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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行医记事-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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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庆瑞堂静悄悄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润璃瞅着气氛儿有点微妙,清清嗓子正准备说些什么来冲淡一下这种浓重,却不料苏老太太自己开口了:“璃丫头,明天便是元宵节,可要祖母带你去看花灯?”

明天就是十五了?日子也过得真快,到京城堪堪一个月了。

润璃瞅着苏老太太笑眯眯的望着她的模样,心里想着这位老太太定是在府里边呆久了,想出去透透气呢,竟然想出了个这样的法子,借着带着自己看花灯的名头出去,这大周朝若是排个榜单,上面列着大周朝各种不靠谱的祖母,苏老太太应该也算得上是榜上有名了。只是苏老太太单单提着带她一个人出去,苏府别的小姐们定然有意见,也该劝着苏老太太一并带出去了才好。

“祖母不说,我竟然就忘了这回事情了。”润璃拍了一下手,欢快的说:“在杭州府就听闻京城元宵的花灯会是盛大的,一直心往神驰,祖母体恤璃儿未曾见过要带璃儿出去看花灯,璃儿真是求之不得。只是璃儿也想替众位姐妹讨个恩典,求祖母一起带着出去罢,成日在府里呆着怪闷的,不如一起出府散散心。”

话音刚落,就见着苏润玥和苏润珎感激的眼神飞了过来,润璃也不回避,微微一笑,表示接受了她们的感激。

苏老太太看了看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的四个孙女儿,一个个如花朵儿般,白里透红的皮肤,水灵灵的眼睛,全身都透露着青春的气息,她想到自己做姑娘的时候,也是这般被拘在闺房里,听说能出府一次,脸上也是这般向往的神情,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似乎被触动,不由得点点头道:“璃丫头说得对,除了那两个在家庙受罚的,明晚你们四个就陪我出府去看元宵灯会罢。”

苏润玥和苏润珎听到苏老太太准了润璃的请求,喜不自胜,她们是庶女,各府请去游园的帖子上一般不会有她们的名字,每年出去抛头露面的机会少之又少,现在终于得了一个机会,几乎快乐得要跳了起来。

从庆瑞堂请安出来,苏润玥和苏润珎就拉着润璃的衣袖,一脸感激的对她说:“九妹妹,你真好,难为你记得要带我们一起出府去看花灯。”

润璃看着两张清秀的脸孔,上面洋溢着慢慢的欢喜,心里也感叹她们可怜,被禁锢在这太傅府里没有半点自由:“我们都是祖母的孙女儿,她怜惜我们才会带我们出去玩,你们感谢的应该是祖母,可别弄错对象了。”

苏润玥撇了下嘴:“九妹妹,现儿也不是在庆瑞堂了,你也别再说些场面话了。谁不知道祖母现在心里最喜欢的就是你?没有你求情,她都想不起还有我们姐妹两个。得,你不愿领这个好意我们也不勉强,但我们心里记得你的好就行了。”

站在一旁的苏润珎,扶了扶额头,昨日被苏润玧砸中的那里结了一块不太明显的疤,润璃对着阳光看了看,疤痕不是太深,想来幸好那苏润玧没有什么腕力,若是换了许允馨,估计起码得砸颇半个额头了。

“七姐姐,你得注意着,结疤长新肉的时候会有些痒,千勿用手去挠,否则会留下疤痕,到时候就不美了。”润璃伸出手握住苏润珎的,慢慢将那手放下来:“现在就想挠痒,那以后你更受不了。”

苏润珎感激的看了润璃一眼,轻声说:“九妹妹,你虽是嫡女,可一点都不张扬,对人温柔可亲,全不似五姐姐那般飞扬跋扈,你将来定会有好报的。”

庆瑞堂的中庭一左一右分别植着两棵香樟树,树干粗壮,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份了,虽然现在是冬季,可仍然顶着一树油绿的叶子,亭亭如盖,站在树下,就能闻到那微微的香味。阳光从香樟的缝隙里投射了过来,照在苏润珎的脸上,她细眉细眼,没有那种令人惊艳的美,可依然却还是清秀动人,毕竟青春是女人最好的装饰品。

