己死罪虽免,但是活罪定必难绕,她对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充满了疑虑。
“请随本宫来。”虽则说的是“请”,但是话音刚落,已经有两个随从上前,摆出不容抗拒的姿态,将她领了往前,很快便离开了大牢的围墙。
大路两边是老旧的围墙和大片的荒地,没有什么景色可言,但是刚从死牢里出来的苏媚儿却感到这片天地仿佛是为她新生的一样,格外的亲切近人、格外的鲜活明艳。
“本宫这次来,是奉陛下之命。接你到裕谷去的。”李云深边走边道。
裕谷曾经是一处荒郊,附近只有一个仅几千户人家的偏僻小村落,尽管在关中战事平息后,已经百废俱兴。又得到建设,却依然还是一处远离富庶之地的偏僻角落。而且更关键的是,这是改变她一生命运的地方。她就是在这里跟她生命中几乎所有的美好作别的,可以想象那里对于她来说就跟噩梦一样让她刻骨铭心而又触目伤怀。
“陛下是要将我发配到那里去吗?”苏媚儿无可否认,女皇的确想到了一个仅次于将她处死的绝佳惩罚方式。
尽管在知道自己将死的时候,心中产生了对生的留恋;但是知道自己死罪被赦的时候,又禁不住要去想事到如今她继续生活下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一想到要在那个荒凉贫瘠又令她难过的地方孤独终老,她心中刚刚萌生的希望又枯萎零落了。
“不是发配。”李云深摇摇头,“是送你去跟亲人团聚。”
“亲人?”这对于苏媚儿来说是一个遥远得变得陌生的字眼。她落寞道:我没有亲人。”
“苏媚儿,”李云深露出深沉的样子道:“二十年前,令尊苏复一怒之下将你逐出家门。但是事实上他只是被怒火一时蒙蔽了双眼,而并非真心要与你决绝,在你离家不久后。他便悔不当初,四出派人寻找,连生意都因为无心经营而荒废了,半年后才得知你在裕谷乱军中失散的消息。令尊得此消息后,变卖家产、遣散仆从,偕同令堂,千里迢迢来到裕谷,走遍附近的乡野角落、荒山郊岭,锲而不舍地寻找你的踪迹。最后。他们为了找你而散尽了家财,只能在裕谷以小本生意糊口。如今,他们已经分别是六十七与七六十三岁的高龄,可他们尽管年迈体虚却依然没有放弃寻找你的希望,乃至日前陛下差人到裕谷查找他们二位的时候,远近认识他们的乡里都能够清晰地说出他们口中所描述的你当年的长相特征。可见他们这么多年来。一刻也未曾放弃。”
李云深的话还没说完,苏媚儿已经潸然泪下、泣不成声,继而放声痛哭起来,脚步也变得颤抖蹒跚了。
这时候,一行人已经来到大路上停着的一辆两乘马车跟前。御人给李云深行过礼后,将痛哭不止的苏媚儿扶上车厢。
“车上备了些换洗的衣服和干粮,” 听着苏媚儿的低泣声,李云深隔着车窗缓缓道:“陛下还赐予你黄金五十两作为盘缠,好安排一路上的食宿。你到裕谷见到双亲后,无论是要跟双亲留在裕谷生活,还是接返回洛阳旧宅都可随心所欲。令尊与令堂知道即将能与你见面的消息后,定然已经在日夜翘首企盼了。时候不早了,即刻启程吧。”
御人领命,轻轻扬起皮鞭“驾”的一声,两匹拉车的骏马撒开四蹄,轻快地往前奔去,扬起一路的阵阵尘埃。可是片刻后,那马车却又调转车头,折返了回来,停在了原地。
苏媚儿挑起门帘,擦着泪水从车厢里出来,跪倒在地,朝李云深磕了几个头,才直起腰来道:“云妃殿下,苏媚儿还有一事要禀告。”
“哦?”李云深扬起意外的眉毛。
