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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嫣然-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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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里的悲哀那么明显,似是一条流淌的细水,蜿蜒无尽。

“你……”张了张嘴,喉中却苦涩一片,尹莫言强撑着笑意,“我叫尹莫言。”

“……”安静看着他苦涩的笑容,无嫣垂手而立,半晌,她平静道,“我认得你。”

“你……认得我?”闻言,莫言一愣,心中澎湃起一阵悸动——难道……难道那忘情丹之说是唬人的?

“嗯。”无嫣点点头,坦然道,“我不仅认得你,我还记得我以前喜欢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莫言,下一章,乃就乖乖安息吧,阿门!

不过为娘还会惦记乃的~~

41

41、命中贵人 。。。

见他闻言怔愣在原地,无嫣蹭上谷堆坐着,歪着脑袋看他,“我是说真的,我还记得你。”

莫言眼睫颤颤,一张脸苍白如纸,淡笑道,“是吗?”

“嗯,他们说我是吃了忘情丹才不喜欢你的。”无嫣慢慢说,细细打量他每一个神情的变动,“其实不是。”

“……”

“我记得我从小就喜欢粘着你,后来也是。时间一久,成了习惯,我就一直觉得自己非你不可。”向后仰倒,无嫣舒展双臂靠着谷堆,眉目清朗,“许是服了那丹药,现在平静下来,回想看看,我也许并非还爱着,执念罢了。”

见他无语沉默,无嫣侧过脸望着他,继续说道,“这些年,我自以为爱你喜欢你,其实就是放不下以前。你以前对我好,后来也对我好,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终究给了我想要的关心与宠爱。我曾经爱过,到了后来却变了味。我以为自己受了不少委屈,但如今回想,确也并未为你做过什么。”

“不谈以前,连从古墓分开后,我都不敢去寻你。我活得自私,怪你姻缘另定,却不想与那任家小姐相比,我根本就不值一提。后来,去英雄会去抢亲,不顾那些人的看法,与你行为暧昧,我从未考虑过你的立场与处境。不是我任性不懂事,而是将你看得不够重,没能设身处地为你着想。”

“你现在与我说这些又有何用?”拢在袖中的手握紧成拳,莫言笑得干涩,“我们已经分开了。”

“是啊,我们已经分开了。”无嫣望向无垠的苍穹,面色平静,看不出悲喜,“可能觉得你是对的,我们确实不合适,何苦绑在一起。”

两人一站一卧,皆是沉默。

漆黑的夜空宁谧幽深,星稀点点,似是离人泪。

“……若是,我并未觉得我们不合适,”良久,莫言低低开口,眸中闪着零碎的星光,似是无望的挣扎,“若我是骗你的呢?”

无嫣微微摇头,望着远方,淡笑道,“你骗我的,又何止这一件。”

抿紧唇,莫言面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被她一声轻叹带走。

“有时候,我也会想,你曾经是否也对我动过心,哪怕只是瞬间,你也想过跟我白头到老。”无嫣甜甜地笑,眼中浮现出难解的迷离,“但瞬间终究是瞬间,过了也就过了。你总是那么客观理性,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选择对自己最有利。可是,在感情里太理性,并非聪明,而是爱得不够深。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像是个附属品。你心动的时候我需要近在眼前,你矛盾的时候,我就最好远在天边。”

“不是的……”低声辩解,可莫言除了这三个字,再也说不出其他。

“……”无嫣坐起身,望着他的眼里,是彻底放下后的通透,“我以前不敢面对,只想着这样就这样吧,怯懦又卑微,结果越错越离谱。有人对我说,爱是一种本能,就是很多的‘忍不住’和‘不禁想’。感情里思量太多,再深厚的感情都在取舍中磨灭干净。”

“如今我已经放下,以前觉得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想来也不过如此。痛过伤过,也就这样了。”似是低声叹息,无嫣微微眯起眼,笑起来,“某些方面,我们俩其实很像。或许有一天,你也会跟我有一样的感慨。”