“我们姐妹间,何必如此客气?以后多来含芳小筑来找我玩,璃儿一个人也孤单得很,多和姐姐们亲近才是正经。我们现在都大了,也不知道还能在家里待多久,这个时候不亲近,难道还得出阁以后亲近?”润璃握了握苏润珎的手:“姐姐们可一定要多来,咱们亲姐妹不要那般生疏。”

苏润玥和苏润珎听了润璃的话,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来:“那是一定的。”

说完几人分散回了自己院子。

懒散的靠在窗前,百无聊赖。明日就是元宵节了,时间过得不要太快,一眨眼般,日子流水般过去了一个月。这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才会感觉这么快,快到让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光阴的脚步已经从容的从她身边迈过。

翻了个身,润璃抱了个枕头托腮出神,不知道梁伯韬会不会来苏府找她?若是扑了个空不知道会不会败兴而归?还有李清芬,自己要不要叫上她一起出去看花灯?顺便叫哥哥把许仁知也带上,来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想到这里润璃格外兴奋起来,叫了绒黄磨墨,写了封信交给吴妈妈,顺便拿了苏府的名头写了张拜帖,加上各色礼物四样,叫她送去李清芬外祖父府上,约着她明天晚上一起去看花灯,接着又叫葱翠去了外院和苏润璘通了下气,叫他务必拖着许仁知同着苏老太太出去看花灯。

“姑娘,你这是在给李姑娘当红娘?”绒黄拿着一件未完成的刺绣坐到了软榻旁边:“若是被人发现了会不会对李姑娘名声不利?”

“有什么办法呢?一个人若是想得到一样很难得的东西,没有付出是不可能得到的。”润璃摊了下手,摇了摇头:“既然清芬是这样的情况,不如放手一搏。我倒是觉得我那仁知表兄是个能出人头地的,清芬若是能嫁了他,虽说可能过不上大富大贵的日子,可还是能有比较称心如意的。但若是她现在畏缩不前,等春闱放榜那时候就晚了。”

旁边嫣红若有所悟的看着润璃,端过来一碟子梅花糕放到软榻边的酸枝木茶几上,青白花纹的小碟在厚实的木纹上显得格外秀美。润璃拈了一块梅花糕放到嘴里,细细的品味了下,连连点头:

“黛青今日做的梅花糕里加了些山楂汁子罢?略微有点酸味,倒是可口。”

嫣红笑着推了推润璃:“姑娘的口越发刁了,才吃那么点就能咋出添料来。”说罢递过一块手帕子:“姑娘,擦擦嘴!”

润璃拿着那帕子在嘴角印了印,然后举在眼前看了看:“绒黄,你绣技愈来愈好了,日后要是开个绣坊定能赚不少银子。”

突然间,她的目光定住了,看着芙蓉花枝下一个细细的“苏”字。

“怎么了,姑娘?”嫣红和绒黄见润璃突然不说话,甚是奇怪。

“没什么。”润璃把帕子塞到嫣红手里:“这帕子有些脏了,你去洗洗罢。”

嫣红接过帕子看了看,很是疑惑:“姑娘,这是前儿才洗干净了的,今日才拿着给姑娘擦下嘴呢,哪里脏了?”

“擦了嘴就是脏了,赶紧去洗,别说多话,是素日里我惯着你们和我斗嘴了?”润璃伸出脚踢了踢嫣红:“快去,别偷懒。”

转过身去,突然心里一阵突突的跳,自己给梁伯韬那块帕子上边不知道是不是也绣了这个“苏”字?若是给别人看见了,会不会猜到是她的物事?

