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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你是我的劫-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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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辅臣仍然色迷迷地笑道:“特别之处就在于她不但琴弹的好,床上功夫更是一流!哈哈哈。”
我听着这露骨的话,挂着僵硬的微笑,“哦!那在下还真想一睹芳颜。”
王辅臣对着旁边士兵叫道:“去看看,骆宝儿怎么还不出来!”
骆宝儿?
床上功夫?
我想吐血……
酒醉的探戈'VIP'
对于一个会喝酒能喝酒的人来说,闲暇时分友人相会,小饮几杯无疑是能助兴的,酒量大的可以多喝,酒量小的可以少喝,没酒量的就应该不喝。我属于最后一种,没酒量的,为防止出丑或露出破绽,我应该一滴都不喝。
不晓得男人们喝酒是不是都有这个习惯,自己想喝时,举杯定邀人同饮,仿佛没人一起喝,那杯酒便喝的没意义了。王辅臣酒量惊人,谈话时已饮了数杯,现下办完了正经事,左拥右抱的美女嗲声一劝,更是放开喝个没完没了,我有些苦恼,他端杯必要和我一起喝,他喝了四五杯,我抿了四五口,终于被他看出了端倪。
“道师为何不饮完杯中酒啊?”
我忙拱手:“大人有所不知,在下腑脏几年前受过伤,不能喝酒。”
“哎,”王辅臣不满道,“大丈夫马上定乾坤,酒中见豪情,区区几杯酒怎会伤了腑脏,道师勿再客气,来!与我同饮了这杯!”说着杯子又举了起来。
我看看左右,身边的美女一定都觉得无聊极了,和我说话我不搭理,给我倒酒我喝不下去,我像个木头似的坐着,她们也连带着成了木头。这下逃不过去了,若再不喝一杯,王辅臣肯定会怀疑的,哪有男人不喝酒的。
颤颤巍巍举起杯子:“在下就敬大人一杯!”
“好!”王辅臣高兴了,又是猛一仰头,先喝了个底朝天,鸱目朝我一瞪,我咽咽口水,瞪着手中硕大的酒杯,心里一狠劲,姐姐拼了!
闭眼屏息一口干尽,冰凉呛辣之感顺着食道而下,腾地起了一把火,直烧遍了胃,烧穿了食管,烧到了喉咙,那烈酒后味熏得我半天睁不开眼睛,强行板住面部表情,作回味状,半晌艰难开口:“好酒!”
“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道师看来甚少饮酒啊。”
我忙又拱手:“酒量低微,请大人见谅。”声音发自肺腑的压抑粗哑,不用变声丸也应该像个男的了。
“酒越喝量越大,酒到微醺之时若有美女相伴……哈哈哈!道师需要多饮几杯才知其中美妙啊,来,给道师满上!”
美女终于找到了事做,几只手一同伸上来为我倒酒,我心中叫苦不迭,若这样下去,用不了三杯我就要现原形了,眼睛不自觉的向舞台扫去,顿时一亮,打岔的终于来了。赶紧道:“大人,这是否就是那第一琴师的表演了?”
话音未落,舞台四周灯烛突然熄灭,台上漆黑一片,王辅臣未答我话,捏着酒杯盯着前方。四下里的喧闹也在此时戛然而止,每个人的眼睛都被那一团漆黑吸引了过去。
“噔~”黑暗的台中,蓦然响起一声浑厚的古琴单弦,仅有一声,余音却久久回荡在耳边。
“泠~”又是一指单弦,声音比方才略高了一些,此弦过约一秒,连续的琴声便缓缓倾出,台上仍旧黑暗,不见人亦不见琴,可那简单的音阶,苍凉的旋律,如让人置身茫茫森林,静看水流清石上,静听风来寒松下,四下安静异常,无一人喧哗,更无一人走动,琴音仿佛来自远古苍穹,声声入耳间,使人不自觉的凝神静息,只怕稍稍喘大了口气,便会破坏这天籁之音。
我听着琴音,不禁仰头看向天空,今夜无月,灰暗的秋云重重叠叠,和着这凄冷的琴声,竟有种山雨欲来前的悲凉。再望王辅臣,他已有些痴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黑暗的舞台,手中的杯子已倾斜,酒水顺着杯壁指间淅沥而下,眉目间隐有沧桑。这琴声,让他想到了什么?自己戎马的一生,还是未卜的命运?如我般经历甚少的人听到此音,也会莫名恻然感伤,那些军士又在这琴音里回忆起自己怎样的过往,才会这般入迷?
