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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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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珝哥一直都很招小动物的喜欢。”郭达在一边道,“可惜许阿姨有洁癖不给养。”
乔珝弯腰伸手,哈士奇很乖,伸出一只前爪,放在乔珝的手心上。
周围有女生,看着乔珝和易潇的方向偷笑。
“都快十点了,遛狗遛到这里来了?”乔珝抬头,有些怀疑地问易潇。
易潇没有直接回答,倒是问几人:“饿吗,我请关东煮。”
“哇哦!”郭达发出一声欢呼,招呼着后面不远处的穆晴薇和姜雯燕,“快来快来,易潇要请客。”
关东煮就在一中的校门口,每逢晚饭或是下晚自习的时候,一中的门前就会多出来各种三轮小餐车,附近的很多居民自己设了个移动摊点,在校门口卖起了各种小吃,有里脊肉饼、五谷杂粮煎饼、铁板豆腐、脆皮年糕、竹筒饭还有学生们最喜欢的关东煮。
卖关东煮的叔叔穿着白色上衣和深蓝色的短裤,一手摇着个蒲扇,正坐在三轮车头上跟隔壁车卖煎饼的闲聊,见到一群学生围过来,知道生意来了,跳下三轮车头,眉开眼笑,赶紧一个个掀开餐车上关东煮的小盖子,食物的香味飘散出来。
穆晴薇踮起脚:“呜哇哇,叔叔我要这个,还有这个。”
郭达也从车上拿了个透明的一次性杯子,开始挑关东煮,一边问身边的乔珝:“我要蟹柳,要三个,珝哥你要哪个,我给你拿。”
“我自己来。”乔珝说,“大晚上的,都别吃那么多。”
“没事,不用给我省钱。”易潇拆台。
“不省不省,兄弟们随便吃。”郭达乐疯了。
“你们都有手机码?”姜雯燕站在路边,背着沉重的书包,一手举着关东煮问众人,“或者有***吗,我们来建个小组群吧。”
在琏兴县这种地方,用苹果手机的人不多,但学生多少都有自己的手机,郭达举手:“有的有的,你们的是翻盖的还是滑盖的?”
高中晚自习下课晚,加上在路边吃了关东煮,时间也不早了,几人在校门前交换了自己的***,由乔珝拉了个小群,就各自离开了。
“走啦走啦。”易潇扯着二哈,威胁道,“走不走,不走把你扔了啊。”
“我们也走了。”乔珝冲易潇挥挥手,蹬上自行车的脚踏板,向着城北的方向骑去。
从一中回筒子楼,骑车大约需要十五分钟,乔珝冲下玻璃厂的下坎,绕过破旧的篮球场和一排排平房,将自行车停在筒子楼脚下的时候,手机上的时间刚好是十点。
筒子楼下的小平房灯火通明,不时传来一阵狂喜的欢呼,中午才抓的赌,晚上就又热闹了起来,乔珝逐渐收起脸上未散尽的笑容,站在一楼的黑暗里,冷眼看着不远处的灯光。
不远处无证经营的小旅馆里,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又迎来了新一波无家可归的“旅客”。桥北像是滋生罪恶的土壤,源源不断,没有尽头。乔珝弯腰将车锁好,提上书包,在筒子楼一楼的黑暗里,借着手机的灯光,才看见一楼楼梯口站着的人。
“妈?”乔珝走上前几步,问道。
许虹嗯了一声,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同学请客,吃了些夜宵。”乔珝回答,和许虹并肩,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向二楼走去,二楼林承涵家的灯依旧亮着,屋内有一男一女的声音在争执着什么。
“妈,我去洗漱了,你去睡吧。”乔珝说。
许虹穿着睡裙,脸上带着倦容,从刚才看见乔珝回来的那一刻,明显松了口气,听到乔珝的话,她点点头,回房间休息去了。
乔珝心里明白,他中午刚和赌场的人打了架,许虹担心他,怕周翠家的那些人会报复,所以才会在一楼等他回来。
乔珝把书包放在书桌边,拉开走廊尽头厨房的门,开始洗漱,手机响起QQ的提示声,他拿出手机,发现不久前刚建好的群已经开始活跃起来。
郭达:“以后潇哥指哪我打哪。”
易潇连发了三个龇牙的表情。
乔珝:“……”
刚才在外边他还没有发现,易潇的头像,颇为眼熟,那是一个卡通的椭圆形鸡蛋,长着纤细的胳膊和腿。乔珝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珠,继续观察,发现那是——
那个叫什么羊和狼的动画片,里面的那个卡通形象,潇洒哥!