第二日,用过晚饭,李清芬便如约来了苏府。

“祖母,清芬是我在杭州府的手帕交,她也从未看过京城的花灯,我昨日约了她来和我一起去看,不知祖母是否准许?”润璃拖了李清芬的手,笑嘻嘻的凑到了苏老太太面前去。

“璃丫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就这么来糊弄我呢!”苏老太太穿着一身胭脂红的衣裳,镶着鹅黄边儿,梳了一个祥云髻,佩戴着一支八宝累死盘金凤钗,垂着三分叉璎珞水晶珠子,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显得极其年轻。她看了看被润璃拖到面前的李清芬,和蔼的一笑:“我看这李家姑娘就比你守礼得多,安安静静,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呢!上次李姑娘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给见面礼儿,今日可得了机会补上了。”

说罢叫瑞云去内室梳妆匣子里边取了一个老玉镯子,亲自给李清芬套上:“一点小心意,李姑娘可不要嫌弃。”

李清芬深深的给苏老太太施了一礼:“清芬在此谢过老太君抬爱了。”

正说着话,就见苏润璘拉了许仁知冲进了庆瑞堂:“祖母,你们看花灯也不喊上我!”

苏老太太看见苏润璘,喜得眉开眼笑:“璘儿怎么知道祖母要去看花灯的?”说话的语气里满是宠溺,润璃知道苏老太太对苏润璘的宠爱又比自己深了一层,这也不是一件稀奇事情,在大周,还是男子要金贵些。

“祖母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知道!”苏润璘冲了过来拉着苏老太太的手道:“祖母,带上我和仁知表哥好不好?”

李清芬听到苏润璘说到“仁知表哥”四个字,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温暖,偷偷的从眼角看了那个人一眼,却正好接到他的眼神儿,不由得粉脸一红,低下头去。

许仁知本来在房中温课,苏润璘撞了进来,也不和他说什么原因,直接拉着他进了内院庆瑞堂,刚刚进来便见到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满鼻子都是脂粉香味。他也不敢到处乱看,只是朝着润璃的那个方向看了下,便瞄到了她身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刚好又捉到了她一个眼风儿,心里也是砰砰乱跳了一阵,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自从收到了李清芬送的那个书袋,他的精神都比以前好了许多,温习功课累了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去摸那书袋上绣着的“状元及第”四个字,眼前就会浮现出李清芬那如高挑的身材,细致的眉眼,那双眼睛里似乎蕴含了千言万语,欲诉又止般流露出丝丝愁苦。每逢这时,许仁知便会精神一震,心里想着自己不能辜负了李姑娘的厚望,一定要金榜题名,然后托苏三太太做媒人去李同知府上提亲。

现儿却意外的在庆瑞堂看到了念念难忘的人,许仁知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明当瓦灯的映衬下,李清芬的脸显得朦胧而柔和,弯弯的眉毛下边,眼波流转,桃腮带赤,看得他心里热了起来,恨不能撇开旁人,和李清芬携手共游。

这边两人还在暗暗对望,庆瑞堂里已经有了声响,丫鬟婆子们拥着苏老太太往外边走,后边跟着苏府的几个小姐和苏润璘,许仁知也快步跟了上去,有意无意般走在了润璃和李清芬的身后。

李清芬感觉到有个人一直走在自己身后,想回头看又不敢,心跳得很快,手心也满是细细的汗,脸上就更别提了,红得就像喝醉酒了般。旁边润璃看了只觉好笑,轻声问玉蝉:“你们家姑娘今晚喝了酒么?”

玉蝉开始并未领会润璃说这话的意思,只是摇摇头说:“并未。”

李清芬伸手掐了玉蝉一下,她这才突然醒悟润璃问这话的意思,看了看自家姑娘脸上的红晕,又回头看了看那默默走在身后的许仁知,不由“扑哧”一笑,从李清芬身后伸出手去摇了摇润璃的胳膊:“啊呀呀,我方才记错了,我们家姑娘今晚可真是喝了酒呢,苏姑娘可准备好醒酒汤没有?”

润璃轻轻咳了一声:“你这个偷懒的丫头,该打!自家姑娘喝没喝酒都不记得,醒酒汤也不备着,倒问我讨要了!”

玉蝉嘻嘻笑着说:“苏府有上好的醒酒汤,还是活的!”

