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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唯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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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韶卿白他一眼,笑道:“以前给关在笼里怎么好看的了。”在将军府时,她是着实花了心思和李富应酬的,一言一笑都有计划,可如今出了将军府,却依旧保持着只有面对他时才会做鬼脸的模样,此时自然不再需要什么心计,其实只是感觉和他挨的更近感情更亲了。
她朝他笑着招手,拍拍身边的地板“你坐下,我跟你说话。”
“那怎么成?”
“我是公主我说成就成,快坐下,不然我就来拉你。”
“那……好吧好吧,”李富只得在一边歪着身子擦了点边的坐下了。
白韶卿道:“你想家吗?”
“有时想,有时不想。”
“如果能够回家,你高兴吗?”
“不用啦,我不想回家,一心只想跟着公主,往后你也不用怕人欺侮,我本事多着呢,我不是说过我爹爹是大夫吗?我认得草药还会配方,可以帮公主好好补身子。”
白韶卿转头看他,静了一会,道:“你对我真好。”
李富脸顿时红了,摇着手却窘迫的说不出话来。
白韶卿叹道:“可是皇宫不是开玩笑的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当时我是为了不让将军把气撒到你身上才那么说的,并不是真的想让你进宫做……那对你不好。”
李富愣了,呆呆看着她,她又道:“现在你可以走了,眼下可能是我能让你明正言顺离开的最好时机,就说你服侍不好或是打碎东西让我赶走了,谁也不敢多嘴半句。所以你还是回乡吧,好好的置几亩地或是跟着你爹行医,总能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李富呆若木鸡地看着她,好一会才消化掉她的话,急道:“不行,我不回去,我爹要知道我就这样扔下你走了也会饶不了我的。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呀。”
“胡说,你才是我的恩人,没有你我现在要惨上几百几万倍呢。”
“不是的,哎呀,总之公主你别赶我走,让我跟着你吧,我爹有六个儿子呢,当时送我去当兵也就没指望要我传宗接代的,做太监是我自愿的,真的。”
“瞎说什么呀!”白韶卿忍不住小脸一红,太监云云她是小时听父亲说起的,知道男人想入宫必须做太监才行,可也知道毕竟是个难为情的话题。
李富却是一心着急,生怕她要赶走自己,急的抓耳饶腮的,也不会说话,翻来翻去只说那两句,白韶卿看劝不下来,也只得暂时做罢,让他下去了,思忖着哪天再说。
再坐一会,天便黑了,女官来劝她起身,她自然也就回房休息,各屋的灯渐渐熄灭,静夜之中悄然无声,白韶卿这些日子每日坐着马车,大概是一路颠簸,躺下没一会,就觉倦意袭来,睡了过去。
睡梦中好似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气味很独特,可是闻着却是舒服,眼前好似白雾缭绕,一团团一层层将她裹在其中,顺着香气慢慢走去,脚下倒是一路平坦,眼前又觉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出现,笑呤呤地小脸,还带着几分脏相,正用手指着她笑个没完,白韶卿慌忙低头打量自己,那人儿却扑上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一闪身,居然就不见了。
这真是一个奇特的梦呀。白韶卿意识渐渐清醒时仍然记得那个梦,只是还不愿起来,她就躺着再等等,等听到女官的脚步声好跟她开个玩笑,吓唬吓唬她也好。
她嘴角勾起笑意,耳边果然听到轻轻的脚步声渐渐临近,她心里默算着一步两步三步,忽然坐起身来冲着来人咧嘴一笑,哪知待好看清来人面容时,却顿时愣住了。
这不是女官!这女子少说也有四十,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太深地皱纹,可眼角眉间地神色却带着沧桑忧虑地痕迹,这是哪家的官宦家眷么?白韶卿心里暗想,可当她转头四下张望时,却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因为她如今身在的,已经不是驿站了。
是非岂因逢乱世长歌怎奈曲无名
023 错认
她正在愣神的功夫,却听那妇人语调因激动而颤抖:“颜儿,你还认得姑姑吗?”
