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南淮记事-第3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可是,容若公子,毕竟不是少爷。”

小西看着王婶儿的一脸严肃,微微有些错愕,半响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

王婶儿看到小西一脸的茫然和落寞,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跟着小西一步一步往前走。阳光隔着屋檐落在地上,一半明亮一半阴暗。

交织在是与非之间的东西,如果也能用肯定或者否定来表达,那有多好……小西想到这里,心里一紧,侧过头时,看到大厅里的那副山水画在阴晦的光线中,泛着古旧的黄韵。

这画,似乎有些年岁了。

跨过门栏,在王婶儿略微有些惊讶的目光中走到画前,小西伸手摸了摸画卷:“王婶儿,这画挂在这里有多少年呢?”

“打我小的时候就在这里了。”王婶儿虽然不知道小西的用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小西心中一动,右手指落在了画卷左下方那行毫不起眼的篆字上。

“南又向南雁双影,临淮极目千帆行。莫道寒露重瑞阳,登高望山方觉轻。”小西的目光随着字体移动,看完最后一个字突然生出一阵笑意,原来这纠结的谜团竟然悬系在这幅山水画上。

想必王夫人临终前的那句山水指的就是这幅画卷。那首童谣里的最后一句“什么从你眼前过,你却不能认出他?”,如果理解成提醒不要忽略了每天进出大厅所看到的这幅画,就很好理解了。而出禾居里的那首诗的前两句也是提醒山水画,后两句“事事皆本性,莫道一二三。”虽然有些蹊跷,但是把画卷上的篆体诗每句分开也不难理解。

诗里第一句的第一个字是南,第二句里的第二个字是淮,第三句里的第三个字寒,和第四句里的第四个字山,连起来就是南淮寒山。这样,所有谜就能一一解开了。原来王家老屋所谓的宝藏竟然只是方向标,看来隐藏在其后的东西是在南淮的寒山,而且恐怕藏的东西非同小可。只是,宝藏究竟是什么?

“小西……”一道人影伴着轻柔的声音走进门。

王婶儿看到从屋外走进来的人,点了点头,轻轻走出大厅。待秦小西抬起头时,向以南已经站在她的身边,手指跟着小西的,一寸一寸滑过画卷上的字。

莫非,南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始末?这首诗提到了南淮的寒山,难道这些事和向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秦小西想到这里,不禁微微皱起眉。细细想来,王婶儿、赵大叔,何伯,还有南儿的确有许多秘密。而老屋里的惨案和张朝芳的死,以及神秘的妙青,这些事情都被一根轴穿在一起,这根轴线莫非就是那个神秘的宝藏,而所有这一切的谜底都隐藏在南淮的寒山。这好像一个荒诞离奇的笑话!

“小西……”向以南的声音在秦小西的耳边响起,热气缓缓地挑动着秦小西的耳膜。

“南儿,你……”小西伸手抵住向以南的胸,后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想要平复自己都能听到的心跳。

“我怎么呢?”向以南轻挑起一边眉毛,一脸痞痞的笑容,让秦小西恨不得喊所有的人都来看看他们心目温和有礼的向以南此时的模样。

“你不要这么吓人!”小西低下头装作被吓了一跳。

“我没吓你啊。我叫你的时候,你没理我。”向以南一脸的无辜。

“好吧好吧。”小西挥了挥手,想要走出房间,但刚踱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想了许久才转过身看着向以南,“南儿,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但也有他应该做得事。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害那些真心对你好的人。”

向以南收起脸上的笑,走到小西身边,低头看着小西的眼,缓缓开口说道:“每个人都有他应该做的事,和要守护的人。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的,就能做的。你所说的,我只能尽量去做。但我无暇顾及到除我所在意的其他许多。”

“那你为什么要瞒我……”秦小西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一张口话就消失在空气里。

“什么?”

