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笼中_童子-第1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
  沿着幽深而崎岖的走廊,他往前走。墙是石墙,油黑发亮,因为湿冷,总像是结着一层霜,石缝里有暗绿的青苔,被灯槽里微弱的火光照着,滴下细小的露水。
  聆听者扔下银器袋,顺着狭长的来路往回跑,踉踉跄跄,向着修士院,去敲那扇未知的门。敲了很久,也没人应,他靠着门板滑下来,两手捂住脸。
  皈依者没在,能在哪儿呢?他无妄地看着头上古老的石头拱顶——在持弓者床上。
  心仿佛要绞碎了,他撑着门站起来,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去,时间还早,孤零零来到餐堂,推开门,那个一向热闹的地方,现在死了一样寂静,到圣餐柜旁自己的小板凳上坐下,他垂着头,默默地揩眼泪。
  随着日光,随着钟声,修士们三三两两赶来,他像个走丢了的孩子,抱着一线不切实际的希望,希望那个人这一局玩了别人,管他是谁,只要来找他。
  《以色列人要求立王》的祷告结束了,修士们排着队领完了面包,没有任何人来,他无措地站在那儿,第一次觉得孤独。
  随着人流走出餐堂,持弓者、仗剑者、偷盗者、虔敬者,一个个擦身而过,他们都是故人,又都不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死了,精神经不起再一次失望,他去了圣徒墓,一个人,拓印钥匙,找弄火者翻血模,然后等待,等待看守者上门,那可能是他这一局唯一的队友。
  但看守者也没来。第二天早上,他取了钥匙,带着银子,在即将散去的晨曦中,离开了圣徒岛。
  还是向东,有艳阳,有花海,他不急,慢慢地走,时不时想起皈依者,他在这块石头上坐过,在那片树荫下停过,直到那条河,在这儿,他们碰上了苦行者,在这儿,他们真正分别……银子从背后抱上来,像是看出了他的忧伤,额头蹭着他的肩膀,“嗯嗯”地哼,皈依者也曾经对他这样,聆听者咬住牙齿,揉了揉他的头发。
  在河边等了一天,没等到苦行者,也许他们这一局不太顺利吧,他继续上路,经过一片桃林和第二条河,来到第三条河的河湾处,他在上游驻马,从怀里摸出哨子,纯是试探,吹了吹,回应他的只有风声,徐徐的,擦过耳畔。
  “银子,”他朝后伸手,那个身份成迷的家伙立刻把脸蛋贴到他的掌心里,那么可爱,那么乖,“我们今晚在这儿过夜,好不好?”
  当然好,他说什么都好,银子用一双淡得水似的瞳子看着他,眨一眨,抓着他的手指,吮进嘴里。
  这家伙变了,不到七天,头发就从耳际长到胸口,银色的,有丝绸般的光泽,一嘴小尖牙,指甲也纤长有力。晚上在马车上睡下,聆听者伸手进他的袍子,摸他光滑的后背,那里有一对没长成的肉芽,一碰,银子就颤抖着往他怀里钻。
  他越来越健康,也越来越灵敏了,聆听者的手要拿开,他却不让,“啊啊”地缠着,有点朝他拱屁股的意思。聆听者经过这种事,他懂,别扭地推开他,翻了个身。
  下头还是起来了。他懊恼,每天晚上都是这样,是皈依者把他变成这样的,他偷偷摸了摸,又烫又硬,像个性欲强烈的混账,这时候,后头倏地伸过来一只手,小小的,软软的,把他抓住了。
  聆听者打了个哆嗦:“银子!”他惊慌地去扯那只手,虽然小,虽然软,但死死抓着,轻轻在头上抠,他猛地弓起腰,瞪着黑暗,无力地呵斥,“别、别闹了!”
