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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行医记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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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祥年岁渐大,高总督为他定下了一门亲事,他也知道高祥的亲事是不能由太太经手,这事要是一过高太太的手,还不知道那高家大少奶奶会是个什么出身,什么模样?钱氏是高总督的结发之妻,积年的感情还是在那里的,虽然说她下狠手去害高瑞,但毕竟也是出于一片爱高总督的心,所以高总督还算是记挂着在庙里持斋的钱氏,对着她的一子一女就格外细心看重,这一双儿女的亲事都是他精心挑选了的。

江陵容家的女儿嫁到了正二品的总督府,不算辱没也不算高攀,门第是合适得不能再合适的。高祥新婚之夜看到容氏的时候,心里极为满意,出身名门,模样娇俏,进退得宜,所以小两口的生活是蜜里调油,醉倚新楼邀明月,红袖添香夜读书,小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小两口日子过得和美,高太太心里更不舒服了,仇人的儿子,怎么能让他过得如此逍遥?说什么也得给他添点堵!年前她又找了个由头,说容氏嫁进来大半年还不见动静,便要指了大丫鬟藕芯来做高祥的通房姨娘。孰料却被高祥一口拒绝了,瞥着眼角冷清清的看着高太太,他直言不讳的说:“我的孩儿只能从容氏肚子里出来,我不愿见内宅因为平妻姨娘之流闹得鸡飞狗跳,上下都不得安心!”

高太太听得脸色发黑,堵着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虽说她是高府的正妻,可谁又不知在她之前高总督就有正妻的?钱氏虽然自请降为平妻,但在高府很多奴婢的心里,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平妻!高祥这么说,不仅仅是拒绝了藕芯,实际上也是在暗暗的讥讽她是那个把高府弄得鸡犬不宁的女人!

贱女人生的儿子也是贱人!高太太的手心汗津津的,差点没有拿稳手里的茶盅——总有一天我会叫你好看!你想要有自己的孩儿,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福分儿!

高太太这边听了闹心,可在容氏听来却是夫君情深意重,感动得一双眼圈都红了,撑着回到梅园,进了内室,眼泪珠子就纷纷落了下来。

“姑娘,姑爷对你好可是大喜事!”见没有外人,阮妈妈又喊上了对容氏未嫁时候的称呼,显得格外亲昵:“可快别再流泪了……”

一边说,一边自己也揩着眼角的泪花。

容氏回想着夫君当时对着高太太斩钉截铁的回话,心里到现在还透着甜,润璃见她眼角眉梢皆是舒心的模样,心里暗自赞叹:有夫君关爱的女子,即便长相平凡都会显得美貌动人,面前的容氏,除了肤色暗淡了些,端的是花容月貌!

“苏姑娘,过两日我带你去逛夫子庙,那边的小吃和小玩意都是应天府顶有名的!”

大周朝风俗里,待字闺中的女子如果有长辈,或者是已婚的夫人陪着,也是能出门游玩的,于男女大防上却是比润璃前世所知的古时要略微松懈些,所以容氏主动提出陪同出门游玩,令润璃心中一喜,总算不用去劳烦高太太了!

在梅园用过午饭,润璃和容氏告别,带着丫鬟回了竹园。

“姑娘,阮妈妈一手好功夫!”葱翠眼中全是崇拜的光芒:“等我把这点穴的功夫学会了我再教给你们,出门在外有一技防身也是好的不是?”

润璃忍着笑点点头:“那你好好儿用心学着,以后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葱翠看着润璃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就有点生气,嘟着嘴说:“姑娘,阮妈妈说我是可造之材呢!兴许是在含芳小筑里每天都帮你收拾那个药圃,我的臂力练了出来,阮妈妈说假以时日我就能出师了!”

“哦?这倒是一件好事儿!”润璃也来了兴趣:“容易学?那到时候我们都得跟你学学才是!”

“姑娘,你难道忘记了那日在西郊遇到的那伙黑衣人?”绒黄在一旁也说话了:“奴婢也觉得若是能学会就该好好学学,以后万一遇到什么事情咱们也许能自保。”

葱翠得到了鼓舞,兴奋得跳了起来:“姑娘,你放心,我会好好跟着阮妈妈学的!”

