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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后,帝阙凰图-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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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又宸忍不住上前道:“殿下猜的不错,眼下东陵内忧外患不断,时局已有动荡。”

殷圣钧的眼底未见意外,东陵皇帝这样急着要将德阳公主嫁给他,他一早便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故此才乔装打扮暗中调查,看来东陵老头果真是想借联姻欲求西楚相助。

“呵。”他笑一笑一掀衣袍坐下了。

沈又宸见他泰然模样心中更为不解,蹙眉道:“在邺都郊外时殿下便示意我和您分开走,到底路上那小丫头是谁?”

殷圣钧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敲打在桌子边沿,他眉宇间的笑意却更深了:“还能有谁?东陵皇帝想要许配给我的那位。”

沈又宸大吃一惊:“您说德阳公主?怎么会……她不是应该在东陵皇宫的吗?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殷圣钧的眸华一抬,笑看着沈又宸道:“小丫头说不想嫁给我,正是来衡州搬救兵的。”

沈又宸的脸色立马就黑了,半晌,才叹息道:“怪不得一路上我看殿下对她那般纵容,不过德阳公主如此不懂事,殿下竟也不生气吗?”

谁知那一个却朗声笑出来,一手的指腹不自觉地触及怀中的银子,面露笑容道:“她还小,我只当她童言无忌。”

沈又宸先前还担忧,此刻见他这样的神色,到底也松了口气,笑问他:“这么说来,殿下是愿意娶她的?”

殷圣钧脸上的笑容不败,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只意味深长地道:“倒是不同于寻常的宫闺女子。”

他这样说,那大抵便是不反对这桩婚事了,看来皇上的担忧是没必要了。既如此,沈又宸便又道:“那殿下也该起程去邺都了,迎亲的人该到了,殿下若是迟迟不去也说不过去啊。”

殷圣钧的眉梢轻佻,却是道:“先不急,等明日再说。”

沈又宸疑惑道:“为何还要等到明日?”

殷圣钧挂着笑意道:“德阳公主都在衡州,我又急什么。”

说到此处,沈又宸才又想起这件事来,眼看着面前之人这样神采奕奕,沈又宸思来想去,还是打算问个究竟:“殿下说那小丫头是德阳公主,可确定?”

殷圣钧低低“唔”了一声,深邃眼眸闪着盈盈光亮,道:“宫女哪会那样细皮嫩肉,说起德阳公主的婚事她便激动得跟说自己似的。来的路上我还看到了东陵禁卫军朝衡州方向而来。还有薛玉宁的那个侍从,他差点叫她公主,虽后来机智地改成了公孙姑娘,可我却更肯定了,是她没错。”

沈又宸听着有道理,跟着点头道:“说的也是,薛玉宁乃德阳公主的表哥,公主来找……他……”沈又宸突然想起了什么,面露难色地看向殷圣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德阳公主和她那薛家表哥关系匪浅,难道这个殿下也不计较?依他对殿下的了解,他可不像这么大方的人。

殷圣钧自是知道沈又宸在别扭什么,手指敲打的频率徐徐地慢了,他的话语也沉下去:“如今东陵是个什么形势她看不清楚,你我总比她看得清。想来最清楚的也莫过于东陵的皇上,他再疼爱女儿,这一刻也该褪去父女情怀,剩下的,只有君臣了。”

沈又宸震惊看着他,脱口道:“殿下是说……”

殷圣钧的面色又冷几分:“薛玉宁本身没有错,只是这个现实容不下他了。”

“东陵皇上要杀他?”殷圣钧未说出的半句话,沈又宸到底是说了出来。

那一个忽而站起身,推开了窗户望着外头斜阳下一片宁和,微阖上双眸道:“不过是迟早的事。”

所以,对于那个将来很快就会消失在这个世上的人,哪怕德阳再依赖他又如何,他殷圣钧完全无需担忧这样的对手。

而既然那一个已是他未过门的王妃,那么无论到哪里,他都会护得她周全。

“今晚亥时……”他低声喃喃地说着。

希望她能来找他。

他伸手抚上窗棂,燥热的天气不知为何却叫他感觉出了一抹凉意。

看来这东陵真的是不太平了。

沈又宸不知何时走在他的身后,低声道:“既然殿下今夜要留下,那就先休息片刻吧,我在外头守着。”

殷圣钧点点头没有拒绝,这段时间几乎都是露宿,又要看着那个丫头,他难免睡得少,往床上斜斜一靠睡意便上来了。

初夜十分,隐约听得外头有杂乱的说话声,接着,房门被推开,殷圣钧霍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沈又宸的脸色尤其的难看,上前来便开口道:“殿下,外头有人在说北山书院着火了!”

