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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驼千里-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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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容得十人寝息的木屋,和一座容得十几匹牲口的木棚俱己搭就,并在住屋里架了地板。诸女将牲口赶进棚里,王紫霜又度量前夜所在的地方,拨开灰烬。看到带来几大袋的金银,尽被熔成整块,心想日后或许大有用处,利用宝剑将它切成全砖,连同龙珠分给各人携带。将一切琐事区处完毕,诸女聚在木屋里面商议当夜分班戒备的事,并专等夫婿回来,再喂饱牲口。正在喳喳交谈,王紫霜忽听到“沙沙”的蹄声,由南面而来,觉得那方向不对,急与诸女探头望去,却见两骑在暮色苍茫中,疾驰而至。来人是一位鹤发鸡灰的老妇,和一位花容月貌的姑娘,尚未下马,那老妇就操着土话叽喱咯咧地说了一阵。要知诸女因见当地土话一日数变,谁也不愿学,到女贞地面又有王、包两人通晓方言,也用不着学,此时却是半句也听不懂。王紫霜恨得跺脚道:“可恨两个会说话的都去买马粮去了,谁懂得这是鸟语还是兽语?”诸女听了都忍不住发笑。秦玉鸾笑道:“我们在路上学来的东古斯话,敢情她能听得懂。”王紫霜说一声:“试试看!”立即改以东古斯话询问来意。这回那老妇不但听懂,而且还会说,虽然是音调不准确,到底也使诸女明白她的来意:是因为要往逐鹿喀扎,错过了宿头,见有屋子在此,才特意来借宿。诸女学会的东古斯话并不大多,不能详细质问来历。王紫霜见那一老一少,并不像武林人物,也就答允留宿,指定她婆孙两人与穗姑睡在最里面,并带她两人的坐骑送进马棚。老少两人解下上鞍的马粮,喂她的坐骑,取出携带的干粮,与诸女客套几句,也就自己吃了。但是,人员懂得客套,牲口可不懂得客套,诸女的坐骑见新来女马有得吃,他没得吃。起先还祗是鼻里喷气呼呼,过不多久,邻近的马竟争起糟来,咬、踢、撞、叫,登时乱作一团。马棚是仓卒架成,又不打算久住,虽不说偷工减料,至少是不大坚守,被群马一阵乱闹,“哗啦”一声,整座棚盖塌下,竟将所有牲口压在下面。诸女又好笑,又好气,候忙抬棚架的抬棚架,救牲口的救牲口,那老妇和少女虽也下去帮忙,可是越帮越忙,王紫霜只得请她两人回本房歇息。幸而诸女手脚轻灵,不需多少时候,重将棚厂架好,于志敏和阿尔搭儿回来见诸女臭汗盈脸,不禁好笑道:“你们怎闹到这时还未把马棚架好?”王紫霜骂一声:“你还敢说风凉话么,还不快拿马粮来?”回顾阿尔搭儿道:“你去和客人搭讪去!”于志敏向木屋门口两人一瞥,连说:“有!有!不但有马吃的,还有人吃的!”一面解开驮来的大袋,交给阿莎喂饲牲口,一面低声问老少两人来历。王紫霜也悄悄对他说了前事。于志敏眉头微皱道:“今夜得加倍当心!”王紫霜道:“我看她两人眼睛发黄,不像是有功夫的人,而且又无兵刃,做不出什么大事来!”于志敏道:“你难道不知霍陵树汁吃了会使眼睛发黄?没有兵刃,也可用那些穿魔管,开山珠之类来代替,在这穷山绝水,人吃人的地方,一位老妇和一位少女单独行走,没有男人作伴,不怕被人掳去?而且逐鹿喀扎在什么地方,你我都不知道。”王紫霜被敏郎将事实剥茧抽丝,也觉十分可虑,忙道:“依你怎样着?”