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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唯卿-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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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韶卿递给他一记白眼,他道:“你是有什么事吧?非得回纪国?你别瞒我,我早看出来了。”他好不得意“放着寨主不做,往打战的地方跑,肯定是有事。说罢,兄弟会帮你。”
白韶卿看他一脸真诚,只得道:“我的事很是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又何必知道呢。若是当初在兵营里有人问起,我随便扯个谎也就过去了,可如今我却不愿对你说谎……”
老林看她一脸慎重,忙挥了挥手道:“那就算啦。瞧你一脸正经,谁还没点不愿意与人说起的事。”说着伸手在她肩上一拍,用力之猛,差点把她扇到火堆里去,白韶卿倒让他吓了一跳,老林手忙脚乱地扶往了,二人忍不住都笑。这么一闹,白韶卿因眼前这颓废景象而产生的不安恐慌也略为平息了些。
眼看着四周完全陷入了黑暗中,二人便商量好了,一睡一坐,轮流守夜,白韶卿争不过老林,便先躺下,歪在火堆边,心事重重,自然无法入睡,不过就是躺下休息养养神罢了。
但求此生同日月不枉浮生梦一场
026 夜行
稍微敛了会眼,她便起身换他,老林自然倒头便睡,她这里才拾了几个长枝过来,那边已经能听到他的酣声。她在火堆的另一旁坐下,四周黑沉之极,除了风声再也听不见别的声响。
时间渐渐过去,碎枝烧的差不多了,她又去稍远一些的坡下折了好些树杈来,一点点加进去,才维持着那点儿火苗没有熄灭,那撮小小的火焰,照的她脸微微晃动,在黑暗中尤为醒目。
而离这火堆极远的一处矮坡后,一双眼睛已经盯着这边好一会儿,似是迟疑着,犹豫不决了半晌,这才终于慢慢地,手脚并用朝前而来。眼看着渐渐近了,看到火边只是一个瘦小个子,这人又多了几分胆气,直了直腰,蹑手蹑脚地又再靠近些,藏身在较近的一个小土坡后,只露出一双园滚滚地眼睛盯着,那火堆边的小个子伸了伸懒腰,从包袱里拿出点东西来放在嘴边咀嚼,动作很慢,声音也轻,可这动作已经大大刺激了暗中的人,他咽了口口水,再也忍耐不住,猛地蹿出去,朝那瘦小子扑去。
眼看着就要手到擒来,哪知那小个子竟在眼前凭空消失了一般,那人顿时吓出一声冷汗,正呆着一动不动,肩上却被人轻轻一拍,身后有人说道:“你是要这个么?”他呆呆地偏了偏头,便见离自己鼻子几寸的位置,一块薄饼就在眼前。
他顿时双眼放光,再也看不到别的,扑过去就抢,这次倒让他抢到了,他也不管不顾,嚼都来不及,伸着脖子便咽了下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还有么?”声音嘶哑之极。
而此时此刻,一边睡着另一个人也惊醒了过来,瞪着眼睛看他“你……你……”却是说不出话来。
那小个子瞟了那人一眼,又将手中的另一个饼也递给他,他照旧两下就咽了,还要再要,这回那人却道:“我们也只留了一点儿,得分成几天吃。”那人心有不甘,对着他手上的包袱瞄着,脑中想到的却是片刻前这人的反映,再看他身边还有一个壮汉在,自然不敢多嘴,只是瞪着一双铜铃般地大眼将这二人上下打量。
白韶卿也淡淡看着面前之人,方才她察觉到身后有人,这才故意用吃食引他现身,可是火光之下看的明白,眼前这个破衣破裳的人,不正是纪国那个跑丢的将军吕汉年吗?他居然没死!
一边惊醒的老林自然也认出来了,给这肥男人送饭不是一回两回,就是别的纪军兵勇不识,他们也是认得,只是想不到这人不但没死,还留在楚军身后,看他那模样,肯定是饿了好几天,也没胆量往前,冲过楚军的阵营回到纪国,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三人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吕汉年堆了一脸的笑,先开了口:“二位是这山中的猎户?”
