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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芷鹤-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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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我吓哭了,我原本以为傻子只会这样对待曾母。第二天我怕了,我怕他每天都这样孜孜不倦地对着我发疯。第三天我和曾父说了,我说:“爹,我不想上学堂了。”
曾父狠狠抽了口旱烟,望着手上的烟袋回答我说:“去你舅舅家住吧……”
从烟圈里我看到了无奈。是啊,他们很无奈,很无奈地先生下了傻子,然后又很无奈地生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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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曾家挺有钱的。曾父是村书记,曾母是化肥厂的会计,这可要比舅舅的那个学堂讲师职业富裕多了……
虽然舅舅家穷,但好在舅舅汤伟国和舅妈对我都很好,再加上没有了傻子喊叫声的清净,也使我迅速爱上了这个新家。
幼小的我原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像样地过下去,可随着曾母的病倒,舅舅竟开始对我刻薄寒酸起来。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之前舅舅对我好是看在钱上的缘故,所以当然不会知道曾母病倒用光了曾父的积蓄后,舅舅对我态度转变的原因。
我当时只能把舅舅的这个转变归咎于傻子。
时间过的很快,在我小学四年级那年,由于曾父要带曾母去城里投医,只能将傻子也一并塞进了舅舅家。而他这个自然而然的举动,就更让我以为舅舅是因为傻子而讨厌我的,这也造就了我之后的噩梦……
“汤伟国!我告儿你!明天你要不把那傻子撵出去,我和你没完!”
“你给我小声点!二傻听的到!”
“他一个小娃子懂个腚子!我告儿你!明天你……”
“你不要钱了你!!”
“钱钱钱!你姐脑瘫后姓曾的给过你几个破子儿?!!你再不撵他这屎日子我没法过了!!那傻子每天晚上哼唧的破玩意儿把我头吵的嘣儿响!再这样下去我也要脑瘫了!!”
“他们怎么说都是我亲戚,我姐是哭瘫的!你哭过吗?!”
“好你个姓汤的棒锤!我爹把我嫁给你就是让你把我整哭的啊!我……我不活了我!!”
“你再吵!你再吵!大不了一拍两散!”
“你!你!我……我自杀!我上吊!我这就死给你看!!”
就在舅舅和舅妈吵的正凶时,隔壁忽然传来傻子的儿歌声:“红太阳,绿月亮,中间有个人……头。”
舅舅忽然压低声音说:“他醒了!给你吵醒了!”
可舅妈还是固执地大声嚷嚷:“我不管我不管!你不撵他!我撵!”
……
接着,隔壁不断传来傻子儿歌的声音,隔壁的隔壁不断传来一大串叮呤哐啷的摔砸声。
我只能将自己的头蒙在被子里,装作什么都听不到。
我恨傻子!
……
第二天早晨我刚刷完牙,舅妈竟跑过来在我书包里塞了俩鸡蛋,还笑嘻嘻的说要我好好学习。
我不知道昨晚他们闹腾到几点,也不知道最后是是怎么收场的,更想不通舅妈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出门前,我眼角看到坐在角落的傻子虽然还是在傻笑,脸上却多了几道深深的爪印,身上的衣衫也被撕的破破烂烂的。
但这并不能影响此刻我高兴的心情,之后的日子,我和舅舅舅妈又走近了些,也更亲昵了些。
然而好景不长,傻子带来的噩梦居然开始变本加厉起来——
几乎每到周末,曾父都会过来问问我学习的情况,问问我要添点什么。我经常被问的不甚其烦。
而曾父来过后的当天晚上,傻子的房间里必定会传出吵死人的声响。无外乎傻子的喊叫哭闹和舅妈的嘶骂抽打。
“打!打!打的好!打死他!打死他这个傻子!”
