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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一剑-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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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人说道:“东方亮我让给你们,牟一羽你交给我吧。”

第四个人说道:“咱们联手,多厉害的敌人相信也能对付。我最想抓到的蓝玉京这小子。”

这四个人在雪地上走得飞快,转眼之间已是从对面的山坡走了过来。

另外那两上男子牟一羽也认出来了,一个曾被他点了穴道的欧阳勇,另一个是曾被东方亮击败的英松龄。

这四个人他认识三个,只有那个红衣番僧,却不知是何来历。

常五娘眼利,首先发现了他,阴恻恻地发出一声冷笑,说道:“哈,你这小子还在这儿,那贱婆娘呢?”冷笑声中,弹出了一颗香雾弹,刚好在牟一羽的面前爆炸开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欧阳勇大喝道:“好小子,我正要找你算帐,有胆的与我见个真章!”

牟一羽运掌成风,扫荡烟雾,但也吸进少许。常五娘秘制的香雾弹,乃是一种非常厉害的迷香,不过,却只是令人昏迷,对身体并无毒害。牟一羽功力尚未完全恢复,吸进少许,虽未至于昏倒,亦已目眩头晕。

欧阳勇一掌劈下,牟一羽中指一弹,弹着他手背的筋,欧阳勇的一条右臂,软绵绵地垂了下来。但他也真是好勇斗狠,右臂无力,左手横肱,一个肘锤就撞过去。若在平时,牟一羽怎会惧他,但此际气力不加,跳跃不灵,硬拼之下,却是彼此都着了一下了。牟一羽被他撞得脚步踉跄,说时迟,那快,英松龄又已扑到。

常五娘叫道:这为小子留给我,你们要报复尽管报复,不许伤他性命!”

英松龄笑道:“五娘放心,我不会毁了你喜欢的这个小白脸的。”

牟一羽即使功力未减,也不如他。不过数招,就给他攻得手忙脚乱。

那红衣番僧道:“五娘,这小子是谁?”

常五娘道:“这小子叫牟一羽,他的父亲牟沧浪是武当派的现任掌门。”

武当派的名头红衣番僧是知道的,但他极为自负,武当派的掌门也还不怎样放在心上,何况只是掌门之子?当下就把双手笼在抽中,摇了摇头,说道:“你说那些“厉害人物”哪里去了?乏味,乏味!这样的一个小子,也值得几个人去打他吗?”

英松龄面上一红,说道:“欧阳勇,你退下!”

欧阳勇的右手疼痛已止,亢声说道:“这小子曾经对我偷施暗算,要我退下也得,但我得先斫他一刀!”

英松龄已经占尽优势,心道:“让你斫他一刀那还不易?”一掌劈将过去,掌势闪缩不定,把牟一羽的眼神引得注意他的掌势。一个勾攻,就把牟一羽绊得跌倒了。

欧阳勇狞笑道:“小子别慌,我只要你一条胳膊!”

眼看一刀斩下,牟一羽的手臂就要和身体分家,陡然间,平地好像留起一条“金蛇”,跟着扑来是一团白影,欧阳勇大叫一声,钢刀脱手飞出,整个人也跌出了数丈开外。

原来是西门夫人从那山洞里出来了。她身上没带兵器,随手解下一条束腰的彩绳,卷却欧阳勇的钢刀,那条彩绳幻化的“金蛇”,比真的毒蛇还更厉害,不但夺却了欧阳勇的兵刃,还缠上了他的的手腕,把他的腕骨都拗折了,牟一羽一个鲤打挺跳起来,将欧阳勇踢出去。但他的气力已经用尽,吸进的迷香发作,踢翻了欧阳勇,他和身形亦已是摇摇晃晃,好像风中之烛了。西门夫人把他搂入怀中说道:“别慌,娘在这儿!