老林还没回答,白韶卿却道:“你是……吕将军?”
这话一出,别说吕汉年就是老林也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料到他会自己自暴身份,他这里还茫然不解,那边吕汉年已经跟被闪电打中般跳了起来,胖脸更是一阵抽搐:“你……怎么……怎……怎么知道?”
老林哪答的上来,只能眼巴巴望着身边的白丁,只见他眼睛一红,忽然扑过去,连哭带叫“将军,能见到将军,实在是太好了。”
二人让她弄的都是怔愣,回不过神来,却见她一把拿过水壶,又打开包袱,再拿出两块饼来,殷勤地说道:“将军,你就点水慢慢吃,”又把边上干草堆成一堆,搀着他坐下。
吕汉年受宠若惊,一边点头一边接了东西过去,狂灌了几口,两块饼放在一起,总算能嚼巴一会,吃完了抹嘴道:“你们是?”
白丁一脸讨好,凑上前去:“我们是纪军呀将军,那天楚蛮子袭营,一把大火烧掉半个大营,追兵又多,我们两个跟队伍跑散了,这不,好不容易才从一个猎户那弄了点吃的穿的,打算回纪国去呢,将军也是走散了么?”
吕汉年脸上一颤,道:“我……本将军带队……冲锋,对战激……烈,弟兄们都杀的尽了,本将军孤身……一人,好不容易才杀……杀……”
“杀出重围!”白丁替他接了一句。
吕汉年点头道:“正是如此。”
老林忍了笑,挨过来道:“那将军有什么打算?”
吕汉年一愣,白丁在一旁道:“吕将军骁勇善战,这一次是他们偷袭这才得手,将军能留得性命,自然要回去纪国,和楚蛮子一决高低!对不对将军?”
吕汉年脸上肥肉抖了两抖,点头道:“这是自然。”
“那咱们兄弟二人一路上就护卫将军一同回纪,杀他个回马枪,叫楚蛮子措手不及。”白丁眼中放光地道。
吕汉年看他一脸崇敬,饶是他脸大皮厚,也觉得脸上微微一红,道:“好!本将军就带你们回去。你们叫什么?报上名来,回了纪国,本将军立刻封你们做副将。”
“下属叫白丁,这位是林富贵,”白丁立刻回答。
吕汉年点了点头,眼睛忍不住又去瞟白丁的包袱,她忙笑道:“咱们要走好些天呢,均出点来,每日少吃一些,才能熬过去。”吕汉点了点头“你倒有几分本将军年青时的聪明劲。”
老林腿下一软,差点跌倒,白丁忙回头盯了他一眼,翻了包袱出来道:“这里还有件旧袄子,将军将就一下?”
吕汉年这些日子忍饥挨饿,身上的衣服在逃跑时弄的破旧不堪,早冻的不行,听她这么说,嘴上虽然还要撑些面子,手却早已一把接了过去,紧紧捂住,长长地透了口气。
白丁和老林相识一笑,老林在一旁又弄了堆草,让吕汉年歇着,依旧是白丁守夜,两人都睡在一边。吕汉年三日来头一回安稳睡觉,没一会功夫就睡沉了。
老林看他睡了,自己倒爬起来凑到白丁面前,她俯耳跟他说了几句,他这才点点头,回去睡下。
接下来的后半夜便再没意外,吕汉年醒来时,天已大亮,他擦着眼睛瞪着眼前好一会,才想起昨夜“巧遇纪军”的事,看白丁跑前跑后的为他张罗吃的穿的,他倒还真的感觉自己略为恢复了一点儿平日里的威严。
只是说到回纪,那一脸青色却是无法隐藏,说起来嘴都是打颤:“詹……詹灼,就在前面,咱们要不……绕,绕着走吧。”
白丁扶着他,笑道:“我们已经听说了,楚蛮子虽然占了城,可还是给挡在江这边,咱们只要过了江便安全啦。”
“那也要……过……过的去呀。”吕汉年抖着厚厚的嘴唇“川江水深急流,不是,不是那么好过的。”
“总有法子的,将军莫急。”
吕汉年看看这小个子,叹道:“你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那詹,詹灼的厉害,”想到那人,腿都打起晃来,摆手道:“罢了罢了,能拾回条命就不错啦。咱们还是……”
“将军!”白丁牢牢扶着他“听说纪军现在是定远大将军挂帅,他接了手,怎么也得打上一场吧!就算夺不了城池,不管怎样,总得想法子过了江吧!要不然皇上危及时刻才让他出京的将军岂不是太也丢脸太过冤枉。”
吕汉年一怔,“乌行安?他挂帅。”
“是呀,下属听几个猎户说的,他们还靠近江川过呢,听说对面挂的就是乌字大旗,准错不了。”
吕汉年倒认真地沉吟了起来:“这家伙倒也是个狠角色。”
“是吗?那依将军看。他会打么?”
