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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寡人为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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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火般奋不顾身。

孟棋楠举着绣球走来走去,几番欲扔不扔,吊足了众人胃口。

“表哥,大早上把我拉来就是为看这?真无聊……”

人群之外,左虓站在屋檐下,哈欠连天地抱怨。他身边站着卫昇,卫昇身穿月白便服,腰系鹅黄锦带,全身并无多余饰物,素衣莞尔更显得俊朗无俦。

卫昇兴味盎然地望着眼前嘶喊推搡的人们:“朕只是很好奇,什么样的男人三生有幸,能够娶到这位不同寻常的郡主。”

9第九章 招亲

9、招亲

孟棋楠还是捧着绣球不扔,只是看来看去。耗了小半个时辰,底下的人脖子都仰酸了,哄闹声渐起,连安盛也看不下去了。

“郡主您还没看到中意的么?小的不是催您,只是时候不早了,小人还要回宫向陛下复命呢……”

孟棋楠握着绣球晃了晃,妩媚娇嗔:“安总管莫急嘛,我再看看,选夫君这种事可要看仔细些。”

安盛讪讪地笑:“是是,是该仔细些。”

左虓站得腰酸腿麻,叫苦连天:“花痴搞什么把戏呢?这都半天了还不扔,要我就眼睛一闭丢下去,让别人争去打去。”

卫昇摇开扇子翩翩道:“朕也想看看她有什么花招。”

这时,忽然从街头涌来一批人,个个儒衫方巾,年纪也都在二十上下,看样子是上京各个书院中的学生。

左虓一阵诧异:“这些个书呆子不好好待在书院念书,跑杀猪卖肉的瓦市来干嘛?”卫昇下意识就望向鼓楼上那个身影。

紧跟着,又从街尾冒出一群人,劲装打扮腰扎红带,面庞英气勃勃,是城中各家武行中的青年。

左虓瞠目结舌:“这这这……是要打群架?表哥我们快跑!”

两人还没迈步,狭窄街道就被挤得水泄不通。这时一名书生过来,作揖行礼:“敢问这位公子,此处是否张贴了皇榜?”

卫昇阴沉的眼徐徐扫过书生的脸,反问:“皇榜?”

“是。学生听人说当今圣上要开恩科取士,设文武状元各一名,皇榜就贴在这个鼓楼下面。可是前面人太多,学生挤不过去看,所以冒昧来问一问二位。”

左虓哈哈大笑:“哪里有什么皇榜,这儿在抛……唔!”

“不知道,你问别人罢。”

卫昇一扇子敲上左虓的嘴,并没有揭穿真相。打发走了书生,左虓揉着肿胀的嘴皮咕哝:“干嘛不让我说实话?这儿本来就没什么皇榜。”

卫昇露出一个笑容,左虓看了只觉得肝疼。

“好,好得很。”卫昇遥望鼓楼,似乎是咬着牙在说话,“赵刚!”

话音一落,立马有个不起眼的男人钻了出来,无声来到卫昇身旁等待命令。卫昇对他耳语了几句,只见赵刚又神出鬼没地消失了。

孟棋楠在鼓楼上眉开眼笑。刚才是不愿扔,现在是不知扔给谁好了。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少年,寡人可要挑花眼咯……

红绛催促:“郡主别磨蹭了,快扔吧,待会儿被揭穿人可就都走了。奴婢瞧那个不错,就他吧!”

孟棋楠努努嘴,不情不愿的:“穿得那么寒酸……家里肯定没钱。”

“这时候您还挑三拣四呐,难不成真想嫁给杀猪的!”

红绛恨不得帮她扔绣球,这时却见刚刚涌过来的书生武青竟然纷纷掉头,又轰轰烈烈地走了。人群里也不知是谁在喊。

“皇榜在那边!刚刚贴出来!”

“就在东街口子上,各位快去看吧!”

“快走快走……”

炙手可热的景象眨眼功夫又恢复原状,鼓楼底下的人甚至比刚才更少,好多屠户都觉得没意思,干脆回家做生意去了。孟棋楠稍微有一瞬的不知所措。

“表哥你方才喊赵刚出来就是叫他贴皇榜?”左虓摸着胸口吐舌头,“我的乖乖!这样就开了次恩科,全天下的读书人都该谢谢花痴了!”

