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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城-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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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儿……”杜淳轻轻唤了一声,像是大气一些都会把娇妻吹坏似的,“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话未说完,就被外面的下人打断。

“启禀公主、驸马爷,霍连苏摩合王之女阿兹尔黛求见。”

夫妻二人都是意外,湖阳公主道:“他们霍连人来了,应该去找皇兄做些官面文章才是,找我做什么?”

杜淳想了想,“我陪你去。”

青州之战过去多年,阿兹尔黛想来也已经嫁为人妇,虽然没有像中原女子那样盘起发髻,不过装束也有了很大不同。阿兹尔黛见了礼,然后道:“公主,我有话与你单独说。”

杜淳忙道:“我是她的夫君,就在这里说。”

阿兹尔黛抿嘴笑了笑,“这是在你们的京城,难道我还能把公主怎样?就说几句话的功夫,不会把你的女人拐走的。”

“没事。”湖阳公主按了按杜淳的手,“你在这儿等着,我跟她去下偏殿。”杜淳无奈,只得不情愿答应。

“有个人想见你一面。”阿兹尔黛的眼睛晶晶亮,望向湖阳公主,“我想你应该还记得他吧?傅笙歌将军。”

“他…………”湖阳公主微微一震,“还活着?”

阿兹尔黛挑眉道:“当然,现在已经是我的男人!”

“我不需要知道这些。”湖阳公主轻轻摇头,然后又道:“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没有死。”

“没错,是我救了他。”阿兹尔黛神色一黯,“人虽然活了下来,却留下很多伤病在身,而且还缺了一条胳膊。”偏了偏头,“他觉得配不上你,再加上被我所救,更觉得没有面目回来,所以就留在霍连了。”

“真傻……”湖阳公主微笑叹气,隐隐泛出一丝泪花。

“这是你当年送给他的玉佩,作为见面的凭信。”

湖阳公主结果翠绿的玉佩,细细摩挲,眼前浮现出年少青葱的烂漫时光,还有那个沉默寡言,让自己心心念念挂怀的少年。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想见你一面,跟你说声对不起,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阿兹尔黛露出少见的忧伤,“我知道,如果我不答应他,他肯定也不会坚持,可是却会在心里永远留下你的影子,所以……”

“没有所以。”湖阳公主淡淡道:“他还活着,我很高兴。只是…………”将玉佩交换给了阿兹尔黛,“已经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你不见他?”

湖阳公主避而不答,只道:“谢谢你救了他,虽然你不需要这分感谢。另外,劳烦你回去告诉他,我很好,杜淳待我一如当年那样好,不必挂念,也祝你们幸福。”说到“幸福”二字,语音稍有凝滞,停了一小会儿,“我有身孕了,不想让我的夫君为我和孩子担心,劳烦你将我的话转告于他,请回吧。”

阿兹尔黛静立了良久,终于转身离去。

…………前尘往事、欢颜笑语,一眨眼见便都成了过去。那时候的自己,一定想不到会是今天的结局,可是不论是非对错,都已经无法改变了。湖阳公主想起母亲的话,惜取眼前人,善待一切善待你的,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将来后悔。

“棠儿,你有身孕了?!”杜淳一脸激动,从偏殿侧门跑了出来,下一瞬猛地有些尴尬,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我知道。”湖阳公主渐渐收了泪水,轻轻挽起丈夫的手臂,将头贴在他的肩头,无声微笑,“别多想,你只是担心我罢了。”

第十四章 终局(一) 。。。

年关将近,皇城内的气氛却一直处于低迷。

因为太后薨逝不久,禁了丝竹之声,宫人们亦不敢多有言笑,就连请示年下事宜的官员,也为着皇帝心情不好,被斥之铺张浪费太过奢靡。皇帝龙颜不悦,新皇后也没什么笑脸,刚升了位分的慕贵妃亦是闷闷不乐,这样的气氛实在太过压抑。

几名皇子公主当中,四皇子尚在襁褓当中,大公主自幼由太后抚养长大,自然很是伤心,二皇子因为母亲被贬庶人,变得不爱说话,唯一显得伶俐一点的,便是慕允潆所生的三公主………承姝。