乔珝:“……”这人对自己的定位到底是什么。
“课代表,睡了吗?”易潇单独给乔珝发来一条消息。
“准备睡,干什么?”乔珝按键回复。
易潇:“有个事,大事。”
乔珝:“?”
“语文老师的罚抄我给忘了。”龇牙表情。
“哦。”擦汗表情,“忘就忘了呗。”
“不行,我已经决定做个好学生了。”继续龇牙表情。
“什么时候?”继续擦汗表情。
“就傍晚。”易潇说。
乔珝微怔,将按了一半的信息删去,重新输入一句话:“那老板你说,想要我做什么?”
“帮我抄几遍呗,其他的我自己来。”易潇发来一张图片,上面是他自己的手抄,“字迹看着模仿就行,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行吧。”乔珝抛出个挥手再见的表情,结束了这段对话,“不过我估摸着你明天还是会被骂。”
“886,课代表晚安。”龇牙表情。
夜色渐深,筒子楼的二楼却没有完全安静下来,乔则彦每日卧床,睡偏了作息,大晚上的正是活跃的时候,广播的声音开的巨大,乔则彦从来不关注广播播放的内容是什么,只执着广播的开关,调频不合适的广播发出巨大的刺啦声,斜对面林承涵家不知道又发生了些什么,争执变成了吵嚷,老远就能听到林承涵他妈徐玲月扯着嗓子的骂声;以及一个中年男人的吼声。
明明中午没有午睡,临近十二点,乔珝发觉自己依然没有睡意,不论是窗外还是门外的走廊上,都是吵嚷的声音,乔珝放下手机,坐在书桌前,拿出本子,开始帮易潇抄那首《行路难》。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乔珝模仿着易潇的字迹,将课文写在纸上,乔珝的字迹工整,易潇的字却颇有发展成为狂草的潜能,乔珝未意识到,自己写着写着,脸上带了笑意。
破旧泛白的木窗棱没有关严实,透出一缕缝隙,夏夜的风从窗外吹进屋内,带来楼下的一阵酒气和烟味,乔珝放下笔,伸手将窗户关好。斜对门的争吵由两人变成了三人,林承涵扯着公鸭嗓,加入了战局。
“哐当”,锅碗瓢盆被摔在地上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筒子楼,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乔珝再度停下手中的笔,接着,金属落地的沉闷声音传来,徐玲月发出一声惨叫,乔珝脸色一变,猛地起身,拉开了房门。
“你自己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走廊上林承涵冲着他爸林凡大声咆哮,乔珝站在门边,借着林承涵家门内的光,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菜刀——
刀上沾了血。
而那边的争吵依旧没有停止,林凡对着徐玲月吼道:“你看看你教出的好儿子,这对老子说的是人话吗,上的湖中也不好好学习,我凭什么赚钱养你们!”
“你赚钱?”徐玲月冷笑,声音中却带上了哭腔,“你能赚钱我们用得着住这里,成天跟你那群狐朋狗友赌钱,要不是你赌,早就能买房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林凡咆哮,“镜岗高中不能读吗,非要来县里读。”
“行啊!都别吵了!反正都是我的问题,我走,行了吧。”林承涵抱头,从屋内一个箭步冲出,冲着家门口摇摇欲坠的木门,狠狠踹了几下,一边发泄般地大喊,转身看到不远处的乔珝,愣了半秒,转身跑进了筒子楼楼梯口处的夜色里。
徐玲月瘫坐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对林凡说:“你还不去找他!”