姑姑?颜儿?白韶卿立刻转头看她:“你们认错人了,我没有活着的姑姑,也不叫颜儿。”
“你……你竟气姑姑到今天?这么多年了,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吧,你看看姑姑,这些年来,姑姑想你都快想疯啦!”说罢她已经悲难自抑哭出声来。
白韶卿这时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静静看着她,待她哭了一会,才柔声道:“我真的不是颜儿,我是纪国的平安公主,做公主以前我叫……我叫青青,不是什么颜儿,你真的是认错人了。”
那妇人抬起一双泪眼将她仔细打量好一会,却道:“虽然长大了更加漂亮,可是女大十八变,姑姑是明白的。你看你的鼻子和姑姑多像呀。”
面对她喋喋不休地在自己脸上找和她相似的地方,非得将她认成是颜儿才甘心的样子。白韶卿已经开始着急,抬眼看看窗外,已经天亮了,自己无故失踪,急死女官李富他们不说,公主丢了,可还要害死一大堆人呢。
她不再理会那个妇人,飞快地下床朝门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说不是就不是,你不用再纠缠了,快快让我离开这里,我……”此时她已将门伸手推开,可眼前的情形却更是将她惊的呆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群山连绵起伏,而且那远近重重相叠的山脉竟是在自己脚下,视野从未如此开阔,空气也是清新地透人心脾,放眼望去,白雾蒙蒙,一轮红日在极远极远的地方,微微露出一点霞光,照地远近地雾色异彩斑斓。
面对这如同仙境一般的地方,她只是稍稍感慨了片刻,立刻发起愁来,这是哪里呢?怎么才能下山?
身后又传来那妇人的声音:“你还认得这里吗?你最爱的樱花开了又败,你养的鸟儿都已经生了几拨的小鸟,大伙儿都在等着你回来呢。”
白韶卿忍无可忍,回头道:“我说了我不是。”
那妇人毫不退让,却朝她伸出手来,她慌忙躲闪,却不知怎么还是让她一把抓住,她的力道不大,只是轻轻握着她纤白地细手腕,另一只手则轻轻拂起她的衣袖,袖里露出那只白玉镯,那妇人伸手在镯上轻轻抚摸,眼泪涔涔而下:“你说你不是颜儿,可你却不知道,这个镯子是无论你怎么变都不会改变不能摘下的东西。当初还是姑姑亲手为你带上的呢。”
白韶卿脑中嗡的一声,顿时想起了一切,那个小叫化,竟是个女孩子,她才是颜儿,她为什么要把镯子给自己?可此时却必须说清此事,她定一定神,道:“这镯子是一个小叫化送给我的?”
“小……小叫化。”那妇人嘴唇颤抖,脸刷地就白了。
“是呀。她忽然给我带上的,我立刻就想还她了,只是没能解下来。”在那之后,她也解过无数次,可就是怎么也弄不下来,那玉质也奇怪,就是拿石头敲也不会碎。分明是一个极为宝贵的东西,白韶卿百思不得其解,那小叫化却为什么要给了自己呢?
妇人脸白了半天,拉过她手道:“我有一个法子能看出你是不是颜儿,你让我看看你的背吧?”
白韶卿只一愣,就立刻点头道:“好,”说着便开始解衣,飞快地将内衫解开,把背露给那妇人看,只听“啊”了一声,却半天不见别的动静。她拉好衣服,回头道:“这下你知道了吧?请我送我回去好吗?”
