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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焰焚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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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给了他一点时间,让他努力地去辨认合同封面的文字,而后为他打开那些文件,一页页翻过。何望知道,沈承瑾没法看清楚里边的内容,他让他除了情爱之外,脑子里不再装得下别的。
好几份合同,好几个名字,沈承瑾努力签了很久,其中还签废了两份,何望又重新给他拿了替换的文件过来。
签完字,他又带着他按了手印。最后一个印按上,分离,尘埃落定。
他夺走他最重要的东西,他也夺走他的。他只是给他一个看似残忍的定局,然而沈承瑾从他这里夺走的,又何止眼下这一点!
沈承瑾睡着了,何望起身下了地,任被自己弄得乱糟糟的人躺在自己乱糟糟的床上。
最后的狂欢就此结束。他穿好衣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乘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已经有车在那里等了很久。
司机麻利地给何望打开后座车门,何望坐进去,拢了一下衣服。
后座上已经坐了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男人,那人跟何望对视一眼,叫了一声“少爷”。
何望冷漠地点了一下头,那人问:“这边搞定了?”
“你说呢?”何望冷冷地回答。
那人没在意何望的态度,得到何望的回答反而松了口气,笑了笑又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医院见沈夫人吧。”
收买其他股东并不是难事,只有沈承瑾的母亲邓恩慧是个麻烦。
为了不打草惊蛇,之前何望并未和邓恩慧接触过。
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一个邓恩慧签字同意,而何望并不怕她不签。
他掌握着她儿子的命运,他掌握着他的生死,她为了保他护他,如何会不签呢。
车开进雪夜,夜半的城市大道偶有车过,霓虹纵使璀璨如常,在这深寒的凌晨却也显得萧条而冷清。
“对了,老爷吩咐了一件事。”
何望不言,对方继续说道:“原本沈家和我们素无罅隙,而且沈夫人的病情已经到了晚期,所以老爷希望少爷您能尽量别刺激她。”
何望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偏头睨了说话的人一眼。
他笑了一声,问道:“她什么时候死管我什么事?而你们要弄死他儿子,却又还肖想搞什么虚情假意?”
这一声笑比车窗外的风雪更冷更无情,令旁边的人从骨子里感到惊惧。
高级病房里的人早已经睡下了,只是睡得并不好。
安静的空间里突然传来护工的惊呼声,几乎是同时,病房里四角的壁灯亮起,彻底打破一室沉静。邓恩慧一睁眼,便看到不知何时站在自己床边的男人。
第19章 19。
不速之客气定神闲地立在原地,不咸不淡地瞅着邓恩慧。
“沈夫人,晚上好。”
病床上的女人深锁着眉头死死地盯着来人,竟并未慌乱惶恐,反而撑着床头坐了起来。
守夜的护工在一旁喊:“夫人!”
邓恩慧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她正被另一个陌生男人抓着手臂,不知所措地望着自己。邓恩慧收回视线,问站在病床边高大的年轻男人:“你们要干什么?她只是护工,不要伤害她。”
邓恩慧的反应稍微有点出乎何望的意料,这种情况下,他还以为她怎么都会被吓个一跳才对。之前何望就在想,能把沈承瑾养成这样的女人到底会是什么样的?而亲自看到她,却竟然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这个女人,虽然憔悴、被病痛折磨,却意外的镇定,且有着一种难言的气场。就像她对他的到来早有准备——怎么可能。
“我叫何望。”他反盯着她说。
“我知道你是谁。”邓恩慧回答。
来者双目闪了一闪,邓恩慧接着说:“瑾儿成天把你带在身边,我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知道。”说着她径直将何望打量了几眼,忽然问道:“你半夜造访,是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如果是钱,你直接开价。”
“呵?”如果之前何望稍感意外,那么此刻他是真的大出所料了,“沈夫人真是明事理的痛快人。”
“为了我儿子我有什么不能做的。”邓恩慧移开眼神,傲慢地抬着头,“反正你们这些人接近他不外乎就是为了钱。”
何望顿时笑了起来,他挑起眉,好奇地道:“看来我不是第一个,甚至不是第二个第三个让您为他擦屁股的对象。”
邓恩慧冷笑道:“钱我可以给,但相反的,一,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就此收手,二,我要你手里对他不利的所有东西,三,拿了钱就给我消失,从此以后绝对不能再出现在瑾儿的视线里。否则我不仅会拿回我给你的一切,还会让你懂得什么叫教训!”
