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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迟慕-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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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澄点了点头,朗声应道:“入宗祠的事,当然得按规矩来。腊八休馆后,侄孙到宝应和周家桥都跑一趟。查查当地衙门的记录,一定会找到证据来的,万一不成,再想办法不迟。”

妙如这边,自从替他们画了像,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龚杉跟她父女间那种亲人的感觉。

不过。这时代没有DNA亲子鉴定的技术。若是真要认亲,恐怕困难重重。说不定到最后,又会祭出可笑的“滴血认亲”那招来。恐怕得有其他证据才行。

夜幕降临,华亭街一幢老宅子的东北角,屋檐底下两只灯笼,透出昏暗光芒。

此处是钟家五房正室太太杨氏起居之所。从搬家那时起,这院子里,从管事的婆子到扫洒的小丫头,都是副噤若寒蝉的状态。

原因无它,现在府里得势的是二房太太宋氏。

自从杨氏的父弟被问斩。母亲也死在狱中。最后还因窝赃之罪,累及相公入狱,家里被人上门查抄。

虽然最后有惊无险,相公也被放回了,她的嫁妆也并未全数抄走。杨氏一系的人,在家中的地位,却是一落千丈。

如今她以守孝的名义,龟缩在后院一隅,平静过着自己的日子。

若一直是这样,钟府后院倒也相安无事。可杨氏偏偏是个不甘寂寞的人。虽然已经不管家中琐事了,可该打听到的消息,一样也不少。

不久后,她就听说相公,收了祖孙俩在家中住着。还打算邀元配林氏的亲弟弟,一同到学馆执教。让林家人从泗州搬到本地,跟她家做邻居,这让她心里又膈应起来。

月上中天。杨氏院子的大部分人都已入眠。白天打听来的消息,让杨氏寝食难安,正跟崔婆子,在灯光底下小声嘀咕。

“还领来了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让大姑娘到前院去替他画了像。”后来,崔妈妈特意到前院查访了一番。打听到详情,跑来跟主子汇报。

“怎么一回事儿?以为远离京城,跟旭儿订了亲,就可肆无忌惮了?不守闺训了?十三岁的待嫁闺女,整日不是往和尚庙里跑,就是盯着外男,替人画像?当汪家和大姐是好欺负的吗?”杨氏对这门亲事,心里本就有气。如今找到由头了。借机发作起来。

“小姐,老爷夫人都没了!您现在可千万要沉住气呀!不能生事惹怒了姑爷,那时事情就难以挽回了。”崔婆子有些后悔告诉她这些。

杨氏愤愤道:“他敢!以前顾惜名声,就没敢写休书!现在就不怕他女儿,被姐姐退了亲?若这事传到京城。看丢的是谁的脸面?”

“小姐,您现在千万不能激动,捱到明年三月,您就可出来主持家务了。在这之前可别让他人钻了空子。再怎么说,您都得为一儿一女考虑。大少爷还小呢……”崔妈妈无法,只得拿她两孩子作对象劝导她。

听了此话,杨氏渐渐平复下来,望着她的乳母,喃喃道:“可是,若林家搬来,那女人岂会放过机会,肯定会把京里发生的事,全数告诉林家的女眷。到时,那些事情势必会在本地传开。在淮安,以后咱们都没法出去走动了。这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到时再说!姑爷最后不会不管两孩子的。妤姐儿没几年就该论嫁了,您现在可不能胡涂呀!夫人生前是怎么交待的……”

“罢了!如今我已经不求什么了,把两孩子养大就成。若逼得过分,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休就休了。咱们另寻块地方居住,有银子还怕饿死?!”

