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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不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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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望帆去安慰她。这会小姑娘紧着给买他吃的去,算算时间也快回来了。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江望帆就窝在沙发里翻剧本,周程给的八宝粥虽然一股子化学添加剂的味道,但还真暖到了胃,除了还有些隐隐约约的不舒服外也没啥大事。江望帆其人好了伤疤忘了疼,胃疼的时候哭爹喊娘要养生粥暖胃钵比老佛爷还能作,没好过三秒就开始眼馋大鱼大肉火锅烤串,开门前还要在脑子里过一遍湖南三下锅重庆鸡公煲,一时想飞了以至于看到杵在外边的不是助理而是周程也没啥表示。
纯粹是脑子飞外头溜达没来得及回来。
周程被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吓了一跳,惴惴不安地提了提塑料袋:“江老师……这个是我让助理刚去买的笋尖鸡丝面,还是热的,您吃点吧?”
“哦。”江望帆下意识去接,手伸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家助理,一个激灵退开一步,手拐了个不自然的圈回来摸摸鼻子:“费、费心了啊……不用这么客气,我助理也去买了,一会就回来。”
“她好像去买粥了。”周程固执地递过来,“粥毕竟都是水,不顶饱也胀肚子,您下午没吃什么东西,半夜再饿顶不住。还是面食好消化,对胃的压力也小。”想了想,他又忙不迭补充,“您别误会,我没有说助理不好的意思,只是她对周边可能不大熟,等她回来您喜欢哪个吃哪个就行,这只是我的建议——对了,不知道您有没有忌口,我让店家往清淡了做,葱花香菜另外装小碟了。另一个袋子里是奥美拉唑,您可能需要。”
江望帆一脸懵接下来,条件反射地道谢送走关门,瞪着香气四溢的面半天憋出一句:“这小子以前做淘宝客服的吧?”
就差鞠个躬说个“谢谢光顾请给好评哟亲”。
江望帆被脑补雷出个哆嗦,本着该享受就享受的原则,拆了袋子狠狠吸口气,捧起碗灌了一大口汤,顿时从上到下从内到外都熨帖起来。
热乎却不烫口,刚刚好。
嗬,还不是一次性塑料碗,显然是新买的里里外外洗过消毒过的搪瓷碗,配备的筷勺叉也都是簇新的。
强迫症吧这个?
江望帆好笑,正准备开吃,房门铃又响了。
这回真是小助理。
小助理就跟去搬家了似的,大包小包地往里头拎,东西多到能把她整个人淹了;看着小巧玲珑的一个,力气却是大得很,一边掏东西一边絮叨,年纪轻轻活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老师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到,这个粥是生滚粥,滚的时间有点长让您久等了,不过刚楼下我遇见周老师了,他说已经给您送了面,您要是饱了就不用管那个粥,要是没吃饱就拿来垫肚子,我也不知道您食量啥样……这个是苏打饼干,碱性的,周老师说平时喝粥配点儿苏打饼干能养胃,片场吃不上饭的时候也能顶一顶。”
“这个是便当盒,不锈钢夹层的能保温,一会儿我把粥放里面,您半夜要是饿了就吃点儿!啊差点忘了,周老师关照过要消毒,我等下用热水烫烫。”
“这个是消毒湿巾,周老师说这个牌子很好用。这个是免洗消毒液,周老师说片场有时候时间紧,只能啃几口面包,也来不及洗手,用这个就方便多了。”
“这个是隔离床单,周老师给的,新的,没用过!他来之前就洗过晒过了,保证干净!”
“这个是……”
“行了。”江望帆太阳穴突突地跳,“我没那么多毛病,不用瞎讲究。”
第7章
周老师长周老师短的,谁是你老板,谁给你评绩效啊?江望帆心里别扭,才多长时间就被洗脑了,这年头小姑娘怎么都只知道看脸!
明明我长得比他好看!