何望大笑了几声,眼神逐渐变冷,他咬着牙冷冷一笑,道:“慈母多败儿,还果真是如此。”
房间里渐渐弥漫上沉重的气氛,邓恩慧忍着身子的不适,以及面对何望时莫名不祥的预感,毫不畏惧地和眼前的人对视,一字一顿道:“你算什么东西,我沈家的事由得你这种人评价?!”
何望的肩膀抽了抽,而后他忽然回过身,对后边的人说:“你们出去,把门关上,我没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是的少爷。”
“少爷?!”邓恩慧一怔之后双眼陡然瞪大,心里不好的预感加强了数倍。
她知道何望这个人,知道他是沈承瑾的新宠,知道沈承瑾为他做了些什么,但她却不知道这个人——“少爷”?哪里来的少爷?!
这时候护工已被强制带了出去,房门关上,宽敞豪华的病房里只剩下了何望和邓恩慧。
“你到底是谁?!”邓恩慧握紧手心,大声地质问。沈承瑾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太多,她管不了沈承瑾,她也没想过接近他的那些人除了钱之外还有别的目的。
这时候她脑中警铃大作,这个男人绝不简单。他到底是什么来路?接近瑾儿是为了什么?!
她一定要保护好他,在她离开人世之前,她绝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这不是为了赎罪,而是因为她爱他,无论她做过多罪恶的事,无论沈承瑾怎么恨她、怎么不听话、怎么在外边乱来,这么多年来,对她而言,沈承瑾就是她的亲生孩子。
“我是谁?”何望勾起冰冷的唇角,居高临下地看着邓恩慧,他直视着她的双眼,让她看清楚自己眼里深不见底的恨意,缓慢地说道,“我姓何,而最近外边传言何明生有个私生子——你觉得我是谁,我接近沈承瑾又会是什么目的?”
“嗡——”的一声,邓恩慧的脑袋里炸开了一道裂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静如凝固的空间里,何望从邓恩慧的眼前收回自己的电话。
沈承瑾爱过也恨过的女人坐在床头,脑子里回放着何明生在视频中绝对不会放过沈承瑾的话语,几乎要咬碎了自己的牙齿。
她后悔!这半年多来何氏不再有什么动静,她以为何明生看在两家过去的情分上渐渐放下了对沈承瑾的痛恨,但她却错了。错得离谱!
他们从来没放下过,只是那场恨从明里转向了暗地,沈承瑾已经被他们拖进了漩涡。
邓恩慧捂着越发疼痛的心脏,忍着额头大颗的汗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何望,你们想要什么?你们怎样才肯放过他?!”
这个男人不是来要钱的,他是来要沈承瑾的命的!
何望的手里有沈承瑾这几个月来各种各样的不堪的录像视频,一旦他真的放出去,沈承瑾就毁了,华宇也毁了。
邓恩慧更怕的是何家的人会做出其他的事情,尤其是何望——比起何明生,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才最可怕。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要的很简单。”何望盯着邓恩慧,再一次笑了,“只是要你签几个字而已。”
签几个字?她一下意识到什么,不敢相信自己脑子里的猜测,而何望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嘴上的笑更加狠毒而阴戾——
“你的股权转让,以及华宇的股东会决议。”
“姓何的!你好大的口气!!”不,不可能,哪怕她签字同意,但沈承瑾手里却握着华宇超过了半数的股权,难道说——
“你、你把瑾儿怎么了?!何望!”
瑾儿,瑾儿!一想到沈承瑾是不是出了事邓恩慧的身体就痛得更加厉害,她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但她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倒下,她不能……
“别担心,他现在正睡在我的床上,刚被我操了一整晚——绝对好得超过你的想象。只不过我伺候他的报酬——正是他所有的股权。”何望微微弯下腰,在邓恩慧的头顶冷酷发笑。他盯着床上的女人,任她艰难呼吸、痛苦抽搐,内心丝毫不为所动。
毕竟这才是他对沈承瑾的报复。
夺走沈承瑾的一切,不止是华宇,而是他的整个人生。
邓恩慧意识到无论如何今天她非签这个字不可,何家父子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他们不是来找她商量的,他们手里握着她非屈服不可的筹码。那是沈承瑾的荣辱,那更是沈承瑾的生命安危。
她只是没想到他们要得那么多,她没想过他们的目标竟是华宇——但她已别无选择,华宇和沈承瑾,她只能保住一个。
痛得要昏过去之前,邓恩慧在眩晕的灯光下瞪着何望,她当机立断大叫道:“你们要什么我都给!我只有一个条件!”
