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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不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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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时间紧迫,江望帆只来得及帮忙开了几枪,一半打空还有一半不知打到了谁,缩圈倒计时不停跃动,周程原本气定神闲的声音也沉下来:“快走,我拖着他们。”
江望帆掉头就跑,边跑边心情复杂地抬头看了眼他的屏幕,看着他磕掉最后一个急救,一路风骚走位左绕右闪,硬是避开追击,手速如飞生生把一个手游玩出3A大作真人CS的架势,还真的在倒计时最后一秒反杀掉两个追兵。
剩下两个果然着急跑路逃命,江望帆趁他们不注意早躲到了安全区,而队友栏里的周程顶着一层血皮,没两秒就耗光了信号值。
只剩下江望帆孤胆英雄,一人在危机四伏的废墟里风萧萧兮易水寒。
周程在旁边安静地看他打,也不出声也没动作,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仿佛是为了不干扰他的游戏体验,但江望帆分明看出来,那小子有好几次都想伸手替他打了。
“小心!”
突然的一嗓子把江望帆吓了一跳,几乎把手机甩出去,待回头一看,自己已经成了一个盒子,游戏结束将将一个第三名。
可惜,差一点就能吃鸡了。江望帆愤愤然转过头去:“你突然叫唤干啥?”
周程摸摸脑袋,不好意思:“你两点钟方向有人。”
我咋没看到……江望帆揉了揉眼,脸上有些挂不住:“排王者吗?”
时间还早,周程欢欢喜喜应了,还特地选了个辅助。
江望帆心里憋着吃鸡的那口气,心想自己玩王者也算是老手,非把刚才丢的脸都掰回来不可,辅助就好好跟在爸爸后面,看爸爸是怎么怼天怼地大杀四方的。
二人从八点多一路打到十点半,排了一场接一场,一直到周程提醒时间,江望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周花瓶演技不咋地,打游戏是真大神。看着一副乖宝宝模样不是萌新就是手残,真玩起来意识好手速快,脑子也转得活,战术用得极其脏,一本正经坑死人,不管什么角色都能玩成全队主心骨,散排的每一场队友都啧啧钦佩发来好友申请,俨然一个新晋最强王者。
“大师兄,我们明天接着打?”周程小心翼翼试探,写了满脸的不怀好意另有所图。
江望帆虽然技术一般般,但基本的自尊心还是有的,这会儿拒绝岂不是坐实了自己菜,示弱是不可能示弱的,打死都不可能!“可以,有时间放松放松也好。”
周程长长松了口气,欢天喜地给他开门一直送到电梯口,还正好遇上赶回来的应澜。
应澜满脸酡红酒气冲天,被助理扶着走路都有些打晃,见他们两人出来,扯了扯嘴角打招呼:“还没休息?”
江望帆伸手扶了一把:“这喝得有点多啊。”
助理不动声色地把她往自己身上拉了拉:“澜姐闺蜜来了,俩人好久没见面,一时兴奋喝了点儿,没事没事我已经给她喝过解酒汤了。”
应澜揉揉额角,笑得疲软:“我没事的,只是来回车程太长,有点累了。”
周程欲言又止,还是点了点头:“那澜姐你早点休息,明天还有戏呢。”
江望帆没说什么,二人搭手把应澜送回了房,离开时听见周程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声:“还是身体重要,朋友有机会再见也行啊……”
见朋友?江望帆嗤笑,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不清楚里面的道道。
第13章
小九寨沟模拟了三山四海、十方五界,搭出导演脑中关于仙妖人魔最为瑰丽的想象,除了昆仑山学习修行,主角团下山后求访问道所涉及的方外之地也大多在这里取景。是以,主角们的戏份是非常紧凑并且集中的。
秋分一过,眼看着白日渐短,适合拍摄的天光每一天都很金贵,要等合适的阳光,要有合适的角度,黎鹏的要求很高,审美也追求质感力争完美,因此一旦遇到难得的天气,就立刻拍相应的戏份,根据天气情况调整进度也是常事,要求全部演员每天都准时到片场听从调配,所有人都给磨得不行。
好巧不巧,这天的天气相当完美,没风没云,天色碧蓝得像刚在万宝龙限量墨水里泡过,太适合拍些重头戏了。
黎鹏二话不说改了进度,把男女主的几场戏全提到了早上,给了他们半小时时间准备,等布景机子到位,两位演员立刻放下剧本酝酿情绪入场。
这几场原本安排在后两天,周程功课做得足,台词早就记得滚瓜烂熟,切进度进状态也不困难,反倒是科班出身的应澜,台词磕磕巴巴不说,显而易见的精神不济,一场男女主吵架争执的激烈矛盾演得绵软无力,平日里牙尖嘴利的小辣椒被晒蔫了似的,情绪怎么都涨不起来。
黎鹏看得直皱眉头,NG几次后忍不住把应澜叫到一边:“你今天怎么回事?”