但她可忘记了旁边还有个英松龄,由于这变化来得十分突兀,英松龄不觉也是一惊。但他毕竟是个老手,立即看出了可乘之机,一抓就向西门夫人抓下。

他是精于大擒拿手法的名家,这一抓抓下,即使是武林高手只怕也躲闪不开,非给他抓得筋断骨折不可。

但西门夫人却还是搂着牟一羽,而且她的左手正在拿着一颗药丸,纳入牟一羽的口中。一双眼睛也只是看着牟一羽。她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在身前的英松龄,当然是没有躲避了。”

眼看这一抓就要抓到她的琵琶骨,她右手一挥,那条彩绳“幻化”的“金蛇”又飞出来了。对准英松龄的掌心。

英松龄是个武学得家,一觉劲风“刺”掌,立知不妙。彩绳本是轻柔之物,但经过了西门夫人的玄功运用,却变作了钢刺一般,英松龄宁让毒蛇上一口,也不敢让她的彩绳刺着了掌心的劳宫穴,劳宫穴倘刺穿。他这一身内功恐怕最少也得废了一半。

饶是他缩手得快,掌背也被彩绳打了一下,火辣辣作痛,西门夫人寸步不移,只是挥舞彩绳,就令他近不了身。

那红衣番僧问常五娘道:“你不是说这娃牟的小子是武当掌门牟沧浪之子吗?牟沧浪的老婆早已死,怎的又钻出了这个婆娘认是他的娘亲?”

欧阳勇已经自行接好脱臼,冷笑说道:“她要弄个小白脸来玩玩,不认作干儿子,还认作什么?”

常五娘道:“你的嘴巴也太缺德了,怎可以这样乱说人家?”

欧阳勇道:“咦,你不是也骂她贱人的吗,怎的反面帮她说话了?”

常五娘道:“我说的是事实,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欧阳勇道:“那你说,她为何把这小白脸当作心肝宝贝?”

常五娘道:“这你都不懂,这叫做爱屋及乌。”弦外之音,当然是指西门夫人心爱的人乃是牟一羽的父亲了。

那红衣番僧不懂汉人的这句话成语,西门夫人和牟一羽是什么关系,他其实也不感兴趣,只是随便问问。如今,吸引他的注意的只是西门夫人的武功。

“这妇人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那个西门夫人?”红衣番僧问道。

常五娘还未曾回答,形势已是有了新的变化,令她大吃一惊了。

西门夫人把牟一羽放下,满面怒容地站了起来,只听得“啪”的一声,英松龄的脸孔开了花,西门夫人那条彩绳抽在他的脸上,就像软鞭一样,打得他血流满面,还幸亏他躲避得快,否则双眼只怕也要给打瞎了。

西门夫人身形疾起,但却并不是去追英松龄。而是扑向常五娘。

常五娘一把金针撒出,却哪里阻得往西门夫人?只听得一串叮叮之声,金针全都被她的一条彩绳扫得反射回来!

红衣番僧喝道:“好功夫!”一掌劈出,反射回来的一丛金针化成粉末,洒得常五娘满身都是,吓得常五娘呆了。

说时迟,那时快,红番僧已是迎上了西门夫人,一个“大手印”拍出,西门夫人那条彩绳,金蛇以的本是其直如矢的,此时却变得曲曲弯弯,西门燕衣袂飘飘,反身跃出。“大手印”余势未衷,轰隆一声,旁边的一棵小树竟然给他的劈空掌力震得倒下。

原来这个红衣番僧乃是西藏密宗的高手,法号嘉错,大手印功夫据说已是天下第二。

努尔哈赤(即后来的清太祖)闻得他的大名,特地将他从西藏请来盛京(今沈阳),封他为“神武法师”,这次他也是奉努尔哈赤之命,前来乌鲨镇给那个金老板传达密令的。英松龄曾经做过努哈尔哈赤的卫士,早在十年之前,已是在盛京与他相识。他来到乌鲨镇的时候,刚好是英松龄铩羽而归的时,是以到他,就邀他出来再次搜捕东方亮等人。他们在路上碰上常五娘,常五娘也是仗著有他做护身符,方敢重来此地的(昨晚给牟一羽疗伤的时候,她曾在林边偷窥,却未敢现身。)

嘉错法师一个大手印拍出,只能使到西门夫人的彩绳屈曲,不觉也是一惊。纵身追来,咧开大嘴笑道:“你的功夫不错呀,怎的交手一招就跑了。你放心,佛爷虽然不戒杀生,可是从不伤害美貌的娘儿的,回来陪佛爷再玩几招吧!”

