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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躲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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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遇之的侧脸轮廓分明,很耐看。他微微低头,眉骨深邃,眼往下看,眼尾平白多了两分细长感,鼻梁高挺,嘴唇偏薄,各自之间像量着距离和弧度长的似的,挑不出一丝差错。
察觉到方海粟的视线,江遇之转头对他一眨左眼,逗得他一笑之后,重新投入复习当中去。
两人六点半才离开图书馆,准备去吃饭。
冬天日短,此刻天色已经昏暗,路灯还没开,学生脚步匆匆。
他们俩决定抄近路,走上了图书馆后面的那片小山。满山老树环绕,由于有整个图书馆的灯光透进来,还没有黑到不见五指的程度。
两人并肩而行,江遇之拉了方海粟的手,一同塞进了自己兜里。方海粟不时挠两下他的手心,他又不甘示弱地挠回去,来来回回,权当有趣,爱意从指尖流窜到心底。
江遇之捏了捏他的手:“粟粟,我今天一连看英语看了这么多个钟头,不可思议,肯定是你的功劳。”
方海粟看着他笑:“你快去找个隐蔽点儿的地方。”
江遇之疑惑:“为什么?”
方海粟看了看四周,除了他们俩之外,没有别人。他带着江遇之走完了稍长的石阶,才道:“你下午看了这么久只捏了我两下,我补偿你啊。”
这语气太过正经,江遇之联系上下文猜了猜,然后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傻乎乎地问道:“怎么补偿?”
方海粟不说话,扯了扯围巾,慢慢靠近他,笑声止于相贴的唇。
江遇之愣了片刻,抬起右手托起了方海粟的后颈,微微退开:“天冷,你把手插兜里去。”他想了想,笑着补充道,“然后顺便张个嘴好了。”
方海粟眨了下眼睛,照做。
江遇之左手从他书包和后背的缝隙中穿过去,扣着他的腰,将他拉近,重新吻上去。唇舌细腻相交,绵长温软,像春天的花香,像夏夜的凉风,像深秋的月色,像冬季的晴雪,像世间一切能被感知到的美好。
江遇之轻轻咬了一下方海粟的下唇,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先让你喘会儿气,围巾好碍事呀。”
唇上和耳边都麻麻的,方海粟笑:“你要怎样?”
江遇之用行动回答他,把他围巾再往下扯了扯,沿着他嘴角一直吻到了脖子。
方海粟配合他,微微仰头,双手情不自禁地抛却温暖的衣兜攀上了江遇之的背,呼吸渐重。
“嗯——”方海粟躲了一下,“咬我小心被打。”
“哼。”江遇之改成舔吮了,慢悠悠,折磨人。
颈间鼻息撩人,方海粟忍不住喊了声他的名字。
过了一阵,江遇之像完成了某项大任务,重重地吻了一下刚才摩挲的那处地方,发出“啵”的一声,像小孩子表达爱意的亲吻,声音越大就表示越喜欢似的。
方海粟知道那块地方应该是红了,道:“喂,你是大冬天的不怕被人看见是吧?”
“有围巾,万事足,而且位置在肩颈交界之处,很下面,不怕。”江遇之亲了一下他的左脸,又用鼻子蹭了蹭,问道,“粟粟喘足气了吗?”
方海粟笑,用牙齿磨了磨他的耳垂,道:“喘足了啊。”
江遇之便不客气地再次含上了他的唇,又是一番亲密厮磨。
两人紧紧拥抱,透过厚厚的冬装,仿佛能听到对方一直过于活泼的心跳。
许久之后,方海粟下巴抵在江遇之肩上,舒服地叹了声长气,闭着眼睛懒懒地道:“啊,不想动。”
江遇之摸着他的发尾,一下一下亲他耳朵,像在回味激烈之后的余韵:“那就不动,你再动我也受不了了。”
听了这意味深长的话,方海粟的耳朵只怕是更红了。他在江遇之怀里动了两下,道:“动了。”
江遇之轻轻笑起来:“调皮。”
方海粟也跟着笑,过了会儿,拍了拍他后背:“走了,吃饭。”
一阵敲门声把方海粟从神游的状态里拉了出来。他走过去开门,低头看到一小萝卜头,对面门大大地敞开着。
小萝卜头肉乎乎的小手捧着两瓣西瓜,抬头,一双大眼乌黑明亮,奶声奶气地说道:“哥哥,奶奶让我送给你吃。”
方海粟忙接过西瓜,摸了摸小孩儿的头,蹲下来跟他说话:“小朋友,帮我谢谢你奶奶,我请……”他一顿,“我明天请你吃糖好不好?”
