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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瓮_江亭-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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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开始也很惊讶,当初我们都认为他会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宗教里。然而他却说要学医。我想大概是他受够了精神领域的探索,总想找些脚踏实地摸得着看得见的东西来试试吧,。”校长说:“听说他是个不错的医生,他曾经来信告诉我他的情况,年纪轻轻就对他自己做的事情有非常独到的见解,这是他的信,你看看,或许对你有帮助。”
  林雪迟拆开了那封厚实的信,六张白纸布满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信中的语调恳切谦和,以一个涉世未深的青年人的角度来说,这已经很难能可贵。其中有一段是这样写的——
  “您也许读到过这样的话:‘宗教永远将彼岸和来世置于遥远的地方。然而距离,在人的概念里毕竟是可以穷尽的。科学和宗教不过是距离之差,相距六十八万光年的大星云也是有可能达到的啊!宗教是到达的幻影,科学是到达的技术。’*即使我不能完全认同这样的话,但我依然明白,科学必然不能被忽视,正如精神永不可能超越肉体而存在。如果我想要真正理解宗教,我绝不应该逃避科学这个话题,相反,我要彻底弄清楚它是怎么回事。”
  (*‘宗教永远将彼岸……’出自《禁色》三岛由纪夫。)
  从信笺落款的时间算起来那时候的Briden Gore大约只是个二十刚出头的人,这个年纪如果怀有救世醒人的抱负林雪迟并不会觉得震惊,他自己在二十来岁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但Briden显然并不着眼于高尚的意义,而只是立足于高尚的事业本身。他一开始并不想当救世主。这样踏实的态度,和他的年纪看起来格格不入。
  为什么后来他变成了一个想切开别人脑袋,面见上帝的人呢?
  从校长室里出来,林雪迟坐在足球场上给Allison打电话。他找到了草地边上一墩正方形的矮碑,是用纹理细腻的深金色大理石切割而成,上面镌刻有“终生荣誉校友Briden Gore先生惠赠于千禧年”的字样。
  电话接通了——
  “嗨,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女孩愉快地说:“我们来交换秘密吧。”
  林雪迟语气轻松:“我可挖出了不少秘密。”
  “那好,你先说。”
  林雪迟详细陈述了刚才的对话:“如果我是校长,我可能会把那封信复印一份贴在学校的公告栏里以激励学生。他怀有过人的行动力和意志,目标非常明确,是一个可以提早十年就知道自己未来方向的天才。”
  “校长有没有说他学医具体是什么方向?”
  林雪迟叹息:“脑科,不然还能有别的吗?”
  Allison笑:“所以他符合犯罪嫌疑人的特征。我还想问你怎么在那份名单里就挑了他?”
  “我在家里见过他一次,他来找喻江。两个人像是发生了一点争执。”
  “原来是这样。我这里可没有你那么多故事。我把所有西雅图大医院里面的外科医生名录全部翻了一遍,没有找到他的名字。也许是因为离职之后他们更新的名单,所以找不到了。但是在其中一间医院的网站上有他的讲座信息,是关于动脉瘤术后后遗症的,时间是2005年春天,看来他并没有完全离开这个圈子。”
  “为什么他后来会去旧金山?”
  “这可能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自己曾经在《宗教与信仰》杂志采访里提到过,他原本有个亲弟弟,因为脑肿瘤手术失败去世。这可能是他弃医从教的主要导火索。虽然没有动摇他对科学的信心,但至少他意识到了科学不是万能的。”
  Allison说到这里,停下了手上翻阅杂志的动作:“雪迟,我们只是证明了他是个外科医生,的确这一步很关键,但我们依然缺乏犯罪证据。我劝你不要冲动,立刻下结论。”
  “找不到证据的。”林雪迟咬牙:“至少他现在是最符合犯罪特征的人。”
  Allison感到不妙:“那你想怎么做?”