“自然要打。”吕汉年胆小怕事,可却也能从一个参将升至今日的将军,虽然无勇无谋,可是为官之道,却是深知一二。
楚军连拿四城,纪军退到江川,实则已是退无可退,江川以北,再无天险阻隔,若是让楚军过了江,那纪国几乎便要面临亡国之险。这个时候,乌行安接了帅印,那便是一道死差,必定在皇上面前起了誓,立了军令状。绝不能让对方过江,便是死也要死在江北。更何况,以他对乌行安的了解,此人心狠手辣,绝不输詹灼,再加上这些年居安日久,武将在朝中地位一落再落,乌行安对此早已窝了一肚子的火,趁此机会,更要立威。他会打,而且,绝不会等太久。
吕汉年想到这一层,心里顿时松动了一些,道:“那咱们可得找个好地方,即能等到他打回来,又不会受牵连。”白丁点头笑道:“这个自然。咱们兄弟全听将军的。”
老林站在一处突起的大石上,看着不远处的小坡下,大呼小叫地吕汉年和白丁一边一个正将一只落入陷阱的野猪拉上来。这陷阱是吕汉年弄的,瞧不出他一身肥膘,竟还会挖这个。三人挖了个足有一个半人深坑,坑底全是削尖地木椎,上面支着细细地长枝,铺满了杂草,再放上一点儿他们前天吃剩的一点獾子肉,三人分头趴着,守了两个多时辰,果然等到这么个大家伙。瞧这精壮的,准够他们吃上几天的。
老林跑到近前,便见吕汉年拿着白丁随身带的短刀,正给那野猪剖皮开腹,手法居然频为娴熟,白丁在一边打下手,一边道:“瞧不出将军居然还有这样的本领。”
“看不出来吧!”吕汉年得意洋洋“本将军也是跌爬滚打上来的,想当年,在老将军营下,做的就是伙头军,这点小事,哪里难得了我。”
“吕将军真是深藏不露,令人敬佩!不知将军说的那位老将军,是什么人?”白丁顺口一问。
吕汉年闻言却是脸色骤变,连手上的刀也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滩了一地的血,肥脸一抖一抖,呆了一会,忽然扔下这乱滩子,扭头走了。
老林嘴一挪“他这是怎么了?”
白丁目送那个胖胖的身影,脚步蹒跚地挪到另一处矮坡上坐下,一幅垂头丧气的模样,注视了片刻,她也不多说什么,只道:“咱们把这料理了吧。”说罢二人便将那野猪拾掇干净了,在山涧边支起架子,串烤起来。
弄到天色微暗,烤肉的香味终于又将吕汉年引了过来,他脸上刚才的颓废神色已经被一脸馋涎欲滴地模样代替,乐呵呵地凑过来,接过白丁递上的肉块,咬下大嚼了几口,赞道:“弄的不错呀,嗯,真香!”
白丁笑笑,三个聚在火边,就着水吃下不少烤肉,余下的都用火熏过,放在包里,一路上还能吃上几日。
“咱们处了这些日子,也算是共经患难,放心吧,本将军决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这趟回去,绝不会亏待了你们。”吕汉年靠着火,瞅着他们,肥脸上一双大眼眯着,一幅吃饱喝足的满意样子。
白丁笑道:“一路上都是将军照顾,我们哪有什么功劳!不说旁的,单只是吃,若不是将军,我们哪里弄得到这么好吃的野猪。”
吕汉年哈哈笑了起来,“本将军对衣住行向来不讲究,唯独这一个食字,最是要紧,”眼睛一转,又道:“我瞧着白兄弟功夫不差,为啥只当个伙火军,那不是埋没了人才!”