近些时日以来,三公主一直喜欢呆在新皇后云枝的寝宫,一口一个“母后”,脆生生的甚是招人疼爱。云枝拣了新制的糕点与她吃,哄道:“吃完就回去吧,等下六姐姐又该到处找你了。”

“才不会呢。”三公主头也不抬,嘟哝道:“母妃的心里只有小弟弟,还有就是围着父皇转,她才懒得管我。”

“别瞎说。”云枝打断她的话,轻轻带过,“你母妃最近身体好些没有?”

三公主拍了拍手,眨眼想了片刻,“身体倒是没什么,只是……,我瞧着母妃心情不是太好。”

云枝叹道:“太后刚刚去了,你母妃悲痛一些,那也是人之常情。”

“你们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三公主颇有不满,撇嘴道:“母妃固然是伤心皇祖母的离去,可是……”看了看云枝,“母妃自然也还有不痛快的地方,……再说,贵妃上头还有一阶呢。”

“你呀,不像是六岁,倒像是六十岁的老人精。”云枝轻轻拧了她一把,“外面的人胡说八道也就算了,你再这么说,你母妃该多伤心啊。”

三公主顿时急了,“我可没跟旁人说过!”说着低下头,颇为委屈的模样,“我跟母后说实话,难道也不可以吗?”

“好了,就我们俩知道。”云枝笑着哄了哄,唤来宫女将三公主带了出去。

三公主急于对自己示好,云枝不会不明白,她再伶俐,到底还是一个稚龄幼童。想来慕允潆期盼皇子,对她稍有失望,有了小皇子以后也不免冷落,以至于母女之间并不十分亲密。

而且外间又有流言,说是慕允潆原本惦记着皇后的位子,谁知皇后做不成,次一等的皇贵妃也没当上。当初曾有人建议恩封她为皇贵妃,却被皇帝骂了一顿,并且立下旨意,后世帝王亦不准设立皇贵妃之位。

云枝想,自己的六姐姐是何等通透的人,怎么会去争那样一个虚名儿?不过是外面的人巴结慕家,想着妹妹做了皇后,姐姐也封个皇贵妃,也算双喜临门。谁知马屁拍错了地方,皇帝正因母亲去世而悲痛,被人提起皇贵妃之事来,难免一番动怒。

倒是自己的荣耀,终归是刺到了那位一直隐忍的姐姐吧。

云枝正在胡思乱想,便听外面通报乐楹公主驾到。她自幼在家娇惯,如今又是尊贵无比的皇后,于情于理都不必迎出去,倒是怕自己母亲行起礼来,起身到门口,“娘亲怎么亲自来了。”

“都下去。”乐楹公主往后一挥手,撵退宫人。

云枝虽做了皇后,在自己母亲面前仍是一如从前,此时见母亲脸色不佳,便顺势挽住道:“我猜……,娘亲今日是来训人的。”

乐楹公主板着脸道:“我可训不起你。”

云枝问道:“爹和弟弟呢?”

“少打岔!”乐楹公主的脾气不似太后,惯于直来直去,开门见山问道:“你跟皇上究竟是怎么回事?莫说没有像你这样的皇后,便是嫁了人,也没有这样做妻子的!”

云枝松了手,别过脸道:“娘亲年少时便倾心爹爹,自是处处为爹爹着想,时时刻刻体贴他的意思,可是人与人不同……”

“有什么不同?”乐楹公主反问,“难道你跟皇上就没有情意?!”

云枝自小就不怕她母亲,也不是容易着急的性子,见母亲情绪激动,反倒安安静静不言语了。

乐楹公主揉了揉额头,愁道:“你这丫头,都已经跟皇上成了夫妻……,怎么还是这副小姑娘脾气?回头有了孩子做了娘,你也……”

云枝截断道:“不会有孩子的。”

乐楹公主脸色一白,“什么意思?”