于志敏道:“既已收留下来,自不便再赶她走,而且老的又老,小的又小,不能说我们没有测隐之心。今夜我们索性只分两班歇息,让嫂嫂陪她两人睡,另外两个佯睡在嫂嫂身旁王紫霜诧道:”你这个班怎样分法?“于志敏道:“这还不好懂?你和闵姐算作两班,陪嫂嫂睡,搭儿,雅妹、鸾妹作一班守夜,我带瑾姐姐和阿莎作一班。”王紫霜道:“这样也好!看看到底是谁的计高一着?”即将敏郎买来的酥酪,羊肉等食物陈列出来,招来诸女共饱一餐。阿尔搭儿与老少两人攀谈一阵,已知她两人是女贞人,老的名叫米谷莲娜,小的名叫爱多娜,家里的人俱在逐鹿喀扎谋生,据说逐鹿喀扎是个大城寨由这里向西北走,约有二百里之遥,前几天获得信息,说老妇的儿子莫克儿病故,儿媳一听之下,也急得一病身故,老妇祗好请人将儿媳收敛,匆匆带了孙女赶往逐鹿喀扎,因为心急赶路,竟致误了宿头。诸女听了阿尔搭儿转述,还有点儿动容,于志敏只是微微一笑。阿尔搭儿诧道:“敏郎你觉得很奇怪么?”于志敏微笑道:“没有什么奇怪!”见她还要再问,急使个眼色阻止她说。匆匆食毕,于志敏按照预定的计策,安排各人该做的事。到了这时,诸女才知夫婿是将计就计,好使对方上当,人人心里都高兴得了不得,唯一苦的要算是穗姑,丈夫被人掳去尚无消息,自己又得陪着两只不知是虎是猫的陌生人,虽有两位武艺绝高的女伴在侧,但也提心吊胆不敢合眼。虽然安排的有两班,其实人人都想看这场热闹,轮到守夜时刻的人不必说,未轮到人也不过在铺位上躺着,闭目养神。时至夜半,当值三女俱听到旷野里起了极轻微的响声,阿尔搭儿得尽丈夫的甜头,艺业要比惠雅和玉鸾略胜一筹,已辨出那是夜行人的衣带声音。她不欲惊动屋中人,而且那夜行人相距很远,也无须加以理会,唯恐张、秦两人不知,打算悄悄对她两人说。不料才一回头朝里,“唰”——地一声,暗器已临身后。她不知打来的是何种暗器,反手一掌,将发来的暗器打飞老远,却见一道小身影向暗器飞奔。要知阿尔搭儿曾经说过最不爱打架,但她这时为了卫护多人,而且敌方事先不打招呼,一出手就是暗器,也使她觉得非教训那人一顿不可。她轻轻一捏张惠雅的手掌,说一声:“姐姐当心,我去把那人抓来!”张惠雅也见那人飞掠神速,敢情已不知逃在何方,阿尔搭儿慢吞吞地说要去抓人,不禁好笑道:“人都跑了,你往那里抓去。”阿尔搭儿到:“去等他呀!他一定还要来。”果然话声一落,又闻“唰——”一声响。阿尔搭儿迎面就是一掌,身形也立即追去,见那暗器并无异状,顺手一抓,竟是一块木片,不禁一怔。“唰——”一声,又是一块木片打到。阿尔搭儿暗自奇怪道:“这人到底想干甚吗?”旋而悟出那人敢情是故意诱她追赶,一晃身子,又追上去。约莫追了百来丈远近,那人忽然拧转身躯,低声叫道:“我不是敌人!”竟是一个少女的甜嗓子。阿尔搭儿心地善良,见那人用木片当作暗器诱她追赶,也有几分相信,站在一丈开外,问道:“你是谁?来干甚吗的?”那少女道:“你先休问这个,今夜是不是有个老妇和一位少女住在你们屋里?”阿尔搭儿道:“有又怎的?”那少女道:“你们当心!她两人才真正是你们的敌人!”阿尔搭儿道:“难道是褚云芳和她的徒弟?”哪少女道:“她两人由瓦刺跟你们到这里才跟上,你猜她是谁?”阿尔搭儿“哦”一声道:“我明白了,定是玛丽雅和她的门徒密昔惜儿。但是,奇怪!玛丽雅的脸孔秀美,头发金黄,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那像这老婆婆的样子?再则,她和我们没仇没怨,跟我们干吗?”那少女正要答话,忽闻身后异声,急用一方手帕向脸上一蒙,说一声:“当心!我走了!”