西门夫人反身跃出,衣袂飘飘,好像一朵白云霎然间就落在欧阳勇的面前,只听得噼啪连声,在这刹那之间,西门夫人已是左右开弓,打了欧阳勇四记清脆的耳光,把他的牙都打得只能和血吞下。这还是因为嘉错法师已经追了上来,否则欧阳勇吃亏更大。

西门夫人一个转身,冷笑说道:“大和尚,你还是趁早给自己念往生咒吧!”她领教过大手印的害,再次交手,已是有了经验。彩绳盘旋转折,乘隙而进,专门刺向嘉错法师的眼睛、鼻孔和耳朵。彩绳在掌风中虽然好像柳磕的摇摆不定,但彩蝇是轻柔之物,嘉错法师的掌风却是不能将它折断。

酣斗中西门夫人的彩绍忽似灵蛇般蜿蜒而进,几乎钻进了嘉错法师的鼻孔,嘉错法师打个了一个喷嚏,倒跃数步,面红过耳。

钻进鼻孔还是小事,要是刺着眼睛,事情可就大了。嘉错法师不敢轻敌,身形滴溜溜一转,脱下了身披的大红袈裟,俨如一片红云,平地涌起,挡住了彩绳幻化的金蛇。

西门夫人攻不进去,此消彼长,不多会儿,反而给那团“红云”罩住了,她的本领本来是不输于嘉错法师,只因她昨晚曾耗了许多真气为牟一羽打通奇经八脉,这么一来,时间一长,她自是感到气力不佳了。

嘉错法师占了上风,又再得意起来,笑道:“听说你的丈夫早死了,你无依无靠,也是可怜,你给佛爷做个女弟子吧!”

西门夫人不敢分神骂他,只好忍气吞声,紧咬银牙,与他苦斗。

此时牟一羽亦已和常五娘交上手了。

牟一羽服下碧灵丹,精神已经恢复,但功力则只是及到原来的八成。常五娘不用喂毒暗器,刚好可以和他打成平手。

牟一羽故作好整以暇的模样,嘻皮笑脸的说道:“唐二先生好吗?他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倒是难得。”

常五娘笑道:“按说我是应该躺在坟墓里面,无奈我这个人是宁死也不甘寂寞的,所以只好自行复活了。不过,纵然如此,我也还得多谢你给我定的计,所以你了不必惊慌,只须依认我做干娘,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她说的是八个月前,牟一羽替她设计,让她“死”在唐二先生掌下,以求避过武当派的追捕一事,这件事是只有三个人知道的,在常五娘旁边的英松龄和欧阳勇可听得莫名其妙。

英松龄的脸孔被西门夫人打得皮开肉绽,但也只是此肉之伤,欧阳勇的伤较重,他刚刚续上脱臼,一条手臂尚未能使力。但他天性好勇,却是忍耐不住常五娘和牟一羽的“打情骂俏”了。

牟一羽大笑道:“五娘,你怎的好像上了认干儿子的瘾,不过,我可不想和蓝玉京乱了辈份呢。”

欧阳勇不知他们的内里因由,只当他们是“打情骂俏”,立即冲上来,一声冷笑说道:“你不肯做五娘的干儿子,做我的儿子,吧。你叫我一声老子,我就饶你!”

常五娘心中不悦,故意放松一招,牟一羽唰的一剑刺出,喝道:“你只配做龟儿子!”欧阳勇的武功本来就不及牟一羽,此时只有一条手臂使用,怎故得住牟一羽倏然而来的神妙剑招?只听的他大叫一声,刚扑上来,立即又要后退了。这一次的伤虽然也不能算重,但左手的两只手指已是给牟一羽的利剑削去。

欧阳勇气得大叫:“常五娘,你当真是只要小白脸不要朋友了吗?”

常五娘冷冷说道:“好,你上来吧。我让你和他单打独斗就是。”

英松龄向欧阳勇摇摇手,示意叫他退下,他自己却走上前来,说道:“五娘,你也知道,对方是极可能还有后援的。东方亮,和蓝玉京这两小子还未出现呢!”