短短几分钟,一曲终了,最后一指弦声几不可闻,却在空气中留下丝丝余音震荡,良久,四周仍是安静极了,酒池肉林糜色天堂仿佛一瞬间变做了旷野禅院,这古琴确有魔力,而那弹琴之人,是谁?
我将手指放在几上,不经意地一磕,轻轻一声响,使得王辅臣迅速转过脸来,面上悲色未消,眼中茫然尚存,口中道:“好琴!”
我微笑,作势拍了几下巴掌,随道:“好琴,好技艺!”
灯烛再次亮起,台上刹时光明一片,一抹白色薄纱从高高的木架上垂下,纱后木地上放着一架琴,琴后坐着一人,着了白衣。那人将右手抬至颈处,猛地朝前一扑,半身皆俯琴上,高山流水清泉欢声立时蹦出,一改先前悲沧曲调,欢快轻松的旋律叮咚脆响,两侧忽然舞出八个黄衣女子,手中拿了折扇,和着琴声婀娜起舞,步伐轻盈跳跃,赏心悦目。那一度断了几分钟的喧闹声再次哄起,觥筹交错,笑语连连,似比先前更热闹了。
王辅臣缓过神来,哈哈大笑:“不愧是甘省第一琴师,曲子弹得甚得我心啊。”
举杯再向我:“道师觉得如何?”
他好象完全没听到我刚才说不能喝酒的理由,我咬咬牙,端起杯子,故作豪放的笑了几声:“不错!琴声使人流连入迷。”
“嗯,”王辅臣眼露淫笑,“道师若能看中,就让她陪你一晚。”
我忙摆手,“谢大人好意,在下心领了。”
“哈哈,先干了这杯再说!”在他眼光的半强迫下,我与他又干了一杯,那可是满满的一杯大西北烧酒啊,两杯下肚,我已觉得脸颊发热,胃里烧的更厉害了,但愿这酒的后劲能来迟些,让我应付完这人再倒就最好不过了。
说话间,舞台中的情形又有变化,八女围成一团,抖着扇子转圈,忽然全数跪下,后仰下腰至地,成花朵形状,花心处不知何时竟多出一女子来,那女子头发随意绾在耳侧,穿了件薄如蝉翼的红色纱裙,白皮嫩肉时隐时现,转着圈子舞在白纱前,舞姿妖娆,一抬腿一转臂一扭腰都有着极其妩媚的味道,即使离了两丈的距离,仍能看清她脸上绽着勾人的笑,朝前一送腰,电眼一枚就飞了下去,底下立刻爆发热烈的捧场声。
酒喝得喉咙好干,晃晃脑袋挤挤眼,我状似认真观赏她跳了一段,其实脑子里杂乱异常。听得王辅臣在身边笑道:“这又是哪来的新舞娘,我竟是第一次见到。”
那话里的兴趣之味甚是明显,这新鲜女子想必是挑起了他的胃口。
性感女一曲舞毕,朝着台下施了一礼,撩开白纱拉起琴师,再回台中施礼。欲下台时,已见一士兵跑了过去拦住他们。
王辅臣搂着身边女人呵呵笑:“道师,来,我再敬你一杯!一阵为你介绍骆琴师,呵呵,顺便看看那小美人。”
我脑子很蒙,眼睛很花,嘴角却始终坚持咧着,听见他说话礼貌点点头,麻木端起酒杯再次一仰而尽,骆琴师,你快些来吧,我撑不住了!
亭外一白一红两道袅袅婷婷的身影走近,接着便是行礼声,嗔笑声。我支着下巴看着她们,只看见一片模糊的面目。王辅臣转头关心道:“道师可还好?”