“没什么。”小西连忙改口,“我回屋里休息一下,头痛得厉害。”

“我送你回屋。”向以南见小西揉了揉额头,一脸倦意。很自然地牵起秦小西的手,变回了那个儒雅的男子。

回过头看了一眼那副山水画,又看了看看着自己眼神温柔而坚定的向以南。秦小西突然觉得,这一切就像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将她困在其中丝毫不能动弹,而且永远也挣脱不开。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任由向以南牵着她走回房间。

消失的五年之烟波风雨上

离开风陵渡之后,天气慢慢凉了下来。

落叶随着秋风飘进河流,随波而下,带走了一生一季的繁荣和浮华。

天很高,云很淡,空气中有一层淡淡的野菊花味道,像一首被人遗忘的淳朴小调。

经过一个县城的时候,小西花十两银子买了两匹快被处理掉的老马,便兴起来让马儿做主四处游走的想法。而这两匹马也偏偏是喜爱红尘热闹的主。坐在马背上的人只管悠闲自在,它们也走走停停,只挑人多热闹的地方走,只吃上等的草料。

一曲悠然歌,两脚红尘路。

秋天的阳光温暖而绵长,小西坐在马背上昏昏欲睡,走了一里又一里,路过一城又一城。

“客官,瞧你们应该是敢了许久的路了。不如到小店喝壶茶,歇息歇息。”

小西自半梦半醒间被一个清脆的声音唤醒,偏过头看到一个面目清秀,着装干净的年轻女子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心生好感,于是跳下马走进茶棚,点了一壶茶和一些简单的饭菜。

“这是哪儿呢?”小西轻轻打了一个呵欠,四处张望。

“这儿是梅花镇。再走几天路就到淮阳了。”老板娘笑容憨厚,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桌椅,送上茶水。

“哦。”小西喝了一口茶,这才发现肚子有些饿了,正欲开口催老板娘饭菜上快点,茶棚前两个小孩儿却闹了起来。

“大毛哥,你去哪儿啊?”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丫头瘪着嘴,眼泪在眼眶里转呀转呀。

“小毛,你放手啊。我去淮阳学功夫。等我成了武林高手后就回来接你。”小男孩想要拉开小女孩的手,一脸的不耐烦。

“我不让你走,你走为什么不带上我啊?”小丫头一急,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哪有人闯荡江湖是带着小毛孩的?我可是大侠!”小男孩一使劲把小女孩推到在地。

小丫头被吓了一跳,随即大哭了起来往回跑:“我再也不和你玩了!”

那男孩似乎也被自己的动作吓到了似的,在原地狠狠跺了几脚,还是往小女孩的方向跟了上去。

“哈哈哈哈,这小子还闯荡江湖了!现在还不是追老婆去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声,棚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秦小西看着两个小孩子的背影,也想跟着笑,可不知为什么却笑不出来。

记忆中那个在河上摆渡的老人竟和这个小男孩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也许和这个男孩子一样,曾经也有一个人想要留住他,可是他选择了离开。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不知道那个摆渡老人会作出怎样的选择,会选择留下还是离开?可惜,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可能有什么事能够重来一次,离开了就是离开了,一切都不可能再重来。不断的进入和遗忘,这就是江湖。不断的得到和失去,这就是人生。

离了小茶棚,马儿又带着两人一路往东南方走。周围犹如被泼墨一般暗青的山和天空,衬得天地越发的萧索。

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小西心里默念着,心里油然生起一种孤独感。记得曾有人说过,几乎所有艺术的成就都来源于孤独。可是,他们孤独和寂寞,他们人生都奉献给了他们,于是,活着便是为着别人了。这,也许才是一种最沉重和悲伤的寂寞。有多少人能为自己笑,有多少人能为自己哭?