“你说什么?”殷圣钧几乎想也没想便朝门外冲去,沈又宸紧跟着上前,听他问,“现下什么时辰了?”

沈又宸忙答:“不过申时一刻。”

殷圣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下了楼直奔马厩,将自己的马匹牵出来便上马。沈又宸拦住他道:“殿下不能去,眼下北山书院是东陵的敏感之地,你也说他们皇上对薛玉宁的态度,你怎么能……殿下,殿下!”

沈又宸的话未完,便见眼前之人不顾一切策马狂奔而去,还不忘留下一句话道:“去替我守住城门!”

客栈离开北山书院并不远,骑马只需一刻钟的时间,殷圣钧却是一时一刻也等不及。他的长眉紧蹙,怎么会这样?即便东陵皇帝要对付薛玉宁,又何必火烧书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是不是中途发生了什么是他不知道的?那她呢?商枝呢?

双腿用力夹紧马腹,良驹如离弦的箭在暮色中飞奔。

他必须马上赶过去看看,留下沈又宸守住城门便能知道她对否依旧还在衡州。

未及北山书院门口,遥遥便瞧见黑夜里火光冲天的样子,哀嚎声、呼救声从四处传来。殷圣钧利索地跃下马背便冲进去,出来的匆忙他此刻未戴面具,这里到底是东陵的地盘,恐引起两国不睦,他只得撕破了衣袂蒙住了自己的脸,也幸好今日这里走水,进出的人都捂着口鼻,他这个样子也不会惹人怀疑。

一路冲进去,白日里他也不曾进来过,自是不知道哪里才会是她的房间。

北山书院的学生、夫子们,到处有人不断地从里头跑出来,殷圣钧侧身避开,想了想,拉住一人问道:“薛公子的房间在哪里?”

那学生吓得脸色惨白,伸手便往里头一指,半句话也来不及多说就捂住口鼻跑了出去。

殷圣钧当下未有迟疑便跑进去,既是来找薛玉宁的,也许会住得离薛玉宁近一些。

往内跑了一段路,穿过了圆形拱门便见里头一座独立小院,他才冲进去,一眼便看见前面守在屋子外的东陵禁卫军!

殷圣钧心头一阵,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住了步子,藏身于一侧的巨大古树后。

目光悄悄望过去,看来这就是薛玉宁的房间没错,正好公主偷溜出宫,他们皇上便借机派人找公主为由前来此地处决薛玉宁。

殷圣钧的嘴角一勾,不得不说,东陵那个老头很是手段和头脑,他倒是迫不及待想见一见这个未来的岳丈了。

门口有脚步声传来,还隐约听得人的说话声,殷圣钧的眉头微蹙,足下一点,干脆翻身上了树干。

站得高,他才瞧见四周的火势已迅速蔓延,接着灯笼散漫的光,他瞧见来人将军打扮,他自是不认得,此人便是东陵皇帝的心腹郭淮安。

一个侍卫紧跟在他身侧道:“属下已派人去查着火的原因了……”

郭淮安沉声道:“这也不必查,还好公主已离开,否则公主若是真有个什么闪失,到时候你们十个人头也不够赔的!”

他二人走得远了。

殷圣钧悄然从树上落下来,皱眉道:她已离开?

他愣愣一站,转身便又冲出去,却在外头拐弯处和一个人撞到了一处,那人怀中似落下什么东西来,“咕噜”一下就滚远了,他没注意殷圣钧,只慌张地去寻掉在地上的东西去了。

殷圣钧本能地睨了那人一眼,这不是薛玉宁的那个随从吗?他看他趴在地上,看得并不之分真切,只依稀记得那个随从找到的像是丸药之类的东西,大约是很宝贵的东西,他找到后激动得都红了眼睛。

未作逗留,殷圣钧出了北山书院便去了城门口。

沈又宸远远见他过去便迎上前,二人行至僻静处,他才开口道:“我已问过了,城门早已落锁,天黑之后无人出去过。”

殷圣钧朝城门看了眼道:“确定吗?”

“确定。”沈又宸说得笃定,见殷圣钧已拉着马缰朝来时的路上回去。

既然城门落锁后未再打开过,那么她应该还在衡州!