常五娘道:“那又怎样?”

英松龄淡淡说道:“那就应该速战速决!五娘,你打累了,暂且歇歇,让我和这小子单打独斗!”

英松龄与欧阳勇自是不能相提并论,因为不论是身份或者武功,他都是远在欧阳勇之上的。常五娘可以让欧阳勇难堪,对英松龄却必须尊重。不过,她与牟一羽的关系甚为微妙,却又不愿意让牟一羽落在英松龄的手中。

正当她进退两难的时候,忽听得一男一女,同时呼叫。男的在叫“师叔”女的在叫“妈妈”。

这两上人不用说就是蓝玉京和西门燕了。

他们的来到,既是在常五报的意料之中,又是在常五娘的意料之外。

西门燕迟早都要回到此地找牟一羽的,而蓝玉京陪她回来,也是情理中事。常五娘当然不会觉得奇怪。

但他们来得这样快,却是常五娘意想不到的。

西门燕中了她的迷香,她以为西门燕即使能够恢复如常,最少也还得有个把时辰。哪知道西门燕仗着碧灵丹的药力加上蓝玉京的“助力”,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施展轻功。

说时迟,那时快,蓝玉京已是扑上前来,替下了牟一羽。

英松龄喝道:“又是你这小子!”

蓝玉京道:“不要脸的老匹夫,刚刚给你侥幸逃脱,居然还敢再来。”“不要验”三字可是一语观关,英松龄的脸被西门夫人打得皮破血流,这个“脸”的确是早已丢尽了。

英松龄大喝道:“小子,我要你的命!”大喝声中,立下杀手。

蓝玉京道:“很好,有本事你就拿去!”抽出宝剑,轻轻一划,信手发招后发先至。英松龄这一抓抓向他的琵琶骨,手法极为老练,已是算准了不论他躲向何方,纵然捏不碎地的琵琶骨也可了受伤的,哪知蓝玉京反而欺身进逼,弧形的剑圈一下子就迎上他的虎爪,他这一抓,就等于是“火中取栗”了。只见白光过处,溅起几点血花。英松龄的一根指头已是给剑尖划破。这还幸亏是他缩手得快,否则只怕五根指头都要给对方削断。

牟一羽是师叔身份,但他在旁观战,也情不自禁的给师侄喝起彩来:“好,似拙实巧,这一招玄鸟划砂用得妙极!”

牟一羽在喝彩,英松龄则是不禁心头一凛了。“奇怪,相隔不过一天,这小子的剑法怎的忽然精进如斯?”昨天他与蓝玉京交手之时,虽然只是打成平手,但他还是占了六成以上的攻势的。他自信若不是东方亮后来插手,他“应当”可以胜得了蓝玉京。这也正是他刚才胆敢大言炎炎的原因。

他可不知,蓝玉京的剑法注重的是一个“悟”字,英松龄的鹰瓜功颇有独门手法,第一次交手,蓝玉京由于从未见过,自是不免要吃点亏,但第二次交手就不同了,他早已琢磨出如何契破解对方的鹰爪功之道,自是不难反客为主。另外还有一层,英松龄胜过他的只是功力,但英松龄在接连两场恶斗之后,即使在功力方面亦已是比蓝玉京稍有不如。

但英松龄既不知己,亦不知彼,他一发现克制不了对方的剑法,依然还是想在功力方面压倒对方,一个飞身踢脚,拼着大腿受,踢向蓝玉京的胸膛。

牟一羽见英松龄形同拼命,不禁一惊,但他还来不及前助,只听提一声骇人心魄的惨呼,有个人已是倒在地上。

但这个人却不是蓝玉京,也不是英松龄,是那个好通斗狠的欧阳勇。

原来欧阳勇见西门燕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只道:“黄毛丫头”容易欺负,此时他正在一块大石上裹好了伤,西门燕从石头下面经过,他冷不防的就扑下来。

西门夫人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连忙叫道:“横云断蜂!”西门燕自小就是由母亲教她的,依言发招。欧阳勇即使没有受伤,也未必能够胜她,何况她又得到了母亲的指点。

“横云断峰”的幅度很小,威力却是极强。用于应付敌人的突袭,正是最好不过。她这一招发出,欧阳勇可就不只是脱臼那样简单了,整条手掌都给剑锋削断!