萝卜头咧嘴大笑,牙还不齐:“好啊!”
18和平四
日光透窗洒了进来,搅扰了江遇之的睡梦。他把手臂横在眼上,翻了个身,仍无法消去强光的晃眼,被逼无奈,只好坐起来,“我是谁我在哪”了一番之后,慢慢转醒。
酒店的窗帘忘了拉上,于是乎日光就充当了一次无声的闹铃,在这前一夜喝了酒第二天无事准备睡足的人眼里,十分讨嫌。
他刚洗漱完,就听到有人敲门。拉开门一看,是技术部的小王和小刘,叫他去吃早餐。
两人也是毕业没多久的,比江遇之小一两岁,相处起来倒没有上下级的尴尬。
“江哥,我们待会儿出去,你要一起吗?”
江遇之把杯子放下,问道:“去干嘛?”
小刘谈起这个就有点儿羞涩了,轻咳两声,道:“给女朋友选个礼物回去。”
江遇之挑眉,看向小王:“你也是?”
小王摇头:“我是看项目谈好了,下午三点的飞机又还早,就跟着去逛一逛。”
江遇之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刘,没兴趣深挖八卦,只道:“我就不跟你们去了。”
等两人走了,江遇之上网查了会儿东西,回了一趟房间,也离开了酒店。
小王小刘去的是商城,江遇之去的是寺庙。
灵觉寺坐落在城郊一所寄宿式高中的后面,在当地小有名气,传闻古时某个大功臣就是在那儿安度晚年。寺内环境清幽古朴,僧人态度也十分友好,去过的网友都赞它是一片净土。
城郊远离市区,少了几分繁华浮躁,这里住户不是特别多,生活气息倒算浓。
出租车停在学校门口,江遇之问了司机,下车后便沿着学校旁边那条路往后头走,十几分钟便到了目的地。
也许是周围树多且无高楼的缘故,一踏进寺庙,江遇之便觉得身上带来的暑气消散了大半,迎面还有一小股凉风。现在不是假期,寺内并无游客,因此安静得很。他环顾了一圈,请了一个小师父带自己去求平安符。
现在的寺庙大多失去了原有的味道,年轻一辈当个纯粹旅游的地方,参观为主,顺便拜佛。年长的则看得重一点,讲究虔诚,烧香跪拜一项不能少,听说临近高考的时候,还有家长带着考生一一将大殿内的菩萨拜了个遍。
江遇之倒没想太多,他只是觉得寺庙怎么说也算神圣之地,何况这里评价很好,他带着心意来求的平安符肯定比外头店里卖的要好。
跟着小和尚来到一间偏殿,江遇之看到一排木柜上摆放了很多玉佩佛珠之类,旁边坐着一个年迈的师父,不知是个什么身份,也不知在写些什么。
“江先生,我师伯管这个,你可以在这里挑一个,这些都是开过光的。”
“啊。”江遇之应了一声。
那位师父抬头看他,小师父就喊了一声“师伯”,道:“我先回去了。”
江遇之对老师父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围着木柜转了一圈,拣出一样东西,来到老师父面前:“这是?”
红绳上串了一个铜钱,放在手心特别衬肤色。
老师父道:“戴在脚上,驱邪避灾,旺财祈福。”
江遇之仔细看了看,问道:“师父,这应该是女式的吧?”