沉默良久,莫言也笑起来,眼中的脆弱似烟花般一闪即逝。

“……”无嫣看着他,忽然觉得心里很难过。

他骗了她很多,甚至拖她入局,但是她不恨他,不舍得恨她。人心非石,曾经深爱,又如何舍得。他有他的立场,有他的信仰,只是那段感情,虽是他先开口要求结束,而那个先走出来的人却是她。

戴上微笑的面具,拾起沉重的伪装,他的笑带着天高海阔般的舒展,隐着不为人知的苦楚,“如此,我便放心了。”

这样的笑容,无嫣到今天才真正读懂。

“走吧,这里你不应多待。”温声开口,莫言用兄长一般的眼光看无嫣,“情况还没糟到需要你操心的地步。”

无嫣点头。

两人无语相视,短短顷刻,已似万年。

莫言站在原地,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神色温润。那般泰然,却仿佛是痛到极致的恍惚。

“走了。”摆摆手,无嫣别过头,心生不忍。不再回头,运起轻功,几个起落,无嫣便飞身出了军营。

………………

“醉老头子那个庸医,什么破‘忘情丹’!”无嫣皱着眉头,捂着又酸又胀的胸口,低声咒骂,“丫就是个骗子!”

树影下,庄晓贤远远望见无嫣骂骂咧咧一路走来,不由掩了唇角,“怎么,摊牌了?”

郁闷地瞅了她一眼,无嫣咂咂嘴,哼哼两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嗯,刚刚和无慎撞见你们,不巧听到了大概。”捕捉到无嫣眼中的闪躲,庄晓贤调笑道,“怎么,觉得愧疚了?”

“……有一点。”闷声嘟囔,无嫣回想莫言方才的神色,一阵心疼,“我这样会不会太狠了?虽然是他舍我在先。”

闻言,庄晓贤敛去嬉笑的神色,摇了摇头,“世人说长痛不如短痛,也不无道理。你若暧昧地拖沓,要么就违心将就一辈子,否则一旦挑明,只怕他伤得更重。”

赞同地点点头,无嫣舒口气,“……其实,把话讲明,我竟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知道这份感情需要时间慢慢沉淀,庄晓贤也不急,转话题道,“无慎与我说了些事,虽然不清不楚,但我也能感觉到形势不容乐观。”

“嗯,我听说了。”无嫣弯着眼睛笑,“晓贤,你知道吗?我这人福大命大,危难时刻总有贵人相助。他曾是我的贵人,现在我也想作他的贵人。”

“所以,你决定豁出去了?”

“如果对象是他,我不介意豁出去。”将她的话如数返还,把飞舞的乱发别到耳后,无嫣郑重道,“晓贤,这次的事,我需要你帮忙。”

………………

十日后,身着红罗水袖的秀美女子领着一个青衣纤瘦的男子,拜访兵营。那不只是那人的安然归来,而是一个新的起点,局势扭转的开始。

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庄晓贤将被掳走的澂修安然送回军营。对于军中众人,庄晓贤是从未露面的陌生人,并且来路不明,好奇之余,也心生警惕。女帝见心上人安然归来大喜,Qī。shū。ωǎng。于帅帐接见这位神通广大的庄姑娘。

帐中,庄晓贤的目光时不时往白振月的方向瞟。这就是嫣丫头放在心尖上的人,看似羸弱了些,不过温润隽永,若雪莲般幽雅纯净。想象来想去,庄晓贤最后以“温良”一词,给白振月定了性。

察觉到庄晓贤肆意打量的目光,白振月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为她的放肆淡淡皱了皱。庄晓贤一直盯着他瞧,自然不会错过他面上薄薄的愠色。她当即移了视线,不然无嫣事后吃醋,找她拼命事情就大发了。

“庄姑娘深藏不漏,竟能澂修安然带回。想那疫病区瘟疫蔓延,又有澜沧军队把守,朕派去的人都束手无策。朕很好奇,庄姑娘你不通武艺,又是如何带回澂修的?”

“陛下谬赞了。”面对凤陵帝的包赞和试探,庄晓贤摆出大家闺秀般得体的微笑,“民女接应而已,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哦?”凤陵帝挑起眉,“庄姑娘背后有高人指点,敢问这高人又是哪位?”