“将军这话说的,下属哪敢跟将军称兄道弟,这声兄弟,可折杀我啦。”白丁道,顿了一顿,又说:“承蒙将军看的起,我其实也没什么功夫,不过是生在山野,上山下水的,练的身子灵活些而已。”
“你也不用谦虚啦。本将军说好就好,白丁,回头本将军提拔你作个参将如何?”
“那可不敢当,将军看的起我,是我的造化,可是这点儿自知之明,属下还是要有,要不然让人说闲话,也辜负了将军的一片好心。将军若是瞧的起,属下就给将军做个亲随侍卫也就知足了。”白丁语气淡淡,一旁老林却是好不着急,一直跟他使眼色,他只当没看见。
吕将军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人有些意思。那就先这么着,哪日有机会,你显显身手,本将军再行提拔,到时就是怕人说长道短。”说着瞧向老林“林富贵,你呢?你想要个什么官儿?”
老林憨笑着摸摸头:“属下,还是喜欢做伙头军。”
吕汉年一愣,大笑道:“你小子这点像我,伙头军自在又有油水,好吧,回头让你作个把总,我瞧你弄吃的东西有两下子,往后多花点心思,本将军最是讲究口腹之乐。”老林笑的合不拢嘴,一面笑一面点头。
三人闲扯了一会,天色渐渐暗了,吕汉年吃的饱了,歪着没一会便酣声如雷,白丁坐了一会,便站起来打算四下走走,才走出几步,身后脚步声响,老林也跟了过来。二人也不走远,只是顺着山涧往上。老林低声道:“这吕将军也是奇怪,怎么说他也是逃将,居然一点担心也无,这要是回去纪国,还不是一个重罪等着他。”
白丁道:“想来他是有把握才会这么安稳,要不然以他的性子,早混进楚国去了,何苦在边界冒险。”
“说的就是,他分明胆小怕事,这弃军逃脱的一等大罪,他倒不怕?真正奇怪。”
“先别说他这样坦然肯定是有成算在胸,就是眼前纪国的情形,恐怕纪王也不会深究。大不了戴罪立功,也是要派上用处才是。”白丁道。
老林一愣,点头道:“说的也是,纪军的将军总共就这么几个,杀一个少一个,都杀光了,谁给皇帝上阵杀敌去。”说着又是一笑“我倒真不觉得这吕将军是个能杀敌的料,我看他那手法,做过火头军是肯定不假的,他盯着吃的东西的那个模样,倒跟虎子一般,很是好笑。不过这人好在不难相处,我以前只给他送过饭,倒不知道是个这么随性的人。”
“那是此时落难,他摆出将军谱也是没用,自然要放下架子。咱们虽然跟他一起了些日子,到了纪国时,你可得记得离他远些,特别是路上的事更是不能和人提起。知道了么?”