那妇人却似没有听到一样,目光直而呆滞地对着她半天,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扔下一句:“你……请你等一下。”说着竟不再管她,飞似地跑出门去了。
白韶卿没有办法,只好重新穿回衣服,坐着等待,等了一会又打开门看,先前以为是凭空而立的房子,却原来是因为被云雾覆盖才有那样的幻觉,此时仔细看了,就发现门外是一片平坦的草地,一边有条弯曲小径顺着山盘旋而下隐没在了云雾之中。
白韶卿本来想顺着小路走下去,可才抬起腿来,便觉头晕目眩,那小径几乎是笔直朝下的,她这样的体质光看看就觉头晕了,哪里走的下去。没有办法,她只得回到房里再等,好在这一回没等太久,便听到了脚步声,一同而来的,还有许多说话的声音:“不可能,玉镯是不可能摘下的。”
“会不会又是那鬼丫头玩的什么把戏?”
“可六妹说那孩子背上确实没有那枚胎迹,颜儿是我们手把手带大的,那胎迹绝不是会脱落的东西。”
“是呀是呀,可是玉镯也是不可能摘下的东西呀,这事委实让人奇怪。”
“奇怪什么?见了人不就知道了。”
几个声音交叠着越来越近,转眼间屋里已经挤进来七八个妇人,都是一身的白袍束发,除了年纪有大小,长相也是惊人的相似。
八个人十六只眼睛牢牢定在白韶卿的身上一动不动,看的她混身发痒,忍不住起身道:“请问,能不能送我下山?”
“果然不是。”
“对,不是。”
几个人同时开口,可眼睛却没有移开的意思,白韶卿无法,只得再说:“我若走失了,要连累不少性命,请哪位方便带路的,带我离开可好?”
当先一位最为年长,头发花白的妇人眼睛一眯,道:“不就是丢了个平安公主吗?那就算要杀又能杀得了多少人?一万还是两万!”
“你说什么?”白韶卿不由得大怒道:“别说杀多少,一个也不行,人命关天,岂同儿戏,枉你们住在这样神仙似的地方,一个个看起来仙风道骨,心肠却这么狠毒。”
那年长妇人眼睛睁开,静静打量她好一会,忽然笑道:“果然不是颜儿,那个臭丫头若是也知道人命关天的道理,也不会一走了之啦。你说你叫青青?你姓什么?可是姓柏吗?”
她此言一出,又是十六只眼睛紧紧盯在白韶卿的身上,那灼热地目光简直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是非岂因逢乱世长歌怎奈曲无名
024 向氏
“不,我不姓柏。”
听她的回答,众人眼中都露出失望之色,白发妇人也和那个姑姑一样,拉过她手来细细看了她手上的镯子,好一会才道:“玉镯没有错,看来姑娘是个有缘人,你不用急着走,若是你真的不愿意留下,我们随时送你都来的及,放心吧,你关心的人,一个也死不了的。”说罢转身离开。
其他几个妇人也都跟着走了,唯独那个姑姑眼睛红通通地,不舍的看着她,却是一步一回头,白韶卿心中不忍,只得朝她微微一笑,哪知她一愣,眼泪却落的更快了。
等她们的背影都消失在了门外,白韶卿才回到床边坐下,四下张望,这小屋和屋里所有的桌椅摆设都是由竹子制成,难怪触鼻一股幽香,屋里洁净之极,就连最细小的尘积也看不见半点。
她看了一会,思绪又回到自己身上,想到方才那白发妇人的提问,不由得暗自纳闷,柏?难道她们在等一个姓柏的人吗?她回想了一圈,就连当年在宰相府里也从没听过有姓这个的人,这柏姓应该是极为稀有的吧。不过这又与她何干呢,现在她们已经知道找错了人,应该不用多久就能放自己走了,想到这里,她又打起了一点精神。
与此同时,在和她所在的山峰两两相对的另一座山中,那白发妇人正快步朝着山道而上,穿过绿荫成林,来到隐藏在树林深处的一个竹屋前,在门前停步轻声道:“禀长老,有外人入山了。”
屋里静了好一会,才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可是女子?”
“是。”
“可是姓柏?”
