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十方瘟神-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惭愧惭愧,父母生我便是这么一副德性,自己看看也不顺眼,无奈的是我却丝毫做不得主,也改易不得,只有认了,然则我倒不知道干什么还需长得像什么,莫不成老婆偷人养汉的主儿,就定规要生成个王八样?”

另一乘马上的红衫人暮然低叱一声,清灌的面孔上如罩严霜:

“查既白,你和我们说话最好检点些,污言秽语,也不怕辱没了你自家的身份!”

查既白不温不火的道:

“承蒙高抬,其实我有屁的个身份?每每弄点人家的残羹剩饭,分些许油水解馋疗肌,就和个叫花子差不多远,若是比得上列位,早也鲜衣怒马,人五人六的摆弄起来啦!”

面目清灌冷肃的红衣人闻言之下神色勃变,为首的虬髯人物却摇了摇头,目光望向桥那边的红砖小楼:

“老查,我儿子可是被你掳劫在那栋砖楼中?”

查既白点头道:

“正是那里,霍达。”

脸上的表情阴沉下来,霍达道:

“你要用冯子安的官印来与我们交换?”

查既白道:

“不止一方官印,还有‘巧手三娘’谷瑛的老公汤彪——我想我已在派人送给你的信柬上说得非常明白了。”

霍达冷硬的道:

“你有没有伤害我的儿子?”

查既白笑道:

“放心,包管二少东毫发无损,我知道他是你仅存的一个活宝贝,是你霍家传宗接代的唯一依恃,伤了他,咱们还有交易做么?”

眼皮急速抖动着,但霍达强行压制住了冲心的怒气,他镇定的道:

“不要耍嘴皮子,老查,即使对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现在,你先把我的儿子交出来,如果他确然毫发无损,我会把冯子安的官印交还给你!”

查既白道:

“这样不妥,你们万一在见到令少君之后使蛮硬抢,那我不就吃了大亏?”

霍达温道:

“老查,你不相信我们?”

摸着肥厚的下巴,查既白和泰的道:

“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而是实际上应有的顾虑,你我处于对立之势,各索所需之外又不欲对方得其所需,列位人强马壮,我只得孤家一个,若是列位逞强硬夺,我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岂不明摆明要栽斤斗?”

面孔清灌的红衣人冷冷的道:

“那么,你又有什么高明的法子?”

冲着这位“血鹤八翼”的二爷,查既白笑吟吟的道:

“我当然有一个两全其美的计较,常不悔,你是八翼中的智囊,该会同意我这绝对公平牢靠的方法。”

常不悔毫无表情的道:

“说来听听。”

查既白道:

“是这样子,列位先把冯大人的官印与汤彪交出来,然后,在各位监视之下,我再将霍达的二少君隐匿之所相告,你们派人前去找着了他,便打个讯号,我与汤彪接着就上路——”

霍达摇头道:

“假如你是弄鬼,我们业已把人和印信交出,岂非上了你的大当!”

查既白道:

“霍达,你也未免大小看自己,我眼下只有独自一人,列位却是五个,在你们恁多人手围持之中,还怕我飞上天去?难道说,名满武林的‘血鹤八翼’竟连对付一个老查的信心都没有?”

那颧渭,高耸尖鼻薄唇的红衣人搭上腔道:

“姓查的,漫说‘血鹤八翼’兄弟四人,只我陶钎一个,你就未必能讨了好去!”

哈哈大笑,查既白道:

“这不结了、你们既明白我不敢搞花样,又有什么好含糊的?”

霍达转首望他的么弟——那当初前往诱迫谷瑛,被谷瑛形容为一朵血云、一团血雾,双目炯利如鹰的人物,这时,如鹰的双目深深盯注着查既白,查既白也满面堆笑的向他点了点头到:意。

好一阵子,这位八翼中的老么才阴沉的道:

“我看不出姓查的能够施展什么诡计,但是,我却觉得不太妥当,大哥,似乎哪里不大对劲。”

查既白叹了口气,道:

“英武睿智如南去风者,居然也讲出这种空洞可笑的话来、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各位都明白目前的力量我不堪与斗,又知道我处此劣势,无可施展其他伎俩,却仍这般迟疑顾忌,‘血鹤八翼’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畏首畏尾,优柔寡断起来?”