何况娱乐圈里,哪有随随便便的关心、无缘无故的示好,滴水之恩都等着你涌泉相报,江望帆心里有数,闷着头吃完了面,想着那位佛爷这么讲究,多半也不会要他用过的餐具,便从小助理采购的大包小包里找了套新的碗筷,也按着他的要求仔细刷干净消毒过,又拎上袋水果,下楼道谢去了。
。
年轻人总是充满活力,几间房门都大开着,电梯门一开就听见七月热潮似的大笑声,江望帆圾垃着拖鞋,瞧着那些灯火通明的房间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合时宜——这些人年纪相仿,彼此又都认识,自然早早玩到一起去,他江望帆要是个聪明人,就该趁此机会加入进去,跟小年轻们打成一片,多交个朋友多条路;他现在却只觉乏力得很,提不起劲头来,或许是刚刚从胃病折腾里缓过气,从身到心都还没准备好投入这几个月大戏。
“下次吧,也不差这天。”心里犹犹豫豫,脚下倒是当机立断掉了头。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电梯旁的门就开了。
“江老师?”周程半是意外半是欣喜,“您是来找我的吗?我住203!“
江望帆莫名有种找领导请假,还没做足心理建设就被领导先发制人的感觉,说不上来地心虚:“没、没什么事,就是来还你东西……”
他手里的袋子沉甸甸的,一动就碰出碗筷的叮当声响,周程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赶紧侧身把他让进屋:“老师客气了,能帮上忙就好。”
江望帆哼哼唧唧,人家都邀请了,硬是推脱也显得矫情,便跟着进门没话找话让自己不那么尴尬:“你还挺懂啊,准备做得很充分。”
周程忙着洗杯子倒热水:“我妈是护士,每次出门她都要念叨一遍,有备无患么。”
护士啊……难怪干什么都要消毒一遍,家学渊源。江望帆点点头,指指搁在桌上的塑料袋:“这套碗是新的,我也刚用热水烫过,也用了你推荐的那个消毒喷雾,你要还觉着不干净就自己再洗一遍啊,我也不晓得你的标准。那些是小孙儿刚买的西瓜,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周程道着谢把西瓜塞进宾馆的小冰箱里,还不忘回头嘱咐一句:“西瓜寒凉,江老师你还是等胃养好些再吃。”
江望帆还不适应这种来自陌生人的关怀,赶紧岔开话题:“刚才是要出门?”
周程穿着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白T牛仔,连袜子也穿得规规矩矩,还真看不出这是家居呢还是准备出门。“我看剧本呢。”他冲桌上抬抬下巴,“看时候不早了,本来想去提醒他们早点休息,黎导说了,明天一早拜香开机,还有吊威亚的场呢。”
“刚开门就看到我了?”江望帆干笑两声,“真巧。”
周程挠挠头,也没解释。事实上他早想去隔壁提醒,又觉得不好意思,犹豫纠结了好一会还赖在门边,直到听见有人来的动静,透过猫眼见是江望帆,才如见救星地开了门。
东西还了,谢也道过了,沙发还没坐热江望帆就有些坐不住了。俩人这么不尴不尬半晌无言的也实在不像话,干脆打着哈哈顺势说一句“是该早点休息,那你也别太晚”就准备撤。
周程欲言又止,巴巴地跟在后头给他开门,却在他将将迈出一步时没忍住出了声:“对不起,江老师。”
江望帆莫名其妙:“什么?”
周程越发不自在,攥着袖子脸都涨红了,傻愣愣杵在那,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个海公子……我、我知道我演得不好,不能跟您比……您的那版我看过很多遍,但还是学得不伦不类的……剧播后、我也没想到会那么火,本来以为会被骂,没想到……”
他不提也就罢了,江望帆也就配合着装傻,这小子倒好,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搁我这炫耀来了是吧?什么叫“演得不好还是火了”?几个意思?你有钱你了不起,你有金主搞营销吹通稿还沾沾自喜上了是吧?真是一句话里每个字都叫人来气!