我笑眯眯的:“多谢大人关心,在下无碍。”
王辅臣开心大笑:“不错!道师脾气豪爽,是个可交之人,来,我为你介绍我们甘省的美人琴师。”看那白影,“宝儿,这是我的客人,平西王门下原道师,你替我好好招呼他。”
我一个激灵坐直身子,看着那白影向我走来,弯腰施礼娇声道:“宝儿见过道师。”
手直哆嗦我仍是拱起来了:“宝儿姑娘不必客气。”嘴唇似乎也在哆嗦,话没说颠倒吧?
白影落坐我身边,王辅臣的身子已被红影遮了一半,“小美人第一次出场?”“以后还要仰仗大人您照顾。”“不如我今天就照顾照顾你?”“哎呀大人您好坏呀!”“嘿嘿嘿哈哈哈~”淫词艳声不住入耳,我的脸皮似乎已不在脸上,从头发梢开始麻木,一直麻木到脚后跟。
“呃!”我闷哼一声,大腿剧痛!莫名其妙看向身边的美女琴师,吭哧道:“宝儿姑娘……为何要掐在下大腿?”
“呵呵,”白影前后摇晃了两下,“道师说笑了,宝儿哪敢掐您。”
我晕呼呼的低头一瞧,那白白长长分叉的五根难道不是手指?难道没放在我的腿上?痴呆状再看白影,“宝儿姑娘……不如……把手放在你自己身上。”
白影抽回了手,却没放到自己身上,而是抄过我腋下,抱住了我胳膊,转头道:“王大人,您看道师似乎酒醉了呢。”
我揉揉眼睛看王辅臣,哪里还能看的到,只听一片红纱堆里传来唔声:“宝儿替我送道师去北院休息,你……唔……认识的。”
“是大人,道师,我送您。”发力一拽,我半个身子被斜吊起来,腿直打软,一甩脑袋,再甩!骆宝儿是吧,装个美女都不会,力气使这么大!
硬撑着身子,我对着那红影鞠了一躬:“大人,在下先告退了。”
王辅臣已被掩埋的看不见了,一只大手从那红影边伸出摆摆:“道师且去休息,我们明日再见。”
踉跄下了楼梯,胳膊上的手越攥越紧,身边熟悉的气场越来越浓,我有些不祥的预感,就和那听琴时感受到的山雨欲来一个模样,舔舔嘴唇道:“宝儿姑娘,请你……请你放开在下,在下自行前去休息。”
耳朵边忽然传来热烘烘的气息:“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胳膊卸了!”
我立刻捂住嘴,不说,半个字也不再说了。
七绕八绕,北院究竟在哪里?头脑昏沉不止,脚步跌跌撞撞,烈酒的后劲全数爆发,三大杯啊三大杯,我呵呵笑出声来,谢三毛喝三大杯烈酒,一次打破人生记录,并将会把这记录长远的保持下去。
胳膊再一疼,美女又使蛮力,我不满的瞅他一眼,我任务完成的很好,探听到了消息,达到了目的,他干什么了,不过弹弹小曲儿罢了,人恐怕还没救出来呢,好意思对我又掐又拉的。
“吱呀~”这是开门声。
“砰!”,这是关门声。
“哐铛!”这是……我被掼出去的声音。
腰这个疼啊,脑袋这个蒙啊,禽兽发疯了。
唇上一凉,我赶紧摸摸,一蹦而起:“胡子呢?我的胡子呢?”声音又尖又利,我卡住喉咙,糟了,变声丸过期了。
两手被人反背,正面按趴在床,身后压上一个庞然大物,压的我……暖烘烘的。耳边热呼气儿喷得我直痒痒:“谁让你来的?”
“唔……唔……宝儿姑娘放开我!”
“别跟我装了,你胆子可真大,想死么?”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被你压死了!”
后背一松,我刚喘口气,人就被翻了个四脚朝天,庞然大物再次压上,一口咬住我的下巴,我一哆嗦:“啊!疼!”
“你来做什么?”牙齿松开,美女恶狠狠的质问我。
“我来……我来做我想做的事,而且已经做好了。”黑呼呼的屋子里,只能看见他闪闪发亮的眼睛。
“是不是苏紫伊送你来的?我回去就杀了他!”