云枝被母亲逼得无奈,只得道:“我们并没有圆房,当然不会有孩子。”

“没有?”乐楹公主怔了怔,“你们新婚那夜,不是……,喜娘捧出来的白绫上分明……”顿了顿,“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枝细声,“皇上弄破手了。”

“你…………”乐楹公主扬起手来,又慢慢放下,激动地情绪反倒渐渐平息,眼神奇怪的看了女儿一记,“你伤的不是皇上的手,是皇上的心。”徐徐道:“你胆子这么大,不过是仗着皇上爱重你、疼你……”

云枝只是静静的,不说话。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乐楹公主恨铁不成钢,“因为忻夜下落不明?真的就只是为这个?!”轻叹了口气,静了静,“虽然没人知道忻夜去了哪儿,皇上也说不清楚,可是我打小看着皇上长大,并不是说谎的人,更何况皇上几时哄骗过你?既然皇上说他们平安,自然不会有错。”

云枝还是不语。

乐楹公主问道:“月儿,莫非你心里还有别的人?”

“没有。”云枝别开目光,脸上神色显得有些疲惫,“娘,你就别再问了。也不要再管了,好吗?”

“行,我不管你!”乐楹公主动了气,不理女儿拉扯拂袖便走。

帝后的寝宫相距甚近,乐楹公主从凤鸾宫出来,路过月韶门时,正好撞上一脸憔悴疲惫的皇帝。“小姑姑。”桓帝先开了口,免了她的礼,“姑姑是来看月儿的吧?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坐一会儿再走?”

乐楹公主屏气片刻,叹道:“佑綦,月儿的脾气让你吃苦头了。”

桓帝微微苦笑,“没事。”

乐楹公主怅然道:“都是小时候太疼她,太后一走,再没人能管了的了,我说的话她也不听。”摇了摇头,“夫妻间这样僵着总不好,姑姑知道你疼月儿,从不担心你会亏待了她,可是……,有些时候也别太纵着她了。”

“恐怕要让姑姑失望了。”桓帝望向身后的凤鸾宫,半晌缓缓回头,“不管月儿如何对待朕,如何冷淡,朕都没办法对她硬起心肠……”

“这种事……”乐楹公主稍有叹息,仿似想起什么往事来,无奈道:“没法子,只能随着你们去闹了。”然后又问:“忻夜还是没有消息吗?没有一个人能联系到他?”

“没有。”桓帝摇头,“当初母后的意思,要哥哥永远都不再回到京城,而且他也不清楚母后的病,只道母后病的缠绵,恐怕也没有想过……”眸光一痛,沉默了许久,“但朕想,等他们安顿好了,总该给京城一个回信吧。”

乐楹公主叹气,“那就等吧,也只能如此了。”

年三十的宫内家宴,只因太后薨逝不久,气氛也十分的清寂,皇帝象征性的找来妻儿围坐一堂,兴致寥寥的用完年宴。几个孩子中,除了小皇子还在襁褓当中,其余的都已经懂事了,见皇帝情绪不好,也都闷闷的不敢说话。

“把东西拿上来。”桓帝吩咐道。

大公主领着弟弟妹妹上前接了赏,齐齐谢过之后,便都由各自奶娘领走。殿内除了伺候的宫人们,就剩下桓帝、云枝、慕允潆三人。云枝原是伶牙利嘴的人,眼下却几乎不说话,桓帝低头独自饮着酒,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慕允潆看了看桌上情形,只觉坐如针毡,…………孩子们一走,更加显得自己是多出来的那一个了。纵有万千劝慰皇帝的话,此刻也说不出口,又不便草草离席,于是道:“臣妾觉得有些凉了,回去加件厚袄子再过来。”

桓帝知道她不自在,只是自己疲惫不堪,没有精力多说什么,颔首道:“去吧。”继而端起酒壶,又往里面满了一杯。

云枝见他喝得多了,宫人们又不敢来劝,不由蹙眉,“别喝了。自己又不是酒量好的人,一杯接一杯的,回头又该难受了。”

桓帝苦笑,“朕难不难受,又有什么关系?”