“一个痴情人罢了。”庄晓贤文绉绉地回答,末了,还意味深长地望了白振月一眼。

她暧昧的眼神,白振月心下疑惑,却又不便开口询问。

凤陵帝察觉到她的意图,微不可查地蹙了眉,随见又温和笑道,“莫非这位高人与白将军是旧识?”

“陛下圣明。”庄晓贤对凤陵帝躬身一拜,笑道,“白将军对这位高人曾有救命之恩。”

这一说法与起先的猜测有几分出入,凤陵帝将目光投向仍是疑惑着的白振月。

“……”心头闪过一个名字,白振月皱眉抿唇,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手心微汗,胸口沉闷,很是不安。

“高人还说了。”语调一转,庄晓贤满面肃穆,沉声道,“二十日后,瘟疫尽,百姓疏散,澜沧军队疲软正是进攻大好时机,切莫错过。”

听闻出兵,凤陵帝面色一凛,“可有凭证?”

“无。”庄晓贤笑笑,在凤陵帝发怒前,缓声道,“高人说,此事他人不信,白将军相信便好。”

闻言,白振月侧目,愣愣地看着庄晓贤。那人的名字呼之欲出,却又沉甸甸压在他砰砰跳动的心上。

“白将军。”顿了顿,庄晓贤笑得动人,“她说,以那一山谷的胭脂花为誓,请你信她。”

无嫣!

眼前闪过那张明媚娇俏的面容,白振月心头一震,疾步稳步,单膝跪地,抱拳请命,“二十日后,末将愿率五千兵马收复失地,请陛下恩准!”

白振月一向温和内敛,极少有如此强硬,这一举动让其他将领愣在当场,就连凤陵帝也惊讶不已,“此事……”

“请陛下恩准!”

凤陵帝心下为难,但若是正如那高人所言,这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良机,可若是圈套计谋,后果将不堪设想。思及此,凤陵帝抿唇,暗潮涌动的眸子里挣扎之色尽显,定定看着庄晓贤,奇﹕书﹕网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神情。良久,她看着白振月倔强的模样,“准。”

“末将领命,谢主隆恩!”白振月站起,身形若松。

嫣丫头,这人不错,不枉你煞费苦心。

收回视线,庄晓贤从袖中掏出书信一封,呈予凤陵帝,“澜沧十万大军,八千人染病,两千人留守,两万退居腹地,七万垫后。这是宏硝邵王爷书亲笔信,若是陛下首肯出兵,他便亲自领兵五万,助朝凛收复河山。”

凤陵帝接过信,粗略浏览一遍,目光停留在邵凤楠的印章上,眸色幽暗。这庄晓贤身后的高人是何方神圣,居然请得动大名鼎鼎的邵王爷。论能耐,确实不可小视,而对于这样的人她作为朝凛帝王居然一无所知,太危险了。

另外,这庄晓贤是在她准奏后才拿出书信的,也就是说若她不允白振月带兵前去,那朝凛日后便会孤立无援,万一澜沧军队攻来,她定会为今日的决断付出惨重代价!

这也就是说,那所谓的“高人”做这些事不为她,不为朝凛,而是为了……目光落到白振月身上,闭了闭眼,凤陵帝在心中冷笑,这人好生狂妄,如此目中无人,将国家社稷形同儿戏。

合上书信,凤陵帝压下心头震怒,微笑道,“庄姑娘一路辛苦,朕定当重赏嘉奖。只是眼下战况紧急,还需姑娘在营中住上一段时日,待日后,让朕好生酬谢。”

庄晓贤哪会不知这女帝是要将她留为人质,她既然答应无嫣,便不会推脱,“民女谢主隆恩。”

………………

自从帅帐中归来,庄晓贤就彻底跟在了白振月身边,他忙出忙进,她就懒懒散散跟着。越跟着他,庄晓贤越觉得这将军很有趣,看似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而武艺与军威却是了得,军中很多将士都跟着他出生入死一路走来,对他更是死心塌地地追随。因有那二十日的约定,白振月便细心挑选五千士兵,日夜操练,为那场硬仗霍霍磨刀。