“陛下和云妃殿下的深恩厚德,苏媚儿没齿难忘。但是苏媚儿一介贱民,无以为报,唯有一件事虽远不足报,可也算是与贺兰皇族有关,苏媚儿不敢隐瞒,恳请云妃殿下帮苏媚儿转告陛下。”
李云深用鼓励的眼光看着苏媚儿,等她把话说下去。
苏媚儿继续用沙哑的声音道:“苏媚儿曾经因为前尘往事而深恨平南王妃,甚至到了盼望她死于非命,而自己就能取代她的位置的程度。可讽刺的是,苏媚儿的命运却因为那场灾劫而跟平南王妃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与她一起流落异乡,得到她的搭救照顾,乃至与她相依为命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后来沉恨细思,苏媚儿所恨的人里,永远不应该有平南王妃;对于她,苏媚儿只可能有羡慕、有感激、有亏欠,而不应该是恨……苏媚儿想将王妃下葬的地方告诉陛下,请她安排将王妃的尸骨带回故土,好让她夙愿得偿、落叶归根。”
片刻后,苏媚儿的马车绝尘而去,逐渐淡出了李云深一行的视线。另一个人从附近的楼阁里下来,缓缓走到李云深身边。
第一百一十九章 贯霄
“太师,”李云深微笑着道:“陛下说,苏媚儿虽然编造下弥天大谎意图不轨,又图谋加害突厥世子,甚至企图刺杀朝廷命官还错伤陛下圣体,每一条都足够令她人头落地。但是她教导两位突厥王子儒学二十年,促进了突厥与大周的相互了解,又在在异域中与平南王妃作伴、让她生前最后的岁月总算不是孤独度过的,平南王妃的下落也全赖她才得以明了,所以也算能够勉强将功抵罪了。”
贺兰楚沉默不语。他的确不恨这个人。如果不是跟母亲的下落有关,这个人再诡计多端、再丧心病狂也不入他的法眼。
李云深继续道:“陛下说,大多数的人,只有当自己过得好的时候,才会将盈余的好拿出来与人为善;如果她自己已经万劫不复、虽死无畏,那即便以死相逼也很难让她将不愿意说出的情报告知。所以,陛下才赦免她的死罪,还让本宫寻访到其父母的下落,送她去与父母团聚。这么一来,她心中的怨恨就能得到一定的舒缓,也才能挂念起他人曾经给过她的好来。”
贺兰楚暗想,为君者需要对臣下恩威并施,他在“立威”上远远强于左瑛;不过,可能是关心则乱,在“施恩”上从这件事看来他却不得不承认她的高明。
“这就是刚才苏媚儿交待的王妃所安葬的地方。”李云深递过来一张纸笺,交到贺兰楚的手上,“陛下说。准太师即日告假扶王妃灵柩回乡。需要进入突厥境内的一切事宜,她会亲自出面与突厥使臣交涉。另外,关于赈灾之事,陛下当初交给太师的任务。她会亲自承担,她让太师一心扶灵,不必分神政事。”
贺兰楚的双眼依旧淡漠地注视着前方。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只有他手中被攥紧的纸笺,似乎透露出了他此刻胸中思绪的复杂难平。
不觉间,日已西斜,一股横风扫来,卷起旷野上的几片落叶、一阵尘埃,恍惚间,大漠上那荒烟蔓草、澄空红日的恢弘凄壮的风景。好像已经到了眼前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左瑛正在清泉宫跟阿史那无期饮宴。
“皇夫,你救驾有功,朕有一样贵重的东西要赏给你。”