老师父起身,低头看了一眼,去木柜里翻出了一根外形一样但稍大的脚链,递给他:“这是男式的,对你的脚踝正好。”
“哦,”江遇之接过来,“我想要两根,还有吗?”
老师父便又去找了一根。
“师父,两根多少钱啊?”江遇之总有种不宜在此地论钱的错觉,仿佛很是庸俗。
老师父坐回原处,重新提笔:“江先生有心的话,可以去大殿烧炷香。”
这意思可真虚。江遇之道谢之后便去了大殿,香自然是烧了,还在佛前念了念愿望,瞄见一侧的功德箱,更是毫不犹豫地捐了两百进去。
他晚上七点多到家的,刚放下行李箱,手机就震个不停。
江遇之换上鞋,看清来电人,立马接通:“喂,刘姨。”
对方在说话,江遇之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听。
“好,我知道了,这事儿先别告诉我妈,我明天回来一趟,嗯,谢谢刘姨了。”
这边电话刚断,江遇之又拨给了高宁。
高宁一人在昏暗的停车场,铃声突然大响,愣是吓了一跳。他看了一眼始作俑者的名字,把手机放在耳边,道:“你有毒吧?”
“没毒。”江遇之道,“接下来几天我就不去公司了,回老家一趟。”
江遇之虽然略慵懒,但是对待工作挺认真的,高宁深知这点,此刻听他这么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家里老人病了,我去一趟。”
高宁点头,反应过来又对自己的动作感到无语,说道:“知道了,放心地去吧。”
繁星村在乐水市的边缘,村里有一处小山坡,周围错落地分布了几十户人家,江奶奶家便在其中——一栋带着院子的白色楼房。
中年女人端着碟子走进院子,笑着喊樟树下摇椅上的老人:“江姨,我切了哈密瓜,来吃两块。”
“又让你费功夫。”江奶奶慢慢起身。
樟树下有个小木桌,刘姨直接把碟子放在上面,道:“左邻右舍,就别总说了这些客气话了。”她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递了一块哈密瓜给江奶奶,看了一眼无云的天空,“今天没太阳,还挺凉爽的。”
江奶奶接过水果,道:“是啊,我家毛球都舒服了。”
毛球是一只灰褐色的狸花猫,此刻正窝在江奶奶脚边打盹,听到自己名字了,懒懒地扫了一下尾巴,软软地抚过老人的脚踝。
刘姨总是笑呵呵的,摸了摸老猫圆滚滚的脑袋,老猫动了一下她便把手挪开了,道:“毛球都有灵性了,昨天你突然晕倒,就是它跑来叫我的,不然隔了几步路,我也难发现。”
“老了。”江奶奶摇摇头道。
老人皮肤松弛,眼角下垂,脸上的每一条沟壑都刻满了岁月流逝的无奈,却仍能从五官看出年轻时底子不错。此刻,她嘴角含了一抹沧桑的笑,仿佛是在自嘲垂垂老矣,又仿佛是遭受过什么巨大的打击但努力恢复了过来,最终却还是留了难忘的疤。
刘姨看她,笑道:“你算身体好的啦,我瞧这繁星村就没得比你厉害的老人家。”
江奶奶笑意加深了些,旧时的温婉全化作了现在的慈祥,也开起了玩笑:“我瞧整个繁星村就没人比你会说话。”
刘姨哈哈大笑,一身爽朗之气:“那我说的也是大实话。”
毛球似乎被她笑醒了,撑起眼皮探测了一波周边情况,见没有危险,又昏昏欲睡。
刘姨吃完一块哈密瓜,对江奶奶讲起了附近的趣事:“前段时间老张家的儿子带媳妇儿回来了,你看过没?可漂亮了。”
江奶奶点头:“是挺好看的,毛球那天傍晚还不回家,我就去找它了,正好瞧见了那小姑娘在外头拍照。”
刘姨道:“年轻人就喜欢拍照,上哪拍哪,吃饭也拍。去年冬天我们家煮火锅,小彤也是要拍照,不但手机掉里头去了,还折了我一锅吃的。”
小彤是刘姨的女儿,已经上大学了,寒暑假会回家待着。
刘姨讲这些鸡毛蒜皮,会配以丰富的表情和肢体动作,江奶奶看了觉得很有趣。她笑着问:“你没有打她吧?”