  林雪迟说:“他下个星期二在母校有一场讲座,我要亲手抓到他。”
  Allison还想说什么,林雪迟果断挂断了电话并且将手机电源关闭。这时候Allison已经和他无关了,接下来所有的行动都必须他一个人来完成,不能再牵扯这个无辜的女孩子进来。
  离星期二还有四天时间,他可以做充裕的准备,他从医院的药房里偷了两支麻醉针、50毫克吗啡,然后去超市买了手铐、结实的绳索、暗扣、半打金属夹和一些化学提纯用具。接下来的时间他全部花在了医院,正常地上班和手术,下班后到医院后的车库完成一些提纯工作。
  星期二天放晴了,雾气稍微消弭。西天的云翳像块透明的浅金色琥珀,它怀里的太阳一动不动。霞光乘风而下,此刻所有凝固的天地光晖永恒地镌刻在远际,与大气层里游弋的尘埃交缠。从阴香树拢成的小道间看去,枝叶形成的阴翳使光束变得非常澄澈清冽,阴香的味道很淡,几乎被春泥湿润的气息覆盖,然而这种味道成年累月地使塑胶操场变得没那么难闻,即使是中午太阳将跑道晒得焦灼,阴香也会大大减淡浓烈腥臭的塑胶味。
  学校的礼堂单独坐落来体育场旁边的红砖矮房里,只有一间大课室,从上至下一共二十二级阶梯,三百零七个座位。两边的隔音墙壁被切成宽大柔软的长发形,但因为年久不更换,隔音效果微乎其微,即使站在超场上也能隐约听到从礼堂传来的麦克风的噪声。
  Briden是下午一点半准时到学校的,校长亲自到门口接他。这位人前严肃的牧师一向秉持着低调的作风,出门从来不带任何助手或者助教,一个人提着巨大的行李箱,抱着厚重的书册从出租车上下来,累得汗涔涔的。可能是因为出租车上太闷,他优柔冷淡的脸显得格外苍白,一边喘息一边用手不断在脸颊边扇风,不正常的红晕点缀在腮边。
  校长身后的修女替他拿过书本,引他们去礼堂。
  “今天所有高年级的学生都在,大家都在期盼今天。”校长说。
  Briden客气地为她开门:“我也很荣幸,谢谢您。”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学校讲课,每年总是有这么两三次机会过来。不少高年级的学生都认识这位博雅的牧师,老实说他们不太喜欢这个古板的老男人,他既没有出众的皮相,谈吐也丝毫不风趣幽默,唯一能当作谈资的仅仅是些流传的故事。例如听说他虽然为人低调,但是家财万贯,要不然区区一个牧师不会有这么多钱给学校修建足球场;再例如他曾经有可能成为美国天主教教会的主教,但他毅然决然辞掉了这个诱人的位置,在旧金山潜心研究美国小众教会;再例如他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每年发表的文章寥寥无几,但是一旦刊登就会引发轰动。
  今年Briden在《宗教与哲学》上发表了名为《21世纪天主教教会女学在旧金山地区的发展近况以及其对贫困人群的教学救助贡献》的文章。他自认为这篇文章很适合今天的场合,它并不是什么鸿篇巨制,也不涉及深刻的哲学意义和伦理探讨,是一篇实用主义的文章,对学生对老师都不太难理解。
  只是这样的话题对学生而言仍然枯燥,所以课程讲到一半了,下面依然鸦雀无声,反响并不热烈,Briden似乎有些尴尬,他在黑板上把“教会女学”这个词圈起来用粉笔着重敲了敲,说:“教会女学,这个词一开始并不是美国的本土词汇,它是从东方来的。从哪里来呢?中国。最早在十九世纪初,在中国的洋务运动中出现这个词。”
  他说得有点渴。一位修女为他端上了一杯茶,他囫囵一口喝下,然后坚持把这段历史讲完:“我们先休息一下吧,十分钟过后大家在回到原位上,好吗?”