“我管他,死在外边别回来了,还少张嘴吃饭。”林凡一脚踢在地上的菜刀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走到桌前,揣上钱包走了。
房间里只留下徐玲月,捂着头上一道不浅的伤口,无助地大哭。
乔珝转头,发现许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房间门,两人在彼此的眼睛里,同时看到了苦涩,铺天盖地的苦涩,浓烈而漫长,就这么弥漫在筒子楼的时光里,浸润在夜幕中幽深的走廊深处。
徐玲月右侧的额角上有一道不浅的伤口,血流了满脸,右眼被血水蒙住,已经睁不开了,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有斑驳的血迹。
“这得打破伤风,我送你去医院。”许虹伸手,试图把全身软绵绵的徐玲月拉起来,嘀咕了一句,“这已经算家暴了吧,吵什么,不能过就离了啊,先去医院吧。”
徐玲月还在哭,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不行,我得出去找我们家承涵,大晚上的,他能睡哪里啊。”
第13章 夜半飞车与不讲道理
“你先把你自己照顾好吧。”许虹也是个急脾气,“这刀不干净,血还没止住,得去医院包扎一下,再打一针破伤风,桥对面就是县医院,去不去,不去我不管你了。”
徐玲月到底是怕许虹真的不管了,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从枕头后面摸出一个褪色的钱袋。
“你们去医院吧,我去附近找找林承涵。”乔珝叹道。
许虹有些犹豫,显然不愿意耽误乔珝的睡眠时间,但瞥见徐玲月低头抽泣的模样,没再多说。
“谢谢你,阿姨谢谢你,乔珝是好孩子。”徐玲月想去拉乔珝的手,然而手上沾了血,她又有些畏缩。
“离了算了。”许虹寻了一段干净纱布,递给徐玲月暂时捂住伤口,看着那满地的狼藉,小声骂道,“造孽啊。”
徐玲月将一把红色的钞票放进兜里,拼命摇头:“哪能离啊,我们家承涵就要高考了。”
原本就困意洗漱,经过这么一闹,乔珝觉得更加清醒了。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披了一件运动装外套,紧跟在许虹他们的身后,下楼去了。临近十二点,整座城市开始安睡,只有桥北的这片土地,一刻也未曾得到安宁。
琏兴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晚上的,想要从中找出个人来,说不上容易,乔珝本以为无处可去的林承涵会在玻璃厂附近的那排平房小旅馆里住下,然而他却没有找到林承涵的身影。
“抄完没?”手机QQ的提示声响起,是易潇发来的消息。
“差一点。”乔珝回复,“这边出了点问题,我得出趟门。”
“这个点出门?”易潇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直接给乔珝打了电话。
若在平时,乔珝必然不愿多说,此时却三言两语地给易潇简述了事情的经过。
乔珝本以为易潇只是无聊,听完事情的经过,就会挂了电话去休息,没想到易潇停顿了一会儿,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接着问:“报个坐标?”