窗外,不知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猛然发出一阵响动。

把屋里的两人唬了一跳,交谈的声音停了下来。等了半晌,也见其他动静。以为是夜猫子掀翻了窗台放置的绣绷子。两人就没甚在意,继续刚才的话题。

谁知,没过一会儿,窗棱又被类似石子的东西敲打了一下,随即还有道人影快速闪过。

把杨氏吓得,连忙躲进被子里。崔妈妈帮她盖好,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抚道:“先莫要慌张,老奴出去探探。”

说着,她脚下不停,吱呀一声拉开了房门。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崔婆子才重新返回室内。

听出是她的脚步声,杨氏从棉被里探出脑袋,疑惑地望向她。

“小姐,褚统领来了,他想见见您!”

听到提起此人,杨氏气不打一处来,愤恨道:“我还以为他早入地府了,扔下爹爹娘亲不管,现在跑来干甚?人都没了……”

“小姐,要不,见了人再说?!”知道她是个爆脾气,崔婆子补充道,“他瞎了一只眼,像是受过很重的伤。还说,有三爷子嗣的下落。”

“三弟的子嗣?呸!骗谁呢?他何时有子嗣了!”杨氏斜睨着眼,不以为然地唾了一口。

“小姐,您忘了,那日三爷的外室找上门,不是都快生了吗?”崔婆子及时提醒道。

听到她提起此事,杨氏更是恨海难填,本想诅咒那女人几句。

随即转念一想,三弟如今都不在了,若真有个孩子,杨家也不算绝了后。遂摆了摆手,吩咐道:“把人带进来,我倒是要看看,那害人精生出了个什么东西,害得杨府家破人亡。”

说着,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妆镜前,理了理衣襟和发髻。端坐在靠窗的软榻上,等着把人带进来。

崔婆子应声出门,没过一会儿,领进来个头部蒙着黑布,身材魁梧的男人进来。

那男子闪身进屋后,又打开窗子,朝外面张望了片刻,才放下心来。

杨氏在他后面,凉凉地讽刺道:“如今这院子,连走错门的,都不会跑到这儿来了,你就放心吧!”

那男子这才转过身,扑嗵一声跪下,磕头请罪:“罪奴褚勇,拜见二小姐!”

“抬起头来!”强压下怒火,杨氏死死盯着对方,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你如今知道出现了?爹爹和三弟问斩时,你上哪儿去了?石家到狱中逼迫三弟签下放妻书时,你上哪儿逛去了?你现在来,还有什么用?”

褚勇把头磕得山响,连连求原谅:“小人有不得已的苦衷。自从那次据点被抄后,小人受伤昏迷了数日。待伤好后,想再次潜入狱中,救出主公和少主。谁知他们被挪了地方,小人再也不能得手了。后来想起主公有次交待,万一事有不成,怎么着,也得为杨家留个后嗣。就把那位替少主怀上骨肉的女子,运出了学士府。不久后,她就产下了位小少爷……”

“早干什么去了?那祸害就不该出现!害得爹爹失去了石家这个有力的臂膀。你怎地不派人看紧她?!”

“小人万死难辞其咎,羽扬卫混进了细作,小人也是分身乏术。”

“你如今找上我,还想要什么?”

“小人想求二小姐,派个忠诚可靠的奶娘,帮着照顾小少爷。小人一个大男人,实在照顾不来奶娃。又不敢声张,四处去找外人来伺候,怕走漏了消息,引来别人的追杀。想看看二小姐这边,有无以前杨府出来的家生奴婢,可派出一个来?”

“我随后帮你挑挑,先回去吧!”夜深了,杨氏也不让他呆太久,把人打发回去了。

龚家祖孙俩,被接到府里住下来后。钟澄对外宣称,龚杉是他新收的义子。没过多久,省里的学政,巡到淮安府,组织了一场院试。龚杉以优异的成绩,取得了秀才身份。

转眼间,就进入了十一月。妙如还在云隐山上用功,准备汩润书院年底期考的时候,山下的钟府里,来了位不速之客——汪峭旭,他是来替汪家送年礼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月华

目录:

草木葱

秋冬之际的云隐山显得尤为峻拔。加之江南的气候,此时易起雾。原本春夏两季山腰才看得到的云雾景象,此时在山脚下抬头仰望,就像是仙境中的圣峰一般,虚无飘渺得有些不太真实。