  学生们哗地站起来,熙熙攘攘地从座位上散开。校长似乎也看得出反应不太理想,走过来安慰他:“真的非常精彩,对这些孩子们来说,早点接触一些更严谨更专业的知识也是好事。即使他们听不太明白,也会为您的学术态度感动的。”
  Briden掏出手绢来抹了抹脖子上的汗液,嘴巴里有些发涩,似乎是刚才的茶太浓了:“这里实在是有点闷热,不好意思,我想出去透透气,顺便去一趟洗手间。请问男厕在什么地方?”
  他出门后沿着走廊一直走,在拐角处找到了男厕,学生们见他进来,他们嘻嘻哈哈彼此挤眉弄眼,把洗手池让出来说:“嗨,Gore先生,您先洗手吧,您先洗。”
  Briden不疑有他,他走过去拧开那个水龙头,第一下没有出水,第二下只听见滋啦一声尖锐刺耳的金属音,一道强烈的水柱直接往他脸上喷过去,浇了满头满脸!
  “哈哈哈哈……”男生们哄笑一声,“看看他那个样子,哈哈哈哈!”
  Briden气急,扑上来:“你们给我站住!”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周遭,男生们已经蜂拥逃走。
  “他妈的!”一向注重涵养的牧师骂了一句脏话。
  他只能用宽大的袖子把脸上的水渍擦干,但是连头发都湿了,额前的刘海还淌着水滴,看上去实在是非常狼狈。这个样子他实在不想去见校长,总不能让四十多岁的男人跑到一个老女人面前去告几个学生的状,那比喷一脸的水还要丢脸。
  于是他只能站在洗手间的排气扇口,想要把头发吹吹干。
  此时的男厕所空无一人,只有他站在排气扇下方。
  一阵稳定有力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他并没有太注意,排气口的嗡鸣遮盖住了他的听觉。然后似乎有人关上了门。他这才随意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工装裤的男人提着工具箱进来,用很低的声音说:“水龙头坏了,先生?”
  Briden没来得及分辨,甚至没看清楚男人的长相,只是烦躁道:“对,那个该死的水龙头喷了我一脸的水。就是中间那个,你可要小心了。”
  “好的,先生。”“修理工”错开他的身子,从他身边擦过,往背后的洗手池走去。
  Briden继续仰起头摆弄他湿漉漉的头发。
  排气口的风打在他脑门上有些凉,他不得不微微闭着眼睛,才不会让风吹进眼睛里面。所以他既不会听到,眼角的余光也不会注意到,身后的“修理工”从洗手池旁边猛然折返,两步跨到他身后,一只手猛地将他的嘴巴捂住!
  一点尖锐的刺痛感刹那间扎入他暴露的脖子,血管里冰凉的液体一点点注入。他剧烈地挣扎起来,发出唔唔的吼叫声,但在排风扇的声音中显得微不足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身后的人死死牵制着他的头,两个人几乎一路拖拽到洗手间的门口。
  然后针头从他颈项间拔出,Briden的四肢迅速流失掉了力气。在他软倒在地板上之前,有人拖住了他的腰,他似乎看到了鸭舌帽下面一张阴鸷残酷的笑脸。


第35章 示威
  喻江下班前接到林雪迟的电话——
  “你书房那间小黑屋里没有东西了吧?我能借来用用吗?”
  喻江似乎犹豫了一下:“好。里面很久没打扫,有点脏,你不介意就行。”
  他有点好奇林雪迟拿那间密室用来做什么。下班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了,书房里面丁零当啷地一阵响动。林雪迟倒是大大方方的,书柜门敞开来也没有合上,深怕不知道有人在里面似的。喻江好笑地往里面走,刚进去两步,他的孩子就把他堵了出来——
  “你不能进去。”林雪迟理直气壮地说。
  喻江只当他是小孩子脾气:“我的房间你借玩,我还不能进去了?”