“不,她否认此姓,声称自己叫青青。”
屋里又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那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青青?哈哈,好个卿卿!带她来吧。”
白发妇人应了,转身离开。
白韶卿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她回来,却没想到是要求自己跟她去见一个人,到此境地,她也知道没得选择,只得乖乖跟着她出来,眼看她头也不回地顺着那陡峭之极的小道飘然而下,白韶卿咬牙闭眼正要迈步,身边却伸过一只手来,牢牢扶住她的腰身,转头见是那个姑姑:“不用怕,我送你下去。”
白韶卿朝她感谢地笑笑,姑姑的眼圈立刻又红了,扶着她的手微一用力,她立刻感觉自己身轻如燕竟似足不点地的顺着山道飘飘而下,很快就追上了白发妇人。再走一段,山道开始平坦,并且略有朝上之势,那姑姑在她耳边轻声安慰:“不用怕,他问你什么就如实回答。”白韶卿一时不解她的意思,她却已转身走了。
白韶卿紧紧那白发妇人往深山处走去,可奇怪的是分明看她好似闲庭漫步一般地走姿,可自己却要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偶尔一个不留神,还能拉出老长一段距离来,这趟路走的不可谓不辛苦,不过好在没走太久,白发妇人总算停了下来。
眼前一片绿林隐匿中,隐约可见竹屋一角,门前一阶浅浅的台阶,屋子两边皆有几尺长的竹栏,整个小屋一片黑瓦也无,映入眼帘的皆是深浅不一的绿色,几缕轻轻地雾气随风穿梭其中,这恍若仙境般地景象,倒使白韶卿原本焦躁地心境为之一定。
她回过神来,发现那方才站在自己身边的妇人竟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偌大的林中似乎只有她一人,迟疑了片刻,她举步朝着竹屋走去,正接近石阶时,只得一个苍老地声音道:“白小姐远来辛苦了。”
白韶卿一愣,顿时觉得全身发冷,厉喝道:“你是谁?”
“好大的杀气呀,小小年纪,果然不比寻常。”
白韶卿确认这声音就是从眼前这屋里传来,明明触手可知那后面的秘密,可心里却隐隐害怕,瞪着木门,开始犹豫不决。
那声音哈哈一笑,道:“怎么?满满雄心的白韶卿竟连这点胆识都没有吗?”
对方连自己的全名都知道,片刻前的惊惧倒反而立时平复了不少,事已至此,白韶卿抬步踏上石阶,伸手推门,小屋里的情形顿时一览无遗。
这小竹屋内几乎没有一样摆设,屋内唯一的一张铺团上跪坐着一个长眉老人,一袭白袍不染尘埃,满头银发却随意披散在肩上,因白韶卿开门带动的一点风势,他的白发飘扬片刻,慢慢垂下,这老人看上去瘦弱非常,她忙转身将门掩上,一时不知要如何开口,却听他道:“你是楚国延定丙寅年庚寅辰时三刻出生的,是吗?”
白韶卿点头应是,他又道:“我知道你是谁,你就不想问问原由吗?”
“想说的你总是会说,不想说的问了也是白问。”
老人朗朗一笑“这话倒不错。你坐吧。”伸手朝身边的地上一指。
白韶卿也不客气,径自走过去席地坐下,那老人将她上下打量,笑道:“目无浊色,额生正气,果然是个非凡的人物。”
白韶卿眉头一皱:“老先生把我叫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吗?我还想等着去驿站呢。”
“哦,你就这么想嫁去秦国?”
“不是这样的。”白韶卿不由粉脸一红“这事我若是不去,只怕会牵连无辜。”
“哦?你且说说,哪些人会被牵连?”
“公主丢失,首先便是送嫁队伍的失职,那可是上上下下七十多条人命呢!再说秦国势大,或许会因此记恨纪国埋下祸根。纪国国小民弱,又与强秦直接交界,若是秦国真有兼并四国的野心,恐怕弱纪是首当其冲的要害之地。到时秦国若是以这次的事为借口,我岂不成了祸害纪国的大罪人。”
老人双目微眯,看了她许久,抚须笑道:“这么说来你嫁到了秦国就能平息这一切,控制秦国的野心喽?”