老林一巴掌拍在她肩上,一把勾住了“这我当然明白。把大将军落魂时的模样说出去,我长十脑袋也不够砍的。”
白丁朝他点了点头,二人顺着山朝上走,此时离他们出山谷后遇到吕汉年,已经三日,结伴了这些天,都是日行夜歇,贴着月国的边界线,专往深山里走,此时早已过了纪界,一路上偶尔能见到楚军,也都在林间避了过去,好在没遇见大队人马,所见的也都是些散兵而已。
一路上倒是安宁,只是越是靠近,总免不了越觉忧烦,不知纪楚此时的情形怎样,若是纪将无人能挡詹灼之猛,让他一路攻城掠地,甚至直达京都。那纪国也未免弱的离谱,四国之所以可以共存,总该各有所长才是。
白韶卿朝着重叠山影地深处远眺,思绪渐远。按目前的情形来看,虽然与她当初在洛水阁所知的计划有所出入,可是两国的战火已经点燃,楚胜能从纪宫掳人,这其中或许就有月影杀手的一份功劳,那位倒霉的纪太子八成已经不在人世,而那“向氏圣女”,在这场战争中,必然扮演着不可缺少的重要角色。这一切摆在眼前,洛水阁上,满身邪魅地黑衣人,站在哪国身后,已经一目了然,只是……白韶卿双眸越发沉凝,不由得想起楚姓皇族中的一个人来,他在这里面,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但求此生同日月不枉浮生梦一场
027 受伤
她在山这边陷入深思,那一头老林已经转了个圈,跑过来一手指着西南方向一手撑着膝盖,连说带喘“那边……那边有火光……”
白韶卿立刻顺他所指方向看去,果然,在漆黑一团的夜色中,隐约分辨,可见那一面黑烟滚滚,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浓烟下火势还没起,隔的又远,不过这么大的烟,那下面只怕已经是熊熊大火了。
“怎么办?不知是不是纪军夜袭!离的不算远呀,要真打起来……”老林还没说完,却见白丁兜转身子,已经朝山下冲去,他急忙跟上。两人在林中飞蹿,空气中烟味越来越浓,好似风势正将那火朝这边掀来,二人脚下更快,不一会便到了山涧边,那堆火却已灭了,碎柴散的到处都是,一看就是让人踢散的。
白丁一拉老林,二人立刻朝林里分散,一边轻声唤:“吕将军!”才叫了两声,一边密林已经有人应声,二人忙凑过去,吕汉年眼睛闪亮“我闻到烟味,怕是打起来了吧。”
老林点头道:“是呀,就在山那一边,像是忽然起的火。”
吕汉年顺他指的方向看了眼“那是云开县的方向,怕是纪军反击啦。”
“那我们怎么办?要过去吗?”白丁看着他。
“这会儿过去干什么?”吕汉年的声音又开始发抖“我们沿江走吧,这会儿这边打的乱七八糟的,上去不是送死么!怎么也得等,等他们打完再看吧。”说着话,抬头朝着天上望了一会,分辨了方向,朝着山另一边钻了进去,林白二人也只得跟着。
自从遇上吕汉年,白韶卿便发现此人胆子不大,估计打仗也是不行的,不过逃命的本领却可称一绝。难怪他只身一人,在詹灼大军身后尚能平安藏匿多日。对这片山林,他肯定是下过一番苦功,当初纪营休整的那些日子里,恐怕他日日藏在大营,便是研究这地方来着,为来日逃生创造机会。使得如今他对这一片可谓了如指掌,明明是山涧绝壁,却总能让他寻出路径来。
三人在他带领下,一路穿林过涧,许多地方,都得手足并用,左爬右攀地才能上去,天色由暗转明,眼前山林逐渐开始显现微亮时,空气中的烟味也终于渐渐淡去,反而是清冷地水气味慢慢浓重起来,再走一会,只听得流水声盈盈于耳,吕汉年一马当先,爬上眼前的最后一个土坡,面前是一处长长地断崖,自崖边探出头去,他终于长长吁出一口气,露出了笑容。
白韶卿和老林二人也爬了上来,凑上去一看,山崖之下可不就是那滚滚川江么,真难为他竟然能绕到这边。看他们二人一脸惊喜,吕汉年得意地笑道:“就是这里啦,虽是个断崖,好在不太高,想个法子下去,咱们在江边等吧。”又看看身后“乌行安既然夜袭,总有几分转机,若是他能打进云开县最好,若是不能,咱们在这里也能躲些日子,慢慢的再想法子过江便是。”