  林雪迟亲亲他的嘴巴:“我还没准备好,你先去吃点东西,好了你再进来。”
  “嗯哼,这么神秘?”做父亲的回吻。
  林雪迟笑:“给你准备的礼物。快去,马上就好了。”
  喻江看出他心情很好,于是不忍心打扰他。做父亲的从善如流去厨房逛了一圈,把时间都打发在了报纸上。到将近十点钟的时候,林雪迟才从楼上下来,洗了个手,凑过来喝他杯子里的咖啡:“我想起来好像从来没有送过你礼物。”
  “就因为这个?没有别的特殊理由吗?”教授握着外科医生的腰,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林雪迟盯着他胸口的纽扣:“就当是……蜜月的谢礼吧。”
  喻江抹掉他唇边的咖啡渍:“看来我这段时间表现还不错。”
  他们接了个吻。林雪迟脸有点红,有点害羞似的:“我觉得你会喜欢。”
  喻江牵着他的手两个人走回书房,通过幽深窄小的暗道,里头伸手不见五指。
  林雪迟摸到墙边打开灯,室内疏忽大亮。
  喻江皱了皱眉眯起眼,目光落在墙壁上瞳孔猛然紧缩,冷意一闪而过。
  一个男人双膝曲起跪地,四肢被牢牢拴在墙壁上,脑袋耷拉着似乎昏过去了。他穿着一身深绿色的牧师长袍,胸前用金线绣有整齐端正的十字架。帽子掉在地上,露出光滑平整的脑袋,脸上被黑色的眼罩蒙着,嘴巴里还塞着一只口球。金属口球沾着涎液发出冷峻的光泽。
  林雪迟努了努下巴:“坐,认识吧?要不要叙个旧?”
  喻江后退两步坐在角落里的一张皮椅上,笑:“你抓到的?”
  林雪迟冷淡道:“我不抓他,他大概打算下一个杀我了。”
  “Briden不是个坏人,雪迟。”喻江舒舒服服调整了个姿势。
  林雪迟点头:“你想说他是个牧师,牧师怎么会是坏人?我还是医生呢,我也杀过人。”
  “我是Briden的朋友,我了解他,他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林雪迟不怒反笑:“你了解他?好啊,他除了不滥杀无辜以外还有什么优点?博学多才?善解人意?忠心耿耿?还是床上也特别会玩儿?”
  喻江将他气呼呼的孩子拉近:“我们每个人都会有秘密,雪迟,我尊重你的私人空间,比如你跑到旧金山和女孩子去约会的事情我也没戳破对不对?我觉得我也可以有自己的朋友。”
  “他可不只是想做你的朋友,Daddy。”林雪迟凝视他,目光深情款款。
  这时候被栓着的男人转醒过来,他拉动了一下紧扣在关节处的绳子,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声音。林雪迟转过头去,走近他检查关节处的铁扣,确定没有任何松动,才蹲下身来一边替男人擦掉流在嘴角的涎水,一边漫不经心道:“你好,Gore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林雪迟,你认识我的。很高兴能再和你见面。”
  Briden发出呜咽声,挣动着四肢,他的动作极其不协调,摇头晃脑的看上去不像是正常人的反应。林雪迟被这出滑稽的表演逗笑了:“别着急,我只是给你打了一点裸盖菇素和二甲基色胺的混合致幻剂,听说这是宗教领域很出名的几种药物,我是没尝试过,毕竟我不是专修药理学的。但是既然你是这个领域里面的专家,那我就假设你很熟悉它们了。你放心,剂量不是很大,我还需要你保留一部分清醒的意识。”
  他的声音传入男人耳中,被致幻剂处理过变成优柔飘荡的鬼魅之音,让人不寒而栗。男人脸色一变干呕起来,似乎想要极力把体内的药物吐出来。
  林雪迟没阻止他:“别这样,那点裸盖菇素是我好不容易提纯出来的,而且听说这玩意儿不适合催吐。”他把那颗湿淋淋的口球从他的嘴巴里拿了出来,然后卸下他的眼罩。
  Briden开口就要骂,目光猛地触及不远处观看的喻江身上,刚到嘴边的粗口硬生生刹住了脚,一时间脸色煞白,比那明晃晃的白炽灯看上去还要惨烈。
  “你想做什么?”他恨恨地看着林雪迟:“你这是非法囚禁和故意伤害,我可以控告你!”