哈哈,我心里也跟着舅妈一起欢呼着。
虽然听着过瘾,但每周的这个晚上我肯定睡不好,然后真的会做起噩梦来。而这些噩梦的主角,都是那天杀的傻子……
曾父来过几次后,舅妈又开始对我渐渐不好了,甚至会因为一些小事对我拳打脚踢。但更奇怪的是,傻子再没有在我放学时像以前在曾家那样扑上来,反倒是学起舅舅的样子,将两手背负在后背上,一副为人师长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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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毕业后我要去城里念初中,家里许多事都不知道了。不过偶尔能从曾父寄来的书信里知道个大概——
知道曾母病情日易恶化;知道化肥厂临近关门;知道曾父他自己的身体也开始走起下坡路;知道舅舅舅妈在闹离婚;知道傻子还在学着舅舅的模样,口上还不忘叨念莫名其妙的新儿歌:“白太阳,蓝月亮,中间一颗小……洞。”
……
都是这些心烦的杂事,都是老一套。所以后来收到家信我索性不打开,就任其堆积在一起。
日子久了,丰富多彩的校园和大城市生活让我放假都不想再回村子。只知道每月去银行取钱,然后花钱。
必然的,这种美丽的循环让我开始渐渐忘了什么是家。
只不过我偶尔还会算起,曾父曾母该有六十多,而傻子该有四十了。
……
长达两个月的暑假我可以不回去,寒假中的大年三十我也可以不回去,但初中毕业再不回去就不成事了。
毕业后的寒假,寒假里的大年初一,我的双脚终于又踏在了“河甘村”的泥土上。不知为何,这乡土气息竟让我有些心生鄙夷。
我认为这是我的成熟……
原本,我以为曾家还会是那样——持家的持家,生病的生病,发疯的发疯。可当我在城里生活了四个年头,内心世界经过天翻地覆的成长后,曾家竟也跟着面目全非了。
40第十七章 右手螺旋(中)
屋内只有曾父一人,曾母不在,傻子也不在。
我奇怪,但没问什么。只是把书包放在坑上,将外套扔给曾父。
“新买的衣裳?”曾父放下烟袋看着我问道,“你自己洗吧。”
“我自己洗?!这可是棉袄!”我十分诧异甚至气愤。虽然曾父在家从来不洗衣服,但曾母病重后怎么也会请务工来洗,怎么可能轮到我自己洗?!
曾父点点头回答我说:“你自己洗,或者放着吧。我知道你念书辛苦,但我已经没钱请务工来洗了。”
没钱了?我询问地看向曾父,想从他眼神中看到欺骗。
曾父又抽了口旱烟:“信上不是说钱都葬你娘了吗?我也因为你哥的手脚不干净没了工作。”
“……”我没搭腔,我没说话,我得静一静。
但曾父却还在说着:“龙儿啊,爹真的没钱了。我看你……高中还是先别念了,啊?”
我吸了一口气,不能接受这个变故:“什么叫葬娘了?什么叫没工作了?你给我说清楚!”
曾父疑惑地望向我:“那些信……”
“我没看!”我快步走上前,双手用力拍向桌子好增加我的气势,“我学习这么忙哪有时间读那些东西!你给我现在说!”
曾父看着我愤怒的脸,吐出一团浓烟,有些疲态地说道:“你娘半年前去世了,死于脑瘫加脑瘤。陪她看了这么多年病,我本来就已经没剩什么钱,葬掉你娘后还要继续供你上学……所以我去找你舅舅,想问他先借一点。
“你舅妈见我登门借钱,不但一口拒绝我,还把你哥哥曾成一起扔还给了我。我……只好带着他回家。
“曾成回家后时常挨饿,起先饿了就把两手背在背上来回走动,满嘴说着‘白太阳紫月亮,中间两根棒棒’什么的,我被他说烦了就打,他也就没声了。
“后来他一饿就怪叫着跑出去,要到很晚才回来。我以为他是去玩,后来才知道他是去偷东西了。
“他太傻了!偷东西和抢东西一样明着来,很快就被抓了进去。我就算曾经是村书记,也没其他地方肯要我了……”
曾父刚说完我就发现了话中的疑点,举起食指指着他大声吼起来:“你骗人!你是书记会借不到钱?!你随便找个人,都要讨好你的!”