应澜一下下按着太阳穴:“对不起导演,你让我再酝酿一下情绪。”
“你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这么多人不可能一直等。”黎鹏有些烦躁,注意到她的黑眼圈更是要暴走,“昨天我特地把周程的生日庆祝放到中午,为的就是让你们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你说要请假我也批了,你就整出这么个憔悴样子给我?看看镜子,你脸白得都跟墙一样了!”
“对不起导演,是我的问题,我身体不太舒服。”应澜低着头认错,“我歇五分钟,五分钟后我们再来,不耽误组里进度。”
黎鹏一个头两个大,不批也得批。
应澜转头走到角落,几乎是摔着倒进了椅子里,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上头上不住地冒虚汗,顺着脸颊划下来,不知冲掉多少粉底,露出脸上青白的颜色;戏服里的内衣内搭也几乎被汗浸透,心口跳得厉害,明明大张着嘴却依旧喘不过气。
她正抱着膝盖任助理给她擦汗,忽然就有条巧克力递到鼻子底下。应澜愣了愣,抬头一看却是江望帆。巧克力已经拆了封口,也掰成了整整齐齐的小块,江望帆绅士地又递近了些:“放饭还有好一会,你这应该是低血糖,先吃个巧克力垫垫。”
应澜接过,咬了口巧克力,小声道谢。
江望帆笑笑,转回导演身边,跟导演说了什么,导演思考片刻,点了点头,起身找应澜去了。
周程跟着在原地探头张望,犹犹豫豫欲言又止,江望帆低声宽慰他:“幸好你带了巧克力,她补充过糖分再休息休息就会没事的。”
“我再看会剧本。”周程无声叹气,宿醉加上睡眠不足极易引发低血糖,应澜这症状还算轻的,要再严重些,可能她现在已经晕过去送医院了——老朋友久别重逢固然令人高兴,但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啊……
几句话功夫黎鹏已经安排完毕,挥着分镜本把人往场内赶:“应澜身体不舒服,先拍姬岩的场,各部门准备。”
江望帆放下剧本,顺势扫了眼手机,沈铭刚发来三条语音,他点完转文字后锁屏开勿扰,把手机倒扣回剧本上,施施然起身走向镜头。
“小道消息,最近传的那个民国戏要换女主演,应澜撕不过人家,眼瞅着要飞了,正好其中一个金主来你们这块儿视察项目,昨天下午的飞机。”
“凑那么巧,也不知谁给牵的线,应澜这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
“哎,你咋突然这么关心人小姑娘?”