  林雪迟抱臂:“我只是想找你来聊聊天,因为我担心你想杀我,所以不绑着你,我会没有安全感,你就先忍耐忍耐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牧师别过脸去。
  林雪迟看看喻江。对方做了个请的手势,表示没有任何要干预的意思。
  “这是你敬爱的教授,在他面前还是别撒谎吧,嗯?”林雪迟指了指喻江:“要不然这样,我们互相都有诚意一点,你知道我杀了K。K对吧?那场手术是我做的,不好意思,你可能觉得我技术不好,玷污了你作为开颅者的名声,我承认你的确比我娴熟多了,我很佩服。”
  牧师闭嘴,誓死不说话的样子。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如果你方便的话,回答我一下好吗?”林雪迟笑了笑:“你们怎么确定一个人左小脑移动了之后真的能见到上帝呢?有成功案例吗?或者说有办法证明到底失败了还是成功了吗?如果移动了之后没见到上帝呢?那不是枉死嘛。”
  Briden明显地脸色差了下去。
  “还是说,你们压根就没有成功过?”林雪迟把玩着他绣着花边的领口:“荣格的《宗教心理学》上面曾经记载过一种未被证实过的理论,认为早期人类可以看见神是因为千万年前的人类大脑进化程度还没有现在这么成熟,当时他们的左小脑更偏离脑中枢,导致了他们在视觉上可以见到三维空间以外的东西,比如说神。这个理论就是你的依据对吗?别问我是怎么知道,你很清楚我认识的研究宗教的人不多。”
  这是Allison查出来的。但是Briden立刻将怀疑投射在了喻江身上。
  然而喻江没有开口辩解,他神色平静看着两个人。Briden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危机感从心底涌上来,一时间他猜不透喻江到底是什么心思。他到底应不应该开口?为什么教授要把这个秘密和林雪迟说?这是不是证明喻江已经信任林雪迟了?那他呢?
  他盯着面前微笑的外科医生:“我们是在探究真理。”
  林雪迟总算等到他开口了:“我们?你是指你和谁?你的教授吗?”他摇了摇头,嗤笑:“你别误会,我不想打击你,但是你和他,从来都没有‘我们’,不信你问他。他把Titus Lynch都杀了,你也不担心有一天他玩腻了会不会杀你?”
  “我和教授合作了十几年,你知道什么?”牧师讽刺他:“十几年前你还是个躲在他身后怕做噩梦的小孩子罢了。”
  林雪迟叹息:“对,十几年前我的确还是个小孩子,但你的教授就是喜欢年纪小的。男人嘛,你知道的。你今年四十一岁了吧?虽然还处于壮年,但是我才三十,而且我还是在职的外科医生,你多少年没进过真正的手术室了,嗯?你觉得我们俩的竞争力谁更大一些?”
  Briden眼中暗藏怒火:“你别以为这种花言巧语就能把教授蒙骗过去!”
  林雪迟审视这张有些病态的脸,莞尔:“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你心里清楚。你如果不害怕,何必要杀了那个男孩向我示威?你以为你会做个开颅手术他就非你不可?中国人有句话叫后来者居上,你很恨我吧?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是我,我夺取了你原来的位置,你怎么会不想杀我?”
  Briden冷漠道:“你从来就没有站到过这个位置上。你敢说你站上来过吗?”
  林雪迟没有马上接他的话。
  “你不敢,哼,懦夫。”Briden轻蔑道:“你总是找无数的借口,你觉得是教授诱导你犯罪的,那你自己就不想杀了那个警察吗?你杀过人,你的暴力倾向从来没有减退过,这些都是事实你以为教授真的什么都不跟我说?你一次一次拒绝他,一次一次让他失望,然后拿他当理由的时候,你就觉得自己的正义感得到了满足?”
  林雪迟回头看喻江:“你在他面前抱怨我?”