卫昇微微眯起眼:“看她还怎么折腾。”

鼓楼之上,孟棋楠气得猛踢栅栏。

“狗皇帝!跟寡人玩儿阴的?躲着看戏是吧,不出来是吧?好,寡人今天还就跟你杠上了!就如你意选个人中龙凤!”孟棋楠大骂一气,一把揪过红绛,“下去给青碧说,按计划行事。我马上就扔了。”

卫昇气定神闲地等着,料定孟棋楠负隅顽抗到最后必是一败涂地。未想左虓忽然使劲掐他手臂,指着鼓楼大呼小叫:“扔了扔了扔了!”

一抬眼,只见孟棋楠用力摇晃绣球几下,狠狠朝着远方抛出。

半空中闪现一道金黄流光,转眼绣球竟不见了,沉淀下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味。

众人左顾右盼寻找:“咦?绣球呢?”

“公子送给你!”

正当左虓和卫昇也在找寻绣球踪迹的时候,青碧忽然抱着个黑色的包袱跑来,不由分说一股脑儿塞进卫昇手中,转身拔腿就跑。

“什么玩意儿?”左虓挠挠耳腮,随即打趣起来,“表哥你够招桃花的呀,大街上也能有姑娘送你定情信物,我帮你瞧瞧是什么。”

圆溜溜的包袱一打开,左虓大叫一声“妈呀”,赶紧把东西扔回了卫昇手里。卫昇低眉一看,脸色霎时铁青。

绣球,孟棋楠的绣球。

“哟,在那位公子手上呢!”

眼尖的百姓瞥见卫昇怀抱绣球,顿时就嚷嚷了起来,动静很快传到鼓楼上。孟棋楠远远瞧见那方玄色身影与月白身影并肩而立,玉树临风,于是又掩嘴羞涩一笑:“麻烦安总管把人请上来。”

安盛忙不迭下去请人,走近见到竟是卫昇拿着绣球,吓得两腿一软就跪下了,磕磕巴巴道:“此次、此次抛绣球招亲……不能作数,还、还是择日另选吧……”

周围的人马上就有意见了:“绣球抛了他也接了,怎么就不作数?皇帝说过的话都不当回事儿,那我们当老百姓的是不是以后也可以欠债不还啊?闹这么一出成心耍咱们呢!”

安盛失言激起了民愤,不住拿袖子擦着汗:“不是这个意思,我、我……”

“罢了,朕……我上去便是。”

卫昇抬手制止了众议,绣球扔给安盛抱着,随即信步徐徐往鼓楼上走。老远瞧见孟棋楠倚着栏杆笑得花枝招展,还隔空给他送来香吻。

扔得好不如接得巧,英俊的表叔公,寡人相中你了!

锦履滞步,卫昇登时一顿,明白了什么。

“表叔公呀,人家好想你哟。”孟棋楠捧着脸撒娇,“早知道你这么心疼我,那天晚上就该……哎呀不说了,说多了表叔公你会不好意思的,要知道男人都爱死要面子,哈哈哈。”

卫昇一张俊脸黑得骇人,怒然拂袖暴走。

孟棋楠在后面笑得直不起腰。

寡人的外公只有一个表哥,那就是当朝晋皇。臭皇帝你说你是侯府表亲的时候就漏了馅儿了,你以为寡人搞不清自己的亲戚有哪些人呢?你以为阿猫阿狗都能大半夜在侯府花园喝酒呢?你以为天黑了寡人就瞧不见你腰上的那块龙佩呢?寡人又不是瞎子傻子!

你想跟寡人玩儿嘛,寡人陪你玩儿就是了,表叔公你别跑呀,你真是寡人的表叔公!

卫昇输了,堂堂晋皇输得一塌糊涂,被区区小女子玩弄于股掌还毫不自知。

晋国年轻有为的皇帝带着铺天盖地的怒气回宫了,才进丹凤门就遇见太后宫里的流芳姑姑。

“皇上,太后娘娘想见您。”

10第十章 生病

10、生病

兴庆宫。这里住着晋国最高贵的女人,晋皇的生母左太后。先帝元配早逝,生前未再立后,临终传位于四皇子卫昇,卫昇的生母便成为了举国至尊的太后。太后出自定远侯府,乃是侯爷胞妹,左虓的姑姑。按理说左氏一族应当如日中天,可侯府一双儿女纷纷出走邻国南楚,无人承袭爵位,却让这个家族渐渐落没。