“嗯……那给他留个全尸吧。”
闪亮的眼睛一眨一眨,没声音了。
我费力的抽起手,摸摸他的脸,“你怎么认出我的?”
“哼!”他在鄙视我,“你又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晃晃脑袋,权做点头,原来是这样,我怎么认出他的,他就是怎么认出我的,我们认得彼此的眼神。
再推推他胸口:“好了……那个跳舞的是谁?”
“大姐。”
我拼命扭动身子,憋笑憋的喘不过气,大姐?您又开始装嫩了,王辅臣好不容易找了个新鲜的小妞,结果还是您这个原配,他会发现您的真身吗?真要小心了。
身上的人猛按住我的手道:“别动!”我不动了,他趴下脑袋,在我耳侧急促呼吸,喃喃道:“三毛……这里不行。”
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咳嗽两声,声音真的恢复正常了,又问道:“云风呢?”
“还没找到。”
“要不我去问问?”
“你敢!”
拳风扬起,“砰”地一声砸在我脑侧,吓的我一抽:“我不去了。”
“我自会找到他的,不需你操心,从现在开始,你一步不能离开我,听到没……”
话音未落,敲门声突然响起:“原道师……”
他一把捂住我的嘴,粗着嗓子答道:“何事?”
“大人命我送来醒酒汤……”
“不必了,下去吧。”
“道师……那个骆宝儿小姐是否在您房里?”
他死捂着我的嘴不松,刹时换了娇俏女声:“大人寻我么?”
“不不,大人要您好好招呼道师,明日一早去见他。”
“知道了。”
门口无声了,他侧耳听了半晌,缓缓放开了手,“噗!”我喷笑出声,他骇的忙又捂住我:“你疯了!笑什么笑?”
我身子动不了,只好乱摇着头无声的狂笑,太太搞笑了!雌雄莫辨者,天下舍狐狸其谁?
他终于被我笑的拿不住了,也闷笑了两声,欠起身子,将我拖在怀里坐在床边,鼻子在我脸上嗅来嗅去,嗔道:“一身的酒味,为什么喝这么多?”
我仍痴了般的笑着,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茉莉香味,宝儿小姐功夫做的真足,香水都喷上了。
他捏了捏我的脸:“问你话为何不理?”
我全身软绵绵的,头脑昏沉沉的,意识却很清醒,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手便向他胸前摸去,被他一把抓住,低道:“做什么?”我挣开手,继续摸,摸到那两坨软软的肉肉的东西,嘻笑道:“这是什么?”
感觉狐狸身子一僵,手臂蓦地收紧,气道:“喝醉了胆子也大起来了!”
听得一个醉字,我脑中突然强烈的闪过一个念头,猛地坐起身来,狐狸赶紧搂住我:“好了,睡一会,天亮我带你走。”
我直挺挺地又倒进他揣了假胸的怀里,双手向后缠上了他的脖子,道:“宝儿小姐,你知道我因为什么喝醉么?”手里的脖子左右转了转,我仰起眼睛,对上他晶亮的眸子,开口唱道:“我醉了~因为我寂寞~我寂寞~有谁来安慰我~”
四句一唱完,立刻捂住脸,自己嘿嘿笑起来,以前住校时,寝室里有位四川姑娘,爱吃辣椒爱喝酒,一喝醉就在水房敲着盆大声唱这首歌,我跟在大家后面一起鄙视她,其实在内心深处,我却羡慕她的放纵和洒脱,今日我终于也唱了一回,唱出了我的心声。
狐狸在头顶很久无声,似乎被我吓着了。半晌摸了摸我的脑袋:“莫再乱说话了。”
晕眩阵阵袭来,我闭起眼睛,喃喃道:“你不懂……我一直想跳酒醉的探戈……一个人的探戈我跳了二十七年了……今天终于酒醉了……”
湿润的唇落在我额头,低柔的声音像春天的夜风:“醉了就睡吧。”
“华楠……”
“嗯?”
“你陪我跳探戈……”
“……好”
“一辈子?”