“龙儿你别傻了。”曾父把头一偏,好避开我严厉的眼光,“村里就这一百多口人,因为曾成都躲的我远远的,我这个书记早就有名无实,谁还会看我脸色?更别说借钱给我了。”
“啊!”我一屁股坐在炕上,双手撑在身后,“没钱了,你没钱了……”
“是啊,我们没钱了。”不知何时曾父已经将旱烟放在桌上,双手不停地搓着褶皱的脸,“曾成现在在派出所里关着,暂时不用我养了,你先去打打工,攒够了钱再去城里继续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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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不久后,我在村尾的小饭馆里找了份杂活,洗碗送外卖什么的都做。干了一年多,挣到的钱还不够我进城找朋友玩耍的……
那天是清明,老板和我说他们要去扫墓,得搬许多东西上山,问我去不去帮忙。我想了想反正回家也没事,帮忙还能拿些打游戏和KTV的钱,就答应一起随行。
墓地不算远,就在村背后的小山坡上。中午,在老板一家烧纸钱时,我闲着无聊就想去找找曾母的那块碑,顺便也向她许个愿什么的。
考虑到许愿和扫墓空着手不太好,我就问老板要了个桔子揣在手里,和他打过招呼后就寻找起曾母的碑来。
没走多远,我看到几个孩子在打一个残疾的人。我十分好奇,就凑上前去想看个热闹。
可我后悔了,因为那个被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最恨的傻子!
他怎么在这里?他不是被关进去了吗?他的左手怎么没了?什么时候断的?
我边想边祈祷着别被他发现,谁知在我慢慢往后退时,他还是看到了我……
“橙太阳!青月亮!中间一个人头!”
“橙太阳!青月亮!中间一个人头!”
他还是那样,满脸耷拉着鼻涕和口水就朝我蹦来。还不断地挥舞着他两条一长一短的手臂。我转身想跑,可来不及了,他已经冲到我身后,一把拉起我的手就朝山上冲去。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疯子!你放开我!你放不放!我打你了我!你要带我去哪啊!你快放了我啊!救命啊!!”
傻子力气极大,我才十六岁,拗不过四十多岁的大人。一路上我也像刚才那些孩子一样打他头踢他腿,他也还是不还手。
不一会我打累了也就只能跟着他跑着,这才发现他握着我的那只右手上沾着许多青团沫子。想来他是狗改不了吃屎,刚才又去偷人家的青团吃才会被打……
到了一癖静处,他终于停下脚步,放开我后指指我手中的桔子道:“橙太阳!”又握了握我左手道:“青月亮!”然后他转身,指着不远处一块石碑道:“中间一个人头!”
说完他叭嗒一声跪下,开始猛猛磕起头来。
我看了眼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正是死去曾母的墓碑。于是我将桔子放在碑前,慢慢跪下,双手合十开始许愿。
傻子磕完,抬起满脸鲜血的头,上前把右手放在碑上抹啊抹的,样子傻到了极点!