用过晚膳后一个时辰,松园那边派了碧云过来说高瑞有点不适,请润璃过去看看,润璃没做它想,带着丫鬟们就出了门。

那住在第一进屋子里的徐灵枝从碧云进了竹园就得了信儿,赶紧掀着门帘往外面看,不多久见那妖媚的碧云扭着身子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润璃等一行人。徐灵枝攀着门帘的手没有半分力气,双脚如踩在一堆棉花上面似的,软绵绵的塔不到底,心里还堵着团东西一般,好半天喘不过气来。

“姑娘,姑娘!”银杏银铃看着徐灵枝那模样,一头的汗涔涔,也慌了手脚,一叠声的唤着她。

春妈妈听到银杏银铃喊得着急,赶紧走了出来,一看徐灵枝这模样,也唬了一跳:“赶紧把姑娘扶到床上去,拿嗅盐给姑娘闻闻,再拿那藿香水给擦擦额角!”

银杏银铃好一阵手忙脚乱,嗅盐藿香水一通乱用,徐灵枝总算是动了动手脚,回过神来。

“姑娘!”春妈妈含泪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徐灵枝,心里痛惜不已:“姑娘,你怎么着也不能这么苦着自己!”

“表哥叫碧云来喊苏姑娘了!”徐灵枝喃喃自语着:“表哥不会再和我谈诗论词,不会想再见到我了!”

“姑娘,是你多想了!”春妈妈帮徐灵枝擦去额角上不住冒出来的冷汗,一边安慰她:“表少爷只是身体不好,喊苏姑娘去瞧病的,姑娘何必在这里胡思乱想苦了自己?那表少爷的心里还能有别人吗?”

“妈妈,你就别安慰我了。”徐灵枝惨淡着一张脸:“那苏姑娘,心灵手巧,不仅有一手好医术,还能做出让人称羡的诗词,灵枝是万万及不上的!表哥是公子多情,喜欢她也在情理之中。”

“那你不如直接和那苏姑娘挑明,看她可否愿意和你姐妹相称共事一夫?”春妈妈脸上露出深思的神色。

“今天早上姑娘就试探过了,那苏姑娘根本不愿意理睬姑娘呢!”银杏气忿忿的说:“不过就是一个杭州知府家的姑娘,若是在京城,还不知道能不能进我们徐国公府的大门呢,现在却在这里拿乔做致的,看了好叫人生厌!”

徐灵枝乏力的摆摆手:“银杏,你别说了,我再仔细想想该怎么办。”

且不说徐灵枝这边在为润璃去松园的事情伤心劳神,却是润璃这边也被高瑞的举动弄得烦恼不堪。

这位高瑞公子分明没有什么不舒服,只是借着这个由头叫丫鬟来喊她去松园而已!

碧云领着润璃走进松园的屋子,还没有走进内室,就听到一阵低低的调笑声从里面透了出来,碧云脸上一红,停住了脚步,高声说:“公子,苏姑娘来了。”

就听那内室里低低的“哎呀”一声,女子懒惫而娇憨的声音似乎在挠着人的听觉,接下来高公子吃吃笑着的声音各位刺耳:“你个小妖精,知道爷找了苏姑娘来还不知死活的来勾引爷,没由得怠慢了娇客!”

润璃听了脸色一变,这位高瑞公子准备表演真人秀?特地喊她来现场围观?