见他抿着嘴不言语,周程更是着慌:“……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写,您演得比我好,气质扮相也比我合适,那些通稿确实太过了……我、我事先是真不知道,要是知道,绝对不会让他们发的……”
瞅瞅瞅瞅,一张嘴这锅说甩就甩,所有的脏活儿都是工作室经纪人宣发部干的,自己清清白白一身正气光明磊落,表面上是道歉,实际还不是个下马威:你看我都给你道歉了,要是不原谅就是你小气、就是你不识好歹,别给脸不要脸。江望帆都要给气笑了,朗月文娱真是干得漂亮,不愧是培养出一线流量的公司,就是高瞻远瞩,就是面面俱到!唯一的遗憾是这位流量没学到位,偏要在这只有两个人的小房间说,要是换到剧组公开场合,保管落一个谦虚礼貌的美名,日后剧宣媒体采访问起拍摄趣事,任何人都能拿来调侃一下以示剧组关系融洽,多方共赢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的事啊!
江望帆心里拧巴得厉害,这要真是公开场合,不管他心里乐意不乐意都得笑容满面地接受道歉再夸上几句,偏偏是这样的私下场合,偏偏又是周程刚刚施过援手的时候,叫他进也不是,退也憋屈。
这小子,成心跟他过不去吧!
恶心人的周程惴惴不安等在门边,道歉道了几轮,对方还是没什么表示,他已经在心里反反复复回放了好几遍试图找出自己是不是哪句说错了话,又暗自懊恼应该等混熟之后再提这些不愉快,想着想着更是丧气,给他江老师拉开/房门,蔫巴巴地送客:“江老师,您也早些休息,导演让我明早挨个敲门叫大家起床,您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就给您打电话。”
他说了什么江望帆其实没怎么听进去,就“导演”俩字把他叫回了魂,黎鹏是个有路子的导演,这剧是市场喜欢的剧,这条路可能是他东山再起的路,戏都接了,不就意味着接受朗月文娱抛过来的橄榄枝?江望帆浑身一激灵,差点给自己来两个大嘴巴:瞎矫情什么呢!名利场娱乐圈,表演会不会?逢场作戏会不会?一句话的事,犯得着这么怄心怄气给自己下绊子?或许是胃疼了一阵把脑子也抽糊涂了,反应过来的江望帆条件反射地化掉脸上冰霜,亲切地伸手去拍他肩膀:“没什么没什么,按你的来、按你的来!嗨那些个通稿算什么呀,现在宣传都都这样儿,我好歹出道比你早,这些道道也比你懂,没多大事你也不用放心上,更不用专程来给我道歉。你看你刚才那么严肃,可把我给吓傻了哈哈哈……哎,你那海公子我也看了,演挺好的,毕竟时代不同了么,也不能用十年前的眼光来看现在的剧不是?别紧张别紧张!”
周程信了他的胡扯,更加感激涕零:“谢谢江老师!您不介意真的太好了,我们的对手戏多,后续的戏还要麻烦您带带我。”
江望帆打着哈哈糊弄过去,摆摆手潇潇洒洒地上电梯了,电梯关门前最后一秒还不忘留下个温柔大度的微笑。
但他没有错过拍向周程肩头时,对方那微小的、几不可见的退缩与躲避。
“亏我还以为你是真的热心肠。”江望帆忿忿地想,回房看到一桌子的采购物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先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丁点儿好感荡然无存。
也罢,又不是十年前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了,吃过一次亏,还不能长一点儿智吗?说到底,也不过是三四个月的拍摄,捏着鼻子咬咬牙就过去了,演艺圈苦,却也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江望帆扫一眼留在屏幕上的微信消息,最近一条赫然来自沈铭:
“跟周程搞好关系,想办法搭上朗月文娱这条线,后续咱们都好办。”
江望帆自嘲地笑笑,划开屏幕回了个OK的表情,丢到一边,爽快地滚进被子里,关灯睡觉。
演戏,也要睡饱了才好进状态不是?