两匹老马载着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翻过几座山,竟然到了淮阳的城门口。秦小西瞪着淮阳城几个篆体大字,又看看坐下打了个喷嚏老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马果然喜欢人世喧闹,哪里不好去,偏挑了这最最热闹和繁华的城市。

王二看见老马站在人来人往的城门口就是不肯往回走,心中一动,想起自己柳宰中在淮阳有一个小小的别院,便提议在淮阳过了冬再作打算。小西摸了摸想要进城的马,微微叹了口气,只得由着马儿跺进淮阳城。

柳宰中的别院是在淮阳的城郊。一路走过,河渠如琴,河廊如箫。由于才下过雨,白色的墙沾染了些许青灰色,溶入青灰色的河水和天空中,衬着一排排的黑瓦,和几支偶然伸出墙外的红梅,让小西不禁觉得自己是行走在一幅画卷之中,一伸手就能惹上水墨的颜色。

路过一座座各式各异的石桥,王二把小西带到了一个小小的院落前,轻轻拍了拍木门。前来开门的是一个老人,他仿佛已经认识小西很久,对小西的到来并不表示惊讶也没有过多的热情。小西和他打了一个招呼,便跟着走进门,一进去绿中带着些氤氲的水气便扑面映入眼来。藏书楼、小莲庄,小小的别院带了三分文气,七分清雅。

过了冬至,淮阳的天空一点一点沉了下来,漫天漫地都是一层厚重的灰。江南的冬天与北方铺天盖地的冰雪不一样。这里的冬是婉约的,是低调的,却又在不经意间一丝丝侵入骨髓。院子里的其它的花早早地谢了,一整朵落下来,一地的叹息。而角落里的红梅根本不会落地,就那么开开心心地绽放于枝头,开过了,便萎缩、干枯、变黄,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淮阳的冬也是绵长的,那方青灰色天一直持续到次年的三月才慢慢的转成淡淡的蓝色。而别院里的人,经过了漫长的冬天依然对小西不冷不热,弄得王二尴尬非常。而小西倒也不甚介意,平日没事她喜爱到书院里看看书经,或者翻阅向平安留下的医书,偶尔天气晴朗也牵着老马外出郊游,跟着王二学点轻功。日子一天天的过,终于熬过了冬季,迎来了陌上枝头的梨花。

三月,春风依旧。第一朵桃花盛开的时候,秦小西想起了花牌坊的漠雪。这么些年过去,不知道那个清雅的人现在如何?心中刚这么一寻思,小西便换了一套男装踏出别院的大门往城西的花牌坊走去。在城中最繁华的地方溜达了一圈,看看时辰也不过才申时,离花牌坊开门尚有些时间。小西四处转悠了一阵,慢慢走到了淮河边。此时,岸边的杨柳已经新绿,微风拂过泛出一片绿色的波纹。

在河边寻了一处干净的石阶坐下,河中一支支乌棚摇过,划出一道水痕,岸边浆洗衣服的妇人们嘻嘻哈哈的笑声伴着水纹流向远方。小西看着这片热闹,不禁想起了以前在南淮的历历往事,心中泛出微微的酸楚。眼前这片景象再繁华,也不属于自己,那么说到底,还是孤独。

“豆腐脑,豆腐脑,老赵家的豆腐脑……”一个悠长的声音将小西从思绪中唤了过来。她转过头,看见一个老头挑着担子从一座小桥的那边走了过来,突然想起几年前她也曾在淮阳吃过豆腐脑。

“这里要一碗豆腐脑!”小西招了招手,站起身来。

老头见有客人光临,连忙挑着担子走过来,将担子放在地上,擦了擦手笑眯眯地问道:“这位公子,你要什么什么味的?”

“要……卤……要甜味的。”秦小西刚想说要卤味,突然想起曾经有人对她说肠胃不好应该少吃辣,于是生生地转了话。可话音刚落,她又不由得生起一种失落的感觉。

“好叻!”老人笑呵呵的舀了一碗豆腐脑,溜上糖芡,放了果脯递给小西,“这位公子好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哦?”小西舀了一勺放在口中,“老人家真是好记心啊,几年前我曾到淮阳来吃过你家的豆腐脑。不过这次品尝,觉得不如上次甜了。”

“呵呵,我老赵家的豆腐脑几十年都是一个做法,这周围的人都知道,怎么可能说变就变了?”