虽然自己前世在解剖室看那些光着身子的尸体无数,但并不代表会喜欢看真人,特别是一男一女表演的现场秀!再看了看身边的四个丫鬟,可怜的嫣红绒黄葱翠黛青,根本就没有经过这种仗势,一个个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样子,指望葱翠这个伶牙俐齿的能跳出来说话有点不实际,润璃清了清嗓子对着内室说道:“高公子看起来身体康健得很,并无大碍,润璃这就回去了。碧云,拿笔墨过来,我留个药方,补肾大有功效,煮些汤药给你公子吃些,免得伤了元气。”

听到这话,内室的声音停了下来,接着听到有人悉悉索索走动的声音。须臾,那高瑞披着外袍走了出来,身后追着碧霄,衣衫不整的模样,伸着手帮高瑞整理衣服。

“你们郎情妾意,润璃不便打扰,先行告退。”润璃微微福身,准备带着丫鬟离开屋子。谁知那高瑞却一个箭步蹿了过来,拦在门口,涎着脸嬉笑着说:“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苏姑娘何必当真?”说罢对着碧霄喝道:“好个没有眼色的,还不赶紧滚回去穿好衣服再出来?”

碧霄耷拉着一张脸转身进了内室,这边碧云已经吩咐小丫鬟千莘去泡茶。

润璃看着高瑞这无赖的样子,心里知道高瑞不会让自己轻易就走掉,索性折了回来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还请高公子回内室把衣服穿整齐了再来说话!”

高瑞低头一看,自己的领口一边歪到肩胛,虽然胡乱披了件外袍出来,可还是露出了瘦弱的胸口,脸上也是一红,赶紧钻进了内室。

茶端了上来,高瑞也走了出来,这次才真正恢复了正经模样,看着也是一浊世翩翩公子了,穿着碧青色的外袍,系着墨玉的玉玦,只可惜身姿过于削瘦。

“高公子有什么话,还请直说,润璃最不喜欢和拐弯抹角的人打交道。”接过千莘递上来的茶盅,润璃揭开盖子一看,水清澄澄的,茶叶根根浮起,叶子上银白色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果然是好茶!

只可惜这茶水味道里却掺着些细微的异味,若不是像润璃这种闻遍中草药的人,一时之间倒也无法觉察到。

润璃微微一笑,自己在高府初来乍到,竟然就有人想着方法算计自己,这算不算是流年不利呢?

她把茶盅掩在袖子里,假装喝了一口,把茶盅搁下,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站在一旁的千莘和碧云,她们脸上都没有露出半点欣喜或是紧张的神色。

看来高府真的是升级版宅斗圣地啊,就连丫鬟们都练出了一幅风雨不动的神色!润璃暗暗惊叹高府里的浑水太深。

60巧葱翠初试身手

放下茶盅;转头却看见高瑞一脸深思的看着自己。

“高公子;有什么话请直接说便是,用不着想好了说辞再开口。”润璃看着高瑞那管和高太太极其相似的高鼻梁,突然觉得那鼻梁生在那张脸上很突兀;似乎高得不像话。

“苏姑娘如此讨厌我?”高瑞双眼突然呈现桃花无数;侧脸看着润璃,口中叹息道:“在杭州府一见,在下便对苏姑娘朝思暮想;众人皆谓我旧病复发;却不知我是添了桩相思的心病!”

润璃却没有如高瑞心中所料会低下头去;娇羞无比;端了一张小脸蛋;很是一本正经的回答:“感谢高公子错爱,只是婚姻之事从来都是父母做主,岂有自己在一旁肖想的?我劝高公子还是好好将养着身体,过了一年半载把病根儿去了,方才好迎娶高总督高太太眼里合意的儿媳妇!”

“苏姑娘,你的诗读上去让人觉得你是一个极有灵性,聪慧无比的女子,为何说起话来却如此之俗?”高瑞望着她的眼里全是惋惜:“本以为能和苏姑娘秉烛夜话,以诗会友,笑谈古今,没曾想苏姑娘的言谈却和俗人无二!”

润璃冷笑道:“我只愿和合自己心意的人说话,却不愿为那些浮浪之人浪费时间!”顿了顿,润璃又接着说:“高公子那徐灵枝表妹,花容月貌,兰质蕙心,一颗芳心显见得是系在高公子身上的,你又何必舍近求远,不如把心事和高太太说个清楚,你们本来就情投意合,又是亲上加亲,小日子肯定会是极美满的!”

高瑞听到润璃如此一说,愣了下,旋即又哈哈大笑:“原来苏姑娘是因着灵枝表妹故意在冷落我!你且放心,即算母亲再怎么挂念她,我也最多给她个平妻的身份,碍不着你成为我的正妻!”