“儿子拜见母后。”

兴庆宫并不像一个老人家住的地方那般素静沉闷,而是满园花红草绿,曼妙琴声自内传出。卫昇入殿,向着座上的太后行礼,有意无意瞟了眼一旁弹琴的陌生女子。

太后年岁不大,常年养尊处优看起来尚且十分年轻,她慈爱笑道:“哀家都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快过来,让哀家看看是不是瘦了。对了,那是菡萏,你外祖母娘家兄弟的孙女,说来也算你表妹。”

卫昇刚刚挨着太后坐下,那弹琴的女子就过来行礼:“臣女薛菡萏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袭碧绿裙子散开在地,衬着水嫩粉腮,果然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

“平身。”卫昇低眉端起了茶盏,眼角余光也不给薛菡萏一分,呷了一口转头同太后说话,“朕近来忙于政事,没来得及向母后请安,怠慢了母后,是儿子的不是。”

“当然是国事要紧,哀家知道你孝顺,你有这份心就行了。不过太操劳对身子不好,你有空也要休息,听琴赏花最能纾解烦闷了,菡萏的琴就弹得十分好,不如让她去蓬莱殿给你弹一曲?”

绕来绕去,太后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敢情是要塞女人给卫昇。

卫昇眼皮也不抬,轻描淡写就推了回去:“不必了,朕休息时喜欢安安静静的,有声就睡不着。倒是母后您喜欢听琴,让薛姑娘弹给您听罢,儿子就不夺人所好了。”

太后不甘心:“菡萏不仅会弹琴,画画儿也好,要不让她给你画一幅花鸟瞧瞧?看见漂亮事物心情也会好几分,是吧?”

“说起书画,朕想起黄阁老家的公子,黄公子是位青年才俊,绘得一手好丹青,诗文造诣不可谓不高。他年岁跟薛姑娘相当,而且还未娶亲,黄阁老在朕面前都念叨几回了,一直发愁寻不着与黄公子情投意合的女子。说的早不如碰的巧,朕看薛姑娘不错,跟黄公子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朕做主给他俩保个媒,母后不会反对吧?”

……

太后挑挑拣拣,好不容易从远房亲戚家里选出个才貌双全性情柔顺的薛菡萏,谁知却被卫昇三言两语打发给了下臣的儿子,真是气得她胸口都快炸了。

薛菡萏领了旨一走,太后就爆发了,把茶盏重重砸在地上,指着卫昇鼻子骂:“你要气死哀家是不是!你说你这俩月进了后宫几次?一群人都眼巴巴望着,可望眼欲穿你就是不来,兴庆宫的门槛都快被妃嫔踏烂了!叫你立后你不立,对两个妃子爱理不理,昭容婕妤的名字你恐怕都记不全吧?还有成天吃斋念佛的那个,木鱼敲得哀家耳朵眼都疼!”

“你对她们不冷不热,哀家只当你是没中意的女子,那好,哀家就选,亲自帮你选。但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哀家的苦心?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看看别人虓儿,儿女都能满地跑了,哀家还要多久才能抱上皇孙?!你要再这样,哀家拿什么颜面去见九泉下的先帝哟……”

原来是被左虓刺激了,然后玩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把戏来。卫昇暗中把左虓痛骂一顿,无奈掀袍跪下,背挺得笔直。

“儿子知错,请母后息怒。”

太后装模作样哭了一阵,拿手绢揩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抽噎道:“起来起来,哀家瞧不得你这样儿。东澜啊,做娘的也是为你好,这些庸脂俗粉你都看不上也成,那咱们选秀,多多的把人选进宫里来你再挑,好不好?”

卫昇皱着眉头:“选秀花销巨大,国库银子不怎么充裕,依儿子看……”

“银子不要你出,哀家出!”

眼看太后是真怒了,卫昇实在没辙,干脆硬着头皮道:“选秀就不必了,眼下倒是有个进宫的合适人选,儿子回去便下旨。”

变脸比变天还快,太后眉开眼笑:“哟,有入眼的女子了?谁家小姐?什么出身?能不能母仪天下?哎呀呀,要下旨就现在下了罢,来人,笔墨伺候!”