  银子不是跟他闹,整个人贴过来,黏在他的后背上,随着他的喘息摆动胯骨,聆听者感觉到耳朵上有东西,湿湿滑滑的,是他的舌头。
  他要干什么!他从哪儿学来的!他……呼地一下,他射出来,一大滩,是憋的,也是吓的,已经软趴趴了,银子还抓着玩,聆听者粗喘着摁住他的手,那些手指黏糊糊的,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想起皈依者,一想起来,下头马上又硬了。
  脑子里都是那个人的脸,生气的,高兴的,讨好的,傲慢的,金环在胸口上晃动时的影子,发丝从胳膊上滑过时的触感,一切的一切,箭一样戳进心里了,他一把握住那只手,无耻地,在自己的东西上拼命撸动。
  ………………………………………………………………………………………………………………………………………………………
  天亮,聆听者强迫银子和他对着坐,银子坐不住,耍着赖要趴倒,聆听者拉着他,涨红着脸教训:“以后不许这样了,听见没有!”
  也不知道银子听没听见,若无其事地四处乱看,就是不看他,聆听者气得举起了手,想吓唬吓唬他,这时突然什么东西从天上飞下来,冲着银子的脑袋,猛地扑了一把。
  银子尖叫,聆听者连忙把他护进怀里,紧接着,背上的僧袍和帽兜就被划破了,不只袍子,皮肤也有鲜明的痛感。
  是鹰,或者山隼,个头不大,但爪子锋利,聆听者捡着石头去打,打不中,那东西四周盘旋了一阵,飞走了。
  大概是银子的头发,光照上去闪闪发亮,吸引了鹰的视线。聆听者把僧袍脱下来,拧着脖子往后看,背上大大小小的伤,还好不算太深,银子眨巴着眼睛瞧了瞧,“啊啊”扒着他的膀子,伸出舌头来给他舔。
  “我给你舔舔吧,舔舔好的快!”
  聆听者陡然闭起眼睛,不是皮肉疼,是心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不用……”他正要拽银子的胳膊,忽然,前头视线里出现一个裹头巾的人,趴伏着,快速朝他们接近。
  他立即往其他方向看,果然前后左右都有,一共七八个,全戴头巾,把他和银子逐渐围住。
  他只有一把小剃刀,紧紧攥在手里,那些人很快来到眼前,穿着翘头靴,拿弯刀,是异教徒!聆听者附身把银子扑倒,随后刀锋就落下来,两刀砍在肩膀上,他们叫嚣着把他翻过来,胡乱下刀,血很快浸透全身,他伸手摸不到银子,只看见这些人奔着马车去了,翻东西卸马,应该是一伙强盗。
  “呵……”他笑起来,是系统设置,这里是布置给苦行者的任务地点,所有任务线以外的人都不能长期停留,停了,就得消失。
  血从嘴里往外冒,他并不怕,甚至有点渴望“死”,“死”在这地方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这份希望让他能安静地等待,等待黑暗和熟悉的坠落感来临。
  “啊啊……”耳边有人叫,他困难地偏头,看见银子的脸,那张脸上都是血,着急地推着他,想让他起来。
  马蹄声哒哒响,是强盗们背着东西跑远了。
  聆听者朝他伸出手,温柔地捋他凌乱的头发:“我没法……陪着你走完这段……路,我们……”他突发奇想,用了一个词儿,“来世……我们再见。”
  银子似乎不理解“来世”,也不理解死,他执拗地在聆听者身上摸,摸到血,好奇地看一看,去拽他的裤子。
  一开始聆听者没在意他的举动,直到裤子被脱下来,那个地方被抓住了反复揉搓:“你干什……”他吃力地睁开眼,看见银子血淋淋地坐在身上,破布似的袍子被扔到一边,翘着一个又细又小的东西,学着皈依者的样子放荡地摆动。
  聆听者怔住了,尽管震惊,下头在频繁的摩擦下还是亢奋起来,他用仅有的一点力气反抗,但没有用,银子根本不顾他的伤口,握着他那根东西,执拗地往屁股里戳。