刘姨闻言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带着两分不好意思:“我这脾气,一巴掌就呼她脑袋上了,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让人省心。”
江奶奶道:“小彤这样可爱。”
“可爱?那哪是可爱,分明是迷糊,像她爸。我还记得她读四年级的时候,夏天走小路去上学,每次经过水塘都要去洗脚,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这不,把鞋给掉进去了,捞又捞不上来,只能光着脚去上课,还是她班主任打电话过来告诉我的,要我送鞋去,我当时气得呀,想让她光着脚回来。”刘姨记得清清楚楚,起先想起就来气,后来说着说着都笑了,“那条小路故事还挺多。那不是有个废弃的土地庙吗,我让她早上带一个鸡蛋在路上吃,她倒好,连着一个星期全埋进了土地面前的沙子里,这是跟她一起上学的小孩儿告诉我的。问她,她一边哭一边解释,说要期中考试了,想求土地保佑她考个好成绩,你说气不气人?”
江奶奶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听久了刘姨说的趣事,那笑容少了一些沧桑,多了几分温和。她把毛球抱到身上,道:“小彤谈朋友了吗?”
刘姨“嗨”了一声,脸上染上一丝忧心,摇摇头,道:“她这么没心没肺,我都担心没人要她,到时候只能窝在家里当大姑娘。”
江奶奶安慰她:“还早着呢,再说小彤这孩子人美心善,怎么可能没人要。”
刘姨仍是摇头:“她上回跟我说以后不想结婚,还搬出一套理来,什么只要自己过得开心有没有老公不重要,她才不想给别人做饭洗衣服之类,我都拿她没办法。”
江奶奶拍了拍刘姨的肩膀,笑道:“年轻人的想法我们是摸不透了。”
“可不是。”刘姨道,“我也不想强迫她,以后的事现在也说不定。”
“嗯,往后看就知道了。”
江奶奶一下一下抚摸毛球的背,柔软的毛发触感极好。毛球舒服地蹭了蹭江奶奶的裤子,突然睁开眼从她腿上跳了下去,往院外跑。
速度太快,江奶奶没抓住它:“诶?毛球这是去哪儿?”
江遇之在院外停好车,从车里提了两大袋东西往里走。
毛球迎面而来,“喵”了一声。
江遇之见它到自己跟前,蹭了下鞋子,又跟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往院门走,笑着吹了声口哨,道:“哟,傻猫还晓得来接我啊?”
“喵——”
19和平五
院外有些动静,江奶奶起身去看猫,没料到江遇之出现在院门口。
“奶奶。”江遇之绽开一个笑,快步走到樟树下。
江奶奶惊讶:“遇宝?你怎么来啦?”
江遇之把手上提的袋子都放在木桌上,对着中年女人喊了一声“刘姨”,一边往袋子里翻东西,一边看着江奶奶道:“想你就来了呗。”
江奶奶回过神来,笑容满面,站在他旁边:“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呀?”
江遇之掏出一套包装精美的茶具,递给刘姨:“刘姨,这是给你的。”
刘姨摆手笑:“怎么我还有份了?”
“刘叔喜欢喝茶,你过年不还念叨着给他买吗,所以想来想去送这个最合适了,拿着吧。”江遇之也笑,“你们对我奶奶那么照顾,应该的。”
江奶奶接过放进刘姨手里,往下按了一下,不容拒绝地道:“拿着。”
刘姨便不再客气,要江遇之把碟子里最后一块哈密瓜吃完,江遇之照做,她便起身,拿起碟子,笑着道:“你们祖孙聊着吧,我就先回去了。”
“刘姨再见。”
江奶奶让江遇之坐在旁边:“是不是刘姨给你打电话了?”