“一辈子。”
我醉了,酒醉的话不作数的。
爱仇的选择'VIP'
头痛欲裂,全身的骨头仿佛被拆了百八十节,从骨头眼里往外渗着酸疼,有人在掌掴我的脸,左一下右一下,不停的掴,随着节奏,我翻了左脸翻右脸,想抬手反抗,胳膊却软的似没了筋骨,只好听着那啪啪的声音,想着自己的脸恐怕已被打成了猪头。
谁在对我用刑么?糊里糊涂开口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打死我也不说!”
“三毛,三毛!快醒醒!”这是谁的声音这么耳熟?精神与肉体对抗了很久,终于还是占据了主导地位,强迫身体听从指挥,眼睛虚眯起一条缝,面前一黑影子堵了我的视线,我皱起眉头,哼道:“你谁?”
黑影子蓦然逼近,手被握住了;茉莉香粉气息窜入鼻中,熟悉的恶劣男声响起:“我是你相公,你快给我起来!”
我实在起不来,身子软脑子昏,困顿的要命,只想呼呼大睡一觉,扰人清梦者全是混蛋,我相公也不例外!相公??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眼前现了烛光,一尖下巴狐狸眼的家伙凶狠的瞪着我,烛光照耀下,脸色惨白如鬼一般;我痛苦的哼了两声,这是我熟人,只好顺着他的手劲撑了起来。
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边,任他将我头发理了理,衣服整了整,抱起我的腰道:“快走。”
迷糊道:“要走了么?云风呢?”
“救到了,大姐将他带出去了。”
靠着他朝前走了几步,觉得头脑还是不甚清楚,看着身边人已恢复了本来模样,摸摸自己下巴,胡子早不见了,突然明白过来,一把扯住他胳膊:“我们两个就这样走?”
他拖着我脚步不停,开门左右探了探头,低道:“现在天还没亮,是逃走的最好时机。”
“可是我们没易容啊?”
“不要多说了,快走!”他踏出门,拖着我走的飞快,我心里忐忑不安,若被任一个值夜士兵看到,我们就惨了。
穿过院子,步上通往府外的路,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不见,两边树丛里偶尔传来夜鸟咕咕声,偌大的府邸笼罩在暗色冷清中,昨夜这里的虚狂热闹仿佛电影散了场,曲终人散后更添了几分寂寥。风寒露重,扑面冷意更让我骨头酸痛,往狐狸身边偎了偎,他会意的拢紧了手臂。
奇怪,非常奇怪,大门就在眼前,一路上竟未看见一个士兵,狂欢之后人都去哪儿了?不至于放松警惕到如此地步吧。我疑惑看看狐狸,他一脸肃色的忽略我的目光,只顾拖着我快速出了府门。
昨日那唱戏的台子还在,台子下方左侧停了一辆马车,狐狸点了点头,我立刻急跑几步爬了上去,一掀帘子,眼眶就热了,口中哀道:“云风!”
一盏昏黄小灯下,云风就靠在车壁上,花大姐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绢子不住为他擦拭着脸,他的脑袋整个包了起来,身上的衣服污脏不堪,还有几处破裂,面色极为灰蒙难看,眼睛似睁非睁,嘴唇干裂脱皮,虚弱的就要死去一般。被割了左耳,还受到了什么苦刑?云风若不是因为我们也不会受到这样牵连,我难受的一步上前握住他的手,泣道:“云风,你还好吗?”
他艰难送出一丝微笑,轻声道:“没事,死不了。”
花大姐急道:“快走吧,王辅臣三更就将我赶出来了,这个时候正是他日常起身的时辰,不可再耽误了。”
我忙道:“对,快走,我们去皇营。”
狐狸一声不吭,看了我一眼出门驾车去了。
车子颠簸起来,云风闭上了眼睛,好象睡着了。花叶难过道:“这小子受苦了。”我拍拍她的手:“我们跟着皇帝,以后就不用怕王辅臣的威胁了。”
花叶点点头嗯了一声。她的表情很沉重,与王辅臣周旋多年未能杀他,现下又不得不依靠皇帝,这个女人很不容易。
我问道:“大姐,你怎么找到云风的?”