来钟府的第三日,汪峭旭起了大早,带着小厮骑着马就上了云隐山。

原来,他受祖母荣福长公主所托,往灵慈寺前去拜见方丈慧觉法师,和救过他父亲一命的慧明大师。顺道捐些银两作为布施,给寺里佛像重塑金身。

见到这位远道而的年轻人时,慧觉法师端凝了他片刻,随即那张慈眉善目的脸上,挂起了亲切的笑意。慧觉法师见这小伙子不错,留他在禅房里布道论法,对弈品茗度了半日。直到晌午,慧明大师那边派了个小沙弥来,说是让汪峭旭,到灵药谷那边,跟着他一道用素斋。

膳后,慧明大师还带着他作饭后百步走。

“汪施主,令尊苏醒过来后,身体可有任何不适?”慧明大师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对面的少年,问起汪嗣弘病后的恢复情况来。

汪峭旭双手合什,敛容行礼,答道:“多谢大师关心!家父起初四肢无力,想来是躺在床上太久的缘故。后来遵照太医院出来的养生法子,平日里多有活动,练其筋骨,细心调理。后来就差不多恢复正常了!”

“是了,贫僧年岁虽大过你父,但长年登山爬坡,身体底子,到比他还壮实一些。不过,你家那园子也是建在半山腰,多爬登坡道对身子总会有好处的。”听到他的疗养之法,慧明大叔了然一笑。

又提起妙如来。“像贫僧那净昙师侄,打小起身体底子就弱。小时候呆在云隐山学医时,没少打发她到满山跑动。反而回京后,她人变懒了,也不忌口了,身子骨还不如小时候调养的那几年。这次回来后,贫僧有意逼她,隔三差五到寺里来,替人取药诊脉……以后回京了,替我要多监督她活动。”

汪峭旭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向对面的僧人,长身深鞠了一躬:“小生代表妹请过大师看顾!”

慧明大师嘴角微微向上弯了弯,点了点头,又拍拍他肩头,跟他谈起了养生之道。

在下山的路上,骑上马背的汪峭旭想起昨晚,二姨派人把他叫到院子的那番话,心里生出些许难过。

人家慧明大师跟表妹,只是个同门长辈的关系,都知道从小照顾她。为她身子骨操心。二姨还是她名义上的母亲,怎地这般容不下她呢?!

幸亏走了这趟,以后若被二姨拿出来说嘴,连他替表妹辩解的说辞都没有。

昨天听到二姨的话,他很是不安。后来还特意到学馆里,专门去看了看那个被钟家收为义子的少年。看得出来,姨父颇为欣赏他,比之前对自己这个准女婿。还要亲热几分。

这次钟澄看见他,反而没以前的热络和亲近了。总感觉得姨父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说不清不对劲在何处。

也不知道,回淮安这几个月,钟家到底发生些什么,让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在那儿浮想联翩。旁边跟来的小厮心悠的声音响起:“少爷,您上山一趟,不到那边的书院,去探望表小姐吗?这机会多难得啊!”

汪峭旭微微皱眉:“你这小子,整日不知想些什么?!她上的女子书院,你家公子一个大男人,去了岂不唐突了她那帮同窗?!小心被素安居士,当登徒子给乱棒打出来……”

“在咱们离开时。若表小姐还不下山,那您这次到江南,岂不是白来了?”心悠嘟着个嘴,替他着急。

“秦妈妈昨儿个不是说了吗?书院这几日就该考完了,没准咱们明天就能等到。走!咱们到淮安城里逛逛去……”说着。他勒紧缰绳夹紧马肚,朝山下疾驰而去。

留下心悠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少爷!等等小的……”