“啊?”乔珝有些茫然,不过还是把自己所在的位置告诉了易潇,“就在上次那排小旅馆的门口。”
“等着。”易潇扔下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等着,等什么,大晚上的,难道易潇还打算过来不成,虽然心上疑惑不已,乔珝还是站在原地,破天荒地没有走远。
十五分钟后,一阵发动机的声音由远及近。
不是吧,乔珝瞪大了眼睛。
两个多小时前见过的易潇,骑着一辆机车,从玻璃厂的大下坎上一路滑下来,在乔珝面前来了个急刹车,打了个弯儿,停在了乔珝的面前。
“上车。”易潇扶了扶头顶上并不存在的墨镜。
“大半夜的,装什么逼呢!飚得这么快,注意安全啊。”乔珝笑出了声,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间晴朗起来。
“很安全。”易潇示意乔珝坐上来,“这边没有西瓜地,也没有坐在西瓜边抱着骨灰盒吓我的人。”
乔珝踩着脚踏,坐上机车的后座,顺手给了易潇的后背一巴掌,笑骂道:“**吗,这梗过不去了是不是。”
乔珝的身上有刚洗完澡的香皂清香,易潇握紧机车的把手:“发车啦。”
发动机的声音再次响起,机车冲上长坡绝尘而去,扬起一片尘土,住在路边旅馆里的人爆发出一片骂声,乔珝在易潇的机车后座上哈哈大笑。
机车的速度不慢,乔珝紧紧地抓着车后的扶手,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夜风,易潇微长的头发有些凌乱,似乎是匆忙中从家里赶了过来,乔珝默默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课代表啊。”易潇在风声中开口,义正言辞道,“我易潇,来这座城市,为的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是你看看,自从你成了我的英语课代表,我不但语文课被罚抄了,我还大晚上出来飙车,我离好学生这个目标是越来越远咯。”
乔珝:“……”这也能怪他,不过好像也是,易潇被罚抄,是因为他接了唐学义的书,半夜飙车,是因为帮他找人。
于是乔珝开口:“想当好学生是吧,那你找对人了,你去看看一中高一的年级排名再回来和我说话。”
“你先把我的罚抄解决了再说吧。”易潇的声音中有笑意,“我刚来不久,名声越来越差了。”
“你名声差又不怪我。”这句话刚出来,乔珝就有些后悔,易潇来一中前发生的那些事,他们都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易潇如今,还在不在意那些事。
然而他却来不及再说些什么,机车出了玻璃厂宿舍区,沿着琏河边的马路行驶,乔珝话音刚落,瞥见坐在河岸边大坝上的人影有些熟悉。
“那里那里那里。”乔珝伸手一指。
“好嘞。”易潇调转车头,向乔珝所指的方向而去。
二十年前,每逢雨季,琏河涨水,琏兴县都要发一场洪水。后来某一年,政府派来的工程队,带着各种机器,挖深了琏河的河道,并在河的两边筑起了大坝,这才解决了琏兴县的洪灾问题。
如今,夏末的夜里,乔珝看见,自家隔壁的林承涵坐在大坝边的草地上,叼着根烟,漂浮着一个红色的光点。
易潇将车停在草地的附近,乔珝从车后座上跳下,一路走到林承涵的面前。
“我不回去。”林承涵看见乔珝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乔珝到这里来的目的,“我爸妈让你来的吧,你回去告诉他,我不回去。”
乔珝一路走到林承涵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是你爸妈让我来的,是你妈,你爸什么玩意儿,你自己不清楚?”