  喻江微笑:“人总是有抱怨的。”
  Briden继续说:“你杀了人,然后把这笔账赖在教授身上,以此减轻你自己的罪恶感。林雪迟,你没有比我高尚很多,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话。”
  林雪迟恶意道:“我有没有资格也不是你说了算。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你太无聊了,Briden,一条听话的狗固然好用,可没有多少乐趣。”
  “我在帮助他!”Briden狠狠盯着他:“你呢?你能为他做什么?”
  “没有你还可以有很多人!”林雪迟压低声音:“你觉得他缺一条狗吗?他不缺,你这样的狗他要多少有多少。我来教教你,怎么样讨他喜欢,好不好?”
  他一勾唇,露出妩媚的笑容来,随手解开自己衬衫上的纽扣。
  Briden深吸一口气,看到他的身体布满暧昧的痕迹。林雪迟缓慢地抚摸自己的胸膛,舔舔嘴唇:“你想不想知道,他昨天晚上怎么抱我的?”
  Briden怒吼:“你这个婊子!教授追求的是真理!”
  林雪迟仿佛听见了一个笑话:“真理?好吧,你的教授也许喜欢真理,但是这不妨碍他喜欢我。”他摸了摸可怜的老男人的嘴唇:“他吻过你吗?抚摸过你吗?你有没有幻想过他吻你?有吧?他喜欢咬我的嘴唇,特别是在床上的时候,有时候我会被他咬出血来……”
  Briden像只疯狂的野兽:“别说了!”
  林雪迟露出一个坏笑:“我不介意你对他抱有幻想,没关系的。很多人应该都有过这种幻想,他很出色,这一点我知道。”
  他站起来,挑眉:“我们来赌一赌,你的教授是更喜欢真理还是更喜欢我,好不好?”
  他转身走回喻江身边,一步跨坐在男人身上,搂着他养父的脖子,像个撒娇的小情人:“你是不是还和他抱怨过我床上表现不好?”
  喻江搂着他的腰,似乎毫不介意自己的孩子做这样放荡的表演:“没有。你一直都很棒。”
  林雪迟满意了,低下头来吻他,他们唇齿厮磨。林雪迟发出低喘的呻吟,男人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他的手牢牢抓紧林雪迟的臀部,刻意地揉捻。年轻的医生难耐地扭动腰,双眼微红:“Daddy……”
  喻江隔着裤子抚摸他的阴茎,林雪迟扬起头来,将身体送到男人的手上。喻江一低头,嘴边正好是他发红硬挺的乳头,乳晕似乎变深了,昨天晚上他刚刚咬过这里,很敏感,很柔软,还残留着些许细碎的咬痕。他伸舌轻轻舔弄,仿佛是为了安慰这可怜的小东西受的伤。
  林雪迟抓着他肩膀的手猛然收紧,低喘:“别……”
  “疼吗?”喻江吻着微微缩紧的小可怜。
  林雪迟混乱地摇头:“唔……嗯……”
  喻江叹息,他的孩子有时候很娇气。他把他的身子抬高,褪下裤子,露出完全勃起的阴茎来。年轻的外科医生在他手下微微颤抖,他戏谑地看他一眼,埋手将那兴奋的器官吞入口腔。
  林雪迟被扔进了完全迷幻的感官旋涡里,那感觉就像是大麻吸过了量,极致的大量的快感将他身体里的负重全部取而代之,身体变得非常轻松。
  “嘤嗯……”他发出脆弱的鼻音,抱着喻江的头:“啊!Daddy……”
  喻江慢条斯理地为他口交,他从前很少做这种事情,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在别人面前表演这种事情。但是林雪迟异常兴奋,他敏感的身体在阴冷的暗室里瑟瑟发抖,泛着情动的绯色,可怜的阴茎细微地颤抖着,头部已经完全湿润了,可怜地吐出些透明的浊液来。
  他一只手转移到胯部下面那两颗沉甸甸的球丸,仔细地抚摸揉捻,剧烈的刺激导致林雪迟疯狂地讨饶:“不行……唔,嗯……哈啊……你出来……出来……”
  喻江似乎下定了决心要这么做一次,他俯身将气管吞得更深,头部顶入舌根处,收紧的喉道一翕一张夹紧着濒临崩溃的器官。林雪迟哪里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他激烈地射精,直接射进了喻江的喉咙里。


第36章 绝杀
  浓稠的精液溅射在喻江的衬衣上,留下了暧昧的湿痕。
  林雪迟低喘着将头靠在喻江的肩膀,身体有点软。就是这样他还要回头朝气急攻心的Briden露出胜利的笑容来。喻江没有略过这个得意的表情,他无奈地揉了揉医生的脑袋:“这是渎神的,雪迟,你不害怕吗?”