脑海里划过一张嚣张面庞。卫昇噙着丝丝冷笑:“总之,一个厉害角色。”

大获全胜的孟棋楠趾高气昂回了侯府。心想表叔公吃了大亏,一时半会儿应该没脸再来找她麻烦了,那寡人就在外公家蹭吃蹭喝过日子,隔三差五出门游荡,招惹几个英俊男人……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好,但天底下还有句话叫天不遂人愿。

安盛又来了,和上次一样,手里捧着黄帛圣旨。一见孟棋楠他笑得眉眼挤作一团:“郡主殿下,接旨吧。”

“朕惟政先内治。楚国郡主笃生名族,克裕温恭……以册宝封尔为贤妃,择吉日入宫。钦哉!哎哟喂郡主您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啊!郡主晕过去了!”

圣旨还没接到手,孟棋楠就双眼一闭倒头在地,不省人事。

表叔公你不是这么重口味吧?寡人虽然把绣球塞给了你,你也用不着真的以身相许让寡人睡呀!

安盛回宫复命时,卫昇正在练字。他听完安盛的回禀,勾唇一笑:“病了?什么病?”

安盛道:“侯府的大夫说是急火攻心血气上涌,可能会言辞无状,见到人就扑上去……”

原来又犯花痴病了。卫昇明了,若无其事拿笔沾墨,道:“有病好,朕还就怕她没病。别叫那些个庸医把人治坏了,让太医院派个人过去,就喊……苏太医去罢。”

安盛领旨退走,卫昇又开始写字,写完一看,不知不觉竟是“三生修得棋楠缘”。他自己也有些诧异,扯起宣纸揉成团扔进一旁的小炉子里,烧了。

孟棋楠一发病,入宫的事就延后了。大夫来看她也配合,熬的药也从没断过,但是病就是不见好,隔三差五便逮住个人轻薄一番,发一发病。

“来人,肚子饿了!”

筠芝斋里弥漫着浓浓药味,孟棋楠躺在床上直嚷嚷,四肢都被纱巾捆着,不让她乱动。

“诸位姐妹辛苦了,这里让我看着便是,你们下去歇歇脚吧。”青碧打发走了侯府的侍婢,端着药碗进门,径直去解开孟棋楠身上的束缚,“郡主快起来活动活动。”

孟棋楠坐起身捏了捏手腕:“烦死了,每天都被捆着,又不是演傀儡戏法,还要把人手脚都吊起来。”

青碧把药倒进了冬青树的花盆里,劝道:“其实您为何要装病骗他们?入宫侍奉晋皇比起嫁给乱七八糟的人,好了不知多少倍。”

“不进宫!打死都不进!”孟棋楠犹如谈虎变色,惊恐万分地连连摆手,“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叫寡人对着表叔公怎么下得了口?

青碧幽幽一叹:“奴婢扶您去外面透透气吧,据说午后会有御医过来为您诊脉。”

用过午膳孟棋楠在院子里蹦跶,看见有棵青梅树上结出了指甲盖大小的绿梅子,一时兴起就又上树了。

“红绛去取坛子好酒,咱们今晚青梅煮酒论英雄。”

梅子树不怎么高,孟棋楠很容易就爬上去了,可是细枝软叶的禁不住她折腾,青碧看见颤巍巍的树枝摇摇欲坠,心惊肉跳。

“郡主您下来吧,等奴婢搬个梯子来摘。”

红绛取酒,青碧又找梯子去了,孟棋楠牵起一层裙子,摘了青梅就放里面兜着。她手脚灵活正采得兴致勃勃,眼睛只顾盯着树尖,丝毫不察有人走了进来。

药箱哐当,碰撞出药草碎屑的气息,春砂半夏秋桑忍冬,四季浸在药中的男人温文尔雅,缓缓走到了青梅树下,抬头。

“姑娘。”

“哎呀!”

孟棋楠正摘得起劲,冷不丁冒出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吓得她尖叫一声,脚底打滑直愣愣仰着倒了下去。

砰一声。孟棋楠跌进了别人的怀抱平安无事,但药箱却砸了。她怯怯觑开眼睛一条缝,立即就陷进了如春泉般暖煦的眸子里。

衣袖都带着甘草气味的男人长了让女人也自惭形秽的脸,他微微颔首一笑:“在下苏扶桑,奉旨来为郡主诊脉。”

11第十一章 扶桑

11、扶桑

清艳衣沾云表露,幽香时过辙中尘。

这两句诗就那么毫无征兆地跳进孟棋楠脑海里,扶桑妖不媚人,她呆呆望着人如其名的苏扶桑,道:“闻道佛桑仅有根,可怜仙碟纷无影。你怎么取了这名字?”