听到这话,李清芬不由回过头去,刚刚好对上了许仁知的眼,两个人都闹了个大红脸,玉蝉和葱翠见了,自去躲到一边去笑个不歇。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双更完了,请菇凉们收好!

☆、东风夜放花千树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这阙词描述的是宋代元宵佳节的盛景,可若是放到大周来,也一样贴切。两边的街道都被游人挤满了;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一盏花灯;点点烛火把京城映得一片繁花似锦;火树银花般。

因为苏府就在御前街,正是繁华街道;所以不必乘坐马车,就只有苏老太太坐了软轿;一群人慢慢的随着人流往金明池那边走;一边欣赏元宵夜景。

“老太太,金明池那边有家新开的风雅楼,听说挺别致,要不是我们去那边订个楼上的包间,吃点宵夜,依水赏着夜景,岂不是两全其美?”瑞云随在软轿边,看着这一群老老小小,又怕走失了人,又要能看到热闹,转了半天脑子才想出这个法子来。

苏老太太掀起软轿的帘子,看了看满街道的行人,点点头:“还是瑞云想得周到,就这样罢,梁妈妈拿我们苏府的名剌先去风雅楼订个包间,我们再慢慢过来。”

梁妈妈得了苏老太太吩咐,拿了名剌就往前边快步走了过去,润璃听到风雅楼却是心中一惊,这风雅楼难道是杭州府的分店?可瑞云方才说是新开的,难道是杭州府的风雅楼被烧了以后就搬来京城了?

一行人走到金明池畔时,那里似乎已经是人满为患,池子边上找不到一处空隙。这金明池是京城有名的一处地方,也叫许愿池,池中有一只石雕的大鼋,若是把铜板扔中了大鼋,那就意味着会心想事成,若是能扔到他张着的口里,那就便会有顶顶好的运气。

春闱放榜,状元骑马游街夸官的起点和终点都是金明池,有不少女子都会一大早出了家门,先在金明池许了愿,再等着看状元郎夸官。元宵夜就更不必说了,所以现在金明池边的人挨挨挤挤,水泄不通,大部分都是家人同游,也有不少情侣在池边放灯许愿。

苏老太太下了软轿,看了看那黑压压的人群叹气道:“一年年的,愈发热闹了,我们先去风雅楼坐会,等人少了些再下来。”

这个时候到风雅楼订座,未必会有地方呢!润璃心里不禁暗暗懊悔,不该选这个时候出来,这哪里是在看花灯,分明是在看人,若是风雅楼没得包间,这一大伙子人,还不知道该往哪边去好。

走到风雅楼,却见梁妈妈候在那里:“老太太,风雅楼包间都订完了,可掌柜的说他们老板自己预订了一个包间请朋友,这会儿他却有事情不能来,所以让了出来给我们,让我在这里候着老太太呢。”

苏老太太一愣:“这家风雅楼老板是谁?竟如此客气!既然人家客气,我们也就盛情难却,且领了这份好意罢。”

说完由梁妈妈和瑞云扶着,身后跟了一干人等,走进三楼那个预留的包间。

里边坐着一个人。

见到苏老太太走进来,他站了起来,拱手行礼道:“老太君安好。”

见着那人的脸,大家皆是一愣,那不是武靖侯世子梁伯韬吗?什么时候他又成了这风雅楼的老板了?

苏老太太由梁妈妈扶着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瞥眼看了看那等下面如冠玉的梁伯韬,含笑问道:

“世子怎么会有如此闲情逸致开起酒楼来了?”

梁伯韬展颜一笑,目光似不经意般从润璃身上掠过:“老太君却是误会了,这可不是我开的酒楼,是我一个朋友开的,今日那位朋友约我在此用晚膳,谁知他家中突然有事情,竟然爽约了。老太君来得巧,我方才本是去退包间的,遇到贵府的妈妈来订座,这可不刚刚好?请老太君给个面子让伯韬做一次东道,以全敬意罢。”