二人答应了,跑了一夜,也都累的狠了,倒头歇了一会,白韶卿自告奋勇,去崖边探寻,看看哪里容易下去,吕汉年自然答应,由她去了。
她顺着断壁朝南走去,一边走一边看,这断崖说高不高,几丈还是有的,好在崖壁上凹凸不平,怪石嶙峋,搓条草绳出来,攀着往下,应该不会难走。好在崖两边长藤蔓蔓,虽是冬季,枯而不断,韧性仍在。白韶卿便掏出短刀来,贴着崖壁,捞出长藤来一路劈砍,截了一大捧,抱紧了一路拖着朝回走。
回到原地,吕汉年还在睡着,老林立刻上前帮她结藤,二人在军中多时,结藤布网,原本也是常做,没用多久,便搓了一条极长的大藤出来。二人回到白韶卿看中的位置,将长藤固定在两株大槐树上,再往崖下垂落,瞧那模样,虽然还差一点儿,可是应该可以从藤底直接跳到地面,小心一些,便不会受伤。这边弄好,回去时,吕汉年正好醒了,听说准备就绪,他自然迫不及待的要走。
三人商量了片刻,便由老林先下去探路。本来他是要让白韶卿先下,可是她担心吕汉年那肥子下去之后,这藤恐怕就要断,最后一个人极可能无藤可用,比起不会轻功的老林,她自然更有优势。老林不放心地瞧了他几眼,只得答应了,顺着长藤往下,一路上挥着刀把崖壁上突出的枝条砍掉,又有突起的山石落脚借力,没有多久便溜到了崖下,那藤虽然还差一截,他纵身一跳,也没见受伤。
吕汉年看他完好无损,便安了些心,又使劲扯了扯长藤,在白韶卿的一再保证下,他才巍颠颠地放开支着的脚,可毕竟还是太重,他才一放开,那藤条便咧咧作响地崩断了两股,一丝丝地往下散,这下吓的他魂飞魄散,上也没力气上,下又不敢下。
白韶卿用力拉着摇来晃去的长藤,一叠声地催促,他才慢慢往下滑,滑到一半时,上面的藤又断了两股,眼看剩下的三股也发出轻轻地撕裂声,白韶卿大声叫道:“再不下去就直接掉下去吧!”
吕汉年全身一颤,干脆闭上眼睛,短腿乱点,双手交替,他那怕死逃命的本领发挥出来,速度竟是比方才快了数倍,没一会功夫便到了藤底,饶是老林伸手接着,吕汉年一跳之下的冲力,他却还是没办法承受,二人滚溜溜地在地上滚出好些路,才停下来,按腰扶头地哼哼着,一时都没爬起来,白韶卿看的好笑,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身后忽然有人喝道:“什么人?”
方才她全神贯注地盯着长藤,竟然连人靠近都没发现,一时心下大惊,也不多余回头了,伸手就去拉长藤,可身后来的显然并非一人,她动的快,后面有什么却是更快,人未上来,风声已至,她的脚下顿时感觉被什么东西卷住,整个人失重,往前便倒。崖底下的老林一直朝着她这边,看她倒下,顿时大叫出声,吕汉年也回头过来,二人皆是大惊。
白韶卿手中短刀还在,挥手回砍,脚下竟是铁索,刀铁相碰,只是叮的一声,动不了它分毫,而这么一耽搁,身后已经有人上来,看情形似是一个小队,她手上还握着长藤,回头去看,崖下二人眉目依稀,她根本不及多想,第二刀挥起,便是朝着那长藤砍去,长藤本来已经快断,被利刃一砍,顿时如长蛇般萎顿团起,朝崖下直直掉了下去。
身后数人上前,同时按住她,又朝崖下张望,再喝“崖下还有两个,”人虽看不清楚,这声音崖下倒是能清楚听到。吕汉年哪里还敢犹豫,拨腿就跑,老林转身却朝崖边看来,白韶卿才叫了一个“走……”便让人捂了嘴巴,往后拖开,再看不到崖下情形了。
不过这崖下去容易,要上来,却是万难,崖上的人即抓了一个,也犯不着再涉险去崖下,上面的人骂骂咧咧了一会,拖着白韶卿便朝山下去了。
白韶卿给捂了嘴巴,不知是什么破布塞的嘴巴满满,一边一人将她双手反扭,拖离了山崖,用力将她的头按在地上,她根本不及抵抗,嘭地一声,头已经撞到头上,擦了一脸的土,这里是山崖,虽有泥土覆盖,下面却是都是岩石,她感觉额角重重撞到上面,顿时一阵剧痛,同时耳听一人沉声道:“这是什么人?”