“是吗?”秦小西又吃了一口,发现味道确实不如以前了。

老头见小西皱着眉,刚想说什么,一个妇人恰好走过来要了一碗豆腐脑。老头将豆腐脑递给她,轻声道味道如何。那妇人笑着说和往常一样好吃,便留了几个铜板,转身慢慢消失在小桥的那边。

小西闻言又吃了一口豆腐脑,却依然觉得没有以前好吃。老头见状将摊子放到一边,拍了拍衣服坐在小西身边:“公子,你说这豆腐脑不如以前了?”

小西点点头。

“我倒觉得可能是因为你这次吃它的时候,心情不一样,所以觉得没有以前好吃了。我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看着河水,必然是有什么心事。你要知道,你心平和,这世界便是一片清明;你心复杂,这世界便是一片五颜六色。”

老头说着,伸出手指向不远处的那片繁华地:“顺着这条河往前面看去,就是淮阳最著名的烟花之地。在奉天许多人慕名而来,这其中有达官贵人、富豪地主。你说他们到这里图什么呢?也不过就是一个乐和,或者是一种虚荣感。当然,这其中也有其少数的痴心人。但那几乎都是一场场的悲剧。

我天天打这条路过,看到过各式各样的人。他们有的看似放荡不羁、随心所欲,一个个摆出高人一等的脸。其实他们也都是戴着枷锁做人。只不过他们习惯于隐藏罢了。在这点上,我觉得他们与那些青楼女子没有什么两样。都说□无情,戏子无义。但实际上,这世间最最无情无义的就是说出这句话的寻欢客。

公子,你看这一路都是漂亮的楼阁,都是衣姿鲜丽的有钱人。可是多少人能看到在那些黑暗的小巷里讨生活的穷苦人?你觉得他们可怜,可就是这样一些人却能在恶劣的环境下笑着面对生活。而那些富贵人呢?你看到他们笑,但看不到他们哭。他们活着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金钱名誉和权利。所以,生活是什么呢?生活就是不管贫富贵贱,在不开心的情况下寻找一丝丝的开心。那豆腐脑是什么呢?呵呵,它只不过是一种小吃,不可能成为你的主餐,也不可能构成你的生活。而关键是,你在想什么?你想要什么?”

秦小西听完老头的话,不禁笑了笑:“风未动,帆未动,是人的心在动。”

老头笑着点了点头,站起身,收拾自己的摊子,打算去下个地方叫卖。“说了这么多,你到这里干什么呢?”

“我来找一个朋友。”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淮河上边的第一个红灯笼已经高高挂了起来。小西也跟着站起身拍了拍衣服。

“哦?”老头笑了笑,挑着担子往前走,“公子,我看你应该是个小姑娘吧,一个人到这里,晚了可得注意啊。也许下次看到你的时候,豆腐脑的味道会略有不同。”说完老头轻轻摇了摇手,沿着堤岸一路向前。

秦小西站在河边,看着老头的身影逐渐淡远成入那副水墨画中,一时之间竟想不出是人在画中,还是画在心中。

人生就犹如江中淡淡的银月,你以为它在江中,其实它是在天上,你以为它在天上,其实它是在你的心中。有时想来,人生有什么道理可言,但没有道理却又不是人生。

镜中花,水中月。

河水悠悠,带走了多少的思念和感伤,带来多少希望和等待。秦小西不知道下一次会与谁共此一方银月,可是又有谁能说得一定呢?

南儿……小西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隐隐的疼痛,轻轻抬起手拍去了一声的孤寒,慢慢走进繁华的深处……

消失的五年之夜夜夜未央

一串串红灯笼被接连点亮,秦小西沿着衣云缤纷慢慢走到花牌坊。

站在门口的老鸨招呼这迎来过往的客人,一见穿着富贵的秦小西从那边走过来,连忙上前往花牌坊里拉:“哎呀呀……这位小哥,您来找哪位姑娘啊?”