白韶卿一愣,答:“自然不能。”
“为什么又不能了呢?”
“我想做的只是尽自己身为纪国平安公主的责任,又哪有那么大的妄想。”
在将军府时,面对吕相和乌行安她侃侃而谈、在游街面对成千上万的百姓时,她也有胆量当众立下誓言,可是此时此刻,面前坐着的只是一个垂垂老矣地长眉老人,她却忽然心生怯意,不敢妄自尊大了。
老人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打算,紧跟着又问道:“你如此挂念纪国百姓的安危,可实际上你并非纪人,而是楚人。凭你今日的容貌,代替哪国的公主嫁秦都可保一方平安,难道你对自己的国家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眷顾之情吗?”
是非岂因逢乱世长歌怎奈曲无名
025 智者
自己的国家!
白韶卿双眸骤然一黑,那晦暗污秽的回忆迅速隐没了她的思绪,她毕竟年纪还小,受这老人一激,顿时怒道:“那不是我的国家!他们凌迟我爹,羞辱我娘亲,害死了我的弟弟叔叔亲人们,不,我和他们仇深似海,我永远永远都不再做楚人。”
“那你是什么人?东秦西月南楚北纪,你是哪国人?”
白韶卿闻言一怔,收回愤怒的视线,她看向窗外,定了许久,才缓缓答道:“我是天下人。只要有天地的地方就是我的故土!”
白眉老人全身一颠,声音中显露出激动的情绪“好一个天下人!好一个天下人!”说罢他忽然仰天大笑,笑声远远传出,仿似震动了整片绿林山谷,山脚下十数个白衣人齐齐回望,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有白发老妇仰望山脊,露出一丝淡淡地笑意来。
白韶卿略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那老人笑声渐渐停歇,摆手道:“老夫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来!女娃儿,你去那边勺一碗水给老夫吧。”
白韶卿顺他所指,走到小屋一侧的一只青色大缸面前,手拿水勺探头望去,却见深到缸底位置才有她手掌大小地一点儿积水,她略一迟疑,俯身奋力将大缸扶倒一点,伸勺子尽力将那点儿水勺到碗中,勺了几次才总算将水完全勺出,正好一碗。她犹豫着地将碗端到那老人面前:“老先生,这水就剩最后一点,不干净了,我再去外面找些泉水给你好吗?”
老人笑着接过碗去,却道:“干净,这天下再也没有比这水更干净的了。”又一指碗底一点儿沉淀:“正因为水清才能见浊物,若水是混的,又分的清什么呢?”说罢看她一眼,仰头喝了个干干净净,伸手一抹嘴巴,笑道:“老夫终于喝完它啦,也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
白韶卿对他的行为怪异满是不解,却又不敢多说什么,此时见他心情很好的样子,就又想提一提自己离开的事,却见他伸手一拦:“离开的事再过一时三刻说也不迟,眼下,老夫倒是想跟你说点别的。”
白韶卿听他这么说,只得回原处坐下,只听他道:“你听说过向氏吗?”看她摇头,他笑道:“这不奇怪,向氏一族,是为了皇家而存在,从来只有皇室之间一代代秘密传承。换言之,向氏,是身为皇室的守护神而存在的。”
“近百年来,向氏一族却有数十年是选择为秦守护,外人不明就理,猜测风向,以为秦王是向氏测定的真命之君,而事实上并非如此,向氏代代守在秦宫,为的,却是保护深藏在那里的一件物事罢了。”
说到这里,老人顿了一顿,看白韶卿一脸茫然,便道:“那东西与你有缘,将来你自然会知道,此刻天机不可泄露,我却也不方便说的更多。实际上我想说的,却是五年前向氏发生的一件小事。向氏宗族中每代必出一位圣女,这位圣女是天意择定,一经选立再不更改,其它的向氏男女嫁娶无碍,可圣女却是命中注定要孤独一生,以贞洁守护向氏荣誉的人。”