云枝知道他是在赌气,索性不说话,上前夺了酒壶,递给旁边的宫人,“把酒都拿下去,不许再上。”又道,“也没什么吃头,皇上还是先回去歇着罢。”

桓帝叹了口气,终是不忍拂了她的好意。

大约真的喝多了,桓帝脚下虚虚浮浮的,临上台阶,一脚踩空差点摔倒。云枝离的最近,赶紧上前搀扶,一触之下,才发现皇帝的手滚烫滚烫的。“别动。”云枝摸了摸他的额头,也是烫得不行,“你看你……”回头唤人,“去传太医!”

慕允潆回去换了衣服,估量时间差不多,再说几句闲话也就该散席了,这才领着宫人起身。谁知到了,才听说皇帝已经回寝宫去了,而且还传了太医,说是着了风寒正在发热,心中不由着急担心,急急忙忙赶过去。

天禧宫内静悄悄的,慕允潆也没在意,以为是皇帝不适摒退了宫人,不料刚到寝阁门口,就听见云枝在里面说道:“闹得病了,这下可好了。”

接着便是一阵“簌簌”之声,大约是云枝为皇帝续了茶,静了片刻,方听皇帝开口道:“我不病,你也不理会我。”这样的亲密话语,让慕允潆微微不适,正待转身,只听皇帝又道:“我倒情愿一直病着,好教你日日夜夜陪在我的身边。”

云枝低声嗔道:“行了,好好躺着。”

慕允潆心口一痛,鼻翼微微发酸,目光仿佛能透过墙去,眼前清晰的浮现出里面柔情款款的景象。只怕再听下去,还有更教自己受不了的,咬了咬嘴唇,赶紧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桓帝虽然有些发烧不适,到底身体底子强,养了几天,慢慢的也就好了。倒是慕允潆,也不是道是过了皇帝的病气,还是别的,皇帝好了没多久也病了,太医开了好几副汤药都不顶用,总是断断续续除不了病根。

花荞是慕允潆的心腹大宫女,见主子病着,不由担忧道:“娘娘还是认真吃几幅药吧,总这么汤啊药啊的,也没法子侍驾,再这样下去……”迟疑了会儿,见慕允潆没有动气,方小声道:“娘娘再不争,只怕皇上都要忘了娘娘了。”

慕允潆静静看着窗外的新雪,恍若未闻。

花荞乍起胆子唤了一句,“娘娘?”

慕允潆仍然没有回头,半晌自言自语道:“争与不争,有区别吗?”嘴角浮起一丝浅淡的笑意,甚为苦涩,“这天底下,谁能争得过她呢?何苦徒劳。”

“娘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花荞急道:“纵使皇后年轻水灵一些,可是娘娘服侍皇上在前,多年体贴,又为皇上添了子嗣,总是有旧日情分在的。”

“行了,别再说了。”慕允潆缓缓闭上眼睛,连争辩的心情都没有。

“娘娘,宫外有人捎了一封信进来。”

花荞见劝不动她,只得暂且作罢,折身出去去了信,回来禀道:“好生奇怪,说是一位姓沈的小姐送来的,指名点姓,要转呈皇后娘娘亲自拆开。”

云枝虽然册为中宫皇后,但一直并未接手后宫事宜,此时内宫事务扔由慕允潆暂代辖理,宫人不敢自作主张,故而先送到泛秀宫处置。

慕允潆收回了惆怅的心思,接过信封,“姓沈的小姐?”

花荞补道:“说是皇后娘娘的故人,一听便会明白。”

慕允潆乃是云枝的堂姐,对于妹妹结交什么人大约也知道,仔细想了想,心中猛地一惊,…………那位犯了大罪的颜侍卫之妹,可不就是姓沈么?!从前听说睿亲王中意一位沈小姐,是宫内颜侍卫的妹妹,当时还觉得奇怪,怎么兄妹两人倒是不一样的姓。

慕允潆渐渐静默下来,像是有什么心事难以决断,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将信递回给花荞,“皇后娘娘怎么会结交外面的人,也不知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送来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拿下去烧了它。”

花荞应下,又问:“那送信的人呢?”