花叶道:“是阿楠找到他的,王辅臣将我赶出来后我便下了他的秘密私牢,却没见到云风,出来找阿楠时,他已将云风救出来了,王辅臣竟把云风关在府牢,真是想不到。”
我疑惑:“府牢?私牢?”
“府牢就是府里的普通牢房,既不隐秘也少人看守,私牢就是王辅臣关押重要人犯的地方。”
我不作声了,看着云风轻蹙的眉头,无血色的脸,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理不出头绪。
出了车厢,看得天色微熹,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向皇营,马蹄踏破清晨的宁静,道路两边的田野无边无垠,肃蓝晨光里,狐狸的黑发披在肩上,扬在风中,宽宽的背影显得那么孤单。心里莫名涌起忧伤,或许因为这深秋,或许因为这背影。
走到他身边和他并排坐下,他扭了头对我笑笑,目光里闪烁着我看不懂的东西。看着他时而挥鞭,时而轻喝,我道:“云风救出来了,以后你们和王辅臣就没有关系了。”
他默然半晌,道:“去向皇帝报了信之后跟我一起走罢。”
我愕然:“走?去哪儿?”
“随便哪里,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带你去。”
“可是……杰森……我……我要带他一起。”我说的很艰难,竟有内疚的感觉。
他看我一眼:“我只能养着你一个人。”
我盯着他的侧脸,伸出手去摸了一下:“你的脸怎么了?”
他别开脸,淡道:“没事,面具带久了,有点肿。”
怔怔望着他,我轻道:“你不愿意投靠皇帝么?”
他不说话,我又道:“王辅臣一定会死的,我知道他的下场,他被皇帝打败了。”
他仍不说话,我继续:“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从哪儿来,又怎会知道这么多事情的吗?”
他催马的频率越来越急,却始终不看我,我扶着他的肩膀站起身,看向远方,叹了口气:“因为我和杰森都是后世之人。”
在这个西北深秋的清晨,在这辆奔驰的马车上,冷风里飘着一点点忧郁,一点点决绝,我解开了头发,任它们随风飞舞,终于向狐狸说出了我的身世,也许,他早就猜到了。
手下的肩膀微微一震,狐狸猛摔掉了鞭子,转身抱住我的腰,低吼道:“我不管你是从哪儿来的,你是我华楠的娘子,永远别想否认!”
我抚摸着他的头发,像在抚摸一个孩子。叹道:“不要这样,我又没说要离开你。”
狐狸松开我,怒道:“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蹲下来,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我想让你和我一起投靠皇帝,彻底摆脱王辅臣!”
他的眼神倏忽变的狠厉,拧眉道:“不可能,我将你送到皇营,说完了事情就赶快出来,若不出来,我拼了一死也要去把你拉出来!”
我无奈道:“你为什么总是执迷不悟?顺治治了你家的罪,你对抗康熙又有何用?帝王之错,又何止你一家承受,往昔经年逝去这么久,总记着仇恨,你能快乐吗?”
狐狸眯起眼睛,咬牙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投靠杀父毁家的仇人?”
我抓住他的双肩,摇头道:“顺治早已不在人世,你的仇其实已经报了不是么?”
“没有报!我不管是顺治还是康熙,不为我华家翻案平反,我不会罢休。”狐狸有些激动。
“翻案不难,见了皇帝我们一起和他说这件事,康熙用人之际一定会答应的,但是你首先要放下心结啊。”
狐狸眼中已喷出火来,一把将我推倒在车架上,脑袋哐几正撞上车框,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怒道:“我决会不违背当初立下的誓言!求皇帝翻案?哈哈哈哈!”他仰头狂笑,“你想的太天真了!”
我揉着脑袋哀叫:“难道你还要跟着王辅臣?他要死了,他很快就要死了!”
狐狸不再理我,坐下继续赶车,身周冷意弥漫。
心中明白了,从一开始我们商量着要对付王辅臣时,他就不是很热心,也从未发表过什么意见,只是为了我,为了云风,才不得不与之决裂。他并不是一定要跟着王辅臣,不管是李辅臣还是张辅臣,只要能帮助他杀了皇帝,他就会继续出卖自己。狐狸的心迷路了,我要怎么才能说服他?