两人一马在云隐山的山道上卷起一骑烟尘。

正如他料的那样,妙如第二日带着行李就回家了。可惜他在江南也只剩下最后两天。过小年之前,要赶回京城家中,好跟亲人团聚。

到晚膳时分,他才见着久别的大表妹。

大家用完膳食,散席准备各自回房。走在院子里,汪峭旭叫住了她。

“表妹,请等一等!你映表姐托我带了件礼物,说要亲手交给你的……”说着,他追了上去,跟妙如站到了一处。

钟澄在后面听了,摇了摇头,无奈地走开了。

妙如回过头来,望向汪峭旭。

他比上次离京时,好似又长高了些。自己跟他站在一块,只到对方的胸脯。他的脸上却没怎么晒黑,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到底是骑马来的,还是坐车坐船来的。

“这宅子里,有没有什么地方比较安静,咱们去走走……昨日去灵慈寺拜访了慧明大师。他教的,饭后要多遛达遛达!”说着,他嘴角扬起明媚的笑容。

听他打起师叔的幌子,妙如不觉掩嘴:“他把那套养生说辞,也灌输给你了?”

见她笑了,汪峭旭也放松下来:“他就是不说,我一直也是那样做的!”

“不过,他挺关心表妹的。还托我以后在京城里,多监督不让你偷懒。”他眉头一扬,故意作出副受命当监工的模样,只差没拿根棒子了。

“他这都跟你说了?其实也不算偷懒,京中规矩太多,家里又窄。长大了不能四处疯玩了。有亲朋好友家里的长辈盯着……这不,我还特意学了吹笛,就是为着锻炼身体来的。”虽然觉他有些夸张,妙如还是耐心解释了苦衷。

“第一次听说吹笛还有这作用!你胡诌的吧?”他自是不信。

“谁说的!吹笛可练肺活……肺部气息……就跟爬山、游水一样,一口气能憋得时间越来越长。”

“不说这个了,你来南方后还练画吗?可别忘了,还欠着咱们掇芳园一幅湖景图呢!”他换了副表情,又当起债主来了。

“知道啦!来这儿练得少了!整日在汩润书院跟着二伯母学习。没太多功夫捣弄那玩意了!”

“听说你替姨父新收的义子也画了一幅!连外人都画了,都没帮我画!”他语气中带着微微的嗔意。

妙如的脸红得跟熟透的柿子一般,嗫嚅道:“他不算外人……”

“你跟他都不是外人了?你们俩关系何时这般要好了?”汪峭旭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啊呀!不是这样的,总之一言难尽!他的来历有些复杂……”妙如忙安抚道。

“跟你有无关系?若没关系,我就不问了。若有关系,连表哥都信不过,不能说吗?”汪峭旭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稍稍作了让步,但还是想知道。

妙如脸上有些为难之色,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这龚杉的身份还没最后证实。若他被抱走,真是有人故意为之的,眼前这人的亲外公是最大的嫌疑。要让他蒙在鼓里,父亲以后若对他有所不同,又难免会多心。若真只是凑巧,又何必多事,让他跟钟家的关系蒙上阴影呢?!

她正在那儿举棋不定,汪峭旭也不逼她了,转移话题道:“算了!真有为难,不愿讲出来,表哥也不逼你。不过要答应,以后要告诉我。对了,在临走前,妙妙可要帮我也画一幅像!”

听到他不问了,妙如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应承道:“没问题,能替嵘曦公子作画,小女子三生有幸!怕是外面有好多人,都想抢这份差事呢!”

“大半年不见,你都学会贫嘴了?!看来你们女子书院也不是那般古板嘛!”他打趣道。

妙如心道,要是对方知道,他是女同学们八卦的对象,不知还有无这般好的心态。自己刚才说的,可是大实话!

想到这里,心事不小心就呈现到了脸上。

看着她唇边笑意,在皎洁的月光的照映下,似是有些古怪。汪峭旭心想,原来她并没变,跟小时候一样精怪,不知心底又在怎么打趣他呢!

望着她慢慢长开,莹玉般清丽的脸庞,汪峭旭心中一动,想起件事来:“诚恪兄把那封信交给你了吧?!对应的诗词,可有想出来了?”