欧阳勇也真顽强,手臂和身体分了家,已经倒在地上,居然没有晕过去。他一咬牙根,骨碌碌的就从山坡上滚下去。山坡上到处是有棱角的石子,他这一滚下去,死活未知,遍体鳞伤则是可以想象到的。倒是把西门燕吓得呆了。

英松龄刚在飞身踢脚,陡然间听得欧阳勇的惨呼,心神一乱,这一脚踢向斜方。但如此一来,倒是救了他的一条腿。蓝玉京的一招“三转法轮”蓄势以待,本来是准备他的脚一踢到胸膛,就立即可以将他膝盖下的小腿绞断。他踢歪了脚,趁势一个鹞子翻身,也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西门夫人指点女儿,打跑欧阳勇,但她自己分了心神,却是更加抵敌不住嘉错法师的攻击,整个身形,都被那团“红云”笼罩。

西门燕惊魂稍定,叫道:“贼秃休得伤我娘亲!”母女情深,令得本来是七窍玲珑的她,一时间也没想到,她母亲本领胜她十倍,尚且不敌那个番僧,她上去如何能够济事?

嘉错法师那件大红袈裟盘旋飞舞,虎虎风生,西门燕跑上去,刚踏入三丈距离之内,陡然间只觉一股大力涌来,登时就把她像抛绣球一样,抛出了三丈开外。西门夫人大惊之下,连发数掌,抵消对方的劲力。也幸亏她及时发掌,触及西门燕身体的那股力量,已是不及嘉错法师原来所发的三成。西门燕这才得以没伤。

但她虽没受到内伤,从半空中摔下来,苦头还是有得吃的。牟一羽和蓝玉京飞步抢过来,蓝玉京跑在前头,刚好接着跌下来的西门燕,他头也不回,反手一抛,又把西门燕抛给了牟一羽。牟一羽可是不敢放手,他接看西门燕,两个人都吓得傻了。

蓝玉京一股风似的卷来,与西门夫人并肩作战,两大高手的内力激荡,令得蓝玉京的呼吸也是为之不舒。他定一定神,默念心法:“任它如泰山压顶,我只当清风拂面。”觑个真切,一剑就插入袈裟幻化的那团“红云”之中!

嘉错法师挥舞袈裟,本是遮拦得风雨不透的,但说也奇怪,却给蓝玉京这一招也不知是什么名堂的招数攻进去了。

嘉错法师的武功远胜于他,为什么他能有这样的“神奇”的力量?当然西门夫人给予他的助力是一个重要原因,要是没有西门夫人在正面替他抵挡嘉错法师的进攻,他就不可能尽展所长;但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他已经把全副精神投入这一招之中,整个生命和他的剑已是合而为一。

这一瞬间,他非但对周围的一切已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甚至连自己也忘掉了。

这一瞬间,他好像已是古代庖丁的化身。

庄子说他,“彼节者有间(节指骨节,间指空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而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他就像庖丁一样,找到了嘉错法师的“有间”

古代有一个神箭手名叫养由基,他曾经用这样的方法训练自己:把一个虱子用丝线缚住,悬挂帐项,终日凝视着它,待到有了一天,从他眼中看出来的这个虱子变得好像有车轮一样大的时候,他的箭法就能百步穿杨了。这个故事和庖丁那个故事是有相通之处的。而这一瞬间的蓝玉京,也就好像那个已经把虱子看得好像车轮的神箭手一样,看出了嘉错法师一点极其微细的破绽,尽管他的袈裟已是遮拦得风雨不透,但这只是在别人眼中的“风雨不透”,在蓝玉京的眼中,则是有着可以穿透的空间。

于是就像养由基的神箭一样,他的神剑,也就刺穿了嘉错法师的袈裟。

虽然只是穿了一个小孔,嘉错法师那件好像涨满了的风帆的袈裟,已是垂绵绵的“塌”下来了。嘉错法师也好像斗败的公鸡一样,陡地抛开袈裟,转身跑了!