还有一句话沈铭没有明说,消息那么灵通,这个应澜背后也是有人的,你丫别老树开花去招惹她,万一成了某金主的情敌这事儿就麻烦了。
嘁。江望帆在心里嗤出一声,送上门的资源,不用白不用,沈铭这木头脑子怎么当经纪人的,天上掉馅饼他都不晓得接,他要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万事还得靠自己。江望帆没指望过沈铭能顺着这个小道消息去摸清楚对方底细,也没指望沈铭能横插一杠搅乱局势把自己挤进去,他唯一能指望的,只有片场的应澜,和昨晚巧合而过的照面擦肩。
。
可惜拍摄进度硬生生打断了他的盘算,周程不知怎么的,面对应澜路远恒还能自如地说台词做表演,一换成江望帆,他就莫名紧绷起来,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表情像是应付挂科率奇高的考试,对面的监考老师一颦一笑都让他神经过敏。
“周程放松一点,别那么紧张,松弛松弛!”黎鹏头大,“那是你敬爱依赖的大师兄,有了大师兄就有了安全感,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呢!!”
周程擦着汗:“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再来一条吧。”
江望帆深吸口气,把蠢蠢欲动的烦躁压下去,耐着性子给他递纸巾:“状态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周程脸涨得通红,他皮肤好,上的粉底也轻薄,这会半点遮挡不住,就跟熟透了的青岛大虾似的:“没有没有,师兄我、我再来一条,这条一定就过了。”
“周程你再好好想想。”黎鹏苦口婆心,就差给他演一遍,“这场戏没难度,就是大师兄关心你的学习进度随便考考你,你对大师兄只有敬爱,不是怕!明白吗?你顶多担心自己的表现不够好辜负了大师兄的信任,是惶恐,懂不懂?啧,我寻思小江长得也不吓人啊,你怕什么怕!”
周程给说得快趴地下去了,除了一个劲点头不敢有二话。
江望帆揉揉脑袋,再笑下去只怕脸部肌肉要抽筋:“周程,你应该很清楚,这次是你第一次担纲男主,公司特地为你投拍这么一部剧,人物角色几乎是为你量身打造,你公司对你那么好,你是不是很感激?”
周程愣了下,用力点了点头。
“那你是不是想要做好,是不是不想让他们失望?”
周程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有没有觉得惶恐,自己一个新人,也没见什么特别的,为什么公司就对你那么好?”
周程迟疑了一下,缓缓点了下头。
“那就对了。”江望帆吐着气,打了个响指,“记住这个心情,导演我们快开始吧,这次应该行。”
黎鹏看他一眼,隐隐有些笑意,走时重重拍了两下背,什么也没说。
这回倒是一条过,周程还在江望帆问话的情绪里,表情应对都很到位,台词虽差些,反正后期也要配音,能顺畅说出来就行了,黎鹏也没有要求过多,赶时间卡掉接下一场。
场景没变,下一场难度直接从青铜上升到了王者局,趁着这风和日丽朗日青竹的当口,直接扔给他们唐秋崩溃的戏份——正是幻境最后一重,真假虚实相间,唐秋亲手捅死大师兄的那一场。
也是江望帆第一次梦到这个故事的那场。
与梦里极其相似的场景,身边镜子远远近近,映着碧空远山,汪着林溪山泉,重重叠叠的空间似真似幻,而周程从纷繁的虚实中走来,在未知里一步步踏过真假的边界,向着尽头的身影步步行去。
他倒提着剑,面无表情走过去,身后脚印粘连着血迹,深一道浅一道,落在青翠的草地上竟留了三两红花绿叶的盎然春意。
“不对。”黎鹏在机子后面出声,“太快了,周程回去,重走。”
周程小跑着回去,一条不长的路走了两三遍才找到节奏,刚过了走位,表情又有问题,一遍遍被黎鹏打回去重练。
“你的表情呢?是麻木不是面瘫!”
“你刚杀了数不清的小怪,杀气呢?杀完人都没点杀气的?”
“不对太过了!你是戾气,不是凶神恶煞!一身煞气但神情麻木,懂吗?想象一下你刚杀了数不清的人,杀到手酸杀到腻了,身上带着生命堆出来的戾气,但是心情是厌倦的、麻木的!”
“周程你脸抽什么筋!”