听到他提起那幅画,还有那个暧昧的要求。妙如低下头,都不敢抬眼看他。

“原来表哥高估妙妙了,你不知道那首词啊?”刚才被她打趣,汪峭旭马上就要板回一局。

被他这样一激,妙如脱口而出:“谁不知道啊!不就是温飞卿的《梦江南》吗?”随后又小声咕囔道,“这么阴柔的诗词,怎么不自己写上去,非要我来填上去……”

汪峭旭听到,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摇了摇头:“就因为这词是仿女子口吻写的,才要让妹妹填上。也算咱们心有灵犀……”

看着她的头快低到肩膀下边去了,他一时也住了嘴。

月华如水,倾洒在这处人迹罕至的庭院里。四周寂静一片,好似只能听到两颗心脏呯呯地跳动声。

第一百七十章 交战

离淮安的最后一天,汪峭旭特别地忙。

大清早就跑到前边的鹿鸣学馆,旁听了一堂课,跟钟澄收的弟子混熟了。不到一刻钟,学子们皆知,他是先生的乘龙快婿,还得知他是去年顺天府的解元。

经学长钟明信的介绍,那些学子们,还了解到他出身于京城的名门贵胄之家,是位从小就闻达于京都的才子。

可以说,他身上的闪光点,皆是在座学子们,可望而不可及的。

这些光芒不仅对待嫁女子有吸引力,对还没取得举人身份的学子们,更是只有仰望的份。

一般来讲,考上进士才有资格进入大楚官场,谋个正经的出身和前程。

若是本来就出身于勋贵之家,功名于五陵子弟来讲,只能算是锦上添花罢了!若是圣上哪天高兴了,根本勿需再去挤那根独木桥,直接进入官场。或是委派一份轻松高雅的职缺,饭碗、地位全有了。

这对只是秀才,离举人、进士、庶吉士、官身还差八百里的小学弟们来讲,更加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可想而知,汪峭旭的出现,给他们的震撼有多大了。

走出学馆,经过前往客院的穿堂时,钟明信蹙起眉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好友,眼睛一眨都不眨的。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汪峭旭摸了摸自己下巴,反问道:“我脸上没沾墨迹吧?!”

钟明信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这样望着我?”汪峭旭的脸涨得通红。

把手臂放在对方的肩头上,钟明信盯着他的眼睛,奇道:“今天都有些不像你了!嵘曦,相交几年,我还不清楚?!这可不像你的个性,你可从来不是个爱显摆的性子呀!”

被人识破了,少年脸上露出赧色。扭捏挣脱着甩掉了他的臂膀,也不作多的解释,独自朝前跑去。

钟明信并没就此放弃,停顿了半晌,在后面追问道:“是不是因为那个龚杉?看着九叔有了新的重点栽培对象,是怕……”

听他提起钟宅那位义子的名字,汪峭旭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凝视好友少时。又静默了片刻,终是按捺不住,问道:“你知道那人的来历?”

钟明信摇了摇头:“九叔为何请个陌生人住进府里。我也不太清楚。只知开馆那会儿,这小子跟一位隐退的老爷前来道贺,被人无意中提了句,长得像妙妹妹她娘舅。后来,九叔就跟林先生出了趟门,说是查访那小子来历去了。没过多久,就听说被九叔收为义子了。”

“就这么简单?”汪峭旭自是不信,歪着脖子追问道。

“我所知道的,就这些!会不会是林家舅老爷,在外面生的孩子呢?怕被家中妻子发现。就让九叔代为收养。你也知道,九叔一直觉得愧对他发妻林氏的娘家人。”

“难怪!”汪峭旭喃喃自语。

“难怪什么?”

“表妹说,跟他不是外人!”他似是松了一口气。

了然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钟明信替他打气:“安了!虽然那小子长得还算不错,也有几分机灵劲儿。妙妹妹不会被他抢走的!都认成义子了,名分已定!表兄妹又如何?”