润璃觉得这高瑞简直是不可理喻,自我感觉太过良好,她对他都没半分感觉,他自己倒把以后的妻妾安排妥当了。徐灵枝是平妻,李清音是贵妾,还有碧霄碧云两个通房姨娘,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更多的贵妾贱妾,润璃真心为以后高瑞的正妻感觉到悲哀。

等到高瑞的笑声平息,润璃这才接过他的话头说:“高公子,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婚姻大事不是我等能随意提起的,还请高公子自重!润璃告退了!”说罢,站了起来,带着丫鬟们准备转身离开。

高瑞看着润璃要走,站起来想拉住她,突然手上却是微微一麻,一条胳膊便使不上力气了:“苏姑娘,你竟然暗算我?”

润璃转过头来,用奇怪的眼神望了望呆呆站在那里的高瑞:“我何时暗算了你?”

“你……”高瑞望了望站在她身边的葱翠说:“你这个丫鬟碰了下我的手,现在我肩膀这里便酸痛难忍。”

“葱翠,怎么能对高公子无礼?快去解了他的穴道!”润璃口里全是责怪的口吻,心底里却异常开心,葱翠赖着学了阮妈妈几招可真管用啊!虽然才学了点皮毛,可用来对付高瑞这种体弱之人,简直太容易了!

葱翠走上前去,在高瑞的肩头点了几下,可高瑞还是喊痛。

“高公子,你别装模作样了!”葱翠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已经帮你解穴了!”

“葱翠姑娘,真没有解开!”高瑞由碧霄和碧云搀扶着站在那里,额头上有滴滴冷汗:“我这胳膊真的还是很痛!”

润璃看他不似作伪,询问葱翠道:“你真的帮高公子解穴了?”

“真解了,穴位是对的,可能是我内力尚浅,没有能够冲开高公子这个穴位……”葱翠一副深究的模样:“当时我看高公子来拉姑娘,心里一着急,气力儿就出来了,所以就点中了穴位。现在姑娘要我帮他解穴,我可真用不上劲儿了,所以半天没有能够帮高公子冲开穴位,不如我拿金针给高公子解穴?”

润璃忍着笑,叫黛青打开药箱,从针灸包里选了根长长的金针交给葱翠。葱翠看了看高瑞,按了按他的肩膀,把金针扎住了肩井穴,略微转动金针片刻,猛的用力深入几分,扎得高瑞痛不可支,皱着眉头,呲牙咧嘴,葱翠满意的一笑,然后突然收针。

金针离开肩膀,高瑞试着动了动,发现一切如常,手臂不再有酸麻的感觉。他不敢再孟浪,很客气的把润璃送出了松园:“谢谢葱翠姑娘巧施金针!苏姑娘,你放心,我会向家父家母禀报,请他们派冰人去苏府提亲的!”

润璃心里一惊,转念想到苏三老爷和苏三太太都明白她的择婿标准,定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更何况那李同知的庶女还要嫁给高瑞做贵妾,苏三老爷断断然不会点头答应她嫁进总督府。心里安定,润璃也不和高瑞再做口舌之争:“谢谢高公子青眼有加,古话说姻缘天定,若有缘,必定相守,若无缘,强求无益!”

言毕带着丫鬟们婷婷袅袅的走回竹园去了。

高瑞撑着松园的大门,眷恋的眺望着润璃远去的背影,口里吟诵着:“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锿褓狻e忮讼嘤觯饰以纲狻R坝新荩懵稙彏彙S忻酪蝗耍袢缜逖铩e忮讼嘤觯胱淤申啊!

身边碧霄碧云吃吃一笑:“公子,你又念诗了,奴婢们可听不懂呢!”

高瑞摸了一把碧霄白腻丰满的胸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你们不需要听得懂,你们只要会做,能讨爷的欢心就行了!”