我许完愿就迅速起身,想早点离开这个人渣。谁知他伸手又一把拉住我左手,用力一扯,把我手按在了墓碑上。
我惊呆了,就看到他捏着我的手,在墓碑上一下下刮着,刮着,把我手上的青团沫子全都刮在了墓碑上。
“你神经病啊!!”我手用力一抽,使劲给了他一脚把他踢倒在地。
谁知他不但不怕,迅速爬起后又将他右手背在后背,开始对我傻笑起来:“黑太阳,黑月亮,中间一把白……刀。”
他念叨着,转过身给我看他的背脊,还扭过头来对我阵阵憨笑。
我真的吓坏了,趁他背对着我开始全力逃跑。我奔的很快很快,将背后那古怪的笑声和恶心的儿歌甩的越来越远。
“黑太阳,黑月亮,中间一把白……刀……嘿嘿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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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是真的被吓坏了,以至于那天晚上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梦里一会有曾父的旱烟袋,一会有曾母的哭泣,一会有傻子和那些恶心的儿歌。
我本来和曾母就不怎么亲,直到她现在出现在我梦里我才想起来,她好像永远都在哭。
大概是她哭的实在太惨了,哭着哭着,她的眼泪竟流成了一片湖,将我整个包围起来。
我坐在湖中央,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接着湖水开始朦胧起来,我居然在倒影里看到了曾母。
曾母很年轻,怀里抱着个孩子,身子慢慢晃啊晃的,嘴里喃喃自语着:“成成,娘告诉你啊。这个是红色,这个是黑色,这个呢,是绿色……”
“告诉娘,太阳是什么颜色的呀?对咯,是金色……月亮呢?对咯,是银色……那天上的白云呢?对咯,是白色……成成真聪明……”
怀里的孩子也不说话,只是咯咯地笑着,笑的很开心很开心。曾母也笑了。这时她身后炉子上的水壶盖跳跃起来,曾母就站起身去冲水,留下那孩子在炕上乐呵呵地爬啊爬的。忽然他摔下了床,脑袋着地,就成了傻子。然后曾母就再也不笑了,她开始哭,时时刻刻地哭。
湖水忽然一闪,接着倒影里出现了一个长的很像我的婴儿,曾成就整天冲着那婴儿一直笑啊笑的,还满嘴念叨着:“金太阳,银月亮,中间一朵白云。”
41第十七章 右手螺旋(下)
第一个倒影我看了笑了,原来傻子是这么变成傻子的啊……我又转过头去,看往身边那第二个倒影——
那里面曾成长的更大了,好像是十多岁了。每当吃饭时,他都会把那古怪的儿歌叫上一叫,被父亲曾德打后他就会看着母亲汤伟芬嘿嘿傻笑,然后念那儿歌念的更起劲了。儿歌,还是这些词,语气却好像在讨好着,又好像在求饶着。
若是被打的太过疼痛,他就会学起电视剧里的样子,把饭菜都打翻。好像在逗父母开心,又好像是在认错。
一下子曾成二十多了,常常会和汤伟芬抢着抱小曾龙。抢到手后曾成会不停地念那儿歌,好像在教他弟弟学习知识似的……
起先曾成没事就坐在路口等父亲曾德下班。一看到父亲他就会大声念儿歌,然后被打。等弟弟曾龙长大了,上学了,曾成就开始坐在那个路口等他弟弟放学。每当曾龙出现,他都会激动地跑上前去抱弟弟,然后曾龙就搬到舅舅汤伟国家去了。
……
我又笑了,这些倒影可真有意思。有些像回忆录似的。
不给自己沉淀的时间,我转头又去看第三个倒影。只见曾父带了一大把钞票去汤伟国家里,像是要给汤伟国一笔儿子的赡养费。
倒影里曾父把钱放在茶几上和汤伟国聊着天,然后傻子曾成偷偷跑过来,猫着身子抽走了一大半钱,又偷偷溜回自己房间开始数。
他握着一张张红色的一百元,翻来翻去看了好半天,忽然想通了什么似的道:“红色!红太阳!”接着又指着一张五十元大声嚷着:“绿色!绿月亮!哈哈!”末了,他又开始念起儿歌来:“红太阳,绿月亮,中间一个人头。”