一定是已经喝了不少的缘故。阿史那无期看酒席对面的左瑛脸上的笑容好像越发诡谲了,直让他怀疑自己已经将脚迈入了陷阱而不自知。
“你要赏我什么?” 虽说小女皇的命这次是他救的,但是当时救人的目的就不是很单纯,所以他也没有邀功的打算。他这时候正坐在坐榻上,一腿伸直、一腿蜷起,拿酒杯的手晃晃悠悠地搭在膝盖上。他努力压抑住自己喝了酒以后明显比平常更容易感觉到高兴的心态,警惕着对方。
“羽儿。”
左瑛一声招呼,绯羽便从内堂双手端了一样东西,来到阿史那无期的面前呈上。
阿史那无期低头一看。只见那是一只香樟木做成的狭长盒子,长有五六尺,宽也有将近一尺。从绯羽呈木盒的姿势看,那里面的东西还颇有重量。
“这是什么?”阿史那无期一边奇怪地自言自语,一边伸手推开木盒的盖子。
木盒一被打开,端放在里面由衬布垫着的那件东西顿时牢牢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他迫不及待地放下盒盖。双手将里面那件东西拿了出来。
只见那是一柄双手单刀,刀柄是由一整块色泽浑厚、质地温润的血色美玉做成,柄首用精湛的雕工雕刻成流云的图案。刀鞘上蒙着深灰色的鳄鱼皮,近持处镶嵌了数颗深红通透的宝石呈北斗七星的形状和大小分布。
阿史那无期用力将刀从刀鞘抽出,刀身立刻发出“噌”的一声透亮浑厚、余韵不绝的轻响,表明刀身的韧度和坚硬程度极好。
他刚露出惊叹的神情,要赞一声好刀,却因为定睛所见的刀身而看呆了。那刀身上在震动中乱颤的金光暗淡下来后,便可以看到它窄身、直刃、纤长挺直,线条简洁而有力。它最大的特别之处在于它的色泽并不是呈一般刀剑的亮银色,而是乌黑发红,刀刃处甚至色赤如火,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他诧异地用指甲盖弹了弹刀身,那敲击金属特有的“铿铿”声响,才让他确认这的确是金属锻造而成。刀身近持处刻着“贯霄”两个苍劲有力的字。
他忙从发梢捋下一根头发,让它朝向上的刀刃落下。只见那殊无重量的头发轻轻落在刀刃上,竟然就在接触到刀刃的一刻顿时变为两截!
“好刀!”阿史那无期惊喜地喊了出来。
左瑛浅笑道:“这是朕命全国最好的工匠打造的宝刀。刀身长三尺三分,刀柄长一尺二分,可双手持刀,既能方便步上使用,又可在马上作为短兵之用。刀柄是由整块的昆山炎玉雕琢而成,柄首呈流云霓彩之状,象征朗日碧空;刀鞘是黑檀木削制外蒙灵鼍之皮,两边各嵌七颗靺鞨宝石,以效仿广袤霄汉。朕将这把刀取名为‘贯霄’,取‘气冲斗牛、势贯长空’之意。”
“这通红的刀身……”造型如何好看,寓意如何雄壮都不是阿史那无期所在意的,他迫不及待地追问他最关心的问题。
左瑛满意地一笑,“皇夫果然是识宝之人,这刀身乃是取昆吾山上的昆吾石炼制而成。用昆吾石做出来的刀,颜色赤红如火,就像刚从炼炉中取出,炽热未消一般,炎气逼人,令人无法直视。而且,用昆吾石精心锻造的刀刃,锋利无比,无坚不摧,是当今世上唯一可以削玉如泥的刀刃。”
阿史那无期听了,不由得双眼一亮,笑容绽放,握起刀柄就当空挥舞了两下刀式,室内顿时炎光四射,嚯嚯生风。他只觉得有说不出的趁手,说不出的如意。
“皇夫!留神!”绯羽早已经木盒扔下,快步来到左瑛身边张臂保护。
阿史那无期提着那贯霄大步走到一旁案几前,举刀一斫,那坚硬的杉木所做的案几发出像坎在草人上的“唰”的一声低响,顿时被劈开两半!