白韶卿一愣,不由得想到了那几个衣着样子都极相似的女子,却听他道:“可是没想到这一族却出了个离经叛道的圣女。”他摇头苦笑,又道:“那孩子叫向天颜,是向氏第三十二代圣女,却不愿遵守族规,在大礼未成之即,偷跑下山去了。”
向天颜?白韶卿蓦然一怔,想到那个姑姑口中的颜儿,原来那个小乞丐竟是向氏圣女。
“这些年族人们四处寻找,每回都只差一点点就要抓到,却又让她跑了,”他无奈笑笑,可笑意里却未见气愤,反而满是宠溺“这孩子天赋极高,又聪明之极,要想抓住她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她的举动也许正是因为顺应了天意。”说罢微微一笑,向白韶卿看过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老人哈哈大笑,转开头去再道:“就在她出走两年之后,她忽然完全失去了音讯,我们向氏要找门人本来都是有处可询的,可这一回她消失的无影无踪,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老夫为她占了几卦却未有凶相,正为这事奇怪着呢,却有看见纪国平安公主游街的门人飞鸽传书来,说他们看到这公主手上带着本门圣女的玉镯,就认为这回总算是找到了。”
“可是,我不是的!”白韶卿隐隐感觉事态严重,慌忙着急表态。
老人一笑:“我自然知道你不是,可他们不知道呀,所以才有了这场劫错了人的把戏。”
“既然如此,就请老先生跟族人们解释一番,送我下山去吧。”
“送你下山去做什么?”
“当然是完成我的承诺。”
“是你在游街时对百姓的承诺么?”
“是。我答应过要保护他们一方的平安,不可食言。”
“志向不少,胆子也大,可是你分明有保天下平安的本领,如今却要舍大求小,牺牲自己只为了纪国的百姓吗?”
“……先生说笑了,我哪有那个能耐。就连……在纪国对百姓说的话也是一时激昂才做的表示,只不过既然说了,我总会尽全力去做。”
“你可知秦王嘲风是个怎样的人?秦国的后宫又是怎样?妃嫔入宫从此便与外界永远相隔,秦国百年严训后宫不可参政,那怕你宠冠后宫,皇恩独享。可是就凭你这异于寻常女子的行为举止,一旦你的真性情暴露,便是秦王也保你不得。既然不能发挥你的所长,那么你去秦国,难道真是只想做一个以美色诱惑秦皇,终身在宫闱之间和女人们相斗,见识短浅的女人么?”
是非岂因逢乱世长歌怎奈曲无名
026 天颜
白韶卿一愣,顿时说不出话来。她毕竟年少,对此事虽然带有五分天生的直觉,却还有五分是凭空想象,而老人说的一切,她果然是确确实实没有想到过。这时听他徐徐道来,全都在情在理,不由得愁肠百结。
她并不在乎秦帝是怎样的人,也不惧怕后宫的争斗,可是如果老人所言属实,她拼上自己的一切,却可能只是秦王后宫中可有可无的一道风景,就算名动一时,可时间久了,也渐被尘埃蒙蔽,这却是她决不甘心的结果。她还有大仇要报,还有许多许多未完的心愿呢。
那老人静静打量她神情变化,眉目间隐隐然有着一抹欣慰之意,声音轻柔,说道:“但是,如果你换一个身份入宫,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换一个身份?”白韶卿立刻回过神来。
“不错,以向氏圣女的身份入宫,你可以明正言顺的过问一切朝政,遇到大事,秦皇大臣们还要询问你的意见,以观天向吉凶。你有大把伸展拳脚的机会,别说是查出令尊的冤案,就算你想知道其他三国的不传之密,也是手到摛来。”
看白韶卿呆呆听着,他又道:“其实你和向氏的缘份早就已经定下了,你手上的那只玉镯,是我们的氏族之宝,共有一对。其中一只由上代圣女在交任前五年,而本族已寻得下一任圣女的情形下才能取下,平时便是再利的利器也不能动它分毫。另一只则在圣女回山完全交付下代圣女时脱下。可是天颜却将自己的那只轻易带在了你的手上,这又说明什么呢?”