。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乱七八糟的梦走马灯似的一一闪过,配上bgm就仿佛是个踩点快剪,江望帆正跟着一个镜头策马江湖呢,下一秒切换成了亡命天涯,追兵嘚啵嘚嘚啵嘚地紧随其后,马蹄声仿佛踩在他脑门儿上,催命似的催得人脑仁疼。
“江老师,江老师!”
“江老师,六点半了。”
“江老师……”
这些追兵还挺有礼貌,追杀都不忘喊老师。江望帆头疼,一边驾马一边回头去看究竟个什么场景设定,然而一回头就看到周程的脸,仿佛是个漂亮的索命无常:
“江老师,起床了。”
第8章
周程站在门口孜孜不倦地敲了半分钟门,还敲得特有节奏,不疾不徐不紧不慢,三下一组三组一轮,长短一致轻重统一,知道的他是在敲门叫人起床,不知道的还当他是在打鼓点。江望帆被这精神污染一样的敲门声硬生生拽起来,钻出被窝的瞬间还想着哪来的啄木鸟非捉来拔毛下锅不可。
然后他就顶着一头乱发见到了门口衣冠楚楚精神饱满的啄木鸟周程。
周程好脾气地冲他笑:“江老师,起床了。”
江望帆后知后觉想起来,昨天他确实提过那么一嘴,也记起剧本里有极其相似的一段,男主角唐秋每天寅时末刻就挨个敲门把同修的师弟师侄们喊起来,老妈子似的一个个催着去点卯——何其相似,不用说,又是导演在帮他入戏。
后台硬带资进组的就是不一样,拉着全剧组给他一个人浸入式演绎。江望帆心里冷哼一声,客客气气向他点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周程乖乖巧巧给他强调了下开工时间,又忙着一间间敲门去了。
恍惚间,那个背影和剧本里的唐秋相重合,孤苦无依勤奋刻苦的底层男主角莫名带了点二世祖的味儿,也跟着变得不顺眼起来。
。
拜香的时间是导演找人算的,这个圈子向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圈人拜过香剪过彩,团在一块拍过照,导演一声令下,就该上第一场戏。
江望帆其实上午闲得很,除了参加开机仪式没他的活儿,就跟在导演身边看监屏。黎鹏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调教过的演员大小几十个,什么样的演员该怎么安排看一眼就有数,比如周程这种慢热型的,上来就感情爆发的戏他肯定受不住,到时浪费人力不说,还拖累其他人状态。
所以周程第一场跟女主角应澜的对手,选的也是二人初识的桥段。
彼时身为野路子散修的女主角一路披荆斩棘乘风破浪,冲过重重关卡越过层层结界,好不容易打上昆仑山请求拜入门下,却被昆仑毫不留情拒绝——男主角,就是去劝退她的。
不算美好的男女主初遇,却很符合市场欢喜冤家的大众口味,二人从一开始的陌生到熟稔,从针锋相对到并肩作战,绝不会出错的起承转合。江望帆搬着板凳坐在导演身后静静地看,这场是个循序渐进的场,情绪也是一步步铺垫积累的,对于新人来说非常友好,也很能看出新人的悟性。
“你回去吧,昆仑不会收你的。”
“为什么?我解开了机关,我破开了结界,这不就算是通过试炼了么?为什么不能?”
“姑娘,你已年过十九,已经错过最佳的修行年纪了。”
“我、我是错过了,我年纪是大了点……但、但我可以笨鸟先飞啊!都说勤能补拙,我每天多练一点,多用功一点,总是可以赶上的!求这位师兄给我个机会吧!”