沈又宸才跟着他回到客栈,见他重新戴上了面具便要出门。

“今夜衡州不安全,殿下还是不要出去。”沈又宸见他将佩剑也带上,忍不住劝道。

殷圣钧没有回头,只淡淡道:“你就在这里等着,天亮之前我会回来。”

沈又宸知道劝不住,见他行至门口,这才又问了句:“天亮我们就去邺都吗?”

只见殷圣钧的眉头一拧,却是没再回答他的话。

这日后,因北山书院夜里异常莫名大火,整个衡州城连续封锁城门已抵达四日之久。官府的意思大约是要抓住纵火犯,殷圣钧却知这是上头在给薛玉宁按个死讯罢了。

而他连着找了多日却仍是没有找到商枝的下落,按理说她的公主,必会给安排在驿站或者是官邸,但是所有的地方他都找遍了,竟然都没有。

无奈之下他便把城中的客栈、别院全都翻了一遍,终于有次听小二的形容像是她,可再一问才知,原来那女子早有夫婿,是和丈夫一起开的房间。

沈又宸劝说他也许德阳公主已经离开衡州,但郭淮安等人还未离开衡州,是以殷圣钧始终相信商枝必然还在这里。

他原本想着找到她,就带她一起回邺都,这回定要牢牢地看住她,绝不会再让她有溜走的机会,只是没想到又两日,传来东陵爆发内乱的消息。

……

(商枝篇)

铺天盖地的叫喊声传入我的耳中,我捂着头坐起来,闻声推开窗户,外面大街上不知何时乱成了一片。

士兵们拿着兵器横冲直撞,百姓惊慌失措地奔走。

我大吃一惊,闻得身后传来男子的话音:“雍王联合恭王、育王谋反,东陵已大乱。”

身后之人对我来说并不陌生,自从我和他有了婚约之后,我们几乎每年都要见面的,虽然时间不长,但对南宫翌我自认为算是相当了解了。

可他今时今日的话,却冷得让我觉得陌生。

我张了口,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可脸上却仍是要带着笑:“什么大乱?南宫翌,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话啊!”

他的眉头微蹙,从前我直呼他的名字他总会生气,然后便语重心长地纠正我要我叫他“阿翌”,只是今日,他什么都没有说,这样的反常令我的内心更加慌张不堪。

目光再次看着窗外的情形,我安慰自己道:“这一定是地方官员管理不慎弄的,我回头叫父皇派了得力的人来,好好管一管马上就好了!”

“桐儿。”南宫翌伸手将我拉过去,脸上再不似从前的嬉皮笑脸,我讨厌看到他这种脸色,别过脸的时候突然想起薛玉宁,我这才紧攥着他的衣袖问道,“我是怎么来这里的?玉宁哥哥呢?玉宁哥哥在哪里?”听我问薛玉宁,他的脸色瞬间就沉了,紧蹙着眉心不悦道:“你何时同我在一起的时候能把薛玉宁给我忘记?你可给我搞清楚了,他薛玉宁充其量不过是你六姐的表哥,他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

他的口气生硬,我错愕不已地望着他,以前他可从来不会这样,即便他再不喜欢我爱跟着宁哥哥,他也不会与我说这样的话。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路上遇见的那个男子,他说东陵与西楚的和亲势在必行,谁想阻拦,谁就得死。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我用力一把推开了南宫翌想往外冲出去,南宫翌拦腰将我抱起来丢回床上,不待我开口,他便道:“你已昏迷了整整七日,本来等你醒来时就该躺在我的王府里,可我深谙你的性子,最后到底不忍心这样将你强行带走,所以才在这里等到你醒来,我要你心甘情愿地跟我走。桐儿,东陵已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东陵,邺都城……你也早已回不去了。”

我承认,南宫翌这番话真的吓到我了,我起初还咧了咧嘴,想把它当个笑话,可看他这样认真的脸色,我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说我回不去了,怎么可能?

我出来的时候邺都一切都还好好的,我还拍着胸脯跟六姐保证一定不会让她嫁去西楚,还说聪明如玉宁哥哥一定能想出办法带上六姐浪迹天涯……

虽然这样一来日后便再不能见到六姐和玉宁哥哥,可是我是愿意的,我愿意的!

“桐儿,你跟我回南秦,只要有我在你身边,我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他伸手替我拭去脸颊的泪,同我说话的口气也软了下来。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可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就这样离开,我要回邺都去,一定要回去!