  这简直恶心,简直荒谬!聆听者不知道现在更在意哪个,是只剩一口气被人强迫,还是强迫他的人是银子,他心慌意乱地挣扎,才发现银子压根弄不进去,“啊啊”地朝他撒娇,想让他帮他。
  “乖,下去……”他虚弱地说,银子垮着脸,似乎放弃了,一屁股坐在他硬邦邦的yinjing上,拱着拱着,抓起他的手,去圈自己的小东西。
  聆听者被他握着上下胡乱地捋,小孩子似的囫囵一根,滑滑一层赘皮包着,甚至没怎么发育,银子很激动,嗯嗯啊啊地哼,越哼声音越高,越哼,身体越烫。
  聆听者的意识渐渐模糊,只感觉手里那截东西热得不行,颤抖着,湿淋淋地握不住,在生与死的一线之间,银子尖叫一声,却徒劳的,什么也没出来。
  “死”这个瞬间很慢,慢得聆听者看见无数个光点在银子的皮肤下灼烧,像是有一把火在他体内燃,燃得皮肤皲裂,破碎成片,轰地一下,焚成一团火球。
  好烫……这是聆听者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点知觉。


第10章 圣徒岛 ω
  四十八小时后。
  聆听者站在餐堂的台阶下,正要往上迈,后头有人拽了他一把,他回头看,是皈依者,猫儿眼直盯着他,那种缠绵那种执拗,让他一刹那以为是他。
  “我们望着往昔,不禁感到惊悸!”皈依者急切地说,聆听者没听懂,那人眼里的光便暗淡下去,拉着他的手也松开来。
  他认错人了,聆听者轻声问:“是你们的暗号吗?”
  皈依者点头:“第十五次了,”他露出哀伤的神色,“可能以后也遇不到了。”
  以后也……聆听者的心口抽搐般疼,他用力掐住手指,怕回忆起和那个人分别的情景,皈依者忽然问:“我跟着你可以吗?”
  “我?”聆听者愣住,然后摇了头,“其实……我也在找我的皈依者。”
  皈依者的眼睛撑圆了,神往地看着他:“那……我这一轮跟着你,可以吗?”
  聆听者半转着身,有要离开的样子:“除了他,我不需要别的皈依者,我们还是各走各的……”
  袖子被死死拉住了,皈依者像抓救命稻草似地抓着他:“我实在受不了自己一个人,求你……带着我!”
  身边不断有修士经过,目光各异地看着他们,聆听者拍了拍他抓着自己的手,勉强同意了。
  早祷结束,他带他去下圣徒墓,皈依者显然是第一次来,紧跟着他,越往里走越止不住惊叹:“天哪,我们玩的是一个游戏吗?”
  聆听者笑了:“你们没玩到这一步?”
  皈依者尴尬地挠挠头:“我们……”明明只有他们俩,他还是压低声音,“我们就互相玩了,你懂的,现在想想,什么正事儿也没干。”
  “真的?”聆听者停下来,很羡慕地看着他,“你们一直……在恋爱?”
  火光中,他的脸深情而柔和,皈依者怔怔地和他对视,有那么一瞬,他们都把对面的人当成了心里那个,聆听者先别过头,苦笑着:“我很后悔,一直没有好好待他……”
  “我们在一起吧,”皈依者突然说,聆听者皱起眉头,听那人又说了一遍,“反正也找不着了,不如我们在一起?”
  “我们望着往昔,不禁感到惊悸,”聆听者淡淡地说,“雪莱,1817,”举着火,他转回头,“这样的情谊,也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皈依者茫然地看着他:“什么雪莱,我不知道,他只是常叨念这句话,”他说服他,用一种不羁的腔调,“有什么不一样呢,你要长卷发,我有,你喜欢金环儿,我也有,你试试就知道了,睡起来是一样的。”
  “别说了,”聆听者冷下脸,“我和他之间的事,那些挣扎,那些血,不是你一句睡一睡就概括的。”
  之后无论皈依者再说什么,他都不做声了,两个人沉默着穿过木门后的窄路,进入圆石室,还是那个过程,简单喂银子两口东西,然后去拓钥匙,皈依者蹲下来看,火苗下的刻痕烧得发红:“这是谁刻上去的?”