  林雪迟冷笑:“我是唯物主义者,你呢?不担心你的真理吗?”
  喻江慢条斯理地安抚他高潮过后战栗的身体:“你知道我是无神论者。”
  Briden不可置信:“教授!”
  林雪迟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不高兴,一步从喻江身上跨下来,拿起那个口球一把将Briden的嘴巴重新塞住,极其不耐烦地说:“谁让你说话了?你有说话的资格吗?”
  说完他有点生气回到喻江腿上:“你看看你自己‘合作十几年’的同伙,一点礼貌都没有。”
  他咬牙切齿地加重了‘合作十几年’这个定语,喻江不想辩解,堵住了他的嘴巴,他今天真的说得太多了,尽管喻江很享受他张牙舞爪的样子。
  两人像从来没有接过吻似的长久地纠缠,林雪迟款摆胯部蹭动那个生气勃勃的地方,隔着布料他能感觉到还未发泄过的器官非常兴奋。他急切地去解喻江的裤子,抚摸到那个勃起的阴茎,头部已经有些湿润,散发着腥臊的味道。下一刻,喻江一只手扒掉他腰上的裤子,另外一只手拖着他的臀部就往下面的洞口插入,凶猛地直接闯入最深处。
  没有任何前戏和润滑,林雪迟差点疼得掉下眼泪来。他红着眼睛委屈地瞪着自己的父亲。
  喻江这才亲亲他的脸颊以示安抚,林雪迟别过脸,稍微放缓脸色。
  两个人都因为激烈的动作出汗,林雪迟口干舌燥,仍然处于适应过程中的肠道紧致干涩,不能剧烈地动作,他只能微微款摆臀部,尽量放松肛口。喻江硬挺的阴茎在他的肠道内细密地磨蹭,头部搔刮着肠壁柔软的肉质,敏感的肉壁发出愉悦的战栗。林雪迟咬了咬唇,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呻吟来,刚才高潮过一次后嗓音有点哑。
  喻江尊重他的节奏,一只手伸到下体揉弄他的肛口,另外一只手搂着他的腰,按摩脊椎两边的肌肉。林雪迟放松下来,低垂着脑袋在他耳边喘息,他每一摆动臀部,臀肉蹭到喻江发热的睾丸和下体的毛发,微微瘙痒的触感更加刺激了他敏感的神经。
  “Daddy……”他尽力了,央求着喻江拿回主动权。
  在床事上,年轻的外科医生还是惯于享受,不太擅长付出劳力。喻江意会,让他搂紧自己的肩膀:“Daddy快一点好吗?”
  林雪迟急躁地点头,难耐地催促:“好……快点……”
  孩子讨食,父亲没有不给吃的道理。喻江肆意享受起来,抽插大起大落,直来直往,也不玩什么花样,力道精纯,收放自如。阴茎在肠道中破开层层壁垒,将堆叠的肉褶抚平开来,精准地撞在前列腺点上,将那块软肉撞得癫狂痉挛,肉壁发出啧啧的摩擦声。
  他许久没有这么纵情了,一边操弄,一边腾出手来抚摸林雪迟胸口的乳头,唇舌顺着医生的锁骨两边舔舐。林雪迟两条腿被迫越操越开,狭窄的皮椅几乎跪不住,他还特地翘起臀部,身体往前趴,露出下头艳丽糜烂的洞口,粗壮的肉棒随意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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