“果然是锋利无匹的好刀!”阿史那无期兴奋地赞叹道,又随舞了几下招式,简直爱不释手。
左瑛示意绯羽不用紧张,笑道:“皇夫,朕还有一样东西要赏赐给你。”
“是什么东西?”阿史那无期这次积极多了,“噔噔”上前几步,躬下腰来问道。
左瑛将身子凑近阿史那无期,故作神秘地一笑道:“朕准备带你离开这个‘大得要死的迷宫’。”
第一百二十章 灾县诡案
广袤的天际红霞满天,一轮混沌的浊日勉强在层层密布的云霓间现出一个橘红的不规则的轮廓,透出些许晦暗的光彩。
泥泞的郊野的大道上,四周的景物都随着太阳的西沉而逐渐变得晦暗不明,只有远处矗立着的巍峨城门和城门上漆成朱红的巨大的“平州”两个刻字,能让人辨别自己身处何方。
一人一骑正在大道上奔驰。那匹马浑身棕褐,体型虽然矮小,但是肌腱发达、鬣毛丰长,从它嘴巴半张、舌头外吐的样子看来已经跑了相当一段路没有休息了,但是四蹄踏在地面上的感觉依然非常稳健有力。熟悉马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匹是产自云贵地区的西南马。它们的奔跑速度不快、爆发力不强,但是很善于负重行走山路,极能吃苦耐劳,因而时常作为军中的驮马使用,专门运送粮草辎重。
马背上的那人身穿短靴、练袍,果然也是一身士卒的穿着,但是身上的衣衫革甲已经残破不齐,整齐的创口说明那都是刚被利器所割破的。他衣服上湿漉漉地洇透了大片大片的鲜血,每一道破口处都能看见皮肉里的血红伤口。他半身趴在马背上,马缰在手腕上缠了两圈,再死死地拽着,双腿疲软地垂下来,都快踩不住脚蹬了,血水夹带着汗水顺着马背一点一点地渗流下来,他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力气,在颠簸的马背上滚跌在马下。
那马跑到离城门还有几十米处慢慢停了下来,而马背上的那人已经没有了动静和声息了。
这时候。城门紧闭着,城头上巡逻的士卒远远认得那骑马人的衣衫看起来像是自己的同袍,而且又是处于现在这样的非常时期,于是连忙汇报守城官吏。下令将城门打开一条缝。几个守城士卒领命跑出去将马牵了,将马上的人抬了下来。
“还有气!”一个士卒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连忙招呼道:“快。快将他抬进去救治!”
这时候他们看得清楚,这个不是驻他们地方的士卒,从袍甲的形制看上去,应该是附近军营里的正规军。但是因为在他身边没有看到佩刀,也没闲暇找寻他身上的其他身份证明,所以一时间也难以确定。
“粮……”
救人的士卒刚合力将那生死未卜的人往城里抬,那人忽然微张开干裂的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
众人正纳闷,这会儿的天虽然说不上热,可也远不应该觉得凉,尤其是像他这样看起来骑了不久的马来的,更不可能会觉得“凉”吧。
“粮……”那人又艰难地发出声音道:“三永军营的……解送……军粮……”
“什么?”一听到“三永军营”这几个字。所有人都不由得露出诧异万分的神情。他们都知道,十日前,陛下降旨,让这里三百里外的永州军营加急调送一万石军粮送往平州救济灾民。按常理推算,那赈灾的军粮应该就在两三天内就能送到了。
“军粮怎么样了?”一个士卒忍不住追问道。
“军粮……被劫……”身受重伤的人为了奋力从嘴里挣出几个字,好像全身都在颤抖用力,“兄弟们……全部……全部被杀……”
刚吐出最后一个字,那人一抽搐便浑身瘫软了下来。
这时候的平州太守府外堂中,正有两人对坐。
坐在首席上的一人肤色蜡黄。身材清瘦挺拔,面容消瘦矍铄,几缕长须垂到胸前,颇有点道骨仙风的意味,这人正是赈灾督办、谏议大夫董麟。但是此刻,他的神情并不闲适。而是危襟正坐,神情严肃地仔细听着对面那人的话。
“禀告上差,”说话的那人四五十岁的年纪,穿一身从五品官服,体型圆润,五官慈善,正是这平州的太守史国良,“迄今为止,城外五间粥厂已经开工,每日生火熬粥赈济灾民,午时和酉时各施粥一次。另外还有两家粥厂正在筹建当中。依照上差的吩咐,‘赈灾粥’的米水比例皆有严格要求,杜绝可能存在的克扣灾粮的情况,保证灾民能够果腹填肚,不再饿死一人。而且供灾民临时住宿的多处棚屋也已经落成,目前已经能够容纳四千多的灾民暂住,其余也正在赶造。”
董麟又问道:“城中富户的认捐情况如何?”