“导演……”周程欲哭无泪,“我麻木了,怎么带上煞气?”
“……”黎鹏拧拧眉心,一挥手,“道具,给他身上再加点血,脸上也再抹一点。”
勉勉强强用血包添了点煞气,面无表情硬说是麻木也不是说不过去,但走到姬岩面前、姬岩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周程又崩了。
黎鹏气得几乎跳起来:“周程你怎么回事!”
镜头里夸张的表情还没来得及退去,周程怯生生回:“在这个地方看到大师兄,我应该是惊讶……吧?”
“是惊讶,但不是大惊小怪!”黎鹏眼看着要砸机器,“你是表情包吗?!你刚从一场杀戮里走出来,心情是麻木的机械的,可能是这种夸张的惊讶表情吗?啊?上一秒面瘫你下一秒就表情包,嫌这个人物崩得不够厉害是不是!”
“我重来我重来。”发飙的导演吼得片场鸦雀无声,周程哪里经历过这个,一时间整个人都给骂懵了,怎么做怎么错,越演错得越多。
一场戏卡了二三十遍,就算导演不心疼预算,天光也不会等人,眼看着几个小时过去,日头变了方向,再不过就要到黄昏,今天就废了。
江望帆终于沉不住气,箭步上前一把拉住快急哭的周程,匆匆跟导演招呼一声,把人拖出了场地。
第14章
“做过这场的人物分析没有?”
周程被拽到角落,还没站稳呢,就听江望帆劈头盖脸的问话,架势仿佛高中班主任。“做做做……做过……”
江望帆抱着手臂,眯着眼睛审视他:“这场唐秋是什么心理?”
这段原著特别点出过,剧本里也有标注提示,唐秋在幻境中经历一场场连续不断的杀戮,所杀之物都是顶着亲人朋友面貌的幻象,不断斩灭又不断出现,无终无绝,所有亲近的形象都出现过,除了师父和大师兄——因此唐秋乍一看到师兄的形象,第一反应应当是惊讶的。
“然后呢?”江望帆既没有说对,也没有说错,仍静静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极了幻境里的傀儡魑魅。
周程艰难地吞咽一下,心虚地往后退了半步:“唐秋经历了无数假相,在第一眼惊讶之后,很快判断这个师兄也是假的。当时他的心理状态已经被无休无止的战斗逼到奔溃边缘,所以在反应过来对方又是假相后,情绪上会带有愤怒与不耐烦。”
江望帆逼近一步:“那你演的是什么?!”
周程无言以对。
“你上中学的时候成绩怎么样?”
周程被他突然转弯的话题打得措手不及:“还、还行……中游……”
“同学之间有恶作剧吗?愚人节的时候?”
“经、经常有。”
“很好。”江望帆板着脸,语气严肃又强硬,咬字的力道像是军训时的指令,不容分说地将周程一脚踹进情景设定里,“高三模考结束,你自认为考得不好,等成绩的时候突然有同学传话说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一趟。你以为是关于成绩的谈话,走到办公室才知道是同桌的恶作剧。”
这同桌得多欠呐……周程忍不住心想。
“这时候什么感觉?”
“呃……”周程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试探,“会懵一下,然后有点生气,但也不会特别气,还有点点松口气的感觉,然后就是很想揍人。”
江望帆点点头,说一不二地一扬下巴:“记住这个感觉,回去。”
周程咂摸着他的话,带着他给的小剧场套台词,一次两次终于在天光昏黄前把这条过了。
导演喊出“过”的时候,他清晰地听到全组上下,从剧务场记到摄像化妆,齐刷刷地长舒了口气,甚至在一旁候场的应澜都一副大石落地的模样。
江望帆动了动脚踝,拜周花瓶所赐,半天站下来脚后跟都快站穿了,嗓子闷闷地直冒烟,分外想念北京家中用养生壶炖出来的一碗雪梨糖水。
造孽哟。
导演身心俱疲,转头就找上应澜:“今天都收工,明天一早就你的场,可以么?”
