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新宋-十字-第4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无疑也是利润很大的行业。
「哦?没有了么?」
「恕我孤陋少闻了。」
「茶、盐,这两样在唐员外眼里,竟然不算是利润最大的行业吗?」蔡京不禁有点奇怪。
唐甘南笑道:「茶、盐一向是官府专卖……」他说到这里,不由得一顿,已经是知道蔡京想要做什么了。
便是石越、司马梦求、陈良心中也差不多明白。
「不错,茶、盐一向是官府专卖,而行商购买茶、盐也受到严格的控制,若是大人下令,三个月之内,出售今后三年杭州茶场、盐场的茶、盐之全部配额,若想购买者,只能用粮食平价来抵换,单是昌化县紫溪盐场一处,所得粮食,便已相当可观。
「如此外地行商,自然会乖乖押着粮食入杭,换得茶引、盐引,而杭州之士绅、商人,哪里又肯让这个机会被外地人独占?」
唐甘南笑道:「若真是如此,只怕我也想来分一杯羹。」就算他这种富商大贾,对于茶盐的利润也会垂涎。
「不仅可以如此,大人甚至可以下令,允许百姓用粮食购买三年煮盐权,只须限制盐产量,这样一来,下官敢保证杭州境内,没有一个士绅能不动心。而三年之后,开发好的盐场又可收归官府,此官民两便之事。」
石越此时已是频频点头,心知若行此策,区区赈灾恢复生产的钱粮,决然不在话下。
连唐甘南也兴高采烈,如果石越采纳此策,他们唐家就不会稀罕那盐引、茶引之配额了,非得竞标开发一个盐场不可。
陈良却没有这般高兴:「新开盐场倒勉强还可以请中书三司同意,但卖掉诸盐场、茶场三年配额,这是相当于预支三年的盐税、茶税,如今一次用尽,日后欠缴朝廷的税款如何偿还?
「别说御史们不会放过,便是三司使也会追问,寅吃卯粮,须三思而行。」
蔡京不料被陈良浇了一盆冷水,不禁有几分没趣,只好拿着眼去偷看石越的神色。
却见石越沉吟一会,说道:「此亦不可不虑,纯父你的看法呢?」
「学生以为可行。至于盐税、茶税,日后再想办法便是,非常之时,不能事事尽求善美,子柔说出来了,咱们以后记得想办法,便不怕了。」
石越笑道:「我的意思也是如此。日后之盐税、茶税,我自有办法。」一面又向蔡京笑道:「元长果然是干练之材,日后前途无量。本官亦会向皇上推荐。」
「多谢大人栽培。」蔡京得到石越一言,忍不住喜动颜色。
虽然知道这件事最后的通过,不免还要得到彭简和张商英等人的同意,但是石越以宝文阁直学士的身分,身兼漕司、仓司之职,牧守杭州,虽然在围绕着中书政事堂的竞争中,看起来并不那么顺畅,但是到了地方上,却是十足的威势压人。地方官吏若没有铁硬的后台,谁又敢和石越争短长?
果然不几日,不单张商英毫不迟疑地同意,连彭简也爽快地答应副署,他这时哪里敢去得罪石越半句?虽然对石越如此专断独行,心里颇为不快,但是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和自己的乌纱帽过不去,委实没有必要。
让司马梦求看过之后,石越便吩咐侍剑,用火漆封好写好的奏章,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天已微亮,几支蜡烛,都快燃到了尽头。
司马梦求告了退,回房小憩。
石越吩咐完侍剑盖好印信,安排差人送往京师,自己这才起身,走到走廊之中,享受拂晓的清风。
一面向皇帝说明情况,一面在杭州大小州县的照壁贴满告示,如果一切顺利,那么至少目前的难题可以解决了,接下来要思考的问题是什么呢?
把这些钱粮用到哪些工程中才是最好呢?
水利也是一门学问,沉括远在京师,自己看来只能依赖地方上的人物,也许把那些老农叫来,一起商议对策,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而这之后呢?这之后我在杭州又应当做些什么?