林承涵整个身体猛地一震,易潇在那一瞬间意味他要反驳或是出手攻击乔珝,然而林承涵没有,挺起的腰板又缩了回去,将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间:“你说的对,我爸不是个东西,那个家我根本不想回去。”
“我管你想不想回去。”乔珝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一手放在口袋里,上前两步,不轻不重地给了林承涵一脚,“我的任务就是把你带回家里,你不回去,我就揍你。”
易潇:“……”他看乔珝走过去,还以为乔珝要好言相劝,让迷途的少年回家,没想到乔珝直接来了这么一招,让他有些失笑。
“你干什么?!”林承涵怒道,瞬间也懵了,毫无防备被乔珝踢了个趔趄,差点翻到在草地上,他连拒绝乔珝的话他都想好了,结果对方却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然而林承涵吼归吼,中午乔珝揍人的画面,还留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论打架闹事,林承涵自认打不过乔珝,乔珝看起来温和无害,然而玻璃厂这片地方却没几个人敢招惹乔珝,林承涵的目光落在机车边站着的易潇身上,那个人,似乎看起来,比乔珝更不好惹。
林承涵掐了烟,认命般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
“自己回去啊。”乔珝白了一眼林承涵,“还指望蹭我们的车回去吗?大晚上的一群人为了你都没睡,你要真没那么混,就别成天给你妈找不痛快。”
“乔珝,我和你不一样,我羡慕你。”林承涵离去的背影一怔,声音中带着苦涩。
“少给我来这一套。”乔珝冷眼看着林承涵,“滚回你自己的家去,不然以后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林承涵将烟头丢进垃圾桶里,披着自己的外套,回头深深看了乔珝一眼,向玻璃厂区的方向走去。
“看不出来啊,课代表,这么凶的啊。”待林承涵稍稍走远,易潇便迫不及待地打趣道。
“叫不醒个装睡的人,懒得管他。”乔珝叹道。
“走吗?”易潇拍拍停在一边的摩托车。
“你困吗?”乔珝问,“不困的话等会儿吧,刚骂完人家,现在走,又能跟他打个照面了。”
易潇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照顾人家内心感受的。”
琏河边的草地上,夜色模糊了植物的轮廓,连同着周围的声音一起,沉寂了下来。经过这么一闹,两人都没了困意,索性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刚那人说他羡慕你。”易潇忽然道,“你大概不了解,我倒是能通晓几分那人的感受。”
“什么?”乔珝问。
“我第一次见到你,我是指在班里那次,当时我就觉得你是那种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易潇回忆道。
乔珝:“……”
然而他并不如外人所想的那么完美,“别人家的孩子”只能住在桥北,在玻璃厂的旧宿舍房里,在夜以继日的吵嚷声中,面对自己日渐荒芜的内心,消磨着自己的青春。易潇,大概和他不一吧,乔珝心想。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易潇忽然开口。
乔珝惊诧抬头,他原本以为易潇不愿意提起去年的事,没想到易潇却主动提起了那件事。
“因为打架?”既然对方主动提起,乔珝也小小放任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新闻里说的那样?”
易潇:“新闻里怎么说来着,我捅了我亲哥是不是?”
乔珝沉默,易潇自然知道答案。
“那人叫陈梓宁,不算是我亲哥。”易潇一边扯着地上的杂草玩,一边说,“我们应该算是同父异母的关系。”
第14章 墙还是要翻的
“快起来,你俩咋回事儿啊。”下课铃声刚响,走廊里全是学生奔跑的声音,郭达起身,发现身边的乔珝在睡,后排的易潇也在睡,陷入了茫然之中。
“都下课啊,吼什么啊。”乔珝瞪了郭达一眼,把头埋进臂弯里,接着睡。
郭达欲哭无泪:“大课间啊,珝哥,广播体操啊,你俩啥情况啊。”
乔珝勉强打起精神,后排的易潇也宛如行尸走肉般站起身来,两人瞥见对方困成狗的怂样,同时笑出了声。
“走了走了,音乐要开始了。”包游在后门口冲几人招手,几人向着操场的方向冲去。
音乐已经响起,校长通过广播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边:“高二七班,高二七班,你们班这队伍怎么歪的像水蛇一样,一个班就来了这么几个人吗?”