应澜本就惭愧,自然保证明天一定养好状态,大家因为她耽误进度,今天就做东请大家吃饭聊表歉意。
特地再三邀请了江望帆,感谢江老师救场。
演戏是个体力活,一天下来江望帆其实更想回房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相信其他人也差不了多少,但吃饭的功能本就不仅仅在于填饱肚子,饭桌上有太多能做的事,何况人家小姑娘诚挚开口,他总不好拂了面子。
“我就不去了,回房里再看会剧本,大家吃好喝好。”周程想也没想就拒绝,完全无视身边一个劲给他使眼色的助理,甚至好心地提醒她,“你不是说要减肥么?今天我陪你吃沙拉。”
这小子眼界够高的啊,一点面子都不给?江望帆看着助理小姑娘拎着大包小包欲哭无泪地跟着老板走,嘟嘟囔囔也不知在说什么,很快就钻进保姆车走了。
应澜也半点不介意,从去餐馆的路上到酒桌上,向江望帆道谢的话说了上百遍,跟导演工作人员又挨个道歉,一顿饭吃得忙忙碌碌,费了好大功夫总算把上上下下都给哄好了,工作人员那还塞了不少红包小礼物。
毕竟这些人不管谁透露出去今天的事,对她来说都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江望帆该领的领该受的受,你来我往宾主尽欢,直到散场各自回返,酒店电梯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才话里有话地宽慰她:“拍戏么,总会有状态不好的时候,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只是再重要的工作,也要量力而为,把身体搞坏了可不值当。”
应澜没有回答,电梯提示响起,二楼很快就到。江望帆微笑着替她按着电梯门,稍稍欠了欠身:“早些休息。”
应澜也点点头,走出电梯时低低说了声:“谢谢。”
比在酒桌上的真心十倍。
电梯门不疾不徐关上,二楼到三楼也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也就够他深深呼吸一次。电梯镜面映着还没卸妆的脸,粉底腮红打出的气色依旧精神,但松懈下来的眼神里,疲惫已经关不住了。
毕竟年纪大了,三十岁的人总是比不得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有活力。
以前出门在外,不管是住普通民宿还是住五星酒店,江望帆从来不会使用酒店浴缸,都是淋浴速战速决,一来他追求效率只想早点钻被窝睡觉,二来他虽然没有洁癖,但酒店毕竟是公用浴缸,还是难以让人放心。今天或许是真的累了,加上脚跟站得隐隐作痛迫切需要热水泡上一泡,江望帆在之前助理拎回来的购物袋里扒拉几下,找到几个一次性浴缸套,正好派上用场。
说起来,这玩意儿还是周程怂恿小孙儿买的。周程这人吧,演戏不行,生活上的细枝末节倒是打理得不错,当他助理大概也挺省心的。
不知为什么,江望帆顺着想到被周程叫走,散发了一身怨念的助理小姑娘,忍不住就乐了。
泡完澡身心舒畅,心情也轻松起来,江望帆披了件浴袍,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顺手捞过手机。
下午开的勿扰模式还没关,一摁亮屏幕,就看到几个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停在通知栏里,都来自于一个人。
周程。
这小子大晚上的干什么?江望帆慢慢坐起身,盯着消息做心里斗争。
是假装没看到直接睡觉呢,还是回过去?
正纠结着呢,周程一个电话又打了过来,吓得江望帆手忙脚乱,一个不小心,就按到了通话键。
“江老师!”对面的声音喜出望外,又很快低落下去,变得小心翼翼,“那个,帆哥,你休息了吗?”
江望帆看了眼刚颤颤巍巍走到九点的钟,这个点要说休息岂不是显得太养生老年人,为了那么点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面子,只能认命:“还没有,怎么了?”
周程欣喜:“那我能来请教几个问题么?”