慕允潆想了想,终究还是不宜闹出太大的动静,于是道:“刚过完年,别弄得大家胆战心惊的,那种胡乱巴结的蠢东西,撵得远远的就是了。”

第十四章 终局(二) 。。。

接连几日,慕允潆一到晚上就开始辗转难眠。

那个姓颜的侍卫一定不同寻常,可是太后跟皇帝讳忌莫深,就连父亲也不曾对自己说过内情,到底是什么来历并不清楚。假皇子一说,自己是断然不相信的,现在并非什么乱世,皇帝乃是先帝册立太子登基,名正言顺、朝臣敬重,还有自己慕家以及旧臣的支持。莫说那人不是太后所生,便真的是,难道太后和慕家还会推翻皇帝,再立另外一个皇子不成?这种事情,多半是宵小之人故意生事罢了。

这些前朝政事,只要威胁不到皇帝的江山社稷,慕允潆都不太在意,她相信自己的夫君。可是那个颜侍卫,似乎跟堂妹皇后交情很好,因为他的死,云枝竟然不惜跟皇帝翻脸,…………有时候忍不住揣测,莫非堂妹喜欢那个人不成?

或许堂妹因此而疏远皇帝,对慕允潆是有利的,但她更关心的是皇帝,担心再生出什么是非来。不管于公于私,皇帝都应该不想再因为那人起风波,所以第一反应,便是要将消息封闭起来。

…………于她内心来说,实在是想永远掩埋送信之事,谁知那沈小姐会不会带来什么消息,让皇帝和云枝弥合间隙亲密如初呢?可是过后又觉得不安,不知道自己一步没做好,会引起什么糟糕的后果。以慕允潆手中的势力,除掉一个人并非难事,但她的性子谈不上狠辣,更没有太后那种杀伐决断的气势。

慕允潆翻来覆去的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告诉皇帝。

皇帝和云枝生疏淡漠,自己心里固然要好受一些,可是皇帝若一辈子都这么郁郁寡欢,难道自己就真的开心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桓帝勃然变色,急问。

“前、前几天……”慕允潆心中百味陈杂,担心、失落、惶恐、无奈,“臣妾怕惹出乱子来,已经让人将信烧了。”见皇帝脸色难看,补道:“不过沈小姐尚在京中,臣妾已派人将她看好,皇上随时可以问话。”

桓帝松了口气,“去传罢。”

“皇上……,臣妾有几句话要说。”慕允潆突然跪了下来,仰望皇帝,将皇帝的手捧在心口,渐渐泪莹于睫,“皇上待月儿的一片真心,臣妾明白。臣妾不敢奢望也让皇上如对待,也不要皇上分几分情意。只是希望皇上知道…………”忍了许久,还是没有忍住泪水滑落,“臣妾的心,和皇上待月儿是一样的,只会更多、更深,不会少……”

桓帝锁眉,“允潆……”

“臣妾这就去传人,让沈小姐进宫回话。”慕允潆站起来笑了笑,拭去泪水,像是不愿让皇帝说下去,毅然转身告退。

华音进来的时候,言行举止有点生硬,桓帝看一眼,以为是她返回京城劳顿疲惫之故,因急于知道晞白的消息,先问:“你兄长人呢?”

华音回道:“已经安顿好了。”

桓帝放下了心,继而失望,“他就一点也不惦记京城里的人?”

华音知他是指太后,微微叹息,“哥哥嫂嫂远在海外,并不知道京中的变故,本来说捎封信的,正好我回来一起带了。”顿了顿,“不过听说,信已经被烧掉了。”

桓帝静默片刻,“烧就烧了吧,反正母后也看不见了。”

“本来我也没打算回京城的,只是刚下船,便听说了太后薨逝的消息,所以想传个信进来。”华音继续道:“如果没有话要我捎带,那我就走了。”

桓帝正要开口,只见云枝一脸欣喜赶进来,“华音!”上前拉着她,仔细的看了又看,“真的是你?大哥哥和苏姐姐呢?”