有人答:“看样子是奸细。崖下还有两个,已经逃了。”
“拖起来问话。”那人说着,白韶卿便被人一把拖起,口中的破布取了出来,身后有人压她的腿,迫她跪着,双手也扭在后面人的手中,这番动静,更是全身处处都痛。
“你是什么人?”那人又问。
白韶卿只觉头痛欲裂,有东西沿着眉尖缓缓流下,糊了她的右眼,听到问话,她勉强抬头,只有一只眼睛能看,何况背部让人顶着,头只能抬这么高,勉强看见面前一双满是黑泥地漆黑长靴,往上是青灰色地袍边,再往上就看不见了,她咬着牙道:“小在是,这山里的猎户。”
“猎户?”那人冷笑,手中哗哗作响,原来方才那条铁索就是他扔出来的“猎户逃什么?崖下那两人是谁?”
“遇到打仗,自然是要逃的。”白韶卿看不见对方,干脆低下头,省得再加上脖子的疼痛。
那人哼道:“带回去审,这里留几个人下崖看看,那两个跑到哪里去了!”身边的人应了,脚步声杂乱,白韶卿依旧让两人抓着,跟着那人身后,半拖半走的往山下拽。
她的额越来越痛,头上的血流过她的眼睛,开始一滴滴落下,滴在她经过的山路上,这段路好似永远也走不到头,就当她头晕眼花,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时,耳边忽然听到一阵喧嚣声,莫非是到了他们的大本营?她努力抬头,模糊地视线向前扬起,果然是营地,处处可见大帐,清灰的还有余烟的天空中,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随风而动。
她眨了眨眼,将粘在睫毛上的血挤开一点,努力凝视,仔细看去,忽然间,便觉气息都屏住了一般,那高挑的大旗上,竟然是蓝底白字,清清楚楚地一个——“乌”字。
她脑中有瞬间地空白,这个字燃起了她心里深处的浓浓恨意,可同时也有别样情绪飞快滋生,乌行安,这是纪国的大营,这么说他果然从詹灼手中夺回了云开?这念头在她脑海一闪而过,随即又有些苦笑,早知如此,吕胖子还逃个什么劲。这会儿还不知道他躲在哪里发抖呢,这人藏身的本事那么好,纪军未必找的到,就算找到,也不会是一时三刻的事,可她这会儿却是要被当作奸细杀掉了。
她心里胡乱想着,脚下已是无力,一个蹒跚,险些便要跌倒,身边的士兵一把拉住喝道:“还要老子扶你呀?给老子站好喽。”右边那个瞧了瞧,却道:“一路流血呢,别是死了吧。”
那人冷哼:“死就死了,这些天死的人还少了。喂,别装死。”说着伸腿踢了她一脚。
而在此时,边上有个声音忽然道:“这是谁?”
这声音似是相识,使得本来已经渐陷昏迷的白韶卿不由自地歪了歪头,朝着那声音出处抬头。
“是关参将从南边断崖抓住的奸细。”左边那士兵答。
“瞧这样子不行呀,怎么流这么多血。死了还能有什么用?”那人声音不悦“你去找军医来给他止血。”左边那人应了,丢开她的手跑了开去,白韶卿头才抬到一半,忽然失了一半的支撑,顿时向这一边倒下,一只有力的手递过来,牢牢抓住她“快,先救回来再说。”身边那人道。
白韶卿努力扭头,朝身边望去,血糊的视线里看出去,是一张晃动不停的脸,她张了张嘴,却没声音,那人看她要说话,便凑近一些,她努力聚气,以为自己已经叫的很响,可是其实声音细如虫鸣,他若不是靠的这么近,根本就听不见。可是他听见了,不仅听见,他还为之一愣,随即伸手一把将她整个环过来,一撂她的头发,顿时叫出声来“你是,白丁?”
她轻微点头,眼前开始发黑,随即便听耳边嗡嗡作响,似有许多人在说话,又似有人争吵,而她只觉头痛,还有一件事让她不能让自己晕过去,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不管她是怎样的状态,只要感觉有人来拉她的手,她顿时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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