江望帆“可以”俩字还没出口,就听他迫不及待地自说自话:“我就在门外!”
江望帆条件反射地扯了下被子,又突然想到门是正常关的猫眼也是正常安装的,人家并没有这个条件可能也没这个兴趣来偷窥他,赶紧重新拍平被褥,若无其事地抄了剧本下床开门。
周程可能真有什么毛病。江望帆看着门外衣冠楚楚连牛津鞋都锃光瓦亮的小伙子,再看看自己系得松松垮垮的浴袍、除了裤衩近乎裸奔的正常居家打扮,一时搞不清楚到底是下班时间还是加班修罗场。
周程扫一眼他大开的胸口,下意识挡在他前头把门关上:“江老师,晚上风比较凉。”
呵呵,谁能想到呢,网上万千少女花痴的神仙哥哥,实际上是个操心老妈子!
“江老师,今天谢谢你提醒我。”周程正襟危坐万分诚恳,听话乖巧得像个小学生,还自带笔记本的那种,“我还有点问题想麻烦你……本来不该那么晚来打扰你休息的,但是导演说了这场戏明天下午就得拍,我怕自己琢磨的不对,到时候又拖累大家。”
江望帆大致能猜出他的来意,今天下午一时情急透露了干货,这小子不追着来挖才怪!“是我们俩的对手戏?”
周程翻开剧本,指了指标黄的部分,有些腼腆地说:“这里……我该抱着你怎么哭呢?”
不用说,就是唐秋捅了姬岩后反应过来那是真人,抱着他的尸体痛哭的戏。
重头戏。
江望帆算算时间,毛估还能匀给他一小时,便拢了拢浴袍,宗师气派云淡风轻地翘起二郎腿:“你怎么设计的,先哭一个我看看。”
周程表情一僵,眼睛倏地瞪大了。
“演员的专业素养。”江望帆努努嘴,“你不试一下,我哪知道你是什么理解,对吧?”
周程想想也是,听话地放下剧本,顶着明晃晃白亮亮的顶灯四处找道具。
江望帆扔给他一个枕头。
周程试了试,有些为难,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不出口。
“你还要抱着我演示啊?”
江望帆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周程耳朵红到了脖子,还硬是挤出声若蚊蝇的一个“嗯”。
“……”江望帆瞪他,二人大眼瞪小眼,半晌没说话。
行吧,还能怎样,演员的基本素养呗!
江望帆白眼一翻直挺挺往后倒下去:“我死了,来抱吧!”
第15章
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江望帆闭着眼,只感觉到有阴影在眼前晃来晃去,不由地睁开了一只去瞄他:“开始了吗?”
周程刚做完深呼吸,两只手投降似的,正停在半空中:“那个,帆哥,我们能从捅人那里开始演吗?那个走位我也不太懂。”
江望帆认栽地爬起来,指着床头灯给他比划:“假设那个是镜头,这个……这个枕头是打光板,你这么走,走到这个位置……对,就是这里,在这个位置捅我,等你拔回去我就退两步往后倒,你上来接住我,懂了吗?”
周程过了一遍:“明白。”
“好。”江望帆抹了把脸,走到说好的位置站定,缓缓转过身来。
他只穿了件松垮粗糙的浴袍,头发也没有打理,刚吹过横七错八地四方乱翘,跟所谓的仙山剑仙门派大师兄半点搭不上边,偏偏就是那忽然沉静下来的眼神,随着灯光淡淡地投过来,莫名就把这普普通通的酒店大床间柔焦成了幻境昆仑,就连细细吹出的空调风都成了鼓风机,吹起两三发梢,补几笔仙气飘飘。
周程冷着脸,径自提剑快步上前,干脆利落地捅进他腰腹。
血在设想中快速晕开,血包在指间崩裂喷涌,剑刃抽出的瞬间,江望帆浑身抽搐了一下,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双眼惊诧又担忧地望着他,闷哼着倒下去。
周程如梦初醒,冲上去抱住摇摇欲坠的师兄,不可置信地看到血从伤口淌了满地,映着阳光也映着自己的眼睛。
而眼睛里,有暴戾狠绝的赤红触目惊心。
“师兄……”周程喃喃出声,眼泪大颗大颗滚下来,挂在瘦削的下巴上,“是……师兄……怎么会……”
眼泪一晃,啪地跌在江望帆胸口,被他伸手抹去:“停。”
周程好不容易进入状态,又被这个冷酷的声音给拽了出来,眼泪一时半会收不回去,连说话都抽抽噎噎的,活像被人欺负:“……啊?”