江遇之“啧”了一声:“我奶奶就是聪明。”
江奶奶被他逗笑,仿佛瞬间年轻了很多:“压根没什么问题,哪里需要你来一趟?”
刘姨早上又给他打过一次电话,说老人家睡了一觉,身体已经恢复如常了,叫他忙自己的事儿,干脆别过来了,江遇之没答应。此刻看奶奶心情明显很好的样子,他觉得这趟来得很值:“我来看看你,顺便躲几天工作。”
江奶奶一听他要在这儿待几天,心里高兴,道:“那奶奶给你做好吃的,你在这儿每天睡到自然醒,不用管那些事。”
江遇之点头说了好,又道:“奶奶,不是我吹牛皮,我最近厨艺见长,你也尝尝我做的。”
江遇之的口吻在无意间掺了一点孩童邀宠的幼稚,江奶奶听了很受用:“好好好。”
毛球在两人脚边不断走动,时不时“喵”一声,也像是参与了对话似的。
江奶奶看着觉得好笑,想起刘姨的话,便道:“毛球是真机灵,它知道你来了还特意去接你进门。”
“冲这傻猫接我,我明天给他钓条鱼吃。”江遇之在种着樟树的花坛里捡了一片绿叶子,一边用它逗毛球,一边道。
江奶奶看毛球不停地转着脑袋躲叶子,也没有出手相帮,只道:“你总傻猫傻猫地叫它,它反而围着你转,清宝笑嘻嘻地喊名字,它却理也不理,真不知在想什么。”
“奶奶,这叫异性相吸,同性相斥。”江遇之笑,又拿了一片叶子,双手混合出击,毛球往左撤,他上左手,毛球往右,他就上右手。
江奶奶在旁边看一人一猫玩得不亦乐乎。
过了一会儿,江遇之伸长右腿,从裤兜拿出手机,调到相机,递给江奶奶:“奶奶帮我拍张照。”
江奶奶拿过去,把镜头正对着江遇之,歪着头问道:“是按中间吧?”
江遇之弯腰去抱猫:“是,等会儿哈。诶,这猫还挺重。”
他把毛球放在腿上,双手轻轻挤着毛球的大脸,挤出一个爱心的形状,毛球眼鼻嘴被迫皱在一起。
江奶奶无语了一阵,江遇之把脸凑到毛球旁边,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奶奶!”
屏幕一闪,江奶奶把手机伸过去,道:“好了,你看看。”
江遇之确认了照片还不错之后才放开毛球,毛球原地愣了几秒,从地上跳到桌上,然后迅速爬到树枝上去了。
两个人凑在一起看照片,江奶奶如实评价道:“毛球的脸被你挤成一团,真是太丑了。”
江遇之轻笑两声,把手机调成自拍模式:“你也跟我照两张。”
江奶奶看过照片,笑:“行啦,你先一个人待会儿,我去做饭。”
“好。”
江奶奶便提着桌上的袋子进了房。
江遇之把刚才那张人和猫的合照发给了方海粟。照片往前是昨天晚上的聊天:
“我江汉三出差回来了,被子还没睡热,明天又要跑老家了。”
“夏天不需要热被子。”
“那就是一个夸张呀粟粟,不要把重点放那儿,话说你不好奇我回老家干嘛吗?”
“干嘛?”
“你这问得太没诚意了,重来?”
“不说我睡觉去了。”
“奶奶晕了一分钟,我去看她。”
“啊?你奶奶严不严重?是中暑了?有没有看医生?”
“我明天去看了再告诉你,你去睡吧。”
“哦,好吧。”
“晚安。”
“嗯。”
“???”
“?”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不应该回我一句晚安吗?”
“……晚安。”
“粟粟晚安。”
如果说城市的时间是挎着包大步流星去赶车的工作狂,那在乡下,时间便是拄着拐慢悠悠看风景的老头,节奏要比城里慢上好几拍。
中午吃完饭,江遇之见方海粟还没回复自己,便去外头溜达了一圈。
一条环着小山坡的路从东往西走了一个圆润的弧度,将周围的几十户人家串联了起来,平时邻居串个门说会话都十分方便。
刘叔出来剔牙消食,刚好碰上江遇之,中气十足地喊道:“江小子!”