苏扶桑放她落地,漂亮的凤眼微微弯起:“难道不是救死扶伤的扶伤?”

孟棋楠瞪大眼反问:“难道是?!”

苏扶桑浅浅一笑:“不是。姑娘,请问楚国郡主在吗?”

足不出户也能有美男送上门,不枉寡人忍饥挨饿餐风饮露饱受折磨,终于苦尽甘来了!

孟棋楠立即手捂胸口身子一软,直直往他怀里倒去:“我就是……”

“郡主您怎么了?”苏扶桑赶紧搂住她,把她扶到一旁竹椅躺下。

孟棋楠“虚弱”地说:“老毛病了,经常胸口闷得难受,缓过劲儿来就好。”她“费力”抬手搭上胸口,揉了几下手腕就软软耷了下来,“想揉揉也没力气,浑身乏得很……”口气委屈极了。

“让微臣来吧。”

好心的医者总是见不得旁人受病痛折磨,苏扶桑见状按住孟棋楠心口的膻中穴,问:“是否这里窒闷?”

他的手干净修长,手背肌肤白皙且薄,甚至能清楚窥见肤下青色的血管脉络。孟棋楠娇媚妩人欲说还休:“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不止那一个地方难受,整个胸口都不舒服。”

花儿一般的苏大夫,不用怜惜寡人,两根指头戳戳不管用,整只手都按过来就是了嘛!

苏扶桑凝眉,神色肃重:“胸口疼的毛病可大可小,还是让微臣先为您把一把脉。”他收回漂亮的手,转过身去捡起药箱,从里面找出脉枕。

孟棋楠主动把袖口挽得老高,恨不得直接撩到肩头。苏扶桑见状含笑,伸手把她的袖子放了下来:“当心着凉。”说罢他从怀里抖出一张丝帕,轻轻搭在孟棋楠腕上,这才谨慎落下手指。

隔着丝帕的指尖送来温暖热度,孟棋楠心跳加快,她挠了挠心口,问道:“苏太医,你垫着这么厚一块帕子,能把得清脉么?”

苏扶桑凝神听脉,闻言浅浅一笑:“郡主信不过微臣的医术吗?”

孟棋楠连忙否认:“不是不是!”

寡人只是想被你摸一摸手,又或者摸一摸你的手而已啊,花儿一般的苏公子!

“那必是我国织工绣娘手艺粗糙,所织丝帕不能入郡主的眼。”

孟棋楠低眉看向几近透明的薄薄丝帕,顿时脸颊一臊,结舌道:“不、不是……”

长得漂亮脾性温和说话风趣还会看病,寡人真是爱死这朵佛桑花了!

“郡主的脉相和缓有力,身子并无大碍。如果总是觉得胸闷,可能是受心绪影响,您应当放宽心,以往不好的事都过去了,不要再费思惦记。”苏扶桑诊完脉,又开了一个药方。“这是降火清肺的调养方子,郡主可以先吃着看,过几日微臣再来复诊。”

言毕苏扶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孟棋楠一急,赶紧道:“苏公子你别忙走,留下来吃顿便饭!你给我看病我还没谢你呢!”

苏扶桑恭敬作揖:“多谢郡主美意。只是在下还要去善堂看几个病患,就不打扰郡主清静了,告辞。”

药箱哐当,苏扶桑如来时一样静悄悄地又走了。孟棋楠一下倒在竹椅上,仰着头天旋地转。

寡人这回真的病了。

苏扶桑果真信守诺言,过两天又来了,照例把脉开方子,孟棋楠每每留他他都微笑婉拒,只说还有病人要看。如是几次下来,孟棋楠总是见得到人摸不到手,几乎都快失去耐性了。

“青碧,苏公子怎么还没有来啊?”

又到了苏扶桑前来问脉的日子,孟棋楠一大早起来就梳妆打扮,这具肉身相貌不妖娆,镇不住那些桃红绯色的衣裳,所以她只穿淡色。月白交领佛桑花刺绣长袄,雪青色马面绸裙,湖蓝竹叶软纱披帛,倒是衬出她几分温婉清丽的气质。

青碧为她梳头挽发,一支红珊瑚佛手簪斜斜入髻:“郡主,这支好不好?”