看了看长身玉立的梁伯韬,苏老太太肚子里不断的轮着,这武靖侯世子倒是个难得的,也不见他斗鸡走狗,也不见他倚红偎翠,十五岁上就授了御前带刀行走,皇上对他也甚是倚重,难怪京城这么多贵夫人都在打着算盘想把他变成自己的乘龙快婿。老大媳妇一门心思就想把玧丫头嫁给武靖侯世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缘分——玧丫头那性格,嫁去侯府定是会不省心的,少不了到时候还得去做和事佬。

转眼望望收手立在一旁的润璃,又带了些惆怅,璃丫头就是年纪小些,今年才十三,要不是配世子爷倒是妥妥的,真真是一桩好姻缘!只不过这世子今年十七了,不出意外最迟明年也就该完婚了,璃丫头是没什么指望了,不如看看玧丫头能不能如愿以偿,只是玧丫头那性格实在令人担忧,也只能现加紧约束了她,不能再让她如此胡作非为了。

“老太君,我叫人整治一桌上好的酒菜过来,您先带着丫鬟慢用,顺便可以远眺外边的风景。”梁伯韬推开一扇雕花窗,刹那间,那点点灯火就如一条玉带般在眼前流动起来,直直扑入人的眼帘:“我想和贵府几位小姐少爷去外边走走,老太君可允许?”

屋子里略略有些沉静,苏老太太扫过身边的几个孙子孙女,见他们脸上全是雀跃的神情,点点头道:“你们年轻人也闲不住,也罢,都同世子一起下去金明池那边看看再回来罢。”

却不料苏润珉欠了欠身子说:“祖母,我便不去了,这里我年纪最大,合该留下孝敬祖母的。再说外边人多,我倒觉得走着气闷得很,不如陪着祖母在这包间看看外边的夜色也就行了。”

口里说着这话,苏润珉心里可是有一丝丝惆怅,见着梁伯韬玉树临风般站在那里,就仿佛第一次见到他那般,被他的风采折服,可转念想到自己和他究竟没有缘分,苏太傅府不可能把一个嫡女送出去做贵妾,哪怕这个嫡女只是记名的,也不会自甘下贱到这一步。一年前蓼风阁里大姨娘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姨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嫁一个五品六品小官,抬头挺胸的做正室太太才是正经。”

现在依着自己这身份,将来的亲事恐怕已经早不是大姨娘当日说的前景了,自己还在这里想些有的没的,又是何苦呢?不如早早儿断了这心思,在苏老太太跟前殷勤侍奉着,老太太若是有心,自然会帮自己寻一门好亲事。姨娘没了,苏大夫人又不是个真心的,自己总得找棵乘凉的大叔不是?

苏老太太听着苏润珉这般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着头说:“真没有白费我的一番心疼,珉丫头倒是个有孝心的,你就留下来陪祖母,璃丫头你们就自己出去玩罢。”

苏润玥和苏润珎相互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手藏在衣袖里用力的捏着毛里子,心里有几分不舍,可又不得不接着苏润珉的话说下来:“祖母,我们也留下来尽孝心,我们不去外边玩耍了。”

润璃心里暗暗摇头,苏润珉最近变化可真大,变得一点都不像她了,且不说穿衣只拣着那些清淡颜色的,就是说话都伶俐了许多,再也不是杭州府那个只会挑别人错处,不说几句话刺刺旁人便不停嘴的那个苏家大姑娘了。她不是想给梁伯韬做贵妾的吗?现在这种大好时机,竟然自己舍弃了,还拿着尽孝的大帽子压下来,让旁人也不能欢快的跟着梁伯韬出去玩——若是不留下来陪着苏老太太,那你就是大不孝!

正当润璃踌躇着要不要开口的时候,苏老太太却发话了:“我要这么多人陪着做什么?你们本来就是出来玩的,合着该开心些。这样罢,璘儿和璃丫头就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了,你们就替我去陪好世子便是,帮了祖母的忙,这也是在尽孝!”

苏润璘听了苏老太太的吩咐,不禁开心起来,赶紧向苏老太太躬身作揖:“还是祖母怜惜孙儿,润璘在此谢过祖母关爱了!”