“在,在下找漠雪姑娘。”秦小西被老鸨身上浓郁的香气弄得苦不堪言,拼命想要拉远距离,却又被老鸨拽得死死的。

“哎哟,漠雪啊?可真是不巧。公子恐怕是外地人吧,因此不知道咱们漠雪下个月就要进七王爷府上了。这个罐头上,我可不敢让你见她。七王爷对咱们家漠雪可是宠爱得紧,你想啊,要是我让你见漠雪,七王爷怪罪下来,老婆子我就是是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老鸨缩了缩头,一付谢尽不宣的表情,“要不然你找咏梅吧,她和漠雪一样漂亮。那身段,那嗓音,啧啧啧,见过听过的人,没有一个不说销魂的……”

没想到几年不见,漠雪竟然扶摇直上,快进入皇家了。只是不知道,这种生活和禁锢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秦小西眼珠一转,拿了一锭纹银交到老鸨手中,“我与漠雪是旧识,烦恼你去给她说一声俞伯牙和钟子期,看她见是不见?”

“这……”老鸨有些犹豫。

秦小西见状,又给了她一定纹银:“烦恼你通报一声,如果漠雪说不见我,我立马就走,绝不给你添麻烦。”

老鸨将两锭纹银握在手中,想了想笑道:“那好,感情公子也是个念旧的人儿。老婆子我今天就成全你一次,但公子你可不能外传啊。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秦小西看到老鸨扭动着肥胖的身子走上楼,于是寻了一个角落坐下。

几年不见,花牌坊的布置较以往确实有些许多不同。而今的这里少了几分以前的秀雅,多了几分靡靡风尘。想必,漠雪在这样的地方过着也不会安生。可有道是后门一入深似海,难道七王府又真的是漠雪想要的吗?

小西一边细细思量一边喝着姑娘送过来的茶,直到老鸨从楼上笑嘻嘻地跑了下来:“公子真是好运气,许多要见漠雪的人都被她推了,却独独见公子你。”

小西笑了笑,又赏了老鸨一个银棵子,老子自然是喜不堪言地将小西带进了漠雪的房间。

小西推开门,走进房间,这里的布置一如以前。漠雪看到小西进来便迎上去,福了福身,将小西带入座中:“秦公子,几年不见,刚才妈妈提到俞伯牙和钟子期,我还道是什么人也有公子的雅兴,没想到竟真的是公子。多谢你还惦记着奴家。”

秦小西笑了笑,举起茶杯向漠雪致意一下,轻轻饮了一口:“这几年世事变化太多,本来在下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看看姑娘,没想到姑娘却能赏在下一个薄面。只是不知漠雪姑娘这几年别来无恙否?”

“呵,有什么别来无恙呢?”漠雪轻笑了一声,手指波动着琴玄,“像我这样的女子,横也是过,竖也是过,有什么好问的呢?倒是公子,面相似乎消沉了很多。”

小西摇了摇头,心中又泛出一丝酸楚,连忙又喝了一口茶,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新月如勾,依稀可以看到淮河上的点点渔火随波飘摇。风中传来阵阵花牌坊里充满各种情绪的笑声。不用看,小西也能想象出一付繁华之地的众生脸。

明月为谁而唱?江水为谁而歌?

来到这奉天朝,本不是秦小西所愿。可是来了也只得认认真真地生活。之前想着南儿总有一天会离开,想着自她总有一天会离开向家。可是真的分别了,又何尝不似自己离开家人一般。想要回去,又害怕离开,一直生活在矛盾之中。原本,小西以为再次分别的时候,自己能够笑着面对。可是,当真正离开之后,秦小西才发现自己突然不知道究竟想要什么。世人都道小西聪慧,却原来小西才是真正痴傻的人。

“不知向公子缘何这般心事重重?”漠雪见小西对着江月发呆,好意问道。

秦小西愣了愣,苦笑了一下:“听说漠雪姑娘即将进入七王府。现在说我的事,不过是给漠雪姑娘添烦了。”

“呵,七王府……”漠雪轻笑了一声,手上的动作突然重了一下。

秦小西看着漠雪的侧脸,知道她心中有千般万般的无奈,不由得也升起一种浓浓的怜惜。家财万贯、势力横行的王爷又怎样?如果不是漠雪的心意所托,不过又是一种悲剧。难道人生在世,要随心所愿,就真的是那么的困难么?