“随便了。”

孟棋楠心不在焉的,对簪子配不配没在意,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瞟着外头院门,“苏公子怎么还不来啊?红绛做的玫瑰糕都凉了。”

青碧抿笑:“不碍事,凉了拿回去蒸一蒸。”

孟棋楠瞪她一眼:“那怎么行!不能怠慢苏公子,你快去让红绛再做一盘。”

红绛在小厨房吃着冰凉的玫瑰糕,腮帮子高鼓嘤嘤呜呜:“苏太医您快来吧,撑死奴婢了,呜呜……”

日过正午渐渐西斜,玫瑰糕凉了一盘又一盘,苏扶桑还是没影。

孟棋楠坐不住了,跑到院子门口翘首以盼:“怎么还不来啊……”

红绛刚端来热腾腾的玫瑰糕,一听她这么说嘴角又瘪了下去,委屈得快哭了:“青碧姐,我实在吃不下去了,嘤嘤。”

青碧安慰了红绛两句,走上去对孟棋楠说:“郡主回屋罢,也许苏太医今日有事耽误了,明天他一定会来的。”

孟棋楠嘴唇撅起老高:“万一明天也不来怎么办?我今天就要见他,就要见!”

她打定主意就没人能改,一转身叉着腰指挥道:“红绛你把玫瑰糕装上,青碧你去打听苏公子说的善堂在哪里。他不来看我,换我去看他也是一样的,反正今天一定得见着!”

她们前脚出了侯府大门,后脚就有人回禁宫禀告了卫昇。

卫昇午后小憩刚起来,听到赵刚来说不禁弯起了眼:“哦?是往苏家善堂去了?”

赵刚答:“是,手里还提着食盒,约莫是给苏太医送吃的,属下远远闻着像玫瑰的香味。”

“为君洗手做羹汤,她倒是肯下功夫。安盛,给朕拿套便服。”卫昇说话声调有些尖,似乎透着股酸味儿。

安盛过来伺候更衣,趁着这功夫问:“皇上,今儿晚上您去哪位娘娘的宫里?今儿是十五,太后刚才派流芳姑姑送来了一盅补汤,看您正睡着就没有打扰……”

卫昇愉悦的心情被冲淡了几分,他皱着眉道:“晚上回来再说,现在朕有事要出宫一趟。”说完他一甩袍子就走,赵刚也急忙跟了上去。

安盛赶紧伏跪在地上:“恭送皇上——哎哟,那汤怎么办呀皇上!”

“赏你了!”卫昇头也不回。

安盛捧起汤盅,打开一看里面浓浓的全是鹿茸海马羊肾,估计喝一口下去满身的血会热得喷出来。

他苦着脸哀哀戚戚:“小的是挨过一刀的人,喝了这些有什么用?皇上您就爱拿小的出气……”

上京一年四季繁华热闹,这段时令又正好是出门踏青的日子。外间熙熙攘攘,男男女女衣香丽影,看得人眼花缭乱。青碧在前头带路,孟棋楠大步朗朗地走着,只有红绛一副胆小的样子,跟在最后畏畏缩缩的,生怕迷了路走丢。

“郡主……”红绛怯怯扯住孟棋楠的袖子,“别人怎么……好像都在盯着我们看?”

不说不觉得,一说孟棋楠还真觉得是这样。她环视四周一圈,顿时发觉了此中缘故:楚国是女人当皇帝,所以女子地位不低,她们并不一味相夫教子,而是时常出门走动、交友游玩,朝中甚至还有女官,在孟棋楠治国的时候,女官人数更是大大增加,所以她从不觉得女人出门逛游有什么不对。但现在这里是晋国,晋国是男权统治下的地方,这里女人的地位跟楚国是不能比的,虽然说不上受压迫受奴役,但也说不上受重视。平民女子可以出来随意行走,抑或做些小买卖,但官家小姐和贵妇人从不轻易抛头露面,出行都要用幂篱遮脸。

孟棋楠这身打扮一看就是未出阁的世家小姐,又有两个丫鬟跟着,怎么说也得坐个马车乘个轿子什么的,可她偏偏不遮不挡落落大方地走在路上,当然引人瞩目了。

“看什么看!这张脸也能看得津津有味,我以前的模样你们是没见着,不然还不惊掉你们的眼珠子!哼……”

孟棋楠对周遭路人的行径极为不屑,随手从挑担货郎的箩筐里捡走把扇子,拿起来遮住半张脸:“真是麻烦!如果我当皇帝就下旨废了那些啰嗦礼教,而且肯定比表叔公当得好!”