石越又沉浸在对未来的思索中……
「大哥。」梓儿轻轻把一条披风搭在石越肩上,一面轻声说道:「外面风大,还是进屋吧。小心染了风寒。」
「妹子,你还没有睡?」石越吃惊地望着妻子。
「我昨晚看这本书,太深奥难懂了,结果睡着了,是方才突然醒来的。」韩梓儿略带娇羞地掩饰着。
石越用披风把她裹入怀里,接过她手中的那本书,赫然竟是《论音乐》!
「这本书是哪里来的?」石越吃惊地问道:「是阿旺带来的么?」
「不是,是我哥放在铁琴楼里的。我见阿旺喜欢,就送给她了,她说见到了,可以多少联想到家乡,一面又译成中华文字给我看,你看这里是她译的。」韩梓儿仰起小脸,轻声答道。
她看出了石越脸上惊喜、兴奋的神色,心中委实是不能明白,一本根本看不懂的小书,为什么会值得石越这么兴奋。
「没错,就是这样!百年翻译运动,我可以翻译,加速交流!」石越兴奋得有点语无伦次,他紧紧抱着韩梓儿,使劲地在她小脸上亲着,一面大声说些韩梓儿根本听不懂的话语。
「我能带来的东西有多少?但是如果我提前把希腊、罗马、阿拉伯的文化引入中国,让他们在中国交流碰撞,中国不乏有智慧之人,这岂不比我在那里写什么『石学七书』要好得多?」石越心里早已经沸腾开了!
「妹子,你真是我的福星。」石越又狠狠地亲了梓儿一口,抬起头来,对着东边太阳将升时炫红的天空,高声说道:「这才是最有意义的事情,我要亲手开始中国的百年翻译运动!
「这件事情一旦开始,历史前进的方向,就会彻底改变。我接下来的使命,就是保护她度过最脆弱的萌芽状态!」
韩梓儿依偎在石越怀中。
如石越那么伟大的理想,实非她所能理解,但是她却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依偎的这个男子,那颗心脏跳动的声音。
杭州的早晨,非常温柔。
曹友闻挤在一面照壁之前,仔细读着照壁上贴的官府发布的告示、抄录的朝廷邸报以及《皇宋新义报》。
这种地方,一向是大宋各地方的「新闻发布中心」,还有专门的差人和好事者,在旁边大声诵读。
曹友闻到了杭州后,本来是想去高丽的,不料父亲突然得了急病〃奇〃书〃网…Q'i's'u'u'。'C'o'm〃,不得已只能在家静养,而一切事务,便交给了曹友闻打理。
曹友闻并不知道司马梦求和陈良已经入了石越的幕府,只是在白水潭学院养成的习惯,让他每天必然看报纸,并且到照壁这里了解当天的新闻。
「宝文阁直学士礼部郎中权知杭州军州事石谕杭州军民:……」一张告示跃入曹友闻的眼帘:为了募款赈济灾民,恢复生产,石学士决定预售杭州所辖盐场、茶场三年产盐、产茶,并公开竞标拍卖盐场开发权,只是所有款项,一律要用粮食或者粮八钱二的比例支付。
「石山长果然名不虚传。」曹友闻在心里感叹道。
「公开竞标拍卖却是何物?」旁边一个穿著湖丝袍子的胖子,高声问道。
「你不会自己看吗?这下面有解释。」旁边人没好气地说道。
「我……我……」那胖子涨红了脸。
曹友闻知道他肯定不识字,忍不住笑道:「所谓公开竞标拍卖,这石大人告示上说得明白,是所有想买盐场开发权的官民都先缴纳三百贯订金,然后聚集一堂,对盐场进行叫价,价高者得。
「如果叫了价最后不想买,三百贯订金罚没,另有处罚,如果没有购买,那么三百贯订金依然退回。」
「这样倒是公平合理。」那个胖子感激地望了曹友闻一眼。
「石学士是左辅星下凡,哪里能不公道?何况这样做,也全是为了杭州的百姓。」有人以先知先觉的口气很不屑地对胖子说道。
曹友闻不禁莞尔一笑,对胖子抱拳说道:「这位仁兄不必介意,石学士这样做,正是要示人以公正,这是告诉某些奸商,你们没有必要行贿官府了,也不必请托关系,就凭价格来竞标便是。」
「正是,正是。」胖子忙不迭地点头,道:「若是天下官府都这么清廉公平,那就好了。」