史国良摸着下巴的短须,本来就细长的双眼眯成细缝,圆润的嘴唇微翘道:“回上差,上差教给下官的办法果然凑效。富贾们一听说倘若捐赠钱粮不足,就要开城任由灾民进城到各户家中自取饮食,纷纷表示要竭力赈灾。城中两百六十余户富贾,目前已经总共认捐白银二十万两,粮食三石万石。”
董麟点点头,“那二十万两白银,明日就即着人分散到附近州县采购粮食和冬衣,尽快运回来赈济灾民。如此一来,就能多支撑个月余。”
“谨遵上差吩咐。”史国良点点头沉吟片刻,随即低叹一声,皱起眉头道:“只是……下官担心这里一旦开仓赈灾、又号召富户捐钱捐粮,附近的灾民都会不断向平州涌来,只恐灾粮物资不日将耗尽。灾民从丹州一旦逃难而来,全数结集在我郡南郊。如今南郊已经结集了八千多灾民,仅以这一千灾民的每日消耗算,城中的屯粮已经不足支撑一月,就算加上从三永陆续调来的一万石军粮,也恐怕勉强只能撑到初冬。届时灾县百废未兴,堤坝未修,重新播种粮食,还得等明年春耕。灾民不能返回原籍,只会越来越多地从从四面八方涌来,其势必定难以维持。”
董麟深吸一口气,仿佛早已深深地体味到这当中的严峻,但是他的表情很快放轻松下来,一捋长髯道:“史太守不必过分忧虑。本官此行,乃是先到达灾情最重之丹州,了解房屋、田亩、水利工程等的损毁程度,才到周边各州县巡查的。如今灾县附近并非只有平州一郡开仓放粮、赈济灾民,鱼洞、鑫隆、长化等多个较为富庶的郡县都正采取相近的政策开仓赈灾,本官也已经对各州县下令,需要做好接纳灾民在当地过冬的准备。目前就只等朝廷拨付的钱粮陆续到位了。因此,灾民定能得到分流,请史太守不必过多顾虑。”
史国良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笑咪起双眼拱手道:“上差英明。”
董麟摆摆手道:“本官虽奉朝廷之命,督办赈灾之事,可是要说到赈灾的经验,有些地方却远不如民间经历过此劫的百姓。本官的很多主意,都是从跟他们的交流中受到启发,才想出来的。要不然就多为前人成法,不足为赞。史太守,倒是你这些天日日在烈日下带领官兵施粥修棚、不遗余力,兢兢业业、不辞劳苦。等赈灾事毕,本官一定向朝廷奏报此事。”
史国良忙不迭谦恭道:“上差谬赞!史国良先谢过上差提携大恩。”
正在这时候,一个人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顾不得通传的礼数,大步来到董麟面前,一脸凝重地抱拳道:“抱歉打扰两位,下官有要事禀告!”
那个皮肤红褐、眉骨甚凸、鼻头圆厚,相貌颇有点怪异的人正是与董麟一同来赈灾的散骑侍郎拓跋寿。
“拓跋大人快快请讲。”董麟从拓跋寿着急的神情中能够看出,事情非同一般。
“董大人,下官刚才奉命巡守城内治安的时候,遇见守城的官吏匆忙要往太守府这边来汇报。”拓跋寿神色焦灼道:“下官见他神色异常,于是询问起来,一问之下才知他们刚刚救起来一个自称是从三永军营来的士卒。据那士卒所说,从三永军营调运过来的粮草,全部被劫!押运官兵除了他得留残命逃到此处报信之外,其余再无生还!”
“啊?怎么竟会有这种事?!”史国良震惊得几乎拍案而起,“是什么贼人竟然如此猖狂无良!”
董麟也凝眉问道:“可知是在何处遭劫,被何人所劫?”
拓跋寿颇感惋惜地叹了口气道:“那位送信的壮士来到城下时已经是奄奄一息,甫入城门就已伤重不治身亡了。因而对于粮草遭劫的情形,我等所知甚少。”
这句话一出,室内顿时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史国良低垂下头来,声音中透着丧气和悲愤,“赈灾粮食已经告罄在即,一万灾民和全城官兵都在翘首企盼军粮转调救急,犹如久旱之盼甘霖、婴儿之望父母,谁曾想……竟然!”说到这里,他又痛心地长叹一声,“……此次朝廷下令三永军营调运的粮草为一万石,这第一批运往我平州的军粮也有五百石,运送军马不下两百匹,押运士卒在一百五十人以上……这全军覆没,实在是令人痛惋!”
“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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