身子一动,向夜空闪去。阿尔塔儿对这忽然而来,又忽然而去的少女,真莫测其高深。但她也听到那少女未走之前的异声,向那壁厢一看,似有一道黑影一闪而逝。心想:“你要诱我走远,哼!你想呢,我才不上当!”若是换了别人,那怕不即时追去看个究竟?阿尔塔儿偏是反其道而行之,不但不追,反而回头踱步,走向木屋,不料还未走得几步,身后忽然一声冷笑,接着就听到一位老妇的嗓音道:“给我站住!”阿尔塔儿一持身子,转过了正面,瞥见一条身影飞掠而来,也急喝一声:“你也站住!”双掌一护胸前,暗蓄真力待发。那老妇被阿尔塔儿尖嗓子一喝,也觉十分刺耳,身形一挫,停在五丈开外,冷冷道:“你们来这里干甚么?”“你们来这里干什么?”阿尔塔儿也依样反问一句。老妇怒道:“我是问你!”阿尔格几大声道:“我也是问你!”不说与阿尔塔儿同班值夜的张、秦二女,连在木屋里半睡半醒的女伴,都因她这样和别人对答而笑出声来。俱这伙女伴与于志敏要暗中盯紧借宿的一老一少,所以打着暂时观望的主意,由她单独应付。借宿的老妇谷米莲娜和爱多娜姑娘也已惊醒,因为诸女不懂她的话,懂话的于志敏也假装不懂,她两人只好自己交谈,米谷莲娜说一声:“敢情是借宿的,爱多娜出去看看!”于志敏索性装假到底,不加理会。王紫霜见爱多娜亭亭立起,要往外走,急一握她手腕,用东古斯话说一声:“不要出去!”爱多娜也听得懂这句话的意思,忙道:“我婆婆叫我看是不是借宿的?”王紫霜一握爱多娜的手,只觉得柔若无骨,滑若凝脂,并不暗用内力相抗,决不像武学的人,但又相信夫婿说的决不无道理,心想:“别让她使刁瞒过了!”仍故示从容道:“外面来的敌人!”坚持不让她走。老妇米谷莲娜忽然用土话说一声:“爱多娜当心!”爱多娜“呜”了一声,立即退回原位。于志敏暗自好笑道:“当甚么心?只要你一露形迹,小爷就教你乖乖地躺下。”外面那老妇敢情被阿尔搭儿一连两次反问激怒了,叱道:“你叫什么名字?”阿尔搭儿也叱一声:“你叫甚么名字?”那老妇哈哈一阵狂笑道:“你这丫头想是应声虫吧,那有我说一句你就应一句的道理?我叫天行婆婆男贞子……”阿尔塔儿失声道:“你原来就是褚云芳那老鬼!”诸女听了都忍不住格格大笑,但又想到男贞子居然漏夜独自赶来,可见定是图谋,于志敏和闵小玲都同时走出了门口,以防突然生变。只剩有王紫霜、瑾姑、阿莎、穗姑四人真正防备米谷莲娜婆孙。男贞子被阿尔搭儿直呼其名,且叫成了“老鬼”,再听屋里一大群少女笑声,更加火上添油,断喝一声:“你们把我几个女徒掳往那里去了?”阿尔搭儿也喝道:“你把我们男的掳往那里去了?”这话一落,立闻一个老翁的声音,呵呵大笑道:“如何?我早说你那几个孔方孔圆遇上美男子就不要贞,这时可不是说中了?”穗姑这时听出来人正是女贞子,再也按捺不住,夺门而出,边走边骂道:“老鬼!你那些淫娃把我的人掳了,还敢在这里讨人,不快点赔来,奶奶要你老命!”褚云芳连接黑鹰传书,知道于志敏一行越来越近,正与褚云芬加紧天王庄各项布置的时候,忽在一个晚上,平空不见了五位心爱的女徒,又惊,又气又急。待到中午时分,接获风门寨西哨传讯,知道风门寨已毁,但未将敌人焚死,才想到敢情是她的女徒心幕美男,竟做出背判师门,通风报信的事来。但那时候,火山已发,任凭诸云芳兄妹再大的胆子,再高的艺业,也不敢横渡火山,自寻死路,当即吩咐手下人严密守庄,兄妹两人绕道来风门寨,寻于志敏索人。因知风门寨已毁,恐怕于志敏一行移往别处,沿途踩探,耽搁不少时间,到了深夜,才见风门寨仍有光辉闪烁,这才急急赶来。此时被穗姑一骂,那还按捺得住?大喝一声,即一掌拍出。阿尔塔儿就在穗姑身侧,喝一声:“去你的!”