「那只怕难了点。石学士可是五百年一出的人物。老兄若是有意,不如回去打点打点,竞标可是要用粮食的,若没有粮食的话,还不知道那些地主怎么样哄抬粮价呢,而竞标的粮食却只能是平价。」曹友闻笑着对胖子说,他自己倒不用担心,曹家有满满几仓粮食,只需要粮八钱二,他相信区区一个盐场,不在话下。
那个胖子一怔,说道:「若是如此,在竞标之前,粮价岂不是反而会居高不下?谁都知道盐场之利呀。」
曹友闻笑道:「老兄,你不会去外路运粮进来么?粮价再高,也不过是外地粮价加上运费了。
「从两淮沿运河运粮,从福建走海路运粮,都不算太麻烦吧?何况如果价格升得太高,石学士不会坐视不管的。」
「就是呀,到时候借几个人头来示威,也未必没有可能。」旁边有人半开玩笑地说道。
胖子点点头,抱拳对曹友闻说道:「在下姓甫,大号甫富贵。公子仪表不凡,想来不是一般人物?」
曹友闻抱拳回礼,笑道:「我和甫兄一样,也是做点小生意。小姓曹,曹友闻,表字允叔。」
「原来是曹公子,在下来杭州之前,听就杭州有三大船行最有名,曹、唐、文,特别曹家有位公子,就是石学士做过山长的白水潭学院的学生,不知公子可否相识?」其实曹家本来是排名最后,根本不可能和唐家相提并论。
唐家单是机户织棉一项,便可以抵曹家全部的收益,船厂、贸易行遍布杭州、明州、泉州、广州等口岸,真正是富可敌国,岂是曹家可比。不过是这胖子却是故意抬高曹家罢了。
曹友闻自知是他有意结纳,也笑道:「不敢,正是区区。」
「原来真是曹公子,失敬、失敬。」
旁边有人听他们对白,若说曹家,倒也平常,但是「白水潭学院的学生」,却也不能不让人高看一眼。
众人立时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向曹友闻打听石越的相貌行止,曹友闻措手不及,几乎被吓得拔脚欲跑。
幸好此时有个差人拿来一张告示,贴上照壁,然后提着铜锣用力一敲,「铛」的一声,大声吆喝道:「石大人有令,凡懂治水利、知农桑者,可以揭榜拜见,若是建议采纳,赏钱三百贯。」
曹友闻见众人注意力又被吸引过去,顿时松了一口气,哪里敢再作停留,连忙溜之大吉。
刚刚走出两条街,忽听有人在背后喊道:「允叔。」
曹友闻回头望时,不禁大吃一惊:「子柔兄?」
「你如何来了杭州?纯父他们还好?」
「此事说来话长,先找家酒楼坐下慢慢说,纯父几次想去找你,不过以为你已去高丽,加之事务太忙,总不得机会。不料竟是在此巧遇。」陈良一边说,一边和曹友闻走进路边一家酒楼。
两人刚一落座,曹友闻又忍不住相问。
陈良也不隐瞒,便把分别后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末了笑道:「如今子云、仲麟已经释褐(注一),前途不可限量,我和纯父便在石大人幕府参赞,允叔若是有意,我相信石大人一定会折节下交的。」
曹友闻笑道:「众位都能有机会成就一番事业,我也替你们高兴,不过男儿不可中道而改其志。」
「如此也不敢勉强,不过我相信允叔非一般的商人可比,他日石大人若有事相托,还望不要推辞才好。」
「石山长高居朝堂,有何要用我的地方呢,子柔说笑了。不过若然有那么一天,小弟断然不敢推辞便是。」曹友闻笑道。
「如此便好。」
「那个公开竞标的方法,可是纯父的主意?」曹友闻对这件事颇有兴趣,既然碰上石越幕府中人,哪里能忍住不问。
「这是石大人的意思。大人远离庙阙,行事不能不慎,这是示天下人以公正的方法。」陈良笑着解释。
其实他也有所隐瞒,石越根本是害怕有御史弹劾他假公济私,种种的措施,不过是为了收受贿赂,或者帮助唐家谋利,为了堵住京师里政敌的嘴,石越才想到了公开竞标的办法。
但是这些话,却是不可能和曹友闻说了。