  “不是刻的,”聆听者把手往上按,嗞地一声,烧焦了,“是系统设置。”
  “不是啊,”皈依者指着那些逐渐冷却下来的边角,“这些地方这么粗糙,代码不会做得这么细,肯定是人弄的。”
  聆听者没听他的,因为他知道,那不可能。
  接着他们去做钥匙,第二天一早离开圣徒岛,马车出了东闸门,聆听者把车停在一处隐蔽的洼地,叫皈依者下车:“往东去吧,”他扔给他几个金币,“这些钱够你在世界的中心立足了。”
  皈依者不动弹:“我要跟你在一起。”
  聆听者从车辕上下来,站到他面前:“我是去北方。”
  “北……”皈依者瞠目结舌,看疯子似地看他,“你每次进来都不看操作面板的吗,这里只有东和西,没有北!”
  “我知道,”聆听者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我想看看,‘没有’的地方长什么样。”
  皈依者沉默了,半天,仿佛下了老大的决心:“行吧,我跟你去。”
  聆听者翻个白眼:“我不要你,”他没耐性地敲着车板,“下车,走!”
  皈依者笑起来:“我就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他挑衅地瞧着他,多多少少,神态里有那个人的影子,聆听者竟然呆呆的,把他搂住了。
  皈依者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踌躇着,反手也抱住他:“我就说嘛,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都差不……”
  突然,脖子被什么东西勒了一圈,他想拽,但躯干被死死抱着,碰不到,想拔刀,也够不着,喉结处越勒越紧,他徒劳地挣扎,两手在聆听者背上一通乱爪,慢慢的,无力地垂下来。
  聆听者松开手,手里是一条细腰绳,他和皈依者学的,把绳子系回腰间,他看着怀里的人缓缓滑下去,柔软地倒在车板上。
  这时候他是“他”了,不再是别人,聆听者坐在“他”旁边,仔细地描摹每一处细节,摩挲那些头发,俯下身,在尚带着余温的嘴角上厮磨。
  这时苫布底下沙沙的,一只手伸出来,聆听者放开皈依者握过去,那个人剧烈地打了个颤,一反常态的,没有马上钻出来。
  聆听者觉得不对劲,掀开苫布,托着腋窝抱起他:“怎么了?”
  银子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整个人都在发抖,一开始聆听者以为他是怕尸体,可不是,一意识到抱着他的是谁,银子立刻寻求庇护般往他怀里钻。
  “别怕,慢点,”聆听者温柔地捏着他的耳垂,捋他的背脊,“怎么了?”
  银子当然不会回答,这很奇怪,他一直在笼子里关着,然后到他的车上,中间没接触过任何人、没发生任何事,怎么会吓成这样?
  “冷吗,还是饿了?”聆听者哄孩子一样轻摇着他,想让他放松下来,“我们要去北边了,一个没人去过的地方。”
  他想起上次银子轰然烧起的身体,只是一次没有结果的高潮,却把他从里到外化成了灰烬,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几乎是一路搂着他,聆听者赶着车往北,没走到一天,不同就显现出来,“北”果然像操作指南说的那样,是不“存在”的。
  所有背景,包括天、云和树,都只简单建了个模,日光由几根暖黄的线条模拟,从几何状的灌木中揪一片叶子,是粗糙的一个菱形,还有小溪,掬起来的是形状模糊的配布,前后左右难以分辨,因为“北”是未完成的。
  这种未完成会让置身于其中的所有“意识”感到恐惧,聆听者也不例外,扔掉叶子,他下意识想回去,但理智告诉他,回去,也不过是重复原来的轨迹。
  银子还在哆嗦,聆听者把车停在一处看起来像是高岗的地方,这里的数据流已经简陋得近乎紊乱,车、马,包括他和银子,在这种背景下都马赛克一样不停闪烁,尤其是身体的边界,好像随时会消失。
  “是不是冷?”聆听者用忽虚忽实的手探他的额头,脱下僧袍想给他套上,“还是生病了?”