江遇之闻声朝他看去:“呀?刘叔!”
中年人浓眉大眼,手上拿着牙签,颈间一颗黑痣极具标志性。
两人相隔数米对望,再无其他动作,空气似乎也跟着放缓了流动的速度。
刘叔大大咧咧地道:“你杵那儿干嘛?长毛啊?”
江遇之回想刚才觉得好笑,走过去,眼往下瞧了片刻,打趣道:“刘姨好会养人啊,我都想跟她练一手了。”
刘叔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好说话。大半年不见,来两盘?”
九月无事的午后,闲得让人想打盹。江遇之却不准备午休,道:“那来吧。”
刘叔平生两大爱好,一是喝茶,二就是下象棋了。江遇之每次回来,刘叔都要拉着他切磋几局。
两人进房,见过道有一阵穿堂风,便在那儿摆好棋局准备开战,刘姨不懂象棋,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去隔壁找江奶奶说话了。
江遇之起初没注意全局,让刘叔吃了一马一车,双炮也岌岌可危,渐入佳境之后,化险为夷,两方僵持不下。
刘叔在下棋的时候不惯说话,想棋招的时候总是紧锁眉头,并无意识地噘着嘴,专心得有点儿可爱。江遇之则是走一步神游一步,八分心思想棋,还余两分,就暗笑刘叔的面部表情。
“将军了!”刘叔放下棋子,喊了一声,笑得特别灿烂。
江遇之低头看了一会儿,前有兵,左有车,自己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我输了。”
“再来再来。”刘叔呵呵笑,两人重新摆棋。
“你这棋路啊,像你老爹,防御型选手,不过他比你成熟多了,开局就精心算计,一打就打得措手不及……”刘叔戛然而止,摆棋的手也顿住,抬眼看江遇之。
江遇之已经摆好了自己一方的棋子,右手看似漫不经心地玩转着最右边的车,笑道:“刘叔,不用在我面前顾忌。”
刘叔叹了一声气,继续摆棋,一时心情复杂,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老人家学不来年轻人,放不下。”
江遇之垂眼,敛下眼中情绪,抿嘴看着棋盘,沉默了一会儿,道:“刘叔再跟我讲讲我爸吧。”
刘叔听他语气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嘴角勾起一个怀念的笑:“这附近的人啊,我就喜欢跟你老爹下棋。”这话仿佛是开启下文的关键句,刘叔接着又说了很多,“那时候在镇里上初中,学校搞了个象棋比赛,最后是我们俩争冠军。你知道你老爹干嘛了吗?他仗着自己长得好,喊了十几个女生给他加油,我当时真是嫌弃死他了。后来他赢了,买冰激凌来道歉,见我原谅他,又笑嘻嘻说我不行。”
江遇之只知道他爸拿了第一,却没想到还有这回事。看了刘叔多年以后还愤愤不平的样子,他笑道:“我爸小时候还挺欠揍,他这样你还喜欢跟他下棋啊?”
“他棋下得好啊!”对刘叔这样的骨灰级爱好者来说,棋逢对手可是一件很快意的事情。他喝了一口茶,接着说,“我们读书的时候没别的事,就流行下象棋。我和你老爹上课忍不住了,就偷偷摸摸坐在后面玩儿,被老师收走,又悄悄去办公室拿回来,以前可没少为这种事挨板子,不过我们俩都没脸没皮的,不在乎,老师也拿我们没办法。”
“不是还有告家长这种方法吗?”江遇之调侃道。
“那肯定告过啊,这又是我另外一件伤心事了。”刘叔不满地看他一眼,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会挑地方戳。”
江遇之来了兴趣:“怎么?”