想起好友大费周折,在学馆里显摆一场,原来是想让潜在的竞争对手。知难而退,钟明信不觉有些好笑。

“这也难说!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外祖父的事,还有二姨跟姨父和表妹的关系……以后的事难讲。”汪峭旭郁郁地小声咕哝。

“你对妙妹妹好一点,不就得了!我看她是个有主见的,九叔又这般疼爱这女儿。你家都下定了,断不会拿女儿的名声开玩笑的。”

“但愿如此!”郁结小青年神色稍霁。

“得。那兄弟我就帮你一把吧!决不会让其他同窗有机会的。是要我发现苗头不对,搞破坏,还是要经常在她面前提起你?!”钟明信乘机揶揄他。

“不用了,山人自有妙计!可让她时时能见到我。”说完,汪峭旭大踏步地朝前面的客院走去。

钟明信尾随其后,追问究竟。对方只是笑而不答。

待到了二院的知君堂,钟明信才发现,他们刚才在路上谈论的人。早已等候在那里了。

见他们来了,正在调颜料的妙如,抬起头来招呼道:“旭表哥来了?咦!信哥哥也来了?下课了吗?”

朝表兄妹两人身上望了望,钟明信有些不解其意,出声问道:“这是谁要作幅丹青了?嵘曦。你要为妹妹作画吗?”

汪峭旭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又朝妙如询问:“可以开始了吗?”

后者点了点头,指着前面的椅子,用眼神示意他过去。

径直朝椅子方向走去,汪峭旭一撩锦袍,随后就坐了下来。脸上还不忘露出迷人的笑容。

看到妙如已然动笔了,刚才扮呆头鹅的钟明信,霎时才回过神来。

怕时间久了,模特的笑容石化僵硬,妙如提议道:“就这么傻坐着,多无趣呀!旭表哥,你来讲讲京中最近的趣事吧!”

钟明信也拉过一把椅子,起哄道:“是啊!嵘曦,你讲今年春闱的事吧!”

“我又没进过场,哪知道里面什么故事!”

“就讲之前之后的逸事吧!诸如邱家姐姐许给了头甲的榜眼……”妙如举了个想听的例子。

“去去去,你们小姑娘就喜欢打听那些才子佳人的八卦。还是说说今年的主考官都有哪些吧!”钟明信毫不留情面地把堂妹轰了开去。

接着,两位当哥哥的,也不管妙如的抗议,自顾自地聊起了今年两榜的情形。

咂了咂嘴,妙如认命地继续她画匠的工作。

直到学堂上伺候的童子,跑来催促钟明信,先生开讲了,他才悻悻然地离开。

见他走了,汪峭旭心里暗地松了口气,拣了些表妹爱听的,聊起了亲友间的趣闻来。

到后面什么都聊完了,妙如见冷了场,没话找话地问道:“听说西北边界又起兵事了,在临清停靠时,咱们被催着连夜离开,好给码头运物资的官船腾地方。现在局势怎么样了,可还要紧不?”

她记得明朝时,异族都打到过北京城脚下。清朝本身就是北方的满族建国,靠着联姻拉笼蒙古贵族,才稳定了北方局势。这个大楚朝,是不是也会遇到这样的威胁?!

“妹妹也知道这个?丁将军挂帅出征,太子殿下在京中亲自主持军资调配。又派了薛家小将军押送粮草,说是初战告捷了……不过,听说西南那边的蛮族首领,也在频频挑衅。新任的南安王,不知弹不弹压得住……”他侃侃而谈,不经意间露出前所未有的自信光芒。

妙如心里头暗赞,只要一谈到国家大事,男人们没有不热情激昂、心情澎湃的。甭管是在朝还是在野的。

待最后一笔完成,这场聊天也结束了。望着手里的作品,妙如感觉,这才是她心中一直向往的艺术作品。画中的男子朝她微笑,眼里的柔光似乎可以化掉任何最坚硬的抵御。羞涩中带着魅惑的笑意,让看画人的神经没法不被电到。

妙如忙调开视线,招呼当事人过来验画。

当看到画上的自己时,汪峭旭有些吃惊地望向表妹。心底的喜意,像要冲破闸口的惊涛巨浪:一直不太明白,他在表妹心中的份量。对这段感情,有些不自信。曾无数次问自己,到底是他在唱独角戏,还是对方也有过一点点心动?!