操练兵马时,庄晓贤就不盯梢了,只是乖乖窝在白振月的军帐里。不然凤陵帝真以为她是探子,拖走砍了就太不值得了。

撩开门帘,尹莫言见庄晓贤斜靠在椅上看书,愣了愣,才唤道,“庄姑娘。”

“……”庄晓贤见他进来,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放下书,撑着腮,看他整理书案,阅览情报信笺。

“姑娘可有话说?”见她一直看自己,尹莫言大方问道。

“没。”虽是这样说,庄晓贤还是耷拉着眼皮,没移开她森森的目光。

唉唉,这两情敌共处一室,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就没闹出个事来?看着和谐的气氛,这俩也太无谓了,或者……太闷骚了!想到这,庄晓贤有些同情起眼前的尹莫言来,白振月可能还被蒙在鼓里,不明白无嫣的心意,而这人可是全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啊!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被她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饶是淡定如尹莫言也有些不自在。就在他想开口再确认一次她是否有问题时,庄晓贤却冷不丁开口了。

“尹庄主你什么都知道,居然还这么淡定,是已经不在乎了,还是太过情不外露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相信大家已经清楚,那劳什子的忘情丹只是个幌子~不多说,继续看后文~

最近给大宇的《寡人有疾》写了苏昀的番外故事,已完成

很有爱,很温情,没看过的大宇这部书也不影响阅读,捂脸强推:

《念念不忘》(这个书名是配合原来那个番外的,《岁月静好》这个名字更适合):

42

42、惊鸿一瞥 。。。

“尹庄主你什么都知道,居然还这么淡定,是已经不在乎了,还是太过情不外露了?”

看着手中的信笺,尹莫言神色淡淡,似是没听到庄晓贤的问话。

“哦,可以不用回答的。”庄晓贤看着这人,觉得挺没趣,“我也就好奇,随便问问。”

“我和她缘分已尽,她另觅良人自是好的。”尹莫言侧身望向她,“这是我欠她的,现在要还。”

“……”庄晓贤皱皱眉头,“我听她说过你们的事,大不了一拍两散,有什么谁欠谁的?”

尹莫言笑笑,不再多言。

从椅子上跳下来,庄晓贤准备出去寻白振月,临走时,她回头望了眼他清瘦的背影,“无嫣托我捎句话给你,她说,尹庄主入了军营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不过时逢战事,切望珍重。”

“……”尹莫言沉默良久,终是淡淡点头。

出帐,庄晓贤往北方望了眼,叹口气寻人去了——那丫头就会使唤她,别人当她是来作人质,其实是帮那丫头是来盯着这白将军有没有好生用膳、好生歇息的。

………………

第十一日,宏硝五万大军粮草运至朝凛境内,邵凤楠领兵亲征,先率七千精兵抵达朝凛于风渡口的兵营。他身边跟着一位沉默寡言的陌生将领,庄晓贤一看那人,顿时荣光焕发,双眼闪光。那人,正是易容后的无慎。

之后九日,白振月与邵凤楠加紧部署,这一战,两人各自领兵五千,只许胜不许败!

那人还在等他,怎么能败!

白振月握着军卷的手收紧,第一次,在出征之前紧张。

“嫣丫头那人滑得跟泥鳅一样,她要自保,天下有几人擒得住她。”庄晓贤见状,不经意道,“虽然我能明白你作为师兄的心情,但你这样操心,她会觉得很无奈的。”

无慎会意,只是点了点头,“是。”

“呵呵,能在认真起来的小嫣儿那讨到好处的人,凤毛麟角。”邵凤楠捏着扇子,笑笑,“再说了,她又不是在别人手上作人质。说不定这边战火一起,她那边就溜回来了。”

“还说不定她正毒人毒得快活,顺手将其余的澜沧兵都毒惨了。”庄晓贤接茬,“她这次到不糊涂,还记得将防疫的药方都托人送过来。”

澂修回来,不仅带回了无嫣的口信、邵凤楠的信件,还带回了预防瘟疫的方子,这几日甚至有人陆陆续续将大量药材送到军营外。无嫣这次心细如尘,步步为营,显然是下足了功夫。

大战在即,两方安静异常,如暴风雨前夕的宁静。而这个静谧深沉的夜里,无嫣却很忙。明日开战,附近有数个渔村,她连夜组织人马将村民疏散开,藏匿在山洞里。这次林宫锦坛动静很大,无嫣甚至还请了三位长老出宫帮忙。