大地一片静寂。过了一会,方始听得牟一羽和西门燕同时叫了起来:“好剑法!”不过,西门燕的声音是充满兴奋,牟一羽则是多少有点酸溜溜的味道了。

西门夫人凝视着他,缓缓说道:“这剑法是谁教给你的?”

西门燕说道:“妈妈,你还未知道吗,他是蓝水灵的弟弟,是武当派的弟子,听牟大哥说,他还是无相真人的徒孙。”言外之意,他的法是谁教的,这还用问?

但西门夫人却好像没有听见女儿的说话,她的眼神还是在等待蓝玉京的回答。

而蓝玉京的回答也大出西门燕的意料之外。

蓝玉京道:“我不知道。”

西门燕诧道:“这是什么话,你怎能说——”她本来是要质问蓝玉京的。但见母亲和牟一羽都只是把眼睛望着蓝玉京,好像并无不以为然的神气,倒是一本正经地听他回答,她下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蓝玉京想了一想,继续说道:“剑诀是师祖传的,招式是我义父所教,不过我也胡乱想出一些新招。”

牟一羽淡淡说道:“哦,胡乱想的?你倒是聪明得紧啊!”

蓝玉京道:“慧可大师曾点过我,不过他和我说的乃是武学精义,不是剑法。”

西门夫人道:“但一理通,百理融,他指点你的虽然不是剑法,你也得益不少,是么?”

蓝玉京道:“正如夫人所言。”

西门夫人暗自想道:“看来他说的应该不是假话,他的剑法确是在羽儿之上,虽然未必胜过羽儿的爹爹,但也是另辟蹊径了。”原来她见蓝玉京的剑法精妙如斯,曾一度怀疑,怀疑不知是否出于牟沧浪所授的。

她已经接受了蓝玉京的解释,但牟一羽却是还有怀疑。

“指点过你武学的人,不仅是慧可大师吧?”

蓝玉京还没有回答,西门燕已是听得不耐烦了,说道:“这可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有时间你慢慢问他不迟,我刚刚见着娘亲,你让我先说好不好?”

西门夫人却道:“燕儿,你怎可以这样不懂礼貌,别打断人家的话!”

蓝玉京心想:“趁着西门夫人在此,要解开那个结,这可正是个好机会。”便道:“我曾经与东方亮比试过剑法,说是比试,其实也是切磋。不过,当时我是并未知道东方亮和本派结有梁子的。牟师叔,要是你认为我做的不对,你处罚我好了!”

幸一羽没想到他会当着四门夫人的面,毫无避忌地说出来,不觉倒是颇感尴尬,一时间不知怎样措辞方能得体了。

西门夫人道:“羽儿,我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牟一羽猜到她要说什么,但也只能答道:“我的性命都是干娘救的,干娘吩咐就是。”

西门夫人道:“东方亮是我姨甥,他虽然曾上武当山闹事,但当时无相真人也宽容了他,希望你不要把他当作仇人。”

牟一羽打了哈哈,干笑说道:“我怎会记着令甥的过节,我若是把他当作仇人,我也不会陪燕妹来辽燕访寻他了。不过,话得说在前头,我是武当派的弟子,倘若他日武当派与令甥有甚争斗的话,我顶多只能避开,可不能阻止同门和他作对。”

西门夫人知他言不由衷,说道:“你能够这样,我已经满意了,不过,我也有一句话想托你转告贵派同门,我知道你们怀疑他偷学贯派的剑法,我要替他说句公道话,他即使有心偷学,也无须向贵派的门人偷学。贵派的剑法并非什么不传之秘,见过的人很多,不是贵派的人也未必就不懂得贵派的剑法。东方亮要学的话,我就可以教他。”

牟一羽道:“是,我知道。”其实,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却是有了另外一个怀疑—一“为什么西门夫人竟会精通太极剑法?

西门燕笑道:“我这个人是喜欢直话直说的,牟大哥,现在我妈已经和你说得十分清楚了,以后你可别再怀疑你这师侄曾与我的表哥私相授受本身的所学啦!”