他微笑道:“天颜是用本门密令选出来的圣女,她的慧根比前几任圣女都要高的多,孩子,回想一下与她相识的经过,我相信你也能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你来接任圣女之位了。”
白韶卿静静回忆和那向天颜结识的过往,她好像总是在睡觉,却又总是观察着自己;她好像什么也不在意,却对自己提出了不止一次的见意,帮助自己脱离困境。她用那样笑笑的口吻说她是仙人时,黑黑的眼睛笑的那般坦诚,她留在自己脸颊的亲吻,难怪自己当时不以为异,原来是小姐妹间出自真心喜欢的亲昵而已。
可是,代替她吗?做向氏孤独一生的圣女?白韶卿忍不住暗自嘲笑自己,这有什么分别吗?自己是注定孤独的人,这一点倒真没什么分别!但……
“那向天颜呢?她会怎样?”
“她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向氏门人,能毅然放下一切,选择自己要走的道路,也属不易,也亏得她能找到你,要不然她这一身责任可是不容易卸下。如今既然她已放下了,就不再是向氏中人,不过以她的智慧,我相信,她会过的很好的。”
想到她从此孑然一身,在江湖上飘泊,白韶卿不由得有片刻的伤神,老人却道:“你不用为她担心难过,她无法承继是对她自己的明了;她能交付给你,是对你的信任。她即信你,你也要有信她的心才好。”
白韶卿深思片刻,点了点头,问道:“那请问老先生,向氏圣女的职责都是什么呢?”
“主持皇室大典、皇位登基、立太子、祭宗庙、战事占卜、预言吉凶,都是圣女的职责所在,一国安危乃至天下去势都系彼一身。”
“这……我自问没这样的本事,担当不起。”
老人哈哈一笑:“现在没有不表示永远没有,圣女回山还有五年,在这五年里,你尽可学到一切。孩子,你过来,”说罢朝她伸出手来,直视她的眼睛,苍老的脸颊上隐现红光“现在就做一个选择吧,你是要保一国平安嫁入秦国?还是留下学成向艺,五年之后,以圣女之身进入秦国,保天下太平?”
他的白眉下,一双长挑的眼睛闪闪发光,定定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少女,只见她的脸上一丝怅然一晃而过,神色随即平静下来,口吻也是自然而然:“我愿留下。”说罢将她的小手放到那老人掌中。
老人哈哈大笑,抬头却不知对谁说道:“给秦宫传话,纪国平安公主逢应天劫,半途亡故,为纪国消了一灾,劝秦皇打消要纪国选妃的念头吧。”窗外有人郎声应是,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老人对上白韶卿一双妙目,笑道:“咱们使个小小的计谋,让秦宫的圣女跟那秦嘲风说了这些话,他就不敢再向纪国要什么劳什子的妃子了,这样一来,你要保全的人一个也不会有事。”
白韶卿顿时高兴起来,转念一想,却忍不住瞟了他一眼,紧跟着再瞟一眼,老人忍笑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那……向氏的权力岂非比秦国还大?”
老人笑的好不开怀,拉着她的手站起身来,却是长身玉立,虽然白发飘飘,却没有半风老态龙钟的模样“这话有理,可值得好好想想。哈哈哈哈!”说罢牵着她朝屋外走去。
打开房门,却见原本空无一人的林中此时竟跪了密密麻麻近百位白衣人,男女老幼,皆在其中。老人长声笑道:“老夫玄慎子闭关四十年,今日终于要出关啦。从今以后,老夫要亲自做天颜的授业之师,颜儿,你叩拜吧。”
白韶卿一愣,立刻松开他手,端正站立,恭恭敬敬地向老人大拜三次。
向天颜。
从今日起,白韶卿开始了她人生当中第二个化名的生涯。
无情却道痴心苦有爱方知恨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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