「真是别出心裁啊,这两天尽是听说石山长设亲民宴等等事迹,杭州百姓都传为佳话。」
陈良微微一笑,颇有几分自豪地说道:「日后必然会有更多的佳话流传。石大人数日后将会接见所有的大食商人,以及和大食商人有往来的中华商人。想来曹兄也在受邀之列。」
「这却是为了何事?」
「你再也料不到是为了什么事情……」
注一:旧制,新进士必在太学行释褐礼,脱去布衣而换穿官服。后用来比喻做官或进士的及第授官。
第二章 人之心.海之外
石越接见所有在杭州的大食商人与外贸商行的地方,是在位于西子湖畔的西湖学院大讲堂。
西湖学院单从建筑物的规模构建上来看,比起白水潭学院占地更宽,建筑更加不惜工本,学院正前,跨湖架桥,桥旁荷叶,清风袭人,更有大小几座凉亭,点缀其中,让人置身其中,超然忘俗。
大讲堂也是一座傍桥而筑的建筑,宽长皆是三百步左右,朱墙之外,左右竟是荷叶的海洋。
石越一见之下,不禁连连感叹江南人之匠心,果然与中原不同。那些商人到此,竟有自惭形秽者。
在几年经营之后,西湖学院已经毫无疑问地成为两浙路最大的学院,学院的《西湖学刊》也颇具声望。
这次石越守杭,卫朴等人追随而来,执天下学问牛耳的白水潭学院第一线的主力教学力量加入,更让西湖学院实力大增。
此时白水潭十三子还在西湖学院,学院既由这些激进的学生所主持,而协助的苏轼也是最洒脱不羁之人,因此西湖学院的风气,竟是比白水潭学院还要开放。
石越要借他们的大讲堂接见商人,若在白水潭,只怕教授联席会议会一点面子也不给就否定了,而西湖学院却满口答应,丝毫不以为异事。
不过更觉得奇怪的是,那些装束奇异的大食商人。
杭州并不是大宋最主要的对外贸易港口,因此杭州的阿拉伯商人,其数量远远不及泉州与广州,主要的夷商不过七十余人。
这些人自入中国以来,官员们的态度各异,或者满脸不屑,不耻与言,视其为禽兽一般的野蛮人;或者笑容可掬,却明摆着是想要收受贿赂,他们的笑容,可以说是为了银钱而发。
像石越这样,一次齐聚所有商人,在一所著名的学府接待,那是谁也没有听说过的事情。
听说这位石大人,是中国皇帝面前的红人,是中国最有权势、最有学问的年轻人,他把自己召来,究竟会有什么事情呢?
心怀惴惴的众人被引到各自的位子上坐好。
曹友闻也是非常好奇。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甫富贵居然也在被邀之列,而且就坐在自己的旁边。
他想来想去,杭州著名的与夷人通商的商行中,似乎并没有姓甫的一家。
甫富贵见到曹友闻,却是非常兴奋,不住地嘘寒问暖。
不过,石越显然与一般官员的作风都不相同。
他并没有让众人久等,所有人刚刚坐定,立即就有人亮着嗓子大声喊道:「石大人驾到——」话音落下,又有一个人用夷语喊了一句什么。
曹友闻却识得那个学生,是在白水潭学院锋头甚健的袁景文。他连忙中止了和甫富贵的寒暄,随着众人一起站起,迎接石越的到来。
英气勃勃的石越在彭简、蔡京、司马梦求、李治平等官员、幕僚和西湖学院山长教授的陪同下,走进大讲堂,在上首居中坐了。
众人之中,李治平等学院教授习惯于此,倒不以为意,彭简却未免有几分不自在,忍不住忸怩不安,而蔡京以区区钱塘尉的身分与会,也让他觉得奇怪。
「诸君请坐。」石越环视全场,朗声说道:「今日本官召诸位前来,实是有要事相商。」
自古以来,官为虎,商为羊,老虎与羊有什么好商量的事?听到石越说出「要事相商」,下面的商人便有一大半不安地扭动身子。
「本官久闻黑衣大食是西域之大国,物产文明,相俦于中华,不知在座的,谁是黑衣大食之臣民呢?」
这些阿拉伯商人,有些来华日久,本已略通中文,又有袁景文翻译,听到石越竟然夸赞黑衣大食可以与中华相提并论,不免大吃一惊。一向以来,华夏文明都是高高在上,哪里肯平等待人?