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外头,自知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从南宫翌和他手下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

我努力地想了很多很多,郭淮安是指望不上,玉宁哥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心头一跳,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人的锋眉秀唇……

翌日早上,我才故作服软道:“要我跟你去南秦也可以,但是我必须回北山书院看一眼。”

南宫翌考虑良久,才终是道:“只看一眼。”

我点头。

路上,我不禁问他:“玉宁哥哥还在北山书院吗?”

南宫翌蹙眉道:“我不知道。”

“那是谁让你来带我走的?”

“薛玉宁。”他的话语简短,我不禁暗暗咬下了嘴唇。

玉宁哥哥一定是知道六姐不愿嫁,知道我会挺身而出弄出这一场变故,所以他将我带走,怕父皇会迁怒与我,只是没想到我的皇叔们竟然在这个时候起兵谋反。

衡州的街上混乱一片,南宫翌小心翼翼地护着我,我的目光细细地找寻着路上的客栈,我记得他说要我在进城后看见的第一个客栈找他,只是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又往前几步,我的瞳眸一紧,是这家!

我悄然看一眼南宫翌,他正伸手护住我,恰是此事,前头一群流民跑过来,他将我挡在身后,我咬咬牙转身就溜进了身后的客栈。

“掌柜的,有没有一个……”我才欲开口问,正巧就见他从楼上下来,我仿佛是看到了救星,此刻什么也顾不上,冲上去扑进他的怀里便道,“英雄快救我,快带我离开,后窗,后窗走!”

**

这下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吧…

第093章 依赖他

天成二十三年(1167)

大爷,再见,江湖再见!

临别时的话依旧回荡在耳边。我想我这辈子应该都不会踏足江湖,所以我和他应该不会再相见,没想到萍水相逢的命运有时候也会出岔子。

更没想到的是我竟然真的会主动来找他栎。

他明显是愣住了,我不顾一切地抓着他的衣襟又是推又是拽,就是想要他重新上楼:“快走快走,后窗走啊!”

要是被南宫翌发现我逃了,到时候免不了又要一番扭打。想来他一个人的功夫即便再好也难免寡不敌众。

他似乎听到外面的嘈杂声了,我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透过缝隙果然清楚地看见南宫翌的衣角,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随即,我只觉得整个人蓦地一轻,直接被他夹在腋下给拎上了楼涪。

他熟门熟路推开其中一间房门,带着我从后窗逃离。

落地,只听他一吹口哨,他的马匹很快就来了,我们上了马便快速离开。

藏身于一个偏僻的胡同里,我偷偷探出脑袋往外面看了看,确定把南宫翌等人甩得干干净净,我这才松了口气。

“你在躲什么人?”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我捂着胸口转身看着他,路上就在想他肯定是要问这个问题,但是南宫翌的事不能让他知道,虽说是求人帮忙的,但是我不想被他知道我真实的身份。反正他以为我是德阳公主的侍女,我便顺口道:“是宫里的侍卫,皇上真的知道我逃出来帮公主搬救兵了!这是我抓我回去呢!幸好有你在,不然就这样被抓回去我铁定得活活脱掉一层皮!”

他仿佛是很开心的笑了,上下打量着我,半晌,才皱眉道:“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我说得顺溜:“被关起来了。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刚才我还在想,要是我去找你,你已经不在了,那我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的笑容略敛了一些,一本正经道:“原是要走的,可是没想到衡州城门落锁后便不再打开了,没办法,只能在城中逗留着。后来城中暴乱,我看既然这么乱,不如就暂时住在客栈观望观望再说。你呢,看到你要找的薛公子了吗?”

城门落锁一事让我吃了一惊,我遗憾地摇头道:“没看见,他可能不在衡州了。”

“你怎么知道?”

他蹙眉一问,我一时间愣住了,南宫翌说是玉宁哥哥叫他来的,玉宁哥哥既然能猜到我逃出皇宫来给他通风报信,他就一定会想到六姐不愿嫁。再加上我问南宫翌玉宁哥哥在不在北山书院,他竟说不知道,所以我猜玉宁哥哥一定是走了,说不定已经去邺都找我六姐去了。

想到此,我便道:“我猜的。”

面前之人的长眉微蹙,他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正是这个时候,远处又传来了杂乱的声音,我吃惊地朝外看去,虽是看不见情形,可那些声响却叫我心里紧张无比,仿佛我已置身血腥战场上,到处是硝烟弥漫。

他也不在执着于这件事,只问我道:“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回邺都!”我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脱口道,回头对上他的眼睛,心里盘算着兵荒马乱我该怎么样哄他当我的保镖一路护送我去邺都,却不想他笑着道:“可以,我带你去。”

天下竟有这样好的事情?