何望手插在衣兜里,胜券在握:“嗯?”
“我签字,但你和何明生要向我保证绝对不动沈承瑾!我要我儿子好好的,一根汗毛都不会少!你拿到你要的,从此往后从他视线里消失!”
何望的唇角扯了扯,他慢慢欺近邓恩慧逐渐无焦的双眼,在她汗流不止的额边低声说道:“当然,我会把我手里的东西都毁掉,保证别人什么都看不到。而且我绝对不会把沈承瑾怎么样——毕竟,他失去华宇就等于失去了一切,对这样的败家子我还需要干什么?你说呢?”
真是愚蠢的母亲啊。
什么性爱照片,性爱视频,她以为沈承瑾真的害怕流出去被人看到?
沈承瑾要是在乎这些,那他就不是沈承瑾了。
不过邓恩慧的另一层顾虑却没有错,他的确可以随时动手要了沈承瑾的命。
毕竟何望从不是什么牛郎,也不是何家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少爷,他从小被流放在国外,在那座城市早已经有自己的世界——这是一个掌控着整个城市华人黑帮势力的男人,他纵横黑道,背景从来不简单,更不干净。那傻乎乎的败家子真是天真到了极致,才会坚定不移地信他。
而他如何不该谢谢沈承瑾的这份信任,正因沈承瑾的愚蠢、轻信、色欲熏心,才让他的复仇一步步顺利走至了尾声。
第20章 20。
邓恩慧离开的那日,竟是这个冬日里难得的一场艳阳天。
阳光灿烂,满世界都是迎接新年到来的欢声笑语,只有沈承瑾并不知道自己那一天是怎么过的。
他恨她,恨得几度想亲手杀了她,可现在他的心却空了很大很大的一块,无论他怎么捂怎么填,那空缺将永远都在那里,冰凉而空寂。
灵堂里,客人来了走,走了来,直到夜深人静,沈承瑾依旧跪在原位,麻木的双腿早已经没了知觉,他的脑袋也早已没了知觉,有人拉他起来,他无动于衷,依旧断了腿似的跪着。
跪着跪着,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真的什么都没了,最后一个亲人,最后一个会把他放在心尖上挂念的人。
他曾经拥有的所有,都已经烟消云散。
又过了不知多久,灵堂的门口突然传来不同寻常的吵闹。
沈承瑾茫然地转头看过去,视线毫无防备地撞到一张寒夜里冷酷无情的脸。
隔着人群,他看了何望一眼,几乎是同时,那人也转过头来看向他。他的脑袋顿时“嗡嗡”地响起来,而他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一眼之后他的视线从对方脸上移开,就像他从未认识过何望,不曾喜欢,也不曾仇恨。
门口的人们阻挡着何明生和跟在他身边的何望,大骂着驱赶何家的仇人,几乎要跟何明生的保镖打起来。
沈承瑾麻木地说了一声:“让他们进来。”
没人听到,沈承瑾手撑着地,痛苦地喘了一口气,瞅着地面吼道:“让他们进来!”
空气霎时安静,有人急道:“可是——”但即刻被勒令住了嘴。
何望去找邓恩慧并没有瞒着任何人,当夜就传了出去。更糟糕的是何望离开后邓恩慧的病情就急速恶化。
而就在何望前往医院的第二天,何明生对外公布了一条爆炸性的消息——何家还有一子,而那个私生子,便是从未在人前露面过的何望。
之后更如戏剧一般,不过十几日的时间,华宇高层动荡,总裁易主,沈承瑾迅速被踢出局。就在那之后第三天凌晨,邓恩慧撒手人寰。
何家和沈家的仇,永远,都不再解得开。
何家看起来终于复仇成功,大获全胜,而沈家的人死的死,败的败,一夜之间,仿佛曾经羡煞旁人的过往都如梦不复。
沈承瑾想,他不怪谁。
他不能怪谁。
善恶到头终有报,他做的孽,最终都该由他来还。
他早有准备,可是明明如此,他却依然痛得这么厉害。从未有过的疼痛,痛得他恨不得即刻死去。
何明生和何望走到邓恩慧的遗照前,沈承瑾依旧木然地跪着。
他们终于大仇得报,他竟想,或许他该对他们说一声“恭喜”。
何明生上完了香,迟疑了一下,还是朝沈承瑾走来。他盯着何明生的脚尖,听到何诺的父亲对自己说了一声“节哀”。