而彭简等官员,与一些西湖学院的教授、学生,心里却都不免要不以为然了。
当时阿拉伯世界一分为三,在西班牙者为白衣大食,在北非者为绿衣大食,在中东者为黑衣大食。
以地域远近而论,自是黑衣大食与中国更近,因此在座的阿拉伯人,十之八九是黑衣大食之人,此时便又纷纷站起,举手示意。
另有少数夷人,或者是绿衣大食人,或者是久居中华的犹太人,脸上就不免有不平之色。
石越却不可能顾及这些人的感受,见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阿跋斯王朝的阿拉伯人,心里更加高兴。
他轻轻击掌,便有一些差人出来,给每个商人分发数张写满了字的宣纸。
曹友闻接过手中的几张纸一看,只见上面竟然密密麻麻全是书目。
他略略一看,有《形而上学》、《理想国》、《天文大集》、《动物志》、《金色格言》、《逻辑学》、《地理学》、《几何原理》、《解剖学》、《定律》、《波斯列王记》、《卡里莱和迪极》……
所有闻所未闻之书目,达百余部之多。
而在书目之旁,另有一种弯弯曲曲之夷文所标书目,似乎便是这些书目之夷名。
他自是不知道,这是石越绞尽脑汁回忆起来的古希腊、波斯著作,包括医学、星象学、天文学、哲学、数学、物理学、文学等各个领域,从亚里斯多德、柏拉图、勒密这样的著名人物,到玻菲利、阿波罗尼禄斯这样相对不那么出名的人物,几乎要把阿拉伯百年翻译运动,译成阿拉伯文字的各种著作一网打尽了。
只是阿旺毕竟不过是一歌女,她从中文译回阿拉伯文字,未免却水平略逊,很多书名和原书之阿拉伯名相距甚远,害得不少大食商人要极尽猜谜之能事。
「本官自幼好学,喜欢博览群书,曾听一西域回鹘商人言道,黑衣大食曾有数位哈里发(注二),极崇文教之功,自极西塞夷诸国译介诸贤之书为大食文字书稿,前后历有百年,这百年所译之书,大抵便是这几张纸上的书目了。
「本官当时便立下心愿,要将这几位贤王所译之书,延至中国,再译成中华文字,供我大宋皇帝御览……」
听到石越说到这里,彭简不由得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石子明这么费心尽力,原来是想讨好皇上,嘿嘿,这种大事,我彭简也不甘人后的。
彭大人立时精神大振,认认真真听石越继续说道:「……恰好天子遣本官牧守杭州,而杭州又有众位黑衣大食之臣民,这是上天叫本官了此心愿。因此烦劳诸君在此相会,助本官一臂之力。
「书单上所列诸书,各位若能罗致,送交西湖学院,只要裁定为真本,每本书本官赠予白银五十两,一人若能献上八十本,两年之内,杭州市舶司不收他分文关税!」石越此言一出,底下立时一片哗然。
当时阿拉伯帝国黄金五百年虽然已过去,但是文明之花并未遭到太大的破坏。虽说印刷术不及中华发达,而大宋也严禁印刷机器出口与工人出境,但是手抄本之流传,毕竟也不在少数。
搜罗八十本书虽不容易,但是也不会太难,却可以免除两年关税,那些拥有几条船的商人,此时心里已经在盘算如何去买那些书了。
有一个夷人立时站起来,学着中国人的样子向石越长揖为礼,用夹生的官话说道:「石大人,我们不是黑衣大食人,如果可以献上八十本书,也能一样免税吗?」
「当然可以!并且本官将在西湖学院建塞夷译经楼,在各处发布榜文,凡是通达华文、大食文字者,可揭榜入译经楼译书,每月俸银十千钱,一切食住由学院供给。
「待书译成之后,本官进献皇上,别有封赏,而其后由印书坊颁行天下,译书者皆可署名其上,随书而流传千古!」