西门夫人笑道:“你的大哥早已清楚了,你这话不是画蛇添足吗?好了,你要和我说什么事情,说吧。”

西门燕趁她母亲高兴,便道:“那青峰常五娘未来之里之前,我也曾经碰上了她,险些遭她毒手,幸亏蓝玉京救了我的性命,妈,我替你多收了一个干儿子好不好?他是水灵的弟弟,水灵也经叫你做干娘的了。”

西门夫人没有说话,蓝玉京也没说话。

西门燕向蓝玉京打了个眼色,说道:“你怎么还不上去不拜见干娘,拜了干娘,你就可以求她教你剑法了。”

西门夫人淡淡说道:“他的剑法在我之上,我有什么可以教他?”

蓝玉京道:“请莫怪我不识抬举,我已经有了一个干爹了。”

西门燕心里想道:“有了干爹,就不能再有干娘吗?”但见双方都无此意,她自是也只好心里嘀咕了。

蓝玉京道:“牟师叔,请恕我不能回山替师祖送葬,我有事要先走。”

牟一羽道:“你的事不能由别人代办吗?”

蓝玉京道:“这件事是师祖生前嘱咐我的,请怨我不能假手别人。”

牟一羽甚是尴尬,只好望着他的背影消失。西门夫人忽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由他去吧!”

西门燕“咦”了一声,说道:“妈,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西门夫人道:“你忘记了你的爹爹曾经做过绿林盟主么,即使是在辽东,也有你爹旧日的部下,我要打听你们的行踪又有何难?”

西门燕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对牟大哥的事情,好像知道得比我还多。”

西门夫人吃了一惊。只道女儿已是起了疑心,说道:“为何你有这样的想法?”

西门燕道:“就凭你刚才说的那句话。”

西门夫人道:“哦,我刚才说的哪一句话?”

西门燕道:“你劝牟大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不等于告诉别人,你已经知道了牟大哥来辽东要做的任何事么?可我就不知道那‘多一事’是什么呢。”

西门夫人笑道:“你这小妮子倒会咬文嚼字,但却是强作解人。”至此,她方始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

西门燕道:“牟大哥,你和我来辽东,不只是为了要找蓝玉京回山奔丧吧?”

牟一羽心念一动,大笑道:“你几时变得这样好管闲事的?”

西门燕道:“看啊,那就是说,你确是还有别的事情了。不是我好管闲事,我是想帮你的忙,”

牟一羽道:“哦,你帮我的忙?”

西门燕道:“我还没有说完呢,纵然我帮不了你的忙,还有我妈妈呢,你说出来,说不定妈妈可以帮你的忙。”

西门夫人笑道:“别把你的妈妈看得那样神通广大。”

牟一羽暗自思量:“她丈夫的旧部遍布天下,消息自是特别灵通。向她试探一下也好。”便道:“我知道玉京和慧可大师前来辽东,是要找一个人,但却不知他要找的是何人?”

西门燕道:“你这师侄对你也太不够尊重了,他不肯告诉你?”

西门夫人却道:“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吗?”

牟一羽道:“也可以这样说。”

西门夫人微笑道:“这么说,是你的爹爹想要知道这件事了?”

牟一羽没作声,神态却是默认。

西门夫人忽道:“依你们猜想,他和慧可要找的是什么人?”

卞一羽道:“依我们猜想,多半是七星剑客。”

西门夫人怔了一怔,说道:“七星剑客郭东来,你们确实知道他还在人间?”

牟一羽道:“不歧兄去年曾经来过辽东,碰上了他。”

西门夫人道:“不歧的年纪比你大多少?”

牟一羽道:“大概是四十岁刚刚出头。”

西门夫人皱一皱眉头,说道:“七星剑客失踪已有二十多年,你那位师兄即使本是俗家弟子,料想也不会十多岁就出道的,他又怎知道碰上的是七星剑客?”

牟一羽道:“不歧师兄在他手下吃了大亏,他只使了一招,不歧师兄的胸口就有七个剑点的创痕,排成北斗七星的模样。”

西门夫人变了面色,说道:“这样说果然是七星剑客了,我看你还是不必去找他了。

西门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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