想起卫昇她就一肚子无名火,扇着扇子走得飞快。

卖扇子的货郎追着喊:“姑娘扇子还没给钱——”

青碧折身回去付钱,孟棋楠还埋着头往前冲,差点撞进前面雪青色长衫男人的怀里。

“借过。”

孟棋楠赶着去见苏扶桑,对于眼前这位身材不错的男子竟也视而不见,耷拉着脑袋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对面男子稳稳站着,一开口就是戏谑的语气:“爱妃如此投怀送抱,朕真是受宠若惊啊。”

这这这……这声音?

孟棋楠猛然抬头,眼珠子都快迸出来:“表叔公?!”

卫昇伸手抽掉她的扇子,边扇边笑:“方才朕好像听到有人说如果她做这个皇帝……爱妃是想把朕取而代之吗?”

“表叔公您听错了,年纪大了耳背是常有的事。”孟棋楠踮起脚抢回扇子,抛给他一个威胁意味十足的媚眼,“您是长辈,别老爱妃爱妃的喊我,乱了辈分不好。”

“反正是远亲,没关系。”卫昇笑意不减,眨眨眼问她:“你不在府里好好呆着,出来乱跑什么?”

孟棋楠翻他个白眼,理直气壮:“我来找大夫看病!你赶紧走远些,免得我把病传给你!”

卫昇饶有兴味:“得病了还能生龙活虎出来走动,说话也中气十足,到底是什么病这么古怪?爱妃说来听听。”

“我……”孟棋楠噙着狡黠,得意扬眉挑衅,“相思病。”

12第十二章 错爱

12、错爱

寡人相思成疾,可惜不是为了你呀表叔公。

卫昇缓缓“哦”了一声,伸手拨开她挡面的扇子:“朕真是好生感动。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爱妃半月不曾见朕,想必度日如年,这才患上了相思病。”

表叔公你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谁说我想你!”

“莫非你想别的男人?爱妃可知在晋国,红杏出墙的妇人是要被沉塘的。”

“……”

这时青碧和红绛追了上来,见到孟棋楠与卫昇在一起,青碧顿时认出这位便是接了绣球的男人。说来那日她依吩咐行事,见驸马与卫昇在一起,也不清楚这人是多大来头,只道肯定是身份不低的世家公子哥。私心作祟,青碧也想孟棋楠嫁得好,于是胡乱把绣球塞给了他。今日又见愈发觉得此人气质不凡,贵不可言。

孟棋楠见青碧呆住的模样,随手一指卫昇:“他是我家表叔公,叫……喂你姓什么?”

她说话凶声恶气的,卫昇却笑意谦和:“姓卫。”

“嘁,我还以为你会说你姓黄呢。”孟棋楠说话不带刺就不好受,她摆手挥赶卫昇,“我的丫鬟都到了,就不跟表叔公你叙旧了。您慢走,路上留神别被马蹄子踩了脚!”

红绛很不识时务地点头赞同孟棋楠,催道:“郡主快走吧,不然玫瑰糕又要凉了,就不能给苏太医吃了。”

呜呜呜,奴婢今天已经吃了九盘了,再来一盘撑得肚皮十分圆,可得破了!

笨丫头,故意捣乱是不是!孟棋楠回眸狠狠瞪她一眼。

“走吧。”哪知卫昇优雅迈出长腿,也同样催促孟棋楠,“不是说要看病么,有病得早治,快走吧。”

孟棋楠如临大敌:“你你你……你要和我一起去?”

卫昇认真点点头,用表情告诉她他没有开玩笑:“身为你的……亲戚,自然是关心你病情的,且让我看看哪位妙手神医能医好你的顽疾。还有,”他忽然凑到她耳畔,在画扇遮掩下唇齿轻佻,“这么香的东西,朕可是想吃得很呢。”

孟棋楠一个激灵抱紧了胸:“不准打我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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