看到这幅画时,他似乎找到了某种答案,由不得他不欣喜若狂,激动万分。

妙如却觉得,她就快跟是西方神话里说的那位,爱上自己作品的皮革马利翁一样了!对着这幅画注视再久一点,会不会也爱上画中那男子?!

同时,心底又有个声音在拼命拉住她:“危险……前面是悬崖,你不能往前跳了……再往前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另有个声音激烈地反驳:“悬崖也不一定粉身碎骨,上次不也活过来了吗?他既然也是喜欢你的,还怕什么?!你们不都订亲了吗?不能辜负人家……易寻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若不轰轰烈烈爱一场,这世你不也白来了一趟吗?”

内心在那儿天人交战,纠结的情绪,不知不觉地显露在她脸上。汪峭旭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拢,似乎觉察到对方的异状。他选择不去打扰,等着她慢慢想明白。

不知沉默了多久,直到丫鬟茶香的声音响起,两人才回过神来。

“表少哥,老爷那边请您过去一趟。”

妙如这才松了一口气,收拾起案上的画具纸张。等他走后,她叫来莲蕊,让到外面找人,把这幅画装裱起来。再三叮嘱,一定要守在跟前,不得让人把画稿弄坏了。

第二天清早,送他启程时,妙如亲手把画轴递上。汪峭旭莞尔一笑,又摆了摆手。乘人不备的时候,朝她耳边轻轻说了句:“先留在你手中,两年后当成嫁妆,跟妹妹一起抬进汪家大门……”

“省得不在的时候,忘了我长得什么样了!”也不等她反应,他拍着马尾,绝尘而去……

留下哭笑不得的妙如,在那儿发怔。

第一百七十一章 归人

目录:

草木葱

南方的冬季向来萧瑟,光秃秃的什么都凋零了,雪也下得不多。凛冽的寒风,将浸入骨髓的冷意,把人们露在衣袄外边的耳朵、手指、甚至鼻子冻得通红,直至发紫。

这样的夜晚,钟府的小姐少爷们,自是不用担心明天再去上学的了。

鹿鸣学馆早关门闭户放了假。妙如就读的女子书院,早在冬月下旬就把学生打发回去过节了。不仅如此,就是在家由父亲亲自教授的妤如、婵如也像脱缰的野马,早就没了管束。只因她们的父亲钟澄,自初八那日起,就带着刚认的义子离家访友去了。

躺在床上快一个时辰了,窗外街上的梆子早已响过两声。妙如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思绪不觉飘到前些年,在京城度过的冬天。漫山遍野的大雪,还有那年掇芳园湖边亭子里,吹箫的孤独少年。

脑中画面又是一转,她被贼人劫持,那人挺身而出,换他自己为质,解救下她。耳边又仿佛渐渐响起雨中的箫声,那是承载她前世最宝贵记忆的曲子。

是谁说过,一个人不孤单,想一个人时才孤单。

以前她寂寞的时候,都找要学的事情来填满思绪。如今她连埋头苦学,让自己静下来的心境都没有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只要一停下来,脑海就是那张笑脸,那双眸子,还有临走前那句让人心跳加速的话语。

意识到掉进了温柔陷阱时,她已是悔之晚矣!

是了,感情若能用理智控制,精心算计,那还会有什么烦恼?!即便是暂时压抑住了,在不经意的某个时刻,也会冒出来跟理智交战。

她惦念的人。此时已经进了皇城的永定门,朝着城北的公主府飞驰而去。

“前面是什么人?站住!下马接受搜查!”

刚踏进正阳门大街,被一群巡防的兵卒,在前面挡住了去路。

跟着旁边的小厮心悠,见状打马上前,拦在汪峭旭的前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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