说罢便拉着润璃,带着许仁知和李清芬,跟着梁伯韬走出了包间的房门。苏润玥和苏润珎看着几个人的背影,暗自叹气,看了看坐在一旁,殷勤的给苏老太太斟茶的苏润珉,心里自是忿忿不平:你自己想做得圆滑,何苦拉上我们!

不说苏润玥和苏润珎这里怨气冲天,润璃却是快活得紧。[小说网·。。]

一行数人,苏润璘好似一只大灯泡走在梁伯韬和润璃中间,只是他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一味的缠着梁伯韬说些宫里京里的新鲜事情。梁伯韬口里应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说着话,可全副精神都在润璃身上,不时的瞥眼去看她。而不远处李清芬带着玉蝉和许仁知隔着两个人的身子远,不时的抬头互相看下,又迅速低了下去,心里就像吃了蜜一般的甜。

嫣红绒黄看着自家少爷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再看那世子爷,一双眼睛就粘在自己姑娘身上,不由好笑。绒黄走上前去拉了拉苏润璘:“五少爷,我想去买几盏花灯,我们拿了去金明池放灯许愿,你眼光是最好的,帮奴婢去挑挑如何?”

苏润璘被绒黄一夸,早已飘飘然起来,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带着嫣红绒黄去了旁边的摊位上挑花灯,这边只余了黛青一个人在身后,葱翠早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看着苏润璘被诳走,梁伯韬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伸出手悄悄的握住了身边润璃的小手,两只手交握,藏在润璃的衣袖里边,两个人心里都觉得有一种偷偷的欢喜,那感觉,既紧张又刺激。

元宵之夜街头人多,突然之间便有些挤挤攘攘,身后的人流猛的推了过来,梁伯韬赶紧把润璃护在怀里,不让别人碰到了她,顺便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浅浅的吻,那嘴唇的热度从她的额头一直传到了她的心里,润璃依在梁伯韬身边,心里很安定,一片祥和,看着眼前这世间,恬静而温润,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岁月静好。

“璃儿,你这些天别出府。”梁伯韬在她耳边低声说。

“为什么?”润璃思维迅速跳转:“难道是前日我们在镇国将军府跑马场遇到的那些北狄人……”

梁伯韬赞许的点了点头:“对,我怀疑他们是有所图谋,他们应该有一伙人,绝对不只有两个北狄人,现儿已经派青衣卫在彻查,恐怕这些天京城会不安定,你就别出府了,只怕万一遇上危险。”

润璃赖在他怀里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从他肩头看过去,风雅楼的那一串串小红灯笼在风里摇摆,映在金明池里,水天一色般,突然便想到了杭州府西湖之畔的那座风雅楼,不由开口问:“你怎么也对经商感兴趣了?”

梁伯韬捏了捏她的手,哈哈一笑:“这风雅楼可不是我开的,只是挂了我的名字而已。”

“不是你?难道是……”润璃略一沉吟:“是四皇子开的,对吧?”

“我的璃儿真是冰雪聪明,什么话只要提个头儿,你就能猜着答案。”梁伯韬伸出一只手来刮了刮她的鼻子:“如你所料,是四皇子开的,只是借了我的名头。杭州府那风雅楼原是三皇子的暗哨,上次已经被清理了……”

“等等,等等!”润璃有些糊涂了,想到了那次杭州府风雅楼的大火——三皇子的暗哨?既然那风雅楼是三皇子的暗哨被清理了,为何四皇子又要在京城开一座名字取得一模一样的酒楼?

看着润璃疑惑的目光,梁伯韬得意的一笑:“这酒楼的名字是我取的!最开始他们拟了好几个名字给四皇子过目,我看了以后说不如就叫风雅楼,四皇子也觉得可行,所以这金明池畔才有了这风雅楼。”

梁伯韬的头发有几缕被润璃的发簪勾了出来,垂在润璃的鬓边,有点微微的痒,润璃帮他把头发拨到耳后,抬起头奇怪的问他:“既然三皇子的暗哨就是风雅楼酒楼,现在你办了个名字一样的,他会怎么想?”