南去风生冷的道:

“少来这套激将法,姓查的。”

查既白面对霍达:

“我说霍老大,我们既要打这个交道,就不必再磨蹭了。你要明白,儿子可是你的,万一事情谈不拢,我个人拼死拼活是一回事,你又找哪个孝子贤孙去替霍家传宗接代?”

霍达怒道:

“姓查的,我儿子若稍有差池,你这条命也绝对活不长,不但你,谷瑛、汤彪两个人一样都得为我儿子垫底!”

查既白道:

“我们可以不把情势弄成那么糟,对不?”

忽然,八翼中的老二常不悔将视线从红砖小楼那边收回,语声有些晦涩的道:

“没找着,大哥。”

面孔扭曲了一下,霍达有些控制不住的咆哮起来:

“查既白,你这个又好又滑的者刁狡,老狐狸,我儿子不在那幢破楼里,你到底把他藏在什么地方?”

查既白回头望向红砖小楼,正好来得及看到有几条人影匆匆隐没在杂草深处,他不禁嘿嘿笑了:

“霍达,这种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把戏,也算是做交易,开谈判?你居然还有脸骂我老刁狡,老狐狸!娘的个皮,你们才是又好又滑,黑心黑肝、妄想大小通吃,里外全抓,你们当我姓查的是哪一等货色?就这么容易上当入毅?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古人说的话半点不错,幸而我查某预先留了一手,否则,这阵子怕不叫你们生吹活吞个舅子啦?”

霍达的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又气又窘,弄得老半天答不上话来,常不悔轻咳一声,却像若无其事:

“看样子,我们是低估你了,老查。”

查既白重重的道:

“和列位谈这种买卖,我算是他娘的寒了心,就此拉倒,姓霍的儿子也不用要了,我老查便在此地与你们决一生死,是好是歹,大伙全下水!”

霍达大叫:

“且慢!”

查既白端起架势,颇为不炔的道:

“事情业已到了这步田地,还有什么好说的?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再要和你们粘缠下去,我老查只怕叫你们坑死了尚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这等傻瓜,姓查的不干!”

一咬牙,霍达道:

“也罢,便依你所言!”

哼了哼,查既白半点不起劲的道:

“别又出歪点子!”

南去风缓缓下马,走前几步,阴着一张脸道:

“这句话,原该我们向你说,姓查的,如果我们照你的意思做了,你稍有丝毫诅讹之处,我可以保证你将会死得非常痛苦,我们要一片一片的削你,一丝一丝的剥你。”

查既白翻动着眼珠子道:

“我不受恫吓,只要你们守信,我就一定守信!”

南去风向他大哥道:

“现在别无良策,也只有照他所说的做了。”

霍达转头招呼:

“英广才,叫他们把东西和人都解上来!”

第五匹黑马上,叫英广才的彪形大汉宏暗一声,抛镣落地,用双手合拢在嘴前,对着数百步外的那片榆树林子,连续发出长串的“幄”“幄”怪声来……

十方瘟神……第四章水遁

第四章水遁

当那种怪异的声音甫在空气中激荡传扬,林子里已出现了四条大汉,他们还簇拥着另一个瘦小的身影,几乎是连推带拉的将那位仁兄带到了跟前。

查既白也不由不佩服“血鹤八翼”的办事经验够得上老到狠辣,进退有据,显然他们是分做好几拨人手掩过来的,正面由八翼为主,骑着高头大马堂而皇之的前来谈判,其他的人则徒步疾走,悄无声息的分抄红砖小楼及掩隐入林,或可先下手攫夺霍芹生回去,或可保住此遭交易的本钡——官印与汤彪,从哪一方面说,都算顾虑周全了,敲得响就大大占了便宜,敲不响,至少还立于不败之地,八翼手段,果然不差。