开战的地方是沧江往北的一处河道,两岸宽阔铺着鹅石与细沙,再往两边则是细软的沙土,澜沧的军队屯兵于此。河道两边有险峻的峡谷岩壁,虽说这样的地形易攻难守,可两边太过陡峭,险于攀登,奇'﹕'书'﹕'网更不提隐藏了。所以,澜沧大方在此驻军,丝毫不担心朝凛在两岸耍诈。但是,大批人马是不能耍诈的,小批就可以了,尤其是轻功高绝的人。

“小雾,南边怎样了?”藏在山壁层叠的树丫中的无嫣,望着脚下密密麻麻的军帐和巡逻的士兵道。

“安妥了。一路的探子都被结果了。”一身黑衣的雾长老猫腰躲在无嫣旁边,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方才收到施长老传信,东西边的人也都安排妥善了。”

“嗯。”望了望头顶高悬的星辰,无嫣闭了闭眼,笑道,“小雾,别忘了明日你要做的事。”

“明白,不就是抢粮吗!”小雾长老得瑟地笑,眼睛弯成一条缝,“这事情划算又刺激。”

“别跟我玩刺激,这事给我好好办了,本宫主要的是稳妥。”无嫣揉揉他带着微微婴儿肥的脸蛋,“明日火一起,你什么都不理,只管带人抢粮,抢不完就烧!还有,不能让他们狗急跳墙给烧了,要烧也只能咱来烧。”

“嘿嘿,烧就不用了吧。”小雾长老琢磨琢磨,“这么好的机会,朝凛怎么可能不出兵?”

“女帝疑心重,谁知道她怎么想,不可不防。”新仇加旧恨,她跟女帝一家的梁子大啊,偏偏白白是那女帝的人。叹口气,无嫣托着腮道,“小菲去送药材,怎么一点音讯都没有。”

“不是宫主怕泄露行踪才让她别联系的么?”小雾咂咂嘴,着实觉得无嫣多心了,“程程姐这次可真狠,收的通通是澜沧铺子的药材。如今,澜沧药价水涨船高,往后采买可是大出血。”

“小菲倒是周到。反正朝凛一直在大量才买药材,澜沧那皇帝也没起疑心。”无嫣勾唇一笑,“如此算来,若是我不下把毒,还真对不起澜沧大国了。”

“……”小雾长老狠狠打了个寒战,“宫主,你笑得好恕!

“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尤其是及小人与女人于一身的本宫主!”

清晨雾重,启明星升起,天边微亮,澜沧的士兵还在熟睡中,而朝凛军队突然吹响了起兵的号角。澜沧士兵连忙起床迎战,就在他们列队出征时,军营走水,自东向西一片火光,熊熊烈焰烧得人们措手不及。

“好嘞,抢粮去了~!”嬉笑一声,小雾长老瞬间没了影踪。

无嫣隐在高处,风撩起她乌黑的发,像是掌管生死的神祗,俯瞰脚下在死亡边缘挣扎、乱成一片的人们。

她本是无名之辈,嬉皮笑脸在市井流窜,对纷争置身事外、明哲保身,而现在却化身成修罗恶鬼,只为名正言顺站在那人身前,说:我要你。

………………

朝凛于宏硝的联军以雷霆之势袭来,而澜沧在此驻扎的军队确实如同无嫣所形容的那般疲软。之前,无嫣担心白振月攻到此处会染上瘟疫,救了澜沧这些人,怕身份暴露,她强忍着没下毒,只是加重了安神药的剂量,即便如此还是在澜沧军中混了个妙手神医的称号。