河风悠悠,吹得小西心里充满悲凉和无助,眼眶一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漠雪显然心中也有多少的不如意,坐在一旁轻轻抚琴,不再言语。琴音寥寥,曲调悠长哀怨,衬着窗外的热闹和喧嚣,在这样一个夜晚更是荒凉。清风明月熏得小西昏昏欲睡,几杯黄酒下肚,竟然晕倒在了椅子上。

漠雪许久没听到小西言语,抬头才发现小西已经醉倒。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看着躺在椅子上的小西,伸出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然后流连在小西的脖子上,直到秦小西皱了皱眉,嘴角发出一阵不适的呓语声。

如果自己一使力,秦小西是不是就会这样死去呢?漠雪看着小西,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但只是那么一会儿,就被她压制了下去。

我在想什么?漠雪揉了揉额头,目光落在小西的颈子上。可是,只要轻轻一使力,她就会消失了。那我是不是可以……?

“漠雪姑娘,如果我是你的话,绝对不会伤害秦小西的。”一个声音从漠雪身后响起。她连忙回过头一看。

一个穿着青衣长袍的男子逍遥自在坐在椅子上看着漠雪,嘴角带着一丝讽刺。

“你是怎么进来的?”漠雪收回手,心里很是惊慌,却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呵。”男子站起来,慢慢走到窗边,低头看着睡得香甜的秦小西,伸出手轻轻将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挽到她的耳后。嘴里却问着漠雪,“漠雪,你可做出决定?”

“去七王爷府可不是件小事,我……”漠雪想要说什么,却被男子伸手打断:“嘘,有人来了。”说完,男子身形一闪,藏到了床下。

漠雪见男子躲到了床脚,慌忙跑到床边收拾好床帷,坐下。刚整理好便看见王二从窗外跃了进来。

“王左使?”漠雪心中顿时充满了苦涩,脸上还是挂着笑意。

“漠雪姑娘。”王二点点头缓缓走到小西身边,却又突然回过头问道,“你这里似乎还来了其他客人?”

“什么客人?不是只有秦姑娘和您吗?”漠雪假意笑道,缓缓走到王二身边,看着秦小西的眼神十分复杂,“没想到他竟然舍得把你派到秦姑娘身边当看护,真是苦了您了。”

“主人的事,自有主人的安排,岂是我们可以说的。倒是漠雪你,可曾记得主子说过,我们几人都是为了赎罪而来。我劝你切莫一时糊涂造成大家的悔恨。要知道,当年主子可是耗了不少心力救治小西小姐,方才有机会弥补你和我犯下的错误。”王二将秦小西抱起走到窗边,冷冷看了一眼床帷之下,“漠雪,不要让主子的心血白费。我想你不至于这么傻。”说完,王二足尖一点,轻巧地跃出窗,消失在黑暗之中。

漠雪看着窗外,双拳紧握,脸色苍白,努力地控制住即将崩溃的情绪。深吸了几口气后才缓缓坐在椅子上。

那青衣男子从床下出来,看到漠雪的脸色,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七王府我是会去的。虽然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但我想让秦小西永远的离开他。之于他,秦小西便是永生的祸害。上辈子我欠了秦小西,今生我还便是,只希望来生,桥归桥路归路,个不相干。如果有来世,我只希望他能看我一眼,哪怕一眼都好,不要永远只把目光停留在秦小西的身上。”漠雪双手紧紧握着木椅的手柄,一字一句说道。

青衣男子微微叹了口气,拱手行了一个礼:“如此,便谢谢漠雪姑娘了。”

“想来你也是一个痴心的人儿。只是你做这么多,秦小西知道吗?”漠雪轻叹了一声。

“我不需要她知道,我所做的,只不过是让她属于我,仅此而已。”

“亏得你走这么多弯路,你大可以……”

“如此,她心里还是有困惑和不安。”

“呵……她就这么好?值得你这样?”漠雪冷笑了一声。

“对于我来说,是!”