夜晚,曾成把钱藏在兜里,去了曾龙的房间,好像想教他弟弟一些新的知识。走廊上他遇到了汤伟国的老婆,被声声骂了回来。
“啪!”倒影里忽然一片漆黑,只能听见对话声音了——
“真傻子我告儿你!你快给我滚出去!”“老婆你小声点!”“为什么要小声!他爹才给这点钱就想让我们拖两个?做梦!!”“你这样二傻会听到的!”“关我屁事!他今天不走,你就给我往死里打!反正打死也没人会管!你打不打?不打我现在就死给你看!”“……好好好,打,我打。”……
“咦?老婆他兜里好像有钱?”“钱?!别打了!给我看看!”“真的是钱!这么多!!”“哈哈哈哈哈!你姐夫看来还懂些规矩,别打了,估计送来的钱都被这傻子偷了。你再翻翻看还有没有。”
“红太阳,绿月亮,中间一个人……头……”
倒影忽然又亮了,汤伟国和他老婆忽然对曾龙好了起来。曾龙也就和他们很亲热,时常坐在汤伟国怀里做作业。
每当汤伟国坐累了就会站起来,将两手背在后背上,然后曾龙就会看着他笑。
只是他们没发现墙角后的傻子曾成在也一旁看着,笑着。他站直身子,学起了汤伟国的模样——将两只手平伸,然后向后慢慢弯曲背在后背上,他以为这动作弟弟看了就会喜欢,他在偷偷学习着逗乐曾龙的方法呢。
……
我还是笑了,但却开始渐渐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我只能再看向其他的倒影——
第四个倒影里曾德坐着在抽烟,桌上放着一张奇怪的纸。门外院子里一个务工在洗衣服,嘴里抱怨着曾德什么都不干,或是钱给的太少。
而曾成则还是将双手背负在后背上傻笑着,在屋里走来走去。他的表情很古怪,特别是看到桌上那张纸的时候。
我仔细看,发现那不是纸,而是一张X光片,好像是人的脑袋。
曾成看着看着,忽然上前指着X光片上的骷髅大声嚷起来:“白色!”又指着其余部分嚷:“蓝色!”然后他指着脑部一个球状物大嚷:“啊!!”
曾成的这个举动把父亲曾德吓了一跳,只见他拿起手边杯子就朝曾成头上砸去:“吵吵吵!你娘的病我都快烦死了!!!”
曾成捂住头蹲在地上,好像疼着了。
曾德没发现,自言自语起来:“明明是脑瘤,为什么会被诊断成脑瘫呢?……唉,脑瘫就脑瘫吧,治起来还便宜许多……既然已经这样子,就照着治吧。”
说着曾德就拿起光片出门,只留下曾成蹲在地上别扭地笑着:“白太阳,蓝月亮,中间一颗小……洞。”
……
我开始有些心烦了,将其余的倒影匆匆过目了一下。
其中一个倒影里曾成指着米饭说白色,指着说茄子说紫色,指着筷子叫着“白太阳紫月亮,中间两根棒棒”。
其中一个倒影里曾成饿坏了,捧着肚子嚷着“白色”“紫色”“棒棒”在地上打着滚。
其中一个倒影里曾成跑出门去,抢了人家的茄子就回家找曾德,结果又被打的头破血流。
其中一个倒影里曾德把汤伟芬埋了,然后拿出曾成抢来的茄子放在墓碑前拜了拜。他在哭,他身边的曾成却笑了。
其中一个倒影里曾成蹲在牢房里,一个警察模样的人来送饭。曾成吃的很快,最后只留下茄子一口没吃,紧紧揣在左手手心里。
其中一个倒影里两个警察模样的人在商量事,说了几句就摇头叹气。过了会他们又走到曾成的牢房前将门打开说:“这里要来新犯人,住不下了。你一个傻子关着也不能邀功,你走吧。”
曾成听不懂,依旧缩在角落不走,他傻看着两个穿着一身黑色警服的警察叨念着“黑太阳,黑月亮”。两个警察拖了他半天没拖动,其中一个看着曾成紧捏的左手道:“别麻烦了,我有办法。我们把他左手砍了,就和上头说为了不让他再偷盗才砍的,然后说送去医院的路上给他逃了。这样万一事后查下来和我们也没关系了。”
其中一个倒影里曾成蜷缩在一个巷子里发抖,右手抱着自己的左臂哭着:“黑太阳,黑月亮,中间一把白……刀。”
……