先前战事焦灼,形势对朝凛不利,澜沧来势迅猛,民间人心惶惶,所以这一场战役的胜利,意义非常。凤陵帝深知此点,亲自披甲上阵,御驾亲征,使得军心大振,士兵勇猛无比。

沧江河畔,一时间,刀光剑影,血流成片。风声,嘶吼声,号角声,混成一片,在天地间回旋,如同一曲悲壮的史诗。

场面太过惨烈血腥,无嫣冷眼看着,却暗自握紧双拳——那是白振月活着的世界,她必须融入。厮杀中,白振月一身银色铠甲,坐在马上挥舞长枪。他眉间有不忍,有抵触,而更多的却是坚毅和果决。鲜血飞溅在他身上,斑驳醒目,却依然挡不住他周身的光辉。

只是看着他,无嫣就渐渐从杀戮的阴影中走出,甚至看得有些入迷。

战争生灵涂炭,将军更是杀戮沉重。若死后要付出代价,那么她愿意陪他,上碧落下黄泉,不离不弃,一路相随。

日光耀满大地的时候,战役结束。

河畔边,尸骸遍野,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这里驻守的将领被杀,士兵大多阵亡,俘虏七百人。

看了眼正环顾四周的白振月,邵凤楠径直走到凤陵帝面前,“此地才生瘟疫,阵亡士兵的遗骸不宜掩埋,火化为好。”

凤陵帝点头,“剩下七百人暂行收押,但这七百张嘴巴不是小数目。”

邵凤楠也知朝凛粮草吃紧,“虽是燃过大火,这驻地兴许还剩屯粮。”

“……”望了眼焚烧殆尽的驻地,凤陵帝没报希望,澜沧那批人预见兵败时,应放火烧了粮草。但若还有余粮也算是件好事,她转身吩咐,却见手下最得力的将军失神地站在校场上。苍穹高远,峡谷峭壁,天地之间,他的背影显得那么落寞神伤,全然没有胜仗的喜悦。

白振月提着长枪,有些茫然地站在空地上。

……这仗打胜了,你人又在哪?

见状,邵凤楠拦住了预上前询问的凤陵帝,轻轻摇了摇头,“让他静一静。”

闻言,凤陵帝又朝白振月望去,敛去心疼的神色,隐藏在眸底的暗涌渐渐变成一道精芒。

白振月垂眸,望着自己被血染红的手掌,缓缓闭上眼。那样的他,满身寂寥,如一腔热忱瞬间熄灭那般令人窒息。

“你是在找我吗?”清悦的女声在山谷中回想,略带笑意的嗓音,似是黄莺的吟唱,又似泉声叮咚。

几乎是在同时,白振月就抬头向声音飘来的地方望去。晴空湛蓝,天际被初升的暖阳映得金灿,她背着光芒,立在山崖伸出的树干上。衣袂飘飘,湖蓝的裙摆漾开似是风中摇曳的花朵,看不到脸,却一样美得摄人心弦。

那一瞬间,千人的视线,不期然都在那一点聚焦。人们仰望那出尘的身姿,脑中不约而同记闪过一个词——惊鸿一瞥。

白振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怔愣失神地唤出那个盘踞在心头上的名字,“无嫣……”

清风划过耳际,带来他轻声的呢喃,无嫣嘴角绽放出一个甜蜜的笑意,眼里暖融融一片。她部署潜伏了这么久,换他念一声她的名,竟也觉得值得。

无嫣纵身跃下,踏着岩壁的枝桠,似是翩飞的燕,又像舞动的蝶,轻巧灵动,婀娜多姿。

“嘿咻。”丝毫不差地落到白振月面前,无嫣站稳脚,缓缓立起身子,望着他笑。而白振月显然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愣愣地望着她,傻傻的表情让无嫣心中一片柔软。她的目光在他面上流连半晌,蹙眉道,“瘦了不少。”

见他没回神,无嫣依旧笑得灿烂,伸手蹂躏他清隽的脸颊,无赖道,“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呢?肉呢,肉呢,把我的肉还给我!”