一年多以前,换成是他,他浑浑噩噩地走进何诺的灵堂,被刚失去儿子的何明生赶出去。
那时候他怎么想过,有一天他们会换过来。
沈承瑾捂着心脏,单手撑地,几乎要倒到地上。何明生双脚的后边还站着另一个男人,他没有抬头,他只知道自己所失去的,都是由那个男人所夺走。
唯有他最后的呼吸,仅剩的尊严,他不会交给他,不会任他蹂躏成渣,如垃圾碾入脚底。
他欠他们的都还了。
他们再不相欠。
沈承瑾紧紧地闭着眼,不再理会何家父子。直到他确认他们离开,他才缓缓睁开双眼。然而他发现自己眼前弥漫着无边的黑暗。
还没来得及想怎么回事,沈承瑾的身子一斜。
“承瑾!”仿佛隔着很远的距离,他听到了宋知峥的惊呼。紧接着,是他自己倒下去的声音,他触碰到冷硬凄清的地面,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吵杂的人声。
如果就这样,再也不用醒来,那也好。
如此,或许他就能去见他了。
有人将沈承瑾抱了起来,冲开人群。
沈承瑾什么都不再知道,那吵闹的人声,几乎再一次大打出手的灵堂,宋知峥带着人拦住何望的去路,带着杀意将他从何望手里夺过来……
他不想知道那一切。他只看到在一片广阔无边的花海里,他的母亲和他的小姨都在,她们长得一模一样,穿着白色的纱裙,戴着阔边的草帽,是如此年轻而纯洁。
他从遥远的地方走来,发现自己是十四五岁的模样。
他走在柔软的及腰的花海中心,手里牵着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年。
阳光灼眼,天朗气清,天空里飘着花瓣,飞着蜻蜓,日光的光晕温柔地落在头顶,就像天空呼吸出的温柔。
他拉着他,心底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满足与快活。
“我是沈承瑾。”他带着少年向自己的母亲和小姨奔去。
“我知道。”对方朝他微笑,星眸皓齿,天真纯粹。那阳光与风,那少年干净的脸是如此让人回味,让人眷恋,依依不舍,美好得剜心。
十几岁的他开心地大喊:“和我在一起吧,我喜欢你,最喜欢了!我妈也喜欢你,最喜欢了!何诺!”
“好啊。”少年回身抱住他,他们突然倒进了草地,倒进了云朵,倒进了他母亲的腿上。
“妈妈。”他抱住她的腿,不知为何,浓烈的哭泣的冲动袭击了他,他一下变得伤心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他在出生之时便失去了她。而他在出生之时,又拥有了别的母亲,别的不知真假的幸福。他已分不清爱,分不清恨,分不清如何是好,如何是坏。他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可是他却伤害了更多的人。
他们都因为他死去。
是的,生死茫茫,无论再如何追忆找寻,他什么都不再找得到了。
“……不起——妈……诺、何诺——”
“……承瑾、承瑾——”
胳膊被人摇晃着,一道熟悉的呼唤渐渐地沈承瑾拖离出浓烈的悲伤,渐渐的,他感到一道刺眼的光芒,眼皮滚动了好几下之后,沈承瑾睁开了眼睛。
头顶上是陌生的天花板,沈承瑾讷讷地看了几秒,接着转过头,看到坐在床边的宋知峥担忧而悲怆的注目。
宋知峥手里拿着帕子,伸过来要给沈承瑾擦脸。沈承瑾挡开了他的手。
沈承瑾坐起来,起身下地,随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痕往外走。
“承瑾,你去哪里?你该休息一会儿!”
“我没事。”
宋知峥连忙抓住沈承瑾的手,他比沈承瑾高大,又用了力不让沈承瑾走,反驳道:“你有事,你休息一会儿,我叫周默过来了。”
沈承瑾突然怒火上冲:“叫他来干什么?他能把她从棺材里医活吗?!”