苦思冥想了一路也没想出好办法,回忆昨夜今晨的事情却让我理出了其他一些头绪,疑惑着不能相信,心已慢慢沉了下来。
天大亮时,我们赶到了秦边皇营。在与上次来时同一个小树林里,狐狸将我放下车,冷道:“说完了就快出来。”
我扯他袖子:“你和我一起去。”
他摔开我的手:“我不去!”
“我和你去!”花叶挑了帘子出来,翻了狐狸一眼,“这人死脑筋,莫劝他了。”
我执着的继续抓他袖子:“你和我一起去!”
他再次摔开我,爆怒道:“你赶快进去,说完了就给我出来,莫让我再说第二次!”
我心里一凉,转身朝皇营走去,边走边道:“好,我告诉皇帝王辅臣要发兵定县,说完了就出来。”
手迅速被人拉住了,猛地将我一转,对上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你说什么?发兵定县?”
我嗤鼻一笑:“不然你以为是哪里?”
狐狸的眼神瞬间变的惊慌起来,喃喃道:“三毛……你……”
轮到我摔开他的手,冷道:“我对杰森就像你对云风,你可以为救他舍命,我也不能让杰森身陷险境。”
他的手微微发抖,听着我的话,眼睛一眨不眨,我继续道:“你告诉了王辅臣我是假道师对么?你要他放了你们,然后送我来报攻花边的假消息对么?你想带走我,把杰森留在这里跟着皇帝一起送死对么?”
他的脸惨白,嘴唇惨白,手伸在半路,整个人仿佛石化。
我扯出一丝苦笑:“一石二鸟的计谋,亏你用了心了。我说为什么从王府里大摇大摆走出来竟连一个阻拦的人也没有,我说为什么云风那么容易就被你找到救出,原来,这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花叶瞪大了眼睛看着狐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
我垂下眼,轻道:“你从来没有断过杀皇帝的念头,比起你的仇恨,我真的不算什么,随你去哪吧,我不能跟着你了,”再抬头,眼睛已坚定:“我要保证杰森的安全,我要和他在一起,留在皇帝这里。”
狐狸石化的表情出现了裂缝,眼中的刺痛神色如针扎上我的心,他喃喃道:“为了黄毛,你不要我?”
我淡道:“不只是为了杰森,这是命运,我不能不屈从命运,你要杀康熙,就等于杀了我。”
他一步上前猛地掐住我的脖子,“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使了力气,卡的我透不过气来,我却不动也不挣扎,艰难开口道:“就像我跟你说过的那样,我是后世人,康熙死了,我也不会存在。”
他愣愣的看着我,颓然放开手,花叶忙扑过来拍我的背,恨道:“阿楠你疯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我咳咳了一阵,摸着脖子道:“如果你觉得报仇更重要,那就只管顺着自己的心去做吧,只是,我也会为了自己的命运争取,我不想消失,不想死。”
花叶惊道:“三毛,你在说什么?什么消失什么死?你怎么会死?”
我不知道狐狸听懂了没有,看着他僵硬的站在那里,心里酸杂莫名,康熙不会死的,他会将皇帝一直当下去,大清会一直几百年不倒的屹立下去,我这样说,是为了让狐狸不要再执迷报仇,不要再被人利用,不要再做无用功。也许还暗含了一些赌气的意味,我很想知道,究竟爱和仇,哪一个对他更重要?
见他半晌无语,我的心渐渐静了,暗自嘲讽自己太自不量力。其实我早该理解,这是一个被抄家砍头的仇恨,父母双失,姐弟流落他人檐下多年,苦练技艺只为了报仇的一天,这仇恨,岂是我一个刚出现了不久的女子就能为他抹平的,他对我的爱,与他心里存的恨,不成正比!我是想跟他在一起的,可那善良的异国男孩为我铺路,甘愿留下打消皇帝疑心,将我送到狐狸身边,我怎能丢下他?
用力闭起眼睛,抑下了湿热感觉,我轻轻转身,向皇营走去。
“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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