包游站在楼下等着他们,郭达跑得气喘吁吁,楼梯还剩最后几级,乔珝跃起,直接越过郭达,稳稳落在地面上,回头看易潇时,这人倒好,直接两手一撑,攀上楼梯扶手,以一个帅气的姿势滑了下来,落地的瞬间整了整自己的发型和衣着。
郭达鼓掌:“好,这招很帅。”
包游跟着鼓掌。
乔珝:“装什么,一中不给滑楼梯,这边有监控,教导主任正在赶来的路上。”
包游一声惨叫,看到易潇身后不远的地方,黑着脸的教导主任谷倩。
“快走。”易潇很有自知之明,冲着操场的方向跑去。
乔珝向操场的方向奔跑,将满身的疲倦甩在身后,昨夜的场景仿佛都在眼前,两人在琏河边的草地上坐了许久,东拉西扯聊了很多,直到从医院回到筒子楼的许虹打电话催促他回家。
夏夜风中易潇的声音,仿佛还在乔珝的耳边。
“……陈梓宁,他带着人,去我的学校,说我是私生子,说我妈是**……”
“我懒得理会他,可他错就错在,不该在我妈面前,对着我妈吼这些事情……”
“……明明结婚证上,白纸黑字,写的是易含香和陈劲的名字,可陈梓宁,偏偏出生在我之前……”
乔珝抬头向前看去,迎着阳光,易潇的身影就在不远处,阳光将易潇的发梢染成金色。
大概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幽谷,藏着岁月的淤泥,与童年和家庭一起纠缠不休,谁又有资格说羡慕谁,谁又有理由说同情谁。
“第四套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第一节 ,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遍布操场四周的大广播将广播体操的音乐散布到操场的每个角落,音乐雄浑而起,乔珝和几人跑到七班的队伍边,音乐刚刚响起,郑绮妍在前排领队,学生随着音乐做起了广播体操。
易潇:“……为什么是第四套?第四套都多少年了?”
“因为校长是体育老师。”乔珝象征性地伸了伸胳膊,懒洋洋道,“校长说,第四套动作最流畅,最优美。”
郭达戳了戳易潇的后背:“别回头,班主任盯着呢,潇哥,看你的九点钟方向,看到没,那个在主席台下跟着音乐伸胳膊蹬腿的老人家,那是咱校长,杨向荣。”
易潇:“……”他顺着郭达所指的方向看去,校长红光满面,穿着一身白色的练功服,生生将第四套广播体操做出了太极拳的感觉。
七班的女生在前排认认真真做着每个动作,男生普遍没精打采,跟着音乐甩甩胳膊,顺带着摇头晃脑,大课间就算是结束了,一场广播体操,就这么在打打闹闹中结束了。
“体育课,体育课,大家不用回教室。”郑绮妍喊道,“按自己选的课去找体育老师上课。”
一中的体育课需要选课,有篮球、乒乓球、足球和排球四种可选,包游选了乒乓球,一路小跑着去乒乓球台那边排队了,乔珝和易潇选的都是排球,在主席台的附近等着体育老师。
乔珝两手一撑,坐在主席台边的栏杆上,打了个呵欠:“困死了,上不动课了。”
“要不逃课吧。”易潇也很困,“体育课后面是自习,不如回去睡觉。”
乔珝表示非常认同。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向着操场外的方向走去,不远处来上排球课的隔壁班唐学义同学茫然地看着离去的两人。
琏兴一中采取半封闭式的管理方式,除了上学放学的时间,学校都处于封闭状态,学生进出校门,需要穿着校服,佩戴校牌,不到上下课的时间点,校门就不会打开。
乔珝从车棚里推出自行车,和易潇并肩走到校门口,才想起来这一茬,保安叔叔在门前虎视眈眈地看着两人,眼里流露着想抓逃课学生的渴望。
“怎么了,校门没开吗?”易潇问。
“不到放学点不会开的。”乔珝叹道,“高中后就没逃过课了,我给忘了。”
易潇灵机一动:“附近有墙吗?”
乔珝立即明白,掉头就走:“有,走!”