监屏里,唐秋摇摇头,一板一眼地跟她较真:“所谓笨鸟先飞,讲究的是个'先'字,姑娘已经晚了;何况修行之人哪个不是勤奋刻苦,人人都在与天争时间,姑娘慢了一步,错过就是错过,就是成日不吃不喝不睡,该赶不上的还是赶不上。”
这一段曾被网友吐槽教科书般的“凭实力单身”,几句话把女主角气得半死,干脆抽出刀来要与他一较高下。唐秋此时已身为入室弟子,自然不会跟江湖散修一般见识,从头到尾没有拔剑,一声不吭地处处避让,直到女主角精疲力尽,脚下一软整个人就直挺挺地摔了过来。
正是英雄救美的经典场面,小说剧本里也都是这么写的,周程却像是犹豫了一下,本该接住她的双手不但没及时伸过去,反而还往后缩了一缩,任由女主角摔在地上,整个人都摔懵了。
“过!”明明是个失误,导演竟然没喊NG,反而相当满意,“这条不错,给应澜特写,准备下一条。
应澜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摔出的水汽还氲在眼睛里,茫然地看过来:“这段跟剧本不一样啊?”
周程急忙去扶她:“是我的错,我没接住,对不起对不起!导演,我们再来一条吧?”
“不用。”黎鹏气定神闲,“效果很好,往下走。周程保持状态,这段接人改扶人,周程去扶她,说词。注意走位。”
周程无心插柳,把原本的标准恋爱剧开头演出了不一样的效果,下一刻,已经分不清是周程自己还是唐秋,带着满怀歉疚去扶女主角,而应澜也本能地按照剧本预设,信手甩开他:“不要你假好心!”
如此一来,倒是合情合理许多。
周程被甩开后,也顺势在她跟前席地而坐,掰着手指头跟她摆事实讲道理:“姑娘,你也看到了,修行不同于其他,本就十分看重天资。师兄们也都说过,三分根骨三分机缘三分刻苦,还有一分天意。在下不好评判姑娘天资如何,但再好的根骨也要在年幼时入道,将来才能有所成。即便是天纵奇才,过了十五岁也很难有所突破了,充其量只能修成个平庸剑侠,还远远称不上剑仙……姑娘这是何苦呢。”
“你……”应澜咬着牙质问他,“你也不过一个普通弟子,你见过多少个?凭什么就说我不行,我、我偏是不信!”
“何况、何况我并不是没有入道,我幼时就跟着父亲修习钻研,我、我也是懂的!”
“姑娘……”唐秋虽为她的坚持动容,却也无可奈何,“试炼师兄已经看过你的根骨资质,是他亲口说,你难有大成,还是早些放弃不要再白费功夫了。”
“我不信!”女主角异乎寻常地执拗,猛地站起身来,踉跄着退了好几步,不自觉提高的声音里竟掺杂着几分哽咽,“你们也不是神仙,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不痛不痒地妄断他人一生?不觉得可笑吗?都说仙凡有别,你们修的就是与天争命悖逆常理的功法,却口口声声要他人顺应天命!我偏不!”
“……”
。
“卡。”黎鹏及时叫停,应澜一下子回过身去,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双眼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红透了。
“应澜动情了。”黎鹏笑着说,朝身后的江望帆抬抬下巴,“这个状态非常好,刚才那一摔,把她真情实感摔出来了。”
助理化妆急匆匆跑上去给他们递水补妆,周程顾不得灌上一口,一个个道歉过去。应澜闭着眼等补妆,闻言摆了摆手:“没什么,你这个改动比剧本上更自然些,挺好的,不然导演也不会过。”
这场戏的重点在应澜,周程作为承托搭配的角色已经完成得很好,黎鹏鼓励了他几句,半开玩笑地打趣:“一个大美女摔到面前你还躲上了,小子家里有人管得严啊?”