曹友闻听石越所说诸事,隐约感觉似乎背后皆有深意,而目光更是长远。但是他毕竟限于所见,哪里又能知道自己所参与的这次会见,对中华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他只是觉得石越所说之事,其实与自己这些中华商人无关,不知道把他们也一同召来又有何事。
而见识更差一层的,不免觉得石越爱书成癖,白白便宜那些夷人许多关税钱。
只不过,便是彭简也知道,御史们绝对不会拿这个弹劾石越,因为就算弹劾,也不过徒为石越增添一则佳话,皇帝与中书,最多不过是一笑置之。
然而接下来石越所说的话,却如平地惊雷一般,让彭简与曹友闻心惊肉跳:「此外,本官在此公布一事,本官已向朝廷举荐钱塘尉蔡京蔡大人为提举杭州市舶司,一年之内,将造三十艘战船,组成船队,保护商船通往南洋诸国之安全,凡本埠欲与海外贸易之商行,皆可交纳一定之保护费用,跟随船队前往……船队之建成经费,亦有赖于在座诸君之资助……」
「万万不可,石大人,万万不可!」石越话未说完,彭简已经吓得脸色苍白,惨无人色,连声制止。
石越转过头了,望着彭简,从容问道:「彭大人,有何不可之处?」
「私建军队,形同谋反,守臣掌军,大违祖制,这是灾门之罪!石大人万望三思。」彭简激动得手舞足蹈,似乎想拼命制止。毕竟这件事情,如果他不表明态度,一定会牵连到他身上。
「私建军队!」石越一脸疑惑,半晌才恍然大悟似地笑道:「彭大人不要误会,这三十艘战船,其实是商船。本官不过是下令市舶司不仅仅要征收关税,管理贸易,同时也要主动去贸易。
「蔡大人已经算过,快的话一年往南洋往返两次,利润可达百万贯,慢的话往返一次,亦可得数十万贯,有这些收入,茶盐税引之缺,便可补上,同时亦可顺便招致夷商,说明本官奖励贸易之意。」
彭简惊魂甫定,颤颤地问道:「那为何要建战船遗人口实?」
「有两个原因,一是海上盗贼甚多,既是官府之船,就要有一定之武力加以威慑,因此这支船队,亦军亦商。
「二是既是官府之船,去往南洋诸国,就要扬我大宋之国威,示皇帝陛下威加四海之武功,若非战船,不免为夷人所轻,因此这支船队,亦官亦民。」蔡京向彭简揖了一礼,代石越答道。
其实造成战船,根本还是为了找个借口让外贸商人们出钱,毕竟现在府库根本没有本钱去建大船。
建三十艘大船,加上招募水手,平时供养,那笔开销是相当惊人的,不让商人们出点血,怎么能尽快挣回就要预支掉的三年盐茶之税?不过这些话,当着众商人的面,是说不出口的。
「这、这,总是不妥,石大人,千万要三思。」彭简心里是绝对无法安心的。
石越笑道:「彭大人不必担心,本官必会请旨。若有关系,本官一人承担,绝不连累彭大人就是了。」石越口头说得轻松,心里却也是惴惴不安,不知道皇帝和朝廷会怎么样处分这件事情。
其实司马梦求已经谏过这件事情了,当时他倒是慷慨得很,回道:「事有可惧者,有不可惧者,若事事皆惧,则一事无成。」而司马梦求也实在想不出该上哪儿找一笔钱,来补上三年的盐茶之税,只好勉强同意了。
就为此事,石越写了几封奏章信件,分别递呈皇上、王安石、冯京等决策人物,盼望能得到支持。
而蔡京心里,却也充满着紧张、兴奋之情。
他明明知道这件事情风险极大,弄得不好,他和石越一起就会被弹劾得永世不能翻身,但心里却依然顺着石越的思路想点子,因为他知道一旦成功,他必然成为石越的心腹,又为国家找到巨大的财政来源。
循此之蔓,一路上爬,前途真不可限量!在他眼里,那支船队实在是一条从杭州钱塘尉,通往汴京禁中政事堂的金光大道!