宋知峥依旧抓着他的手腕,心酸地说道:“他不能医活已经去世的人,现在需要休息和看医生的人是你。”周默是沈承瑾和宋知峥的老同学,也是沈承瑾的私人医生。因为一些原因宋知峥已经很久没和那人联系,他现在主动联络周默,也只能是为了沈承瑾。
宋知峥半哀求半强制地让沈承瑾待在房间里,又过了十来分钟,周默终于赶了过来。
“我出去看看外边的情况。”周默到了之后宋知峥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跟周默对视了一眼,而后出了房间。
宋知峥在灵堂里呆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才把他父亲、沈家的老管家劝回家去。
白天太阳高照,夜里却依旧冷风阵阵。宋知峥靠在灵堂外的一棵老柏树下抽着烟,不知什么时候一名年轻男人无声地走到了他的身后。
直到对方发声,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他才恍然看到旁边地上斜着道人影。
宋知峥灭了烟,回头望着许久不见的人。周默比他稍微矮一些,戴着眼镜,穿着一件又厚又长的风衣。对方站在他的面前,在寂静的寒夜里两两对视,竟恍若隔世。
宋知峥收回视线,把烟蒂揣回衣兜,他没有回答周默的问题,反问道:“承瑾他怎么样?”
周默摘下眼镜,撩了撩额前的发丝,说道:“我给他开了点药,现在睡了。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别担心。”
宋知峥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周默走近他,和他一起站在柏树的阴影里,用更低的声调在昏暗里问颇有些心力交瘁的男人:“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方便告诉我的话不妨对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片刻后,经过考量宋知峥才深蹙着眉头,愤恨地抓着身边的树干说道:“承瑾被姓何的父子暗算,现在不仅华宇让他们抢走,夫人她也是——”这样被气死的!
宋知峥后悔得不行。当初沈承瑾让他调查何望,那时候他为什么就没更深入地把那个男人挖个底朝天?!
他把能说的都告诉了周默,良久,对方伸出手放在宋知峥的胳膊上,安慰道:“他接触沈承瑾之前就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你没能抓到他的把柄并不是你的错。现在沈承瑾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你要做的不是后悔,而是尽你的力支撑他。”
少年时期两人也曾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但很久二人都不曾再交过心。如果不是这次沈承瑾出事,宋知峥也不会跟周默碰面,在静默的树影里他有些恍惚,但还未开口说话,突然从灵堂的方向传来了一串焦急的喊声。
“宋哥,宋哥!”
宋知峥脸色一凛,从树背后转出去。
“沈总不见了宋哥!”
当宋知峥和周默回到休息间里,他们以为在睡觉的沈承瑾却连影子都不在。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一部手机被人扔在床上,里边还在播放着一段视频。
视频里,病床上,邓恩慧靠在枕头上勉强半坐着,此时的她已是强弩之末,每当说几个字就要大口喘气。
“……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我姐姐。但是妈仍旧厚着脸皮希望你能原谅我……不,瑾儿,你不原谅我也没有关系,我、我只想告诉你,不管在别人眼里你是什么样的,妈都永远爱你。只是这些年我管不了你,导致你越走越错。一切的错都不是你的错,都是、都是我的错——”
邓恩慧突然猛烈地咳起来。旁边传来一声惊恐的:“夫人!”
宋知峥拿着手机的手一紧,唰地关了视频,把手机放进自己口袋:“去找他!”
沈承瑾扔下了手机,他们就没办法凭着定位找到他。
深更半夜,他一天连水都没喝一口,又是这种情况,他到底会去哪里?!
一大早何望就坐着车到了华宇集团总部。
华宇易主了。近日来这件事一直成为高居不下的热闻,从八卦揣测到坐实,再到昨日邓恩慧离世,相关的热度爆棚,连续几日,沈承瑾和何诺当初的故事也被人翻出来,不管真真假假,构成好大一盆淋漓狗血。
大仇看似得报,但何望头一夜并没有睡好,从起床到进入华宇的地下车库,他的身边都是一片冷气压。
车在总裁专用电梯前停了下来,一打开车门,下车走了两步,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风声。
男人在电光火石间转过身,一道影子里夹着寒光,直直地朝他心口处插下。
那并不是多么矫捷厉害的身手。何望根本没用什么技巧去躲闪,反而朝着刀光伸出手去,紧紧地、准确无误地扣住了袭击者的手腕,再狠狠一拧。
在对方强忍的痛呼声中,刀“啪”地掉下了地。
第21章 21。
他们再见面,是在他们都熟悉的地方,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何望!”青年被人抓住,却不畏缩更没有害怕。他的眼底仅余深不见底的愤怒,在桎梏里大声而绝望地嘶喊挣扎,“何望!!你他妈不得好死!”