我忍不住皱眉问他:“为什么?”

他揶揄笑道:“没什么,正好我也有事要去邺都,顺路。”

居然这么凑巧?可我怎么总觉得这路顺得有些诡异?不过一想起眼下的时局,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总好比跟在南宫翌身边被他带回南秦去来得好吧?

反正他知道我要躲避那些官兵,所以一路去城门都带我走了最偏僻的小路。我便忍不住又问他:“你怎么对衡州这样熟悉?”

他径直开口道:“这几日不能出城去,我无聊就四处转转,江湖人的习惯。”

他一句江湖人的习惯似乎一下子解释了一切,反正江湖人士多的是稀奇百怪的人,我也不好再多问。

原本封锁的城门已被撞破,城门口的守卫已然消失无踪,周围兵器散落,地上隐约还能瞧见斑驳血迹。

南宫翌说我的皇叔们起兵谋反,眼下也不知邺都怎么样了。

我不自觉地咬着嘴唇。

我们一路从衡州沿途会邺都去,炎炎夏日里,我却突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冷,不自觉地往身后的人怀里靠了靠,仿佛这一刻,只有这样宽厚的怀抱才能使我感到安全。

夜里睡着,梦里全是南宫翌对我说的那番话,东陵已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东陵,邺都城我也早已回不去了,我跳起来狠狠地就推他一把,哭着说他骗我他一定是在骗我。

眼前似有火光跳动,我猛地睁开眼睛。

他就那么蹲在我面前看着我,见我突然醒来,他显然吃了一惊,随即才有些尴尬地道:“我……听见你哭了,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抬手,我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我有些惊慌地坐了起来,又想起南宫翌的那些话,想起一路上我亲眼所见的难民……眼泪就像是打开的匣子,一时间再也收不住了,我拼命地擦拼命地擦,可还是没办法让它们止住。

幽暗火光下,他的眉心蹙得更深,片刻,我才见他朝我伸手道:“过来。”

我下意识地往他所在的地方靠了靠,他干脆朝我张开了怀抱,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头栽进他的怀里就失声痛哭起来。

从南宫翌对我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心里就很害怕,虽然对着身侧之人我总是强颜欢笑,那是因为我和他不过萍水相逢有些话在他面前不方便说,所以就全部藏在心里,努力地藏着,藏着……

从前玉宁哥哥总说我是东陵皇宫里最爱笑也是最爱哭的人,因为每次被父皇责骂我总要哭鼻子,而我又是最爱闯祸的人,免不了被父皇骂。其实我有件事没告诉他,那是因为每次我一哭,父皇就拿我没辙了,那种程度的哭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可是今天我是真的害怕了,我怕真如南宫翌说的那样,邺都不是我离开时的邺都,我怕等我回去的时候,父皇、母后、六姐、玉宁哥哥,还有我的宫女妗儿、妍儿……那些与我朝夕相伴的人全都不在了……真的好怕好怕。

我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仿佛是在拼命抓住眼前的一根救命稻草。他的大掌落在我的后背,轻轻地拍着,像从前我哭的时候母后轻哄我的一样。

我抬眸睨了他一眼,火辉照亮他的侧脸,那双明亮的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哭什么?”他低低问我。

我胡乱擦了把眼泪,咬咬牙一把推开他道:“你还是别和我一起去邺都了,其实我骗了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掠过他的脸庞,果然瞧见他眼中一丝错愕,我便继续道,“眼下邺都想来不那么平静了,你和我一起去,说不定就会丢了性命,明早我们就分道扬镳吧!”

虽然我一个人说不定还到不了邺都,可我实在不忍心叫一个无辜的人断送了性命!

别过脸不去看他,良久之后,听得他竟然开口道:“你骗了我的就是这个?”

我点点头,郁闷地想不然还有哪个?我的身份他是决计不会知道的,所以那个谎言就可以自动过滤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却是道:“刀光剑影的事我也不是没见过,我既然答应了要送你去邺都便不会反悔,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诧异地回头:“你不怕吗?”

他朝我挑挑眉毛,道:“我的胆子比你总要大一些。”

虽是损人的话,可此刻听在我耳里却是这样舒服,我感动地红了眼睛,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道:“英雄,你真是个英雄!”