一中的食堂边有道墙,墙外是圆桥的一条街,从那里翻过去就是校外,乔珝和易潇一路边走边聊,把自行车推到了围墙附近。
“你这车……”易潇有些犹豫,“放这儿行吗?锁这里,下午再来拿。”
“不行不行。”乔珝严肃摇头,“我家有点远,没车我下午走过来准要迟到。”
“那行吧。”易潇见乔珝态度坚定,果断放弃挣扎,对乔珝说,“你先上去。”
围墙不算高,但想要带着自行车翻墙,还是有些困难,乔珝借着墙边堆起来的石块,冲刺几步,灵活攀上围墙,伸手去接易潇举起来的自行车。
“靠。”易潇踮起脚,把乔珝的自行车往墙上举,一边愤然道,“我第一次见到翻墙还要带自行车的。”
乔珝从易潇的手中捞起自行车,一手扶墙,一手扣着自己的自行车,随后易潇攀上围墙,乔珝从墙上跃下,接过易潇从墙上递下来的自行车,除了两人的动作有些狼狈,整个过程非常顺畅,十分顺利,直到——
“干什么?那边的,你怎么回事,逃课?还想翻墙?”教导主任尖锐的声音从墙的内侧传来,“我看着翻墙的技术难度还挺高,下周一国旗下的讲话给全校同学讲讲啊!”
已经顺利翻过墙的乔珝和墙头的易潇:“……”
易潇看着已经顺利落地的乔珝,想着自己要不要直接翻走,忽然瞥见远处操场上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换了个念头。
乔珝冲墙上的易潇眨眨眼,指了指自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十分有要易潇一人背锅的意思。
谷倩的嗓音更尖了:“哎,同学,我瞅着你眼熟得紧啊,早上那个滑楼梯的也是你吧,啊?”
易潇:“……”他易潇纵横市中学这么多年,翻墙滑楼梯打架逃课不在话下,如今竟然一个小小的县高中翻了车。
“让你下来啊!”谷倩发现对方完全没有听话的意思,更加愤怒,“你你你,哪个班的啊,叫什么名字,班主任是谁。”
“老师,我是高二六班的唐学义。”易潇丢下一句话,在墙上一个漂亮的翻身,在谷倩的惊呼声中,稳稳落地,跳上乔珝的自行车后座,乔珝蹬着车,两人很快离开了这块是非之地。
“你够狠。”乔珝笑得喘不过气,扶不稳车把,自行车骑的歪歪扭扭,狭窄的巷口处,不知道是谁放了个绿色的垃圾桶,乔珝沉浸在刚才的那一幕里,只顾着笑,显然没有看路,车后易潇的裤腿被垃圾桶绊住,易潇出声提醒,乔珝依旧在笑,继续踩着脚踏,自行车继续向前行进,易潇的裤腿上绊着个大垃圾桶,从车后座上滚了下去。
“卧槽,乔珝你有病吗!”易潇坐在地上,指着乔珝怒骂。
后座忽然轻了的乔珝一瞬间骑出去老远,转过车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看着地上的易潇狂笑。
“去吃凉皮米线吗?”乔珝终于笑完了,问赖在地上不起来的易潇,“这附近就是圆桥,我请客啊。”
“走走走,吃穷你。”易潇从地上一跃而起,怒道。
九月的阳光,洒在琏兴的水泥路上,附近菜市场的吆喝,清晰可闻,乔珝和易潇一前一后地走着,不知不觉中,染上了几分夏末秋初温暖的阳光。
十多岁的年华,是少年人最好的时光,身在其中而不自知,打打闹闹,消磨时光,时间的流逝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
转眼间,开学已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对乔珝来说,基本熟悉了班里的同学,易潇也一样,开始逐渐融入这座小县城的生活,在高二七班里,第二小组成员的关系也更加密切起来。
“大妹子,看啥呢。”地理课上,郭达趴在桌上,伸着脖子去瞅前排穆晴薇mp5的屏幕。
穆晴薇把身子往左边挪了些,露出mp5的屏幕来:“2012,世界末日,就那个电影,看过没?”
“看过一点。”郭达回忆,忽然想到另一件事,“说起来今年就是2012年啊,电影里说的世界末日是哪一天来着?”
“12月,几号我忘了。”姜雯燕回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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