“你走吧……”漠雪挥了挥手,“让我一个人静静。”

“好。”青衣人微微点头,深深看了漠雪一眼,跃出窗外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淮阳花灯

临近小年夜的前一天,一场大雪突然而至。揭开窗屉,从窗户往外一看,便是琉璃世界白雪红梅的美景。

起初,雪是夹杂在雨中,混合着雨水点点滴滴闪着银白色的光,从天空坠下来,掉到地上,瞬间变成了湿漉漉的一片。慢慢的,雨雪变成了雪粒,就像有人在大把大把地撒盐,落在地上,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再过了一晚,雪竟然满满积了一地,下将有一尺多厚,四周是一片银装素裹,而天上仍是搓绵扯絮一般洋洋洒洒。雪,深切切的,好象带着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从灰暗的天空中急速地落向地面,凌空划过无数道孤线,随风旋转、飞舞,犹如从天而降的柳絮,一时间弥漫天空。

秦小西披着一件普通的藏青色避雪斗篷,撑着一把油伞,怀里抱着一个暖手炉,从内室往后院走过来。刚一走进院子,只觉一抹寒香拂鼻,极目望去老屋里的十数株红梅已经在雪地里开得娇艳美丽。

小西越看心里越是喜欢,忍不住停下脚步,站在梅花树下仔细观赏。这些梅树中最靠墙的那只一枝只有三尺来高,旁有一枝,纵横而出,约有二三尺长,其间小枝分歧,或如蟠螭,或如僵蚓,或孤削如笔,或密聚如林,真是花吐胭脂,香欺幽兰。

如此寒冷的天气,这梅花反而开得愈加的繁华。莫怪苏轼曾言“怕愁贪睡独开迟,自恐冰容不入时。故作小红桃杏色,尚余孤瘦雪霜姿。寒心未肯随春态,酒晕无端上玉肌。诗老不知梅格在,更看绿叶与青枝。”说的就是梅花的这种品质高洁,坚定非凡,决不同流合污。只是,这世间能有多少傲雪的生物?也许就是因为少了才独特,多了也许不会让人待见了。

又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指尖都沾染上了梅花的清香,小西这才转过头,拍了拍一身寒气缓缓走向大厅。

每年的腊月二十四日,又称小年。人们认为这天是送诸神的日子,又称“送神节”。主要还是奉送传说中的财神老爷,以保来年的平安。在一天,家家户户都要放鞭炮,做出好吃的送神。这样重要的日子,王家自然也是不会怠慢。刚一走进大厅,小西便看到桌子上已经满满地铺了果脯糕点。

一群人坐在一起,谈天说地,高高兴兴地吃完一顿丰盛的晚膳,几个年轻人便被王婶儿和赵大叔撵出了门。

由于过节,淮河两岸的骑楼下早早地就挂满了红色的灯笼。一眼望去,点点红光沿着河廊延伸到远方,好像是天上的那条星河落入凡尘。路上年轻的姑娘们三五个一群,笑笑闹闹,都穿着鲜艳美丽的衣裳。

雪,慢慢小了下来。偶尔飘落一片,如同一只只美丽的白色蝴蝶,在深蓝色苍穹下翩翩起舞,安静而且飘逸。一点一点落路人的油伞上。

秦小西撑着伞,头发简单的挽了一个髻,藏在藏青色的斗篷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毫不起眼。容若走在她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