“哎呀,公子,可羞死奴婢了!”碧霄口里虽然嚷着说害羞,身子却往高瑞身上扭了去,都快贴在了他的身上,害得高瑞心上似乎烧了一把火,呼的把身子给点热了。

“你这个风骚丫头!还惦记着刚刚没完的事情?”高瑞用手勾住碧霄的下巴:“还不快扶着爷进内室去?”

身边的碧云眼睛都妒红了,低头站在那里,心里暗暗把碧霄诅咒了千百次。

“碧云,去叫人备着热水,别傻站在那不动!”高瑞回头看到碧云魂不守舍的样子,很是不满:

“碧霄素日做这事都不用我开口的,怎么你这些天就变傻了?”

“是,公子,是奴婢考虑不周全了!”碧云打了个千儿,面皮仿佛红得能滴出血来,飞快的跑到后院去了。

高瑞这才满意,和碧霄调笑着,一脚跨进了内室的门槛。

润璃带着几个丫鬟慢悠悠的走在回竹园的路上,心里在考虑着究竟是谁要在她的茶水里下药。那气味隐约是牵牛子,她可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去尝那茶水的味道,因为牵牛子和巴豆有同等功效,泻水通便,多服还有腹痛呕吐反应。自己刚刚来高府,又是谁和自己有仇,要整治自己呢?

那个千莘是没有动机的,倒是碧云碧霄还排得上号,许是她们以为自己会来分去高瑞的情意,所以想叫自己在高瑞面前出丑。看来容氏说的她们和徐灵枝相同水火倒也不是谣言,还是有真凭实据的。

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鸱得腐鼠,鹓鶵过之,仰而视之曰:“吓!”——润璃想起了这则庄子和惠子的故事,猫头鹰叼着一只腐鼠,看见志向高洁的鹓鶵飞过,根本不知鹓鶵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尝非甘泉不引,却害怕它来抢夺自己口中的腐肉,竟然发出怒喝声来威胁鹓鶵——这碧霄和碧云也太自以为是了,那高瑞在自己眼里不过也是一块腐肉而已,谁会和她们去抢?

撇开他身体不好这件事,就是他对待感情的态度也让润璃把他划入隔绝区,若是要嫁他,还不如自梳好,一辈子不用考虑各种宅斗手段!

踏入竹园,就见倚门站着一个丫鬟,见了润璃打了个千儿:“苏姑娘,劳烦你给我们家姑娘去瞧瞧,她有点不舒服。”

润璃一看,原来是徐灵枝身边的银铃。

我又不是那高府的家庭保健医生!润璃皱了皱眉,对着葱翠和黛青说:“你们俩去看看徐姑娘,嫣红绒黄先跟我回屋子去罢。”

那银铃见没有拦住润璃,苦了一张脸领着葱翠黛青往第一进屋子里去了。

回到屋子里片刻,葱翠和黛青就拎着药箱进来了。

“怎么样?”润璃一边在自己的行医记录上写着容氏的病情和药方,一边问黛青徐灵枝的病。虽然她不高兴被徐灵枝当成家庭医生,但心里却还是有医生情节,总希望自己能帮助那些病人。

“没事,小病。”黛青淡淡的说:“给她开了点安神的药。”

“我看她是没事做瞎闹腾,胡思乱想才成这副样子!”葱翠咧嘴一笑:“我对她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吃再多药不如放宽心,是她的就会是她的,不是她的想再多也得不到!姑娘,你不知道,我说完那句话,那徐姑娘的脸就更白了,她那奶娘看我的眼神儿,就像要把我杀了才解恨一样呢。”

“你不要以为学了一招两式就得意了!”润璃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了笔:“今晚在松园,你还没出尽洋相?你呀,赶紧练功夫去,我倒觉得今天你是捡了个大便宜呢!以后你得保证我们几个的安全!”

“那是当然!”葱翠答应了一句,快步往后边走去:“我练功去,谁来跟我学啊?”