汴京城,大内。
赵顼身着明黄的龙袍,坐在御书房中小憩。
刚刚在崇政殿亲试武举,一口气点了文焕、薛奕、吴安国、段子介等七人武进士及第,亲授左侍禁,田烈武以下二十余人武进士出身,依例都授右侍禁之职。
这是赵顼登基以来第二次亲试武举。
熙宁三年,他曾经亲取康大同为武状元,那时并无半点疑虑,但是今年的武举,却让几个主考官十分伤神,众人意见不一。
原来文焕、薛奕、吴安国、段子介、田烈武五人,若论武艺弓马、兵法阵图,竟是相差无几,根本分不出高下来。
权枢密副都承旨张诚和龙图阁直学士张焘,虽然异口同声,说这五人都是良将之材,但对于谁高谁下,却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而试文辞之时,田烈武文理稍拙,自然难以进士及第,至于其他四人,竟又是相差无几。
吴安国本是文进士,段子介是白水潭的学生,文焕、薛奕是武学学生,四人的策论各有所长,让主持文试的刘攽、黄屡等人又争执不下。最后不得已,只好把这四人并列一纸,请赵顼亲自裁断。
这四人之间,本来就已经难断高下,不料到了崇政殿殿试,王安石又为田烈武打抱不平,说道:「武进士要文辞何为?精武艺、通兵法、晓阵图足矣。田烈武是功臣之后,当赐武进士及第,以示朝廷奖励死节之意。」此言一出,立时引来枢密院官员群起反对。
张诚立即反驳:「丞相所言诚为至理,然不在武举之前定下制度,考试之后再为此言,如何示天下以公正?」
赵顼当然不可能知道,张诚不惜得罪王安石,实是因为张家与文家世代交好,而他亲自主持武试自然心里明白,若论武艺,这些人中,倒是田烈武最高。
这时若用王安石之策,那么田烈武只怕就不是「进士及第」,而是「进士及第第一名」了。
皇上觉得张诚说得在理,最终还是没有采纳王安石的意见,只不过为了照顾王安石的面子,便把田烈武放在进士出身第一名,又亲自下令,编入殿前司捧日军;而以文焕为第一名进士及第。
这么着一天下来,年轻的皇帝身子已略觉疲惫了。
他毕竟是个太平天子,整日养尊处优,哪里比得上马背上的皇帝身体好?他父亲宋英宗的身体就不太好,留给赵顼的朝廷,又有处理不完的国事,加上一直无子,不免又要格外努力,即位不过六年,年纪不过二十有四,身体却已比不得在藩邸之时了。
但是隐患重重的国家社稷之托,是不能让赵顼一直休息的。御书房里分门别类,堆满了奏折。
苏颂、孙固、刘攽三个知制诰恭敬地坐在下首,整理着奏折,把中书的急务和一些认为皇上会比较关心的,先递到皇上跟前,若皇上要批答,则把意思说明,由知制诰执笔书写,谓之「内批」
「陛下,这是石越五天来的第三封奏章……」刘攽轻轻把一封黄绫封面的奏章递给皇上。
他知道,这几天赵顼读石越的奏章,读得津津有味。
从到杭州开始的第一封谢表起,石越递上来的奏章,根本就不像是奏章,倒像是一篇篇游记。
石越在奏章中历叙出京开始沿途所见所闻,在杭州一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