周程红着脸摇头:“不太习惯突然跟人发生肢体接触,对不起导演,我会改的。”
黎鹏不以为意:“怪癖么,每个人都有,不稀奇,克服一下别影响演戏就好了。”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就拉上了江望帆,“哎小江,沈铭说你喜欢夏天在家开空调裸奔,是不是真的?在组里可别这么浪了啊,万一哪天被狗仔撞见影响不好。”
江望帆抽抽嘴角:“您别听沈铭那犊子瞎说八道,他才喜欢裸奔。”
几场拍完也到了中午放饭时间,江望帆领了盒饭,借口看剧本躲角落里去了。下午有一场他的戏,虽说没什么词只是个背景板,但这认真态度还是让导演夸上好几句。
江望帆确实在看剧本,只是看的不是自己那部分,而是女主角那部分——准确地说,是女主角打上昆仑那一场。
原著女主角就是他喜欢的类型,娇俏可爱的小辣椒式角色,对男主角痴心一片又嘴硬傲娇不肯表露,最后被男主角当作幻象一剑腰斩惨烈得令人发指。或许是结局太惨,反倒让人忽略了开场时的她,而刚才应澜的表演,既像是原著的小辣椒,又不是,她身上除了角色自带的自信坚持,还附着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江望帆似曾相识。
“你知道混这个圈子靠什么吗?三分天资两分运气一分努力,剩下的四分全都是人脉关系!”
“你现在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我可以慢慢教你。很多时候机会只有一次,没了就是没了,你想清楚。”
“我说你行,你才行,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漂亮听话的小孩满大街都是,没有你江帆,还有下一个杨帆、李帆,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脸,你没有讲条件的资本。”
“娱乐圈是个圈,谁跟谁都有点关系,这条路以后难走,你还非要走吗?”
“……”
非要走吗?有人在记忆深处问他。
“不是非要走,就是……”十年前后的声音悄然间融为一体,江望帆一点点收紧了拳,“就是想走走看,我能靠自己走,犯不着被别人拎着。”
第9章
下一场有江望帆的戏,就在小辣椒坚持不懈日日上山静坐抗议、唐秋软硬兼施反复劝解都无效后,掌门闭关期间的最高权威大师兄终于出场,亲自来接见了这位不自量力的散修姑娘。
除了礼貌性的招呼,大师兄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词:“既然如此,那就破格留下这位姑娘。”
没有墨守陈规的迂腐,也没有性别年龄的歧视,他只是那么悄然出场、淡然离去,就同时俘获了男女主角两颗心——男主角敬佩他的魄力与一视同仁的胸襟,女主角则感激他不吝相赠的机会,和与男主角截然不同的公正公平。
要不怎么说是所有人的白月光呢。
剧本上的姬岩只需要事了拂衣去,留一个可望不可即的高冷背影,镜头前的姬岩却在走到画面尽头前顿了顿,微微侧过身,半阖的双眼承接了一半阳光一半阴影,明明暗暗看不出情绪,从镜头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似弯非弯的嘴角,他微微开口,嘴唇几不可见地翕动,像是说了什么又像是没说,尔后又毫无留恋,目不斜视地走出观众与男女主的视线。
这段没有特写,只有在他后方三十度的镜头,从转身离开到走出屏幕一整个长条,他那些最为细微的表情都在镜头捕捉不到的地方,那个转瞬即逝的变化镶嵌在画面的边角,一不留神就会错过。
小辣椒眼睁睁看着姬岩离开,一时呆了,直到唐秋把她喊回魂,跟介绍自家大白菜似的自豪地介绍:“那是我昆仑掌门首徒,掌门闭关期间,由大师兄暂代派中诸事。”
应澜发怔的时间长了一点,回过神来忙不迭点头,连之前跟唐秋的争执都忘了,乖乖跟着走。
“卡。”导演皱着眉打了个手势,“小江很好,应澜周程这段重来。”
应澜拧拧眉心:“导演,我申请休息一下。”
导演大手一挥就给批了,正好开机第一天,本身为了给他们留出入戏缓冲的时间没安排太多戏,时间还有富余。
江望帆拍完这场就算收工,倒也不急着回酒店,而是窝在一旁打游戏,垂着头全神贯注的,两手左右开弓十指翻飞,半点不得闲。
应澜只迟疑了一下,捧着剧本坐到了他身边:“江老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现在方便吗?”