黛青没说话,默默的跟在她后面走了出去。

没得多久,突然就听到屋子外面一阵嘈杂之声,似乎有几个人在外边议论纷纷,嫣红伸出脑袋看了看窗户外边,可惜太黑了,没看清楚是谁。

那几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儿往后头屋子去了,看起来是竹园里的丫鬟婆子们。

“也不知道她们刚刚在说什么,听起来仿佛出了件什么事儿。”嫣红惋惜的看了看黑沉沉的窗外:“要是白天就好了,也能看清楚是哪些人在议论。”

“什么时候你也这样爱听八卦了。”润璃看着嫣红托着腮凝神望着窗外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不就是早晚都得知道的事情吗?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你现在都被葱翠带着变毛躁了些,倒不如绒黄了。”

绒黄拿着手帕子在灯下绣花,头都没有抬起来,但是耳朵可没闲着:“姑娘,要得你一句好话儿可真难得,今儿总算是盼到了!”

“姑娘,姑娘!”葱翠激动的声音冲破了门帘,直直的扑了进来。

“消息来了吧?”润璃得意的看了嫣红一眼,得意的笑了笑。

门帘一掀,葱翠和黛青扑了进来:“姑娘,高家大少奶奶院子里刚刚死了个丫鬟,听说是出去拎水不小心滑了脚,掉到井里淹死了!”

葱翠和黛青的眼里都透着因为吃惊而出现的惶恐,毕竟对于这些同是青春年少的丫鬟们来说,物伤其类,死亡对于她们来说总是一种无法直视的悲哀。

“高家大少奶奶?容姐姐的梅园?那丫鬟叫什么名字?”润璃深思着问道,她的直觉就是,这件事情不简单!

“听桃花嫂子说那个小丫鬟叫千莺,听说模样儿长得漂亮,又是个勤快人儿,没曾想竟然就这样掉到井里淹死了!她家里没了父亲,只有寡母带着下面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等着她的月例银子回去呢,这下可……”葱翠摇着头,一脸的惋惜与悲伤。

葱翠和黛青去梅园的时间晚,没听到千红的招供,所以也不知道这千莺是高太太派到梅园的细作,但是润璃嫣红绒黄却是知道的,听到那丫鬟的名字叫千莺,三个人的脸上都变了颜色。

这是高家大少奶奶对高太太的回击吗?难道千莺的溺毙就正式宣告了高府的婆媳大战从暗处转到了明面上?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节,祝大家节日快乐!

为了庆祝节日,每天双更,上午一章,下午一章……

61秦淮河润璃遇险

没有时间给润璃去考虑容氏的丫鬟死去和她将会有什么关系;日子就像手中握不住的流水;一点点的从指缝里溜走。

过了几日,容氏来竹园找润璃,亲亲热热的挽住她的手:“我刚刚回过了太太;今天带你去外边透透气。”

润璃看着她脸上容光焕发,眉眼间尽是得意的神色;心里暗自叹气。

一个球被拍得狠了;反弹的力量也会大;可是反弹以后的轨道肯定有所改变;会偏离了它原来的方向。容氏被高太太打压得狠了;终于显现了自己的反抗;千莺的死就是高府两代主子之争下的牺牲品。

被逼得狠了容氏自然要反击,可用丫鬟的性命向高太太宣战是否就违背了容氏善良的本意呢?润璃初见容氏;还只是一个怯生生的少奶奶,连在众人面前伸出手来看诊都娇羞不堪,而现在的容氏,杀了个丫鬟就如同捻死一只蚂蚁般,只不过几天功夫,她就已经修炼得不显山露水,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千莺,只会在高府的下人心里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在高太太和容氏心里,是否会是那个想被尽早遗忘的对象?

容氏却不知润璃此时的想法,把润璃按在椅子上,喊着绒黄嫣红过来:“快给你家姑娘梳个好看的如意髻,插上几支宝簪珠花,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尽量弄简单些。”润璃嘱咐丫鬟们:“你们也知道我不喜欢当珠宝匣子,挂一头珠翠出去,压得头痛。”