然而,查既白的手段是否就会逊上一筹呢,

那位瘦小的仁兄可真是又干又瘦,个头大概至多三尺挂零,细胳膊细腿,一张面孔黑扁扁的,却丛生着杂乱的络腮胡子,如此一来,脸孔的面积就越发小了,看上去犹带着几分脏兮兮的味道,令人不甚容易兴起好感。

霍达正眼也不看这人,泛着那等厌恶的表情道:

“这就是你要的人,老查。”

端详着对方,查既白道:

“呕,你是汤彪?”

胡子绕杂的面孔上充满了惶惊迷惑的神态,那人畏缩的道:

“是……我是汤彪……”

脑海里浮现出谷瑛的模样形韵来,查既白暗暗叹了口气,这不是正好合那一比么,鲜花插在牛粪上!谷瑛虽说算不上一朵什么样娇艳的花儿,汤彪却直如一堆如假包换的牛粪。红线牵人岂是这么个牵法的!那月老的玩笑也未免开得有点离谱啦!

摇摇头,他接着道:

“谷瑛可是你的老婆?”

呆了一呆,汤彪才恍悟了什么似的连连点头:

“是,她是我的老婆……”

查既白淡淡的道:

“谷瑛要我问你,她肚脐眼边那块疤是怎么留下的?”

汤彪瞪直了眼,好半天才期期艾艾的道:

“肚脐边上的一块疤?我……我怎么不知道她的肚脐眼旁边还有块疤?我只记得那婆娘的肚脐眼边有颗小指头大的红痞……”

“嗯”了一声,查既白又道:

“你婆娘每天早晨起来梳洗之后,第一桩事是做什么?”

汤彪居然咧嘴笑了,相当高兴的道:

“先向祖师爷的神位上香,一祝夫妻长久,二祈身体健朗,三祷财源茂盛如河江……”

查既白满意的道:

“不错,你是汤彪,谷瑛的老公。”

一侧,常不悔冷冷的道:

“姓查的,你犯不着敲这套‘过门’,我就不信谷玻在你来之前,未曾将她老公汤彪的模样向你叙说清楚!”

查既白感喂的道:

“说是说得够清楚了,只是我一见这位汤仁兄,他那尊容之不堪领教,使我颇生疑窦,认为有重新查证之必要。另外列位的手法诡异,变化多端,我也不得不再加小心,谨慎点总错不了,这人世间上,有些事情连一漏子也出不得的……”

这时,汤彪蹑懦着开口问:

“老兄你……你可是来接我回家团聚的?”

查既白呵呵一笑:

“正是,我正是来接你回家团聚的!”

八翼的老么南去风突道:

“汤彪,如果我是你,我今后就会找个隐密所在好生躲藏起来,永不再出头露面。”

常不悔跟着道:

“因为你夫妻只要在江湖上一露面,我们就会得到消息,那时,你夫妻便仅有一个选择——挑拣何种方式死亡!”

全身哆嚏了一下,汤彪恐惧的道:

“二位爷放心,我与我那婆娘一定会寻个荒僻地方隐姓埋名,决不再讨一口江湖饭吃……”

查既白在旁皱着眉道:

“八翼的哥们能唬,你姓汤的也受唬,不过我听在耳中却不大顺畅,我说姓汤的,你他娘怎么叫‘汤彪’?该唤做‘汤包’才对,这等好吃哪!”

霍达猛的瞑目吼道:

“老查,人交给你了,我的儿子何在?”

查既白伸出手来:

“冯大人的官印呢?”

额头上鼓起青筋,霍达怒叫:

“把那方破印给他!”