“我们就是要让他知道,他所做的事情我们全知道。现在我就是要开这个风雅楼,他又能奈我其何?”梁伯韬满不在乎,握了握润璃的手:“你别担心,现在四皇子的势力和实力都比三皇子要强,他也奈何不了我们。”

隐隐约约的,有些不好的感觉浮上了润璃的心头,看着面前那个英气勃发,傲然俾睨的梁伯韬,她正色道:“梁伯韬,你可听说过满招损,谦受益这句话?永远不要把自己估计得过高,在储君之争这种大事上,尤其不能过于自信,说不定三皇子正在韬光养晦,只是你们太小看了他。历史上有很多教训,难道你就没有记在心里?”

梁伯韬看着润璃突然收敛了那副温柔的神情,换了一张严肃的面容,不由一怔:“璃儿,你的意思是?”

“既然三皇子有夺位之心,他不可能就这样放任你们用风雅楼来羞辱他,提醒他的失败,所以唯一的可能是,他现在是暗暗的培养自己的实力,而你们一味的骄傲自满,看不到他暗地里的动作,必然会吃大亏的。你和四皇子是绑在一起的,若是他失败了,那武靖侯府该何去何从?凡能成大事者,必不能存傲慢之心,只能虚怀若谷,一步一个脚印,而且要谨慎细致!”

梁伯韬默默的听着,不住的点头,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丝警戒,璃儿说的确实有道理,或者是自己太过放松?转念想到未央宫里的姑妈,心里又略微安定了些,姑妈是个细心的人,想必也不会像他这般大意。

突然,东边的天空被照得明晃晃的,熊熊的烈火吐着火舌直扑天际,身边的人流开始骚乱起来,身边全是纷沓的脚步声,杂杂乱乱似乎踏在人的心上。

“东门失火了!”有人大声惊呼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盗文网越来越勤快了,要看书一般是中午才更,今天上午就来盗文了,开心,赶紧换新内容

在这里做个调查,请大家配合下,我想问一个问题,希望大家能够回答……

如果写现言的校园爱情,没有H,连亲吻的描写都很少,纯写现代校园的感情,但不是YY滴那种,很现实很现实,爱情和现实交织的那种现言小说,大家会追文咩?

☆、一片冰心在玉镯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双更完毕,菇凉们收好!

希望大家能回复偶钱一章作者有话说里面的问题,因为暑假快到了,偶要做些准备,O(∩_∩)O~不知道下一篇继续开古言还还开现言,因为现言是原来写了一部分的,已经有10多W存稿了,但是担心这种类型的文章发出来木有人看。

继续求收藏作者~(≧▽≦)/~啦啦啦

大周仁和十九年元夜,灯火通彻;游人如织;然东城门却无故走水,众小民皆不得出路,互相踩踏;死者逾百人;伤者不知凡几。

这个元夜;史书上记下了这惨痛的一笔。

润璃虽然没有能见到东城门的惨状,因为他们当时正在金明池畔;乃是京城的中心地带,而她依然能感觉到那种混乱。

身边是奔跑的人群;脚步声听着杂乱无章;有那种纷至沓来的感觉。暗夜里,有人在大声呼喊着自己游伴的名字,还有人则嚎啕大哭着想往东城门那边去,却被人拦住,整个场面一片混乱,几乎到了无法控制的边缘。

这时梁伯韬在她脸上迅速蜻蜓点水一般啄了下,低声说:“璃儿,我送你回风雅楼,然后我得去维持秩序,不能让事态扩展。”

润璃点了点头,梁伯韬转身招呼许仁知和李清芬一起回风雅楼,没走多远便见苏润璘在嫣红和绒黄的护卫下,狼狈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手里还提这几盏花灯。

“快走。”梁伯韬唤出出几个暗卫,奋力把他们送回了风雅楼,也不多说,转身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站在那里看着梁伯韬的背影,润璃突然有了不舍和担心,原来心里有一个牵挂的人时,竟然会有了这种感觉,会提心吊胆,会依依眷恋。

李清芬在旁边看着润璃这模样,心里也明白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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