桓帝淡淡一笑,“别急,慢慢说。”

华音打量他二人的神色,略微沉思,“哥哥和苏姐姐已经成亲,他们都很好。”

“成亲了?”云枝愣了一下,“哦,……那就好。”片刻后,弯起嘴角笑了笑,“可惜没法子恭喜他们,好……,真好。”

桓帝上前扶住她,轻声道:“这下你放心了吧。”又冲华音笑道:“小澜最近都在永生陵那边,已经给他送了消息,估摸很快就该过来。”

华音“嗯”了一声,没有多做回应。

桓帝拉起云枝的手,低头笑道:“走吧,我们别在这里碍事。”

所有的猜疑、犹豫、烦恼,都在这一刻顿住,云枝觉得有些不真实,就连脚下的路都是软绵绵的,仿佛踩在棉花垛上一般。心里空空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一脸茫然,随着皇帝出去。

恰如慕允潆担心的那样,华音来过后,云枝虽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愈发安静,但皇帝却去得更勤了。

慕允潆一声叹息,最终只能无奈的苦笑。

在这样沉闷的气氛里,早春绚烂时光一晃而过。刚及初夏时分,皇宫里终于迎来了一件喜事,当今天子的同母胞弟睿亲王要纳妃了。王妃乃是早年功臣沈义山之女…………沈华音,皇帝十分看重幼弟,特别嘱咐礼部办好册妃之日的相关大事,内宫礼仪则由慕贵妃协助张罗。

这些天来,睿亲王一直沉浸在无限喜悦当中,但随着和华音近身接触日长,终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华音看起来仿佛和从前有些不同,留心了几次,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自己反倒疑惑起来。

可是这一日,终究还是叫他发现了。

是夜月色不错,睿亲王便吩咐在庭院内摆了些酒菜,预备与华音一同赏月,为了讨她的欢喜,还特意将院子里布置了一番。华音虽然跟着晞白流落江湖好几年,但毕竟出身于官宦之家,如今做了王妃,礼仪举止也是半点不差。

睿亲王准备了一份翡翠做礼物,临到院子才想起忘了拿,便让华音先去,自己折身回去取了,满心高兴揣在手里。路过连廊的时候,隔着花窗看见华音在对面,正想抄近路过去吓唬她,却见华音不慎绊到了。

睿亲王皱眉,赶忙绕过山子洞准备过去扶人。

刚到门口,只见华音在地上摸索了一阵,自己笑道:“原来这里有处小台阶呢。”站起来,掸了掸,脚朝前面探了两下,方才迈步。

睿亲王看在眼里,手上一松,翡翠从盒子里跌出来,碎了一地。

华音闻声回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睿亲王难过已极,上前抓住她的手,“华音,你的眼睛怎么了?!”

“呵……”华音笑了笑,“还是教你发现了啊。”轻轻回握,开玩笑道:“不会是嫌弃我这个瞎子了吧。”

“不要胡说!”睿亲王打断她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华音笑道:“早告诉你,还怎么赖着你啊。”见他着急,又道:“别担心,也不是全都看不见,就是有点模糊,看不太仔细罢了。”

睿亲王知道她是安慰自己,心疼的很,“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音淡淡一笑,“也没什么,试药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你……”睿亲王欲言又止,想了想,“你怕哥哥嫂嫂担心,所以才离开他们来到京城?如果不是因为母后的事,是不是打算再也不见我了。”

华音有些歉意,低头道:“是的。”将脸缓缓别开,“我的身份太过特殊,不想让你为难,况且我现在又是这样,不该拖累你的。”轻轻叹气,“没想到,最后还是又见到了你,我无处可去,忍不住自私了一回。”

“别傻了。”睿亲王抚着她的发丝,轻声道:“如果你不自私这一回,那我就要难过一辈子了。”轻轻捧回她的脸,“华音,我对你的心如有明月一般可鉴,不管你是从前也好,如今也好,也永都远不会变。”

华音仰目看向他的脸,淡淡微笑,“好……”

庭院内月光皎洁如水,宛若薄纱,轻轻的笼罩在二人上方,使人更觉岁月静好。彼此相拥了许久,睿亲王方道:“走吧,别在这里傻站了。”