一名青衣大汉快步走上,双手高捧着一个四四方方,外裹玄绸的盒子,查既白接过盒子,解绸掀盖,仔细检查,然后,他满意的把盒了夹于腋下。

霍达此际已站在桥头,常不悔、陶任、南去风也各据左右,英广才及其他四名大汉,有的伸手于怀,有的手触刀柄,全都是一副杀气腾腾,立可发难的架势。

不但如此,木桥的那一端,就在杂草树丛内,也可隐约察觉偶起的颤动与寒光的映闪。

“血鹤八翼”及他们的手下,已经包围了桥上的查既白和汤彪,而且,他们亦并不掩饰他们的行动,这其间意味着一桩事实——如果查既白再不交出霍芹生,则跟着来的就必是一场流血夺命的死斗!

盯着查既白,霍达厉声道:

“人和印都交给你了,老查,你还不履行诺言?”

查既白轻松愉快的道:

“当然履行。但是,尚有一件小事相求——”

霍达猛然上前一步,双目如火:

“不要玩花样,查既白,我们已做到了你所要求的,现在该轮到你实践承诺了!”

查既白安闲的道:

“别急,我人在这里,在你们布下的刀箭网中,插翅也飞不出去,你还怕我溜脱不成?我说霍老大,这件小事,你一定得成全我……”

双手微提至腰的常不悔,缓缓接口道:

“你提的条件我们都依从了,查既白,没有任何事情可再做为你的借口,把芹生交出来,大家落个好见好散,否则,就是你逼迫我们动粗了。”

查既白不快的道:

“我还没有说出是件什么事,列位便出言恫吓,横加威胁,莫非也把我查某人当做‘汤包’吃定了?”

深深吸了口气,霍达自齿缝中迸出两个字:

“你说!”

舔了舔嘴唇,查既白道:

“还请霍老大手下留情,赶紧派人去把那欲待刺杀冯大人的凶手追回来,如此,各位可省却无穷烦恼,我也落个心安——”

霍达先是大大一怔,随即咆哮起来:

“一派胡言,满嘴放屁,我什么时候派人去刺那冯子安了?查既白,你但凭臆测,便据而定论,休说荒谬可笑,我‘血鹤八翼’岂容你任意诬陷!”

查既白笑眯眯的道:

“没有这事最好,但我却大不放心,怕你一朝失去可以辖制冯大人的条件,便横下心来加害于他——霍达,你几乎曾告诉我,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冯大人的!”

颊肉禁不住抽搐起来,霍达拼命按捺着自己:

“那畜牲和你一样是胡说!”

沉吟了片刻,查既白道:

“这样吧,我马上赶回‘安义府’,假若冯大人安然无恙,你那少君便会活蹦乱跳的转返家门,要是不然,霍二少东就得替冯大人陪葬了!”

“喀嚓”错牙,霍达两眼充血,虬髯蓬张:

“查既白,你这个耍刁使赖的无耻泼皮,食言而肥的猪罗,你竟敢戏弄于我?你以为已经笃定占了上风?我告诉你,在我儿子安全出现之前,我们不会饶你脱出视线半步,你想就此遁逃,梦也休梦!”

查既白哈哈笑道:

“只怕你儿子交回了给你,列位也不见得肯放我老查生去吧?”

常不悔怒叱:

“姓查的要弄鬼!”

人在木桥上,查既白一手拉紧早就毅棘不已的汤彪,边沉声道:

“只要冯大人平安,霍芹生便无事,否则,你们就等着替他收尸——保证还是一具无头之尸!”

红衣映着夕阳最后的一抹余晖飞掠,宛同洒起漫空的赤血,常不悔与陶任的动作如电,凌空暴扑而下!

几乎与他们的行动不分先后,一蓬金芒璀璨的金钱缥,六只龙舌梭,也疾速无匹的罩射穿飞至前。

查既白的反应却是大大出入意料之外——他不往前冲,不朝后退,更不向空中拔升,胖大的身躯紧连着汤彪,居然一个猛子扎到桥下,水花四溅中,两人竟在刹那间失去了踪影!