他“嗤”的一笑,似是得意道:“现在才知我的好……”

我狠狠地点头道:“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

他仍是笑着,眸华璀璨,可一看他的脸我就忍不住瘪嘴道:“能把面具取下吗?”自从看过他的真实面目后,这张脸我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却伸手拍了拍脸上的面皮道:“这样方便。”

好好的一个俊朗之人非得扮成这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不过他愿意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莞尔耸耸肩。

他凑过来:“现下心情好些了?”

我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在万念俱灰之际又偶然得到一个盟友,这让我绝望的心到底有了一点安慰。干脆围着火堆坐着,将边上的柴火一点点地加上去,见他也坐过来,我才开口道:“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总觉得他让我喊他英雄就跟占我的便宜似的。

没想到他若有深意地一笑,拿起一侧的树枝拨了拨火堆,戏谑道:“这个不急,马上你就知道了。”

马上?我狐疑看他一眼,这人真是奇怪得很,他不说他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会知道?

我伸出手指戳了戳他:“你到底说不说?”

他的眼睛眯起,笑得有些神秘:“说,回了邺都我就告诉你。”

我没好气地瞪着他道:“我看你是喜欢听我叫你英雄吧?”我不悦地看着他,一时间忘记了手上的木柴还握着,火势自那一头蔓延上来,我见他的脸色一变,伸手便挡开了我手上的柴火。

咝——

暮色里,听得他微微抽气的声音。

我忙拉过他的手,见手背上徒然多出一条红色,看来是被烫到了。我忙低下头给他吹了吹,转身拿水壶将水倒在他的手背上,心虚地看他:“疼吗?”

他将手抽回去,轻轻甩了甩,还笑着道:“还好。”

我握着水壶有些尴尬,只好道:“谢谢你啊,这是欠你的人情,我以后一定会还的。”

“嗯?”他饶有兴致地朝我看来,“你打算怎么还?”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莫名不悦道:“不是说江湖中人豁达吗?你不该回答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吗?”

他轻嗤道:“这些你都听谁说的?”

“玉……呃,公主啊!”一个激动,我差点就说错话了。

他又悄悄甩了下烫伤的手,促狭道:“江湖中人你来我往那是平常的事,你既欠我人情,我又何必假惺惺说什么‘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可见你没真正了解过江湖。”

我鼓着腮帮子一下子说不上话来,我的确没了解过江湖,对于江湖的了解也仅限于从玉宁哥哥那道听途说,还有便是看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书罢了。

无奈,我只能道:“我会用银子还你的!”

他像是听到了笑话,睨着我道:“我可不要银子。”

“那你要什么?”

他一本正经道:“我一路把你从邺都送去衡州,又要把你从衡州带会邺都,这路上你吃我的用我的,偶尔我还得为你赴汤蹈火摆脱追兵,把我的坐骑分一半给你,连我的腰也被你抱了。眼下去邺都指不定还会出现什么危机四伏的事,这么大一个人情就只值一些银子?”

我半张着嘴巴看着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敢情我是遇上了讹人的骗子了?

他对我多加照拂就是为了日后可以狮子大开口?

“想什么?”他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这才回过神来,见他的笑容干净,目光盈盈地看着我,我暗暗骂着自己,人家那么帮我,我干嘛把人家想得那么龌龊?

于是我大方道:“除了银子也可以是别的,只要我可以给的都成!”

他连眼睛也笑弯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一言为定!”

我和他拉了钩,豪迈道:“一言为定!”

他接过我手中的水壶,温柔道:“睡吧。”

我点头躺下,不知什么时候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这几日,官道上总会遇见官兵,我们便抄了小道走。小道绵延颠簸,从衡州到邺都的路变得更加冗长了。

有一次夜里惊醒过来发现火堆旁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惊慌地站起来也找不到他,我几乎急得快哭了。

直到那声“商枝”传来,我顾不得形象便冲过去,一把将他抱住,颤抖着声音道:“你去哪里了?”他手中的野果被我一撞就掉落在地上,他没有去捡,干脆空出了手将我抱在怀里,笑容里带着疲累,解释道:“我去找了些果子,白天要赶路,我们也没时间进城,但东西总是要吃的。”

我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后怕,未松手,只道:“我以为你丢下我走了,以为你后悔跟我去邺都了!”

“怎会?”他哑然失笑道,“我岂是这样言而无信之人?”

记得从前我总喜欢跟在玉宁哥哥屁股后面,喜欢和玉宁哥哥在一起,是因为我觉得他知道很多我所不知道的,和他在一起总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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