“你爷爷奶奶不打孩子,我爸妈不一样啊。”
江遇之笑得停不下来:“男女混合双打?”刘叔瞪他,江遇之努力收住,轻咳两声,“您继续。”
江遇之在这边待了挺久,下了几盘棋,听了不少他爸的“混账事”,等茶壶被刘叔喝空,他就回了院子。
刘姨捉住毛球,江奶奶拿着水管给毛球冲泡沫,毛球脑袋上的毛由于被淋湿,往下耷拉着,表情有些生无可恋。
江遇之赶紧笑着过去拍照:“这猫好傻啊。”
毛球无力地瞥他一眼,“喵”都懒得“喵”。
————
20和平六
江奶奶睡得早,九点多就回房了,江遇之看了会儿电视也上了二楼。
他半躺在床上,偶尔听到一两声狗叫,扒着窗看一眼,人间几点亮光,神神秘秘。往上,天空像一块黑色的幕布,嵌着明月繁星,原有的深沉少了几分。
他起身去了阳台,在微微凉风中给方海粟打电话。
方海粟洗完澡出来看到未接来电,擦干头发,主动拨了回去。
江遇之愣了两秒,赶紧接起:“喂,粟粟,刚才怎么没接到?”
方海粟走到冰箱处倒水喝,一口冰水猛然下肚,凉得他打了一个冷颤。他适应了片刻,道:“刚在洗澡。”
江遇之“哦”了一声,靠着阳台护栏,身体往前稍倾,道:“你是不是又没看到我微信消息啊?”
方海粟将积存已久的疑问问出口:“你每天都挂在微信上吗?”
江遇之道:“啊,每天都挂。”
“好吧,我没看到。”方海粟道,“一不留神就忘了微信这东西。”
“你多点几次就习惯了。”
说到这个,方海粟想起了昨天晚上的聊天:“对了,你奶奶怎么样?”
江遇之看着远方,道:“奶奶一切正常,不过我准备明天带她去镇里看下医生,以防万一。”
方海粟走进书房,对他的做法表示赞同:“嗯,老人家身体是得多注意。”
江遇之默了片刻,问道:“你溃疡牙疼好些了没?”
总有些事,别人比自己更在意。方海粟觉得好笑,便也真的笑了出来:“牙疼已好,溃疡差不多了,你不用操心了。”
“我操不操心我说了算,你管得真宽。”江遇之道。
“我……”方海粟听到这种歪理,决定不跟他硬碰硬,道,“您说得都对。”
“哦,我想你了。”江遇之开始不要脸了。
“……”方海粟语塞,从书架中抽了一本书,去卧室开空调,冷笑一声,“天怪热的。”
“我这儿凉快,睡觉开个电扇就够了。”江遇之抬头,似有若无地叹了声气,“可惜手机像素一般,拍不出人眼所见的景色,不然就可以让你隔空看一看乡下晚上的天了。”
“很漂亮吗?”方海粟问道。他没去过乡下,但别人都说乡村风光自然,与城市大为不同,心里不由还是有些向往。
江遇之“嗯”了一声,低沉磁性的声音传了出来:“漂亮。天像被别人泼了墨,月又圆又大,星星多得数不清。远处是小山,近处有狗吠,让人安宁。”
对方猝不及防来了一波“岁月静好”,方海粟坐到床上,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你怎么了?”
江遇之被他问得一顿,重新把目光放向远方,喉头一动:“我只是……突然开始疯狂地想念一个人。”
他的语气和情绪仍然是平静的,但是与刚才完全不同,这个人说的不是他,方海粟听出来了。左胸口泛起一阵细密的疼,让他鼻根一酸,眼眶微热。那人也许在江遇之的生命中画过浓墨重彩的一笔,不然怎么担得起疯狂二字——疯狂,是极致,是不受控,是脱缰的野马啊。成年人的这两个字,太重了。
方海粟躺倒在床上,任还带着些许湿度的头发贴近枕头,闭着眼,出口竟是安慰:“夜深了,睡吧,太想念一个人,会在梦里见到他的。”
江遇之低声笑起来:“要是如你所说,那还真是个好梦。”
“嗯。”方海粟放下手机,睁眼看被灯光照得更白的天花板,久久没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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