同时一掌推出。这一掌虽是轻描淡写,但后劲却是无穷。诸女初次看到阿尔搭儿正式与人交手,不禁一声欢呼,除了王紫霜之外,人人都挤到门口来看。老妇米谷莲娜笼着一床毛毡,背椅板壁,动了一下,双目觑定王紫霜脸上。王紫霜艺高胆大,虽防备老妇暗施诡计,但也认为她婆孙两人捣不出大乱子,佯望别处,却以耳代目,倾听他两人的动静。男贞子褚云芳的一掌虽未尽全力,但她艺业很高,掌风卷起一路积雪,连带泥水飞射而出,不料未到半途,即见那少女纤掌一挥,一股劲力迫来,起了极轻微的“唰唰”的声音,积雪、泥水、俱向各四方溅射,而且那股潜劲绵绵不绝,恍若一根棍向掌心直冲。这一来,可令男贞子大吃一惊,急斜跨半步,左掌猛可一收,厉喝一声:“你到底是谁?”阿尔搭儿被褚云芳左掌一拍,自己的潜劲斜向一旁,心想:“婆子也还不差,听她要问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好笑道:”连我这装束还看不出来,亏你到过瓦刺喱!“女贞子却躲在暗处笑道:“老妹子!门那边还有好几个哩,要是连这个也收拾不下来,我看……”于志敏一听掳去骆中明的人已经到来。飘然而出,冷“哼”一声道:“诸云芬!你要找于志敏,于志敏就在这里,有胆的就出来交手,没种就滚回去在三天内将我骆伯伯送来,要不然,我连天王山都结你踏平了!”女贞子呵呵笑道:“姓骆的那老鬼么?他天天喝酒吃肉,养得心宽体胖,你尽可放心,三天内你到天王山来,我会割一点剩余的给你!”于志敏目力胜逾常人,早看到女贞子站在半里之外,对答的话,全是用气劲传音,所以听起来如在面前。此时听他说宰了骆中明,分自己一怀羹的话,不由得怒火顿起,喝一声:“休走!”用力一蹬,身形激射而出。半里非近,于志敏两个纵步便可到达,那知女贞子一见他跃起,立又斜走十几丈,喝一声:“走!”竟自遁去。男贞子本欲与阿尔搭儿再对两掌,见女贞子说走,也急连续发出一排掌风,抽身后退。阿尔搭儿生怕对方掌劲伤及穗姑,急发出掌力,化开来势,竟被男贞子走脱,但她瞥见于志敏仍猛追那女贞子,又叫了几声“敏郎!”一步追去。于志敏原想擒下女贞子作押,勒令他交人,不料女贞子艺业既高,人也好猾,专走“之”字曲线,于志敏一时追他不及,且喜阿尔搭儿赶到,忙唤一声:“搭——你在那边堵住他!”女贞子呵呵笑道:“老妇要是被你堵住,也枉称为天健圣者了!”看着阿尔搭儿将到,双臂分扬喝一声:“着!”于志敏相阿尔搭儿俱以为他发出暗器,各自一闪身形,女贞了忽然双臂向后一掷,“膨!”一声轻响,登时白雾笼罩数十丈,一倒跃,进入雾中,于志敏认为他定向后逃走,唤一声“搭——追过那边去!”不料才绕过白雾后面,却听女贞子在身后大笑道:“老妇在此!”于志敏急回头看去,一条身影已在半里外南向疾奔,这才知对方用不退反进的方法脱身,气得扬声骂道:“老贼慢走!三天内准取你的性命!”女贞子阿呵大笑,但那笑声已是越去越远。阿尔搭儿由另一侧绕过来,与于志敏会合,“噫——”一声道:“两位老贼确是可恶,但他功力也很高喱!”于志敏没奈何其笑一声,与她并肩走回木屋,刚到门口阿尔搭儿忽然说一声:“里面两人是敌人!”于志敏励声道:“当真?”话声一落,即闻王紫霜惊叫一声,急跨进门去,极见王紫霜对着两个木板洞发愣。诸女多人站在门边,回头一看,也吃了一惊。
《明驼千里》——第三十七回
第三十七回斗智争奇 小侠居危地登山渡水 老翁上险崖