江望帆还在他臂弯里,也没顾上起来,侧着脑袋观察他:“真哭还是眼药水啊?”
周程眼睛红红,委屈巴巴:“真哭啊。”
“哭得还真快。”江望帆摇摇头,炸毛的头发蹭着他手臂,“说哭就哭,一点过渡都没有,你要是分开拍呢是没问题,要是长镜头你这就浮夸了。”
周程被他蹭得有些痒,又不好意思把他赶起来,只能微微动了动手臂:“那我中间该怎么过渡?”
“反正待会还要演,我就不起来了。听说你在健身,这点手臂力量应该还是有的吧?”江望帆一心提高效率,懒得再一次次被捅,只当枕个硬点的枕头了,反正都是大男人又不会少几两肉,“你是靠代入演戏的,想象一下,你突然发现自己捅了敬爱的大师兄,是不是要先懵逼一下,有个反应过程?”
周程深以为然,顺着他的话设计了个反应动作,然而刚做到一半就被粗暴打断:“你干什么?!”
周程茫然:“反应过程,懵,转惊讶啊?”
“……浮夸、太浮夸了!”江望帆看不下去,捂着眼爬起来,“你明天要这么演,黎导非疯了不可。”
周程垂下头,攥着被当做道具的梳子不说话。
话出口的那瞬间江望帆就后悔了,半夜三更孤男寡男,穿着身居家随意的浴袍裤衩,再加上这昏黄温馨的灯,让他一时间仿佛回到了以前宿舍跟舍友勾肩搭背打游戏的时候,玩嗨了放松了什么话都往外蹦,一时没绷住把心里吐槽给真吐了出来。交浅言深是为大忌,他们这还不熟呢,就算是开玩笑都嫌过火,何况是这么直白打击自信的。
虽然说的是实话吧……
周程看上去丧气得厉害,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梳齿,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每一根毛发都散发着哀怨委屈,让人看着看着就不忍心,看着看着就有罪恶感,自动自觉反省起自己来。
江望帆过意不去,转头坐到他身边,拍着床铺干巴巴地没话找话:“你没学过这专业,毕竟是新人……什么时候出道的来着?”
周程抬起头,讷讷地答:“去年年初拍的第一部 戏……不算这个,总共也就拍了两部。”
满打满算出道也就一年半,刚开始连看个镜头都不会。第一部 就在偶像剧里串了个路人试水,前后戏份加起来不超过十五分钟,拍完就紧赶慢赶回校补毕业论文去了。毕业后让朗月文娱的人三哄四哄哄上了海公子的贼船,出演男二号海公子,还真一炮而红,顺带着上一部的路人甲联动炒作,竟然真让他靠着一张脸和身上难得干净的气质俘获大批观众。
朗月文娱对这个捡来的宝贝很上心,虽然是个小作坊,但也是卯着劲拼了命捧的。发通稿接广告,逐级曝光步步为营地推,先是营销拉踩前代海公子借人上位,转头又抛出橄榄枝邀请江望帆出演IP大制作洗白自身,前路后路都在按计划推进,却偏偏没有好好教过他一个演员一个艺人最为重要的东西。
他吃饭的家伙,他安身立命之本。
江望帆沉默片刻,问他:“你是怎么想到来演戏的?喜欢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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