抓着他的男人脸色不比他好,脸上笼罩着一片青黑。
何望制着沈承瑾的手腕,将后者的头“碰”地按上车顶盖,在他的头顶上阴鸷地盯着他。
“沈承瑾,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半晌,何望偏头盯了盯地上锋利的短刀,他脸上的狠戾变得更重。紧接着,他反扣了沈承瑾的双手,强行把人拖进了电梯。
沈承瑾被按在冰冷的电梯墙上,何望压着他,一只手抓着他的头发,在他耳边阴着脸低声道:“就凭你还想杀我?”
沈承瑾十指紧扣着金属扶手,他的背后是他熟悉的气息,但那气息不再让他有一星半点的沉迷。
他早就做好了被何家的人报复的准备,他一再告诫自己不管最后他落得什么下场全都是咎由自取。
但他却做不到,这结局已经超过了他所能接受。
“你要怎么整我我都无话可说……可她是无辜的。”青年痛苦地闭上双眼,颤抖着,渐渐的悲痛冲出了他的喉咙,他在巨大的伤痛中大吼,“你明明知道她已经时日无多了!为什么你不肯放过她!她是我妈,她是我妈!!”
不管何明生和何望怎么对付他,哪怕他们真的前来要他的命,他认。但他千算万算,却没想过他们会那么绝。
他们还有心吗。
操他妈的!
他忍过,他忍了整整一天,他心底有一道声音一直对他说算了吧,就这样结束,从此各不相干。可是还有一道声音一直冲撞着他的耳膜,叫嚣着不能就这样作罢。他做过的事,不该由他的亲人来承担。
就连她在世的这最后十几天,他也因为华宇的事自顾不暇而几乎没有去看过她。
她就这么走了。被他和这个无情无心的男人一起气死了!
“我去找她,难道不正因为她是你妈?”何望在沈承瑾耳后讥嘲道,“你看看你这虚伪下贱的嘴脸,她生病快死希望你去看她的时候你总是在跟我上床,现在她死了你表现得那么孝顺是要博取谁的同情?啊?再说她原本就是将死之人,现在进了棺材——又关我什么事?”
“操你妈!你不是人!”
“呵。”何望轻笑。
真可笑。沈承瑾这样的东西却竟然有脸说他不是人。
这时电梯“叮”的一响,门缓缓地在他们面前打开。一大早的办公室还只来了两三人,在他们惊愕非常的目光中,何望拧着沈承瑾的胳膊出去,目不斜视地把人拽进了总裁办公室,“碰”地甩上了门。
何望把沈承瑾扔到地上,沈承瑾没有再起来跟他对抗。
青年把自己蜷起来,双目通红,悲伤到了极点。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杀了我,我就可以给他偿命了。”
闻言,男人突然厌恶地盯着沈承瑾,语气阴狠:“杀你岂不是太便宜你。”
沈承瑾双眼空洞地望着他熟悉的地板,他熟悉的眼前的一切,讷讷地机械地低语:“我妈是无辜的。”
“她是无辜的,那何诺呢?!”何望抓着沈承瑾的衣服将人提起来,他们四目相对,何望的双眼里燃烧着比沈承瑾更浓重的恨透骨髓的火焰。他咬紧牙根,视线如刀,一刀刀割向沈承瑾的神经,“你一次又一次背叛他辜负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放过他,有没有想过他何其无辜?沈承瑾。”
“他被何望抓了?!现在在哪里?”宋知峥找了沈承瑾半夜,天亮不久,他刚准备联络警察局里的熟人帮忙,突然接到公司熟人的电话。
“现在两个人关在沈总以前的办公室里不知道怎么样了,何、何总的脸色很难看,情况看起来很不好,你赶紧过来吧!”
“谢谢你,我马上就过去。”挂了电话宋知峥急匆匆地就往走,跟他一起奔忙了半夜的周默也跟了上去。
“我和你一起去。”
宋知峥放缓步伐,回头看着身边略显疲倦的青年,对他说道:“你回去休息,我去带他回来。一晚上没睡你也早该累了。”
周默依旧走在宋知峥旁边,凝视着他强打精神的脸,于心不忍却又不能说出什么让宋知峥宽心的话,只能说:“我倒是没什么。”
“你回家去。”宋知峥坚决地说,“那些事你不应该牵扯太多。我帮你叫个车,你的车晚一点我帮你开过去。”
说着宋知峥就开始打电话。他一直忙着找沈承瑾,现在有了沈承瑾的消息,终于才想起周默这边来。他在电话里给他安排车,看到周默原本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都散落在了额前,鼻梁上架着眼镜,却遮不住镜片后浓浓的黑眼圈。这一刻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把周默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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