  银子睁着水色的眼睛,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样看着他,“啊啊”地向他撒娇。
  聆听者只好把僧袍放下,去揽着他,能感觉到他背上的肉翅已经长出一点了,真快,一次比一次快,还有那莽撞的欲望,对一个NPC来说,这太过与众不同:“来,先把袍子套上……”
  银子抱着他的脖子,又伸舌头来舔他,聆听者露骨地躲,一双皱起的眉头说明了他的厌恶,但银子不管那么多,仗着弱小,不依不饶地扒着他,要跟他亲热。
  “放……放开!”聆听者猛地推搡他,这大概是第一次,他对他动了粗,“我跟你说过,不许这样!”
  银子摔在车底下,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他,聆听者心软了,连忙跳下去扶他,一扶,银子就又黏糊糊的,扒着他不撒手。
  “刚才那个长头发的哥哥,”聆听者手忙脚乱地拉扯他,“皈依者……”
  很奇怪的,一听到这个名字,银子立刻扭过头,像是不愿听,那咬牙切齿的样子,甚至有几分……憎恨?
  聆听者惊讶,他从没见他对什么东西有这么明显的反应:“我和他……我们……”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轻轻扳着银子的脸蛋,“他对你很好的,你不记得了,以前有一次我们遇到危险,他背着你来找我……”
  银子突然把脸从他手里别开,低下头,像个赌气的孩子,聆听者以为他只是吃醋了,笑着去托他的脸,可托起来才发现,那样一双凶狠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嘴唇也紧抿着,是真真切切的恨。
  “怎么……”他诧异,这时银子的头发像是起了静电,漂浮着,不,不只是漂浮,它们在以一种明显过快的速度生长,与此同时,他背后的袍子也膨胀起来,聆听者知道,那是一对翅膀。
  “乖……我的银子,乖……”他哄着他,缓缓把他搂住,银子是不会反抗他的,果真乖乖任他摸索,服帖地把头搭在他肩膀上。
  聆听者往他衣服里探,先是在腰侧和肋骨上徐徐地摸,银子似乎很喜欢,闭着眼拿额头蹭他的锁骨,两条腿也盘上来,圈住他的腰,撅着小屁股往他两腿中间坐。
  这样明显的挑逗,聆听者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比如喜欢,可一个编程出来的NPC,有喜欢上角色的可能吗?
  他别扭地扬着下巴:“银子,我只是摸、摸摸你的后背……”话说到这儿,怀里那家伙忽然把他的脖子吸住了,用嘴,还有舌头,侧颈偶尔被小小的尖牙戳中,聆听者打着冷颤,慢慢把手往上、再往上,从乳头旁擦过,想顺着腋窝往后去,就在这时候,银子脆脆地叫了一声,接着全身跟着抖动,恍然间,破袍子就从身后乍然碎裂了。
  聆听者怔住,直盯着头顶那抹奇异的白色,一片压着一片形状清晰的羽列,马赛克一样模糊闪动的边缘,庞大、鲜活、有力,扫得高树顶上的叶子纷纷掉落,擦着眼睫落在聆听者身上:“你……果然是……”
  天使!巨大的翅膀左右翻卷着,带起凉凉的细风,帘幕般遮蔽下来把两人裹住,还有那双淡淡的眸子,那些银色的发丝,就要被吸引进去,忽然一片树叶翻转着飘过眼前,聆听者一把抓住——上头有叶脉,甚至连叶边的锯齿都是清晰的。
  这不正常!他把银子掀下去,仰头往上看,就在他们待的这棵“半成品”树旁,是一棵完美的树,一棵橡树!他冲过去,拨开树下半人高的野草,那些草也是完美的,有些被碾倒了,顺着碾压的痕迹看过去,停着一辆马车,车下有两个人,一个张扬着洁白宽大的翅膀,另一个……他瞠目结舌,是“自己”!