深吸口气,白振月猛然伸出双臂将她搂入怀中!随着银枪落地的重重声响,无嫣的心也重重跳动一下。记得有人对她说过,每个女人都渴望能有一次被自己喜爱的男人粗鲁又迫切地拥在怀中。而今,心中甜甜酸酸,却是满足踏实,仿佛怀抱了天与地。

他的头埋在她的颈窝处,呼出的热气温暖了她全身。他的肩头微微颤抖,泄露不可抑制的喜悦激动,和还没散去的忧虑恐慌。无嫣回抱住他,眸中温软,“振月,我回来了。”

“嗯。”白振月闷闷地应了声,却将她抱得更紧。

两人忘情相拥,仿佛时间静止,天地间一片宁静。

“咳咳。”邵凤楠默默移步到两人身侧,咳嗽两声打断二人。

本是好意提醒,却招来无嫣一记白眼!

不识好人心的家伙!捂着颤颤巍巍的小心肝,邵凤楠默默扭脸,欲哭无泪。

闻声,白振月不好意思地松开口,耳尖鲜红欲滴,而无嫣则是怨念更重。

“……”凤陵帝在一边悄悄打量无嫣,想过会是年轻女子,却没想到竟会如此年少。片刻,她沉声问道,“莫非,这就是那位高人?”

无嫣望向凤陵帝的时候,瞬间冷了神色——就是这个人,不放过林宫锦坛,三番五次想要她的性命,甚至教唆明夜杀她。

白振月只知无嫣的身世,还有林宫锦坛与皇家的过节,他握住无嫣握成拳的手。掌心传来的温热,一路流到无嫣心里。明了白振月的担心,她渐渐放柔神色,回答道,“高人谈不上,捣乱而已。”

“捣乱”二字出口,白振月嘴角弯弯,笑意尽显,邵凤楠眼角抽抽,无语抚额。

凤陵帝愣了愣,没想到这人竟如此孩子心性。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她正声道,“此番多谢姑娘相助,朕定当重赏。”

“重赏?”无嫣眼珠转转,兴奋道,“振月振月,你想要什么,我帮你讨来?”

白振月丝毫不遮掩眼中宠溺之色,口中却是道,“眼下你应该先谢主隆恩。”

“谢主隆恩?” 无嫣装傻充愣,在不能保证白振月处境的情况下,她不想把事情挑明,“你是说她……她就是……?!”

白振月温和地点点头,邵凤楠却是别过头暗自撇撇嘴——丫装,真能装!

面对张着嘴巴的无嫣,凤陵帝也有些摸不准这人是装傻,还是真的如此天真,“姑娘此番立了大功,想要什么不妨直言,不必拘礼。”

“真的……?”眨了眨眼,无嫣捉着白振月的袖子,怯怯道。

“是。”凤陵帝微笑。

“如果我还做了别的,能不能多要些东西?”

还有别的?凤陵帝愣愣,应道,“自然论功行赏。”

“嗯。”无嫣点头,却是对白振月讨好地笑着,“我将周围的居民藏起来了,抓了不少澜沧的探子,开战前在营地放了火,哦哦,还把他们的粮草一粒不差地缴来了!”

白振月笑着点头,还包赞似的抚了抚无嫣的脑袋。

听到前面的种种,凤陵帝已然暗叹这姑娘不简单,听到最后一句,顿时大喜,“姑娘所言当真?”

“当真。”无嫣回身指着远处的山壁,“就藏在那个山洞里。”

闻言,凤陵帝立刻吩咐人去取来粮草。在她转身的瞬间,无嫣眸色不由一暗,让看到这一幕的白振月和邵凤楠顿时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章节的最后一篇,马上步入尾声了,俺会再接再厉的~~

都市言情,腹黑别扭女和傲娇暴躁男,不河蟹的一对,进入完结倒计时:

43

43、惬意温存 。。。

见她神色一变,白振月下意识地抓紧无嫣的手,可也就是那一瞬间,她从他手中挣脱出来,身形一闪到了凤陵帝身侧!

白振月大惊,“弑君”二字闪过脑海,他的心一下便跃到了嗓子眼。而同时想到这件事的还有邵凤楠和……凤陵帝本身。

无嫣站在凤陵帝身侧,面色冷峻,悬在凤陵帝颈部的手指夹着一根淬了毒的银针。

凤陵帝倒吸口冷静,定了定神,才意识到无嫣方才出手救了她一命。

就在众人松口气的同时,山崖上黑影一闪坠下一人,应是方才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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