看累了,我想休息休息,就仰躺在湖中央看着天。没想到灰色的天空上居然也有倒影,那是一个巨大的倒影——
山坡上,曾成指着其他人墓碑上的桔子、青团、还有碑上的肖像叫着我熟悉的那句“橙太阳青月亮,中间一个人头”。
然后一群孩子发现了他,走过来赶他。他抢了一个青团就跑,最后被扔出的石子砸到了头。然后就是一场群殴。
曾成放开青团,单手捂头打着滚。忽然,他看到了远处的曾龙。然后他起来猛跑,拉着曾龙朝母亲汤伟芬的墓跑去。
……
曾龙抽出被曾成抓住的手大骂:“你神经病啊!”又把曾成踢倒在地上。
我皱眉,想整理一下自己的想法:【这一幕为何我如此熟悉?我踢他的那一脚好像特别狠,还好像特别恨啊?哦我想起来了。我的确是恨他的,我原本就恨透了傻子啊……那么接着看吧,看接下来我更熟悉的一幕幕。】
曾成摔倒后站起身,迅速将右手背在背上,嘴里开始大声念叨:“黑太阳,黑月亮,中间一把白……刀。”
这次他不像是在教弟弟知识了,嘴里的词像是在诉说什么,背手的动作却像是在示好着。
【我忽然想起来,其中一个倒影里的情景——汤伟国将手背在后背走来走去,曾龙看着舅舅汤伟国笑了,那温馨的场景……】
【曾成,你以为我是因为舅舅那背负双手的动作才开心的?你真以为我只是因为那个动作就妥协了吗?你真的以为我会喜欢那个动作,喜欢到无论谁做都会对他微笑的程度?不不不,你错了曾成。即使你将手背在后背,你还是我恨的傻子,是我永远不会喜欢的傻子!】
然后曾龙开始疯跑,他看着哥哥的背影怕极了,他在逃离这个可恨又可怕的哥哥。
曾成还在原地不断地比划。他在用那个动作诉说,他在用那个动作示好,他在用那个动作努力挽回弟弟飞速离去的身影。
弟弟曾龙离曾成越远,曾成比划的就越是起劲,只见他屡屡将仅有的右手水平伸直,然后弯曲,再慢慢后移,背在自己的背后。
他仅剩的右臂,此时形成了一个漂亮至极的螺旋动作——平伸,卷起,弯曲,后背,垂直放下。再平伸,再后背,再放下,不断螺旋。
而他的右手,五根手指也在跟着那动作一起舒展,紧握,再舒展。他觉得手心太粘了,因为手心里还残留着许多青团沫子呢。
接着,我听到了哭声,是那再熟悉不过的汤伟芬的哭声。然后慢慢的湖水退了,天空复原了,耳边的哭声中,像极了水开了的声音。
“呜……呜呜……”
第十七章。完。【曾龙的过去讲到这也许有人会说“以他的性格,不像是会舍不得妈妈的人啊”。可人是会变的,人是会懊悔会良心谴责的。不过又或许,从小在恨意中长大的曾龙不过是想对妈妈说一句:“如果你要恨,就恨那壶烧开了的水吧!”不过,如果他真是因为这个想回到过去,那付出的代价未免有些太大了……】
(今晚子时会再更新一章,求关注,求收藏)
42第十八章 洞窟(上)
曾龙脸朝着天,痛苦地平躺在地上,他双眼瞪的极大,嘴巴一张一合艰难地喘着气。只见一大股一大股的血柱正从他后颈、手臂、腰部及脊梁处不断涌出。而这些部位,也都已残缺不全,它们有的被激光击穿,有的被激光灼伤,有的部位索性只剩下一堆烂肉了。
鲜血淌到地面上,慢慢与泥土凝成一团团粘稠的血浆,场面惨不忍睹。
吴颜双手按着曾龙的肩膀大喊:“曾龙你要挺住!”同时他不断环视,想从四周树丛中找到任何可以救助曾龙的东西。
玛塔洛一脸惊恐地捂着嘴,看着曾龙痛苦的样子,她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从曾龙的情况来看,谁都知道他已经没的救了。即便如此,玛塔洛还是迅速从兜里取出一包纸巾,从中抽出几张轻轻按在曾龙身上的出血点上。看着那几个慎人的黑色血洞,她总想做点什么,来期待奇迹的发生。
“PleaseMoveOut!”(你们让开)就在这时,队伍中有个人开口了,“LetMeSaveHim!”(我来救他)
看来,他想要创造奇迹。
“你有办法?那快!快!”吴颜一边用英语说着一边退开几步,并示意玛塔洛也让开,好将痛苦的曾龙交给自告奋勇的卡修。