于志敏祗瞥一眼,已知是怎样一回事,一转身躯,夺门而出。但已鹤飞冥冥,并无人踪,只好废然而返。王、包两人的事婆孙两人的事,俱在于志敏意料之中,却又一个疏忽,全被逃脱。阿尔搭儿见她敏郎垂头丧气回来,忙道:“敏郎!敌人走就走罢,我们都还在一起哩!”于志敏“呜”了一声,见王紫霜独自默默无言,知她个性好强,岔事偏出在她眼底,那能教她不气急忙上前劝慰道:“霜妹!也没甚值得伤气,反正敌人也该有倒霉的时候,说不定又给我们撞上。”王紫霜气愤略平,望了敏郎一跟道:“我至今还未明白敌人为甚要走,你替我想想看!”于志敏一摸那木板洞的边缘,发觉竟是被指力划开,也暗惊敌人的功力,问起情由,知老妇拥毡靠壁,料是那些已做了手脚,待闻自己一行转回才急急要走。但那老妇与姑娘当初既已自行投到,此时形迹未露,为何要走?于志敏思索多时,忽说一声:“我的赶紧将东西搬往棚厂那边!”王紫霜惊道:“为何要搬?”于志敏道:“搬了再说!”诸女见他惶急那样子,知事不寻常,立即紧急迁移。于志敏待诸女将衣物搬迁完毕,立即拳脚并用,一阵乱了乱踢,将整间木屋拆散,笑道:“快将屋子搬往别处打架起来,越快越好,我要查查那老少两人究竟藏有何物在地下。”诸女这时候有听从吩咐,谁也不多说一句,顷刻间将木屋拆尽,于志敏在地上捡起一样东西,嘻嘻笑道:“原来如此,到底还是逃不过少爷慧眼!”王紫霜见他自鸣得意,诧道:“你可捡了宝了?”“捡了我们九人的命回来了!”于志敏满心喜悦出说了一句,见王紫霜和诸女要凑上来看,忙道:“你们钉木屋,待我将这些凶物送走!”身形一晃,开跃二三十丈,运力入掌,使劲向地面一拍,“隆”一声响,将那地面拍陷丈余,将接来之物投了下去,立即掩埋。王紫霜眼尖,祗见投下的是个鹅蛋大小的铁丸,起初以为是“开山珠”,及见他投下地穴,当下爆裂,才知道不是。积导于志敏回到身旁时急问道:“你捡的那个是甚么东西?”于志敏道:“也像你们得来的开山珠一样,不过这种更加厉害,能够在一定时刻内爆开………”接着又叹一口气道:“那老婆子和那姑娘不知与我们有何冤仇,竟欲在我们寝息之后,炸得我们骨肉糜烂!”阿尔搭儿道:“方才来了一位姑娘,说这两人是我们的敌人,跟了我们几千里,我猜想是玛丽雅和她门徒密昔惜儿。但我们和她没仇呀!为何下这毒手?”于志敏问知前事,沉吟道:“若说由瓦刺跟来,多半该是玛丽雅师徒,但这也不一定,因为她婆孙两人俱不象大漠人,只怕还是由中原来的!”王紫霜道:“中原还有谁来捋虎须?”于志敏道:“这很难说!”忽又转向闵小玲道:“青海妖姬筑琪你可见过?”闵小玲不由得“噫——”一声道:“说不定真正是她,妖姬还未死?”阿尔搭儿道:“敏郎问你有没有见过呀!”闵小玲笑叱一声:“死丫头!”却向于志敏摇摇头。王紫霜道:“阿敏怎会想起这样一个人来?”于志敏道:“这个?我一时想到罢,也不知是不是哩!因为中原功力高深的女魔本就不多——我们有仇的至少,玲姐得了一枝飞景剑,是仙女教之物,又在女教主手下救回鸾妹,再与盘茶漠母打了一场,因此结怨已深,若青海妖姬还在人世,那有不报此恨之理?”他顿了一顿,又叹道:“若真是那老妇青海妖姬,使出这种毒辣的手段,未免大失她前辈身份,那能当一派宗师,创什么仙女教?”闵小玲笑道:“本来她仙女教早办移交了嘛!”王紫霜笑道:“她这回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扔兵,送来两匹马,两个毡子,岂不能蚀本?我真不知你怎生看出她放有凶物在地板下面,怎能这时还未见响?”于志敏道:“当时我一发觉她破壁逃走,首先就想到她为甚么要走。要知道她形迹未被揭穿,实在不应该走,除非她自己发觉危险,但危险从何出来?那还不是她自己捣的鬼我虽不知她藏下什么东西,待她们将衣物搬走,仍未见有异状,就联想到定藏在板隙或板下…。。”