  陡地,那个“银子”转过脸,用一对水色的眼睛看着他,聆听者被钉在那儿,一动不能动,那是另一个副本?那个副本里的“银子”发现他了,这怎么可能?NPC怎么能看见不属于他这个副本的玩家!
  蓦地想到什么,他转身往回跑,他那架马车旁边,银子张着翅膀坐在地上,偏着头,有要起身的动势,就那个样子,他定格在那儿,眼里没有一点光,闪动的马赛克在身体边缘忽隐忽现。


第11章 边沁圆 Ⅰ
  他摘下外接中枢设备,眨一眨眼,面前的白墙逐渐清晰起来。
  眯着眼侧过头,窗外的光线太强,他连忙伸手去挡,一挡,看见手背上的静脉注射器插头,他拔下来,试着起身,这时扩音器里又发了一遍指令:“0416号,立即出舱!”
  撑着椅子,他站不太稳,慢慢的,把脚往门边挪,这间舱房很小,六七个平左右,一张床,一个简易座便器,一架双杠,一个标准接入终端。
  走到门口,他拨下门上的老式红色开关,金属门齐腰高的位置啪地落下一块隔板,他把两只手伸出去,回头看着明亮的窗外。
  光,除了一片白茫茫的光,什么也看不见。
  咔嚓一声,手在门外被铐住,然后气闸动了,门缓缓向外打开。
  那里站着一个穿小立领灰呢子制服的人,高个子,宽脸盘,头发梳得齐整,左胳膊上有一条红色袖标,双菱形图案,表明他是高级党员。
  0416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一副超合金手铐,有追踪和自爆功能,他笑起来:“放我出来干嘛,我还有十四年半呢。”
  对方没回答,举起一根教棍似的东西,朝弧形走廊前端一挥,让他跟上。
  要跟上是有些吃力的,尽管0416有魁梧的身材,胳膊强壮,头发也是健康的黑色,但因为长期待在虚拟世界,全身肌肉有不同程度的萎缩,特别是下肢,即使没有铁门和手铐,他也难以逃出这座边沁监狱。
  边沁,1748到1832,英国功利主义哲学家、经济学家、法学家,1785年提出圆形监狱理论。0416当然不懂这些东西,他只是茫然地拖着两条腿,随着管理员在以边沁理论为蓝本的弧形走廊上缓缓蹭过。
  边沁监狱由一个中央塔楼和四周环状的囚舱组成,所有囚舱都有一扇大窗,对着中央的瞭望塔,塔楼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持续不断发出强光,那光太强,以至于囚犯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监视、是否被监视着,这种怀疑使得他们畏首畏尾,什么也不敢谋划。
  0416是囚舱里的人,而前头那个戴红袖标的,则是塔楼里的人:“喂,”他蹒跚着问,“你们真的看着我们吗,还是我们自己在看自己?”
  一教棍抽过来,抽在他脸颊上。
  “可惜你这张帅脸了,”戴红袖标的家伙回过头,瞧着他脸上的红痕,“这么帅,随便卖一卖什么都有了,非要杀人。”
  0416拿舌头从口腔里舔一舔那块被抽疼的地方:“进来快五个月了,我一个活人没见过,”他狠狠吐了口吐沫,样子很街头,“挨你一下,还挺爽的。”
  那个人终于停下来:“圣徒岛不全是人么,”他拿教棍轻轻敲打着手心,“可以随便杀随便搞,就是让你们‘出来’消停点。”
  “出来?”0416紧跟着他的话头,“不死在里头就不错了。”
  “呵呵,”那个人笑了,他有一张周正的脸,算是阳刚的类型:“不瞒你说,今天刚拖出去一个,至少一个月没‘出来’,发现的时候已经枯干了,二十五岁,”他舔一舔嘴唇,“和你差不多大,哈?”
  0416瞪着他,没回答。
  “好了,”那个人转回去,继续走,黑皮鞋擦得闪闪发亮,踩在地上哒哒响,“我们得快点,大家都在等着你。”
  大家?0416动了动眉头,果然,跟他预想的差不多,在这个森严得甚至不需要戒备的大笼子里,他居然真的有机会见到“他”!