卡修上前几步将双手平伸,掌心对着曾龙念出一串咒语。霎时一圈圈淡绿色的光环将曾龙的身体笼罩了起来。光环很漂亮很透明,从光环印衬出的卡修却是一副无奈麻木的表情,只见他无奈地摇摇头自嘲道:“我原本打算再也不用可恶的魔法,可这已经是我遇到你们后第二次使用了,看来今后的日子还是离不开这看家本领。”
虽然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卡修不喜欢用魔法,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吴颜对此表示理解,伸手搭住卡修的肩膀轻轻拍了拍道:“你这些神奇的魔法一定可以使我们最快地找到芊芷鹤。等我们各自都达到目的后,你再彻底放弃魔法也不迟。”
“也只能如此,见死不救这种事我的良心还做不……”卡修话还没说完,只听玛塔洛惊呼一声,指着地上的曾龙嚷道:“他醒了他醒了!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们地球人真是了不起!!”说完她又意识到什么似的立即捂住嘴。
“你不是地球人?”在场见惯了生死的也只有陆敬,也只有他这个军人在这时还有暇心去关心这些。
“不……我是,我是……地球人。”玛塔洛的辩解苍白无力,就在她想继续解释的时候,却被吴颜打断了:“陆敬,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对于刚才那股激光,你怎么看?”
陆敬想了想,蹲下身,慢慢扶起还躺在地上的曾龙问道:“感觉怎么样?”
“没……没事了。”曾龙浑身的尘土和血渍,精神却已恢复不少,他疑惑地看了看刚才身上受伤的部位,回答道“刚才那些激光是什么啊?这么厉害的。”
陆敬道:“我正想问你,刚才被激光击中时,你有没有浑身燥热或麻木的感觉?”
曾龙心有余悸地看着刚才射出激光的方向道:“真吓人,当时我只是觉得全身滚烫,好像要烧起来一样。”
“只是烫而已……看来这武器还很低级。”陆敬思忖了一下又对吴颜道,“吴老先生,刚才我在驾车时观察附近的植被就发现有埋伏,如今看来这些陷阱不过是一些低级的自防措施,并不是什么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
吴颜则摇了摇头:“陆敬你来自未来,这里的任何武器在你眼里都是低级的。我的意思是刚才那些激光能不能防御?我们不可能总是借助卡修的魔法来治疗。”
陆敬想了想,微叹道:“唔……在没有任何仪器和装备的帮助下,想要防御的话只能凭第六感了……下次我叫卧倒的时候大家必须立即卧倒,前方还不知道有些什么武器;我们必须步步为营。”
吴颜点点头,对众人道:“现在我们还不知道目的地究竟是哪,千万要小心为上!为避免车辆被攻击导致爆炸,大家都去后车厢里取出自己的物品步行。不要害怕,我们打起精神,只要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做好思想准备,加上陆敬的野战经验和卡修魔法的协助,我们一定能共度难关!”
一番激励的话后,大家取出各自的行李调整了一番继续朝前走着——陆敬打头阵,玛塔洛和吴颜背着行李紧跟其后,卡修的肘部夹着魔法书排在第四,后面是握着长矛的白,特里则弓着身子在倒数第二的位置,胆小的曾龙怕的缩在队伍最后。
大家都走得很慢,几个人都不敢去想,这片看似原始的冬季丛林中,还隐藏着什么样的致命武器。但即使他们再谨慎也还是遇险了,因为,变故来的实在太快了——
“轰隆”一声,七个人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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