秦玉鸾道:“她干脆一掷就行,何必费事!”于志敏道:“她来时未必不想到投掷这一件事,但是我们戒备周密,一掷岂能了事?因此她想出暗藏的方法,然后一走了之,认为我们寻她不着,定要回来歇息,半夜里爆裂开来,岂不是整个了帐?”忽然,一溜强光与一股浓烟升起,即闻“隆”一声巨响,沙石被炸飞上半空,新搭成的木屋相距数十丈,仍被震得籁籁作响,摇摇欲倒、少顷,一阵石雹从空降落在房屋顶上“冬冬”响成鼓声。骏马惊嘶,骆驼厉叫,合奏成一种怪异的音乐。诸女不禁异口同声骂几句“狠毒”。于志敏忽叫一声:“霜妹!你我同去擒人!”阿尔搭儿又要跟去。于志敏道:“你去也好,擒人不必,人多,省得她惊跑了!”吩咐诸女在屋里歇息,自带王紫霜、阿尔搭儿,走过爆炸的地方几十丈,分别三个方向蹲下。过了半晌,王紫霜已发觉当面有一条身影疾奔而来,来人的轻功十分高明,在疾奔中也不过起极微的脚步声。王紫霜与于志敏相隔有三四十丈,恐怕他尚无发觉,急用“传音入密”的方法向他打个招呼,于志敏也迅速传给阿尔搭儿。就在这时,来人只相距王紫霜十余丈,敢情那人已发觉王紫霜蹲在雪地上面,猛喝一声:“谁在这里?”这一声用东古斯方言的断喝,使三小侠全觉突然。原来既非老妇的嗓音,并非姑娘的嗓音,道道地地是个须眉丈夫。于志敏不禁暗呼一声:“又上当!”王紫霜虽感突然,却仍未省,一站起来随即飘起数丈,喝道:“你是干什么的?”那人叽哩咕啦了一阵,王紫霜听不清他说什么,于志敏和阿尔搭儿全知那人在说:“这原是我东古斯人的土地,你们这些天王庄的走狗盘据多时,还敢强横?我们人多着的哩,你睁眼看看!”于志敏贴地向远处一看,果见人影幢幢,暗想又惹下麻烦了,忙用方言叫道:“朋友请别误会,我们不是天王庄人,天王庄人早就走了!”那人似乎怔了一怔,又道:“你们干什么的?为何会到这里来?”于志敏无可奈何,只好把与天王庄的过节告知,并说明因为风门寨已毁,自己一行搭木屋暂住,天明便要走,请他指示天王庄的捷径。那人听于志敏说要通往天王庄,半信半疑道:“你们共有多少人?敢往天王庄送死?”于志敏道:“朋友不消问得,只请你告知路途就是!”那人略为持示,立又回头疾奔。王紫霜气愤道:“你那老贼妇候不着,却候到这么一个人来,这话从何说起,他怎来得恁般凑巧?”于志敏一听到“凑巧”两字,猛可触动灵机,叫一声:“不好上了那人的鬼当,敢情就是老贼妇女使来的!”王紫霜叫一声:“追!于志敏苦笑道:“算了罢!那还追得着!”阿尔搭儿见他两人凑在一起讲话,也知擒人无望,走了过来道:“敏郎怎会疑心到那人是老妇支使来的?”于志敏道:“在这少有人烟的地方,几时遇上过不骑马的人那人轻功很高,分明是武林人物,我因他说东古斯活十分流利,以为不过是探卒之类,竟被当面错过,若我猜想得不差,该是那老妇支使他来看我们死了没有,若果未死,则大声喝,老妇也乘机开溜。”王紫霜“哼”一声道:“这时才明白,纵使你猜得不错又有何用?白白耽误大半夜,睡觉去!”次日凌晨,于志敏一行束装就道,绕过喷火的山峰,依照巅北飞象孟左端指示的天王山方向走。一路荒山旷野,不但无人,连飞鸟也不见,到了傍晚时分,绕过天王山北麓再拆向南,转向西行,只见一望数里白雪,横阻在面前。白雪的尽头,三个尖峰高耸入云,峰后浓烟弥漫,正是火山爆发的地方。于志敏心细方向并未定误,倘若孟左端说话不强人,那三座尖峰睡该是天王山,横阻在面前的白雪,就该是“无量雪”。到底“无量雪”三字是形容多,还是形容深,还是深广都一并形容?当时王紫霜尚未问得清楚,就连续生事,反正既有明目,定有原因,说不定又是凶险重重。