  电梯通过廊桥到达中央塔楼,0416随着管理员穿过三道隔离门,进入管理区,管理区和囚犯区一样,一共二十层,他们在第五层停下,出电梯,顺着弧形走廊往东走。
  这很像是古董店里卖的那种CD,0416想,六七十年前就淘汰的东西,一张圆盘子,上头有一圈圈音轨,激光头顺着轨道读取音乐,对激光头来说,它的世界只有顺时针和逆时针两个方向,就像他现在。
  戴红袖标的家伙停下来,面前是一扇合金门,掌纹解锁,气闸打开的一刹那,0416兴奋得有些发抖,但只有一秒钟,他平静地走进去。
  确实,大家都在等他,这屋子很大,摆了一圈椅子,只有两个空位,其他都坐满了。正对着门的是另一个高级党员,三十岁左右,头发油亮地梳向脑后,微微有些神经质的颌角,一双垂着的眼睛。
  “最后一名,0416号,刑期十五年。”领他来的家伙如此报告,坐着的党员不耐烦地一摆手,让他们就位。
  0416被带往他的位子,眼睛却一直盯着发号施令那家伙,他翘着二郎腿,胳膊上的红袖标支在椅子扶手上,一双黑皮鞋,纤尘不染。
  他们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些党员,除了身高和肤色的差异,没有个人特色,是党执政的机器——他们哪个是银子呢?
  从最后一轮游戏的情况看,0416可以肯定,银子不是NPC,但角色界面上的确没有他的选项,这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自己没有查看权限。更准确地说,囚犯没有查看到“天使”这个角色的权限,那么谁有呢?只能是管理员。
  0416在椅子上坐好,领他来那家伙在他斜对面,拿着一个小本,拿腔拿调地说:“大家都是第一次出囚舱,我先简单开个场。”
  这是2078年,5月,具体日期他没有透露,大概是觉得让囚犯知道时间不利于管理。他介绍了边沁监狱的理念,“让囚犯自己管理自己”,来自中央塔楼不间断的“监控”,他这样陈述,但0416觉得,鬼知道塔楼里的人有没有在干活。
  党喜欢边沁监狱,因为它节省了管理成本,几个党员就能管理上千人,宣传部门的说法更冠冕堂皇,圆形监狱减少了管理员和囚犯的直接接触,能有效控制针对囚犯的殴打、强奸和勒索,但对犯人来说,只要他们相信自己正被“看”着,这个监狱就固若金汤。
  “在社会国家党的有力领导下,今年是边沁监狱成立的第29年,这29年里从没有囚犯走出过囚舱,当然也没这个必要,”他和蔼地笑着,“你们有圣徒岛嘛,党投入巨资,给你们最好的福利。”
  他站起来:“这个临时学习小组,我是负责人,大家可以称呼我长官A,”他尊敬地把手摆向门对面,“长官B,”然后往反方向随便一指,“长官C。”
  0416这才注意到,他左手边隔着一个人的位子,也是个管理员,脸上有麻子,穿深灰色立领呢子制服,但没戴袖标,是后备党员。
  三个管理员,0416琢磨,这个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怎么才能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确定哪个是银子呢?更重要的是,他还要找到“他”,目光轻轻扫过剩下的人,都戴着合金手铐,数一数,算他在内一共七个。
  “长官,”忽然有人举手,0416看过去,在B的右手边,一个苍白瘦小的家伙,戴一副老式眼镜,一点不像个重刑犯,“按照边沁监狱的管理规定,管理员是不能和囚犯直接接触的,囚犯和囚犯之间也不能见面。”
  他指的是现在这个所谓的“学习小组”,违反规定了。
  “请问为什么把我们聚集在一起,”他问,用一把安静斯文的声音,“我们有权选择不参加吗?”
  A看了一眼手里的小本:“0933号,”他微笑着,笑得很虚伪,“你在这里的时间比我都长,是老资格了。”
  09?0416诧异,边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