不多时润璃就打扮好了,和容氏乘了马车往夫子庙而去。

夫子庙是应天府有名的游玩之地,位于秦淮河北岸的贡院街旁,是祭祀孔圣的地方,女眷是不能入内的。所谓去夫子庙游玩,其实是指去庙寺街和秦淮河玩耍而已。庙寺街是经过夫子庙大门的一条街,全部是由青石修筑,街道两旁全是店铺,卖的是应天府的各色特产,每逢庙会之日,附近乡镇还有不少赶集的背了自己编织的手工艺品来摆摊出售,极尽繁华。而秦淮河自大周前朝开始就已经远近驰名,不仅仅是它的清姿丽质,更是因为入夜以后秦淮河上那迷人的灯光。

秦淮河两岸有不少别致的建筑物,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富人家的高楼,其实那都只是一些秦楼楚馆而已,每到晚上,这些青楼就会把自家泊在秦淮河的画舫上那成串的红色灯笼点亮,映得河水都成了汪汪的一抹绯红,再加上一船的莺莺燕燕,舞袖生风,那香气随着风飘得很远,让岸上的人看了都恍惚觉得那画舫上肯定是天宫仙境。

马车停在庙前街外,润璃带着丫鬟跟着容氏,被人流推着往里面走。

容氏特地派人打听了庙会的日子,所以今天刚刚好赶上了庙会,不仅游人多,摆摊的也很多。

各个摊位卖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手工艺品,例如泥人、糖画、木雕和寻常人家自己打的各色络子,润璃带着丫鬟们在各个摊位上转来转去,和摊主们讨价还价,不多时,手里就拿满了东西。

其实夫子庙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只不过是被关在深闺闷久了,出来溜达也是一种心情的调节。另外,购物是女人的天性,从古到今没有女人不喜欢买东西的,所以来夫子庙赶庙会恐怕也是满足了一种购物心理。

“苏姑娘,让丫鬟们先把东西先去放到车上,然后再去叫艘船去游秦淮河罢。”容氏身边的几个丫鬟的手也没空着,全是在庙会上买的一些小玩意,只有阮妈妈倒是两手空空的跟在容氏身边,帮她推开挤到身边的人。

“也好。”润璃点头同意了,身边的丫鬟们抱着东西去庙寺街前边去找马车,剩下容氏润璃和阮妈妈站在一家店铺前面。

突然有几个穿着粗布衣衫的汉子朝她们走了过来,眼睛里有着不怀好意的神色,斜着眼在打量盯着容氏和润璃。

润璃心里一怔:这些汉子是冲她们来的?

容氏不是绝色佳人,她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基本排除因为长得太漂亮而招蜂引蝶的这个因素,况且她们的穿着打扮来看都是有身份,有来头的,这些汉子不会没眼色的想来调戏她们,各种情况排除以后,润璃只能想到高太太就是这几个人的幕后主使者。

阮妈妈的脸上有了一丝慌乱,八个丫鬟都走开了,她一个人不可能对付站在面前这几个汉子,怎么样保护自己主子和苏姑娘的安全呢?

润璃摸了摸袖袋里的装的那药粉,貌似现在不是用药粉的好时机,人多不说,还没摸准是什么风向。但是转念一想,在这样的闹市,难道他们还能下手?按道理,应该是在比较僻静的地方才是。

果然,那几个汉子虽然是一副猥琐的样子,但却只是盯着她们看了几眼以后就大大咧咧的走进了她们身后的小胡同里,并没有她们想象里的暴力场面发生。

容氏和润璃相互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

原来自己是多虑了。

这时几个丫鬟也回来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秦淮河去了。

租了一艘画舫,慢悠悠的在秦淮河上行进着,那艄公也是个机灵的,能说会道,一边划船,一边说着最近应天府的新鲜事给画舫上的太太小姐们听。

“要说奇怪的事情,最近应天府还真不少。”那艄公说完了一件风流韵事以后接着八卦,声音压得极低:“夫子庙最近闹鬼了!北门的更夫这几天晚上都瞅着有几条黑影飘进夫子庙,没声没息的,怪吓人!”

“是他看花眼了吧?这时间哪有鬼怪?”容氏颇不相信。

“那打更的素来是个胆子大的人,他昨晚追着过去,结果那黑影儿就飞起来了,一眨眼的功夫没有,人就不见了!现在都传着是孔圣人显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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