第十四章 终局(三)

晞白收到华音的信时,当即就收拾行装返京,满心悲痛急匆匆赶回,如此来回两段时间耽误,抵达京城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以晞白的身份,入京已经是冒着极大的危险,更别谈进宫,华音早就收到消息,一早在路口等候,直接领着人去了太后的陵寝。在那里等候的,除了桓帝和云枝,还有睿亲王、湖阳公主等人,兄妹二人都是才从皇帝处知道实情,情绪都有些微微不平静。

桓帝早清开了闲杂之人,迎道:“去看看母后吧。”

晞白一脸茫然,直到亲眼看见太后的灵牌,才相信这是真的,未及跪下,早已是泪盈满眶,良久哽咽无语。苏拂的脸色虽然十分憔悴,但举止差不多和常人无异,也上前跪下磕了几个头。

一切祭拜完毕,兄妹几人方才移至僻静处说话。

苏拂先朝桓帝和云枝微笑,“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又握了握华音的手,“也恭喜你们。”回头对晞白道:“皇后娘娘和华音都很好,往后咱们也不用担心了。”

“是。”晞白情绪很低沉,黯然道:“母亲就这样走了,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做儿子的实在不孝,对不起母亲。”

桓帝道:“京城有我和小澜、棠儿,不用担心。”苦涩一笑,“并非朕想撵你走,这也是母后的意思,不愿意让你身处危险之地,还望兄长谅解。”

晞白颔首,“我明白。”

太庙不是寻常之地,不宜久留,睿亲王建议道:“不如到我那儿说话吧。”

桓帝道:“朕还有政务缠身,就不去了,”看了看云枝,“你跟朕一起回去吗?”

云枝略微犹豫,“皇上先走,我和大哥哥他们说说再回。”

桓帝眼中的光线暗了暗,面上却没有带出什么,微笑颔首,“好。”还是不放心,又补道:“到王府里面坐着说话,晚一些不要紧,只是如今宫内对你的出行有记档,说完不要再去别处。”

云枝茫然点头,“嗯。”

一行人乘车来到睿亲王府,有妥当的宫人上了茶便退下。

华音端茶时险些碰着茶盏,睿亲王赶忙伸手拖住,笑道:“你看你,一见到哥哥嫂嫂就不老成,烫着自己可怎么好?”怕众人看出破绽来,趁机借口告辞,“华音前两天着了凉,后面还温这药,我先陪她过去,等下再来招呼大家。”

睿亲王夫妇一走,屋子里显得更加空荡荡了。

云枝缓缓绽开笑颜,“大哥哥、苏姐姐,恭喜你们了。”微微低头,拨弄着手里的茶水,“那时皇帝哥哥说你们走了,我还不信,如今亲眼见到总算放心。”放下茶盏,“只是这一别,只怕永生永世都不能再见了。”

晞白微笑道:“苏苏的病也痊愈了。”侧首看向苏拂,“我们都说好了,过段时间就南下游历去,看松涛、听雪声,一起赏景人间美景。”

苏拂笑道:“这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不过是闲着罢了。”

云枝抬眸,“苏姐姐,我真羡慕你们。”

苏拂与晞白对视一眼,然后笑道:“有什么可羡慕的,如今你也嫁给了皇上,还贵为一国之母,如今都变得安分静默多了。”

云枝淡淡笑道:“是吗?我倒没有留心。”

分明有许多话要说,及至见了面,却是语言苍白无力,心内叹了口气,起身道:“干坐着也没意思,你们又呆不久,不如一起过去瞧瞧华音罢。”

睿亲王分府时日不久,云枝也只来过几次,因为侍女们都摒退了,晞白夫妇根本不认得路,只得在前面引导。穿过山子洞时,一个老仆低着头走过来,云枝心思乱,并没有留意,直到眼前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劈来,才吓得大喊出来。

晞白反应最快,从后面一把将她拉开,来不及多说,匆匆将云枝推到假山后面。那人刀风逼近,苏拂原是会些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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