虽然女贞子的期限只有三天,而面对这表面平坦,暗伏危机的雪地,仍不能不小心将水。于志敏略一察看地势,见两边山角向外倾斜,形成绝大的悬崖,错非能跃高百丈,否则无法子攀登。当中这片雪地,如果是个雪谷,纵使人能通过,牲口绝对不行。向东眺望,则碧波万顷,一岛沉浮,不禁赞一声:“好一个所在,可惜被邪魔占据!”王紫霜骂道:“人家又不请你来作地理先生,相个阳居阴宅。不设法渡过雪地,好端瑞赞叹什么?”“难哩!”于志敏又叹一声,接着道:“先在这里度夜再说罢!星夜渡雪谷,只有统统送命的份儿。”王紫霜看那块雪地大大,只怕穗站都渡不过来,休说是马,但在这旷野里,一无草木,二无岩穴,往那里住宿去?见敏郎说要住宿,不禁诧道:“在这里打坐过夜?”于志敏笑道:“人倒容易办,只有牲口难办!”阿尔搭儿接口道:“牲口都带有披的,好办!”于志敏道:“那就行了!我们来做雪窟!”“雪”王紫霜一脸诧异之色,又道:“用雪把人埋起!”于志敏笑道:“虽不是埋,出差不多。”问小玲遥指山角的悬崖下道:“那悬崖岂不能避风雪?何必做雪窟,多麻烦!”诸女顺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见那悬崖伸出外面很多,与精仙洞的前岩差不了多少,不但可以住人,甚至可以住性口,都异口同声说好。于志敏却独排众议道:“那是死路一条,谁放去住?”王紫霜斥道:“你一开口就先伤人,怎见的是死路一条?你说!“于志敏被斥,反而嘻嘻笑道:“这个还不容易?要知由风门寨到天王山还有几十里,尚且重重埋伏,这里距天王山不过是十几里,魔头岂无准备谁也知道当中这块雪地不好住人,见了悬崖当然要进去,我们懂,敌人也懂,如果先期悬岩上下做了手脚,可说是防不胜防……”王紫霜连说:“好了,好了……你既知我们懂,敌人也懂,难道他就不在这雪地上做手脚?”于志敏笑道:“放大一块雪地,他知我们要住在那里?对敌的事,看来越安全的地方就越危险,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发安全,这一层道理……”“你又要教训人是不?”王紫霜脸色一沉,叱得于志敏就把话缩回去,诸女忍不住好笑,却听她续道:“雪窟怎样做法,你先做个给我们看!”于志敏拔出剑就地划了两层圆圈,将夹着的地面向下挖了二三尺深,成为一道圆沟。再由圆沟挖个缺口,向外延伸丈余,深没过顶,然后在圆沟外缘开始砌冻,堆雪,不消多少时候,已做成一个极大的空头雪馒头,笑道:“你们进去睡睡看行不行?”阿尔搭儿把张惠雅一施,两人同时由缺口跑了进去,一会儿,伸出个头来,招手笑道:“来,来!里面住!”诸女将牲口取上马衣,钉下木橛,由它歇在屋外,除了留下一人在门口看管,余人便轮流寝息。到底悬崖下有无凶险,各人不去,自然一无所知,但雪窟确是安全,王紫霜认为可以安度一宵,那知时将夜半,忽觉有人轻摇她身子,在惺松睡眼里,认出是敏郎作怪,羞恼得将他一推道:“你去缠痴丫头去,休来缠我!”于志敏好笑道:“你猜我找你作甚么?”王紫霜轻轻“呸”了一声道:“谁不知道?”于志敏笑道:“我找你上山哩!”阿尔搭儿早被惊动醒了,但她同样认为敏郎找王紫霜旅游一番,所以假装熟睡,这时听说静夜下山,急拥被坐起,说一声:“我也去!”她这一声喊,把诸女都喊醒了过来。于志敏忙道:“你们说话小声一点,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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