江望帆抬头看她一眼,干脆利落地结束战局:“嗯?”
“刚才那个镜头,你的表演和剧本上不太一样,我……我有点接不住你的情绪。”应澜翻开剧本示意给他看,“导演过了,说明你的表演没有问题,那么就是我的问题。那个镜头我不太明白,姬岩对女主角到底是什么态度?”
周程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身后,掏出笔来随时做笔记。
江望帆认真看了她好一会,摇头:“我没有改剧本,剧本怎么写,我怎么演,你也按剧本来就行。”
应澜用记号笔重重划了一道,把姬岩的部分更加醒目标注出来:“姬岩只要转身离开就好了,他‘面沉如水、泰然自若’,男女主角都看不出他的情绪。”
江望帆乐了:“那么你看出我的情绪了么?”
“没有。”应澜强调,“但我感觉到你的情绪了,这一段男女主都不应该察觉到姬岩的情绪。”
姬岩是大boss,心思深沉如海,脑回路也不同于正常人,要是那么早就露出马脚,他还当什么boss?
“这是应澜的逻辑,跟女主角没有关系。”江望帆一字一句,加重了语气,“你不是上帝视角,你是风风火火天真直率的小辣椒,应澜看得到的,小辣椒看不到。”
应澜微愣,在开口问第二遍前忽然就懂了,站起来向他欠了欠身:“我明白了,谢谢江老师!”
她身后,周程若有所思,钢笔在剧本上划下鲜明的两个字:逻辑。
影视拍摄受场地成本所限,不会按顺序排戏,通读剧本的演员们需要随时切换状态修改情绪来演绎被打乱了的片段,而在切换中,演员们就很容易不自觉犯视角上的错误。
他们看过全部的故事,知晓前因后果,读过原著小说后更是清楚其他角色的心路历程,不知不觉间就把自己置于上帝视角的旁观者位置。他们知道姬岩早就不是真正的大师兄,也知道他打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就像一个冷酷无情的科学疯子设置定变量观察他们的修行进境,更知道小说里姬岩自行戳穿真相前从未露出过马脚——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在初始剧情里,姬岩不该有任何细节破绽,不该有与之相关的情绪外露,要不然主角们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要不然主角们还被玩弄于股掌间岂不是太笨了么?
但他们忘了,他们饰演的是故事里的人,不是故事外的上帝。
小辣椒惊喜仙人网开一面,仰慕姬岩卓尔不群,感激大师兄有教无类,或许还有一丝受宠若惊与迷惑不解,这些情绪足够冲昏她的头脑,她哪来的冷静去思考细枝末节?又哪里来的敏锐去接住姬岩不经意流露的意味深长?在这个片段,即便是观众,也只能看到姬岩侧目时隐约暗流,正好能留下悬念埋下伏笔,挑起观众对后续的兴趣,去猜测究竟是女主角天赋异禀还是姬岩另有考量。
对于导演来说,这当然是比剧本完成度更高的表演。
应澜茅塞顿开,很快调整了状态,剔除不属于角色的敏锐与疑惑,把小辣椒应有的反应还给镜头。
后续拍摄很顺利,女主角称得上渐入佳境,在天光收尽的时候正好完成一天的通告。工作人员各自收拾道具设备,黎鹏环视一圈,见几个主演都还在,就连早早拍完的江望帆也还在片场,干脆一声招呼,把一群人全赶到了附近的农家乐。
黎鹏是个十足的酒坛子,没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没有酒,刚挨着桌沿就嚷嚷着上酒,啤的看不上,红的嫌做作,一定要白的,酒瓶子往那一杵倒也不灌人酒:“来来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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