于是,各式各形的暗器,立时凌厉又强劲的纷射水面,闪光的冷芒流灿生辉,在那一大圈尚未平复的波腑间激起一条条的水柱,击打得涛扬浪翻。噗噗有声!

霍达呆立桥头,脸色灰黯一他失神的凝神河面,却在目力所及的上下游处,再也不曾发现那一胖一瘦的两条身影——仿佛他们就此永沉水底,或者,顺着水流出海见龙王去了……

这条河只是条小河,水也并不很深,约莫有两个成人高下的深浅,河底下,就靠着木桥右边的第一根桥桩旁,便早因流水的终年冲激冲出一个凹洞来,这个凹洞沿着河床朝里上升,人若钻进里面,闭一口气潜过水漫齐顶的前段甬道,再穿出水面的时候,就到了凹洞的内部,也就是较为高亢的一段,在这里,水的深度便仅达人的胸脯了。

河底下的凹洞,不是查既白发现的,是另一个人——“影子”。

“影子”当然不是这个人的本名,他的本名叫白云楼,和另一个称为“腿子”的谭小元,都是查既白的好帮手,也是查既白的左右臂,他们之间情感亲密,谊属生死,像父子、像兄弟,三个人是一条心,最重要的,白云楼和谭小元肯为查既白做任何事,就像查既白也同样的爱护他们两人一般。

“影子”只有在查既白需要他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但是他却永远像查既白的影子一样跟随着查既白——以一种别人非常不易发党的方式不离左右,所以他才叫“影子”——查既白的影子。

“腿子”谭小元专门为查既白分身办事,勤快利落,反应机灵,一点不错,是条好腿子,但却也只是查既白的腿子。

他们两人都有一项特长——极高的轻身功夫,他们的提纵之术,甚至不比查既白稍逊。

这个幽暗隐密的水洞,是“影子”白云楼有天下河捉条大鱼的时候偶尔发现的。鱼钻进洞里,他也钻进洞里,他捉到了那条八斤多重的鱼,亦意外的发现这个奇异的处所。

当然,初时查既白并没有想到如何利用这个水下的洞穴,直到他打算和“血鹤八翼”办交涉的辰光,才考虑到以这水洞做“水遁”的一招。

不消说,这一招十分有效,在重围之下他非但全身而退,更带走了一个活宝汤彪。

汤彪的水性不很好,只一个猛子加上闭一口气的功夫,他业已喝下不少河水在肚里,河水清冽是不错,却不宜这等喝法,待露出水面的一刹那,他早就喝得涕泅横流了。

洞中阴暗冰凉,河水轻拍着胸前,查既白长长吸了口气,放心的看着汤彪在呛咳喘息,他知道洞里的声音有水阻隔着传不出去,同样的,外面的音响也透不进来。

半晌。

汤彪举起手来拭擦脸上的涕泪,却“哗啦啦”的扬了一头面的水,他用力摇摇脑袋,目光迷侗的四转:

“老兄……呕,我们这是到了哪一处啦?”

查既白淡淡一笑:

“一个洞里,一个前段在水底,后段在水面之上的洞里。”

觉得有点玄异,汤彪愣呵呵的道:

“竟有这等所在?”

查既白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汤彪勉强笑了笑,道:

“我们……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查既白道:

“等他们离开之后,我们就出去。”

汤彪显得有些不安的问:

“老兄,你想他们还有多久才会离开?”

查既白闲闲的道:

“不会大久,他们难以料到我们是用这个法子潜伏于此。他们一定以为我们隐于水下,顺着河流逃之夭夭了。”

汤彪咧了咧嘴,忽道:

“我那婆娘好吧?老兄……”

点点头,查既白道:

“还不错,就是替你担心。”

叹了口气,汤彪道:

“我婆娘是个好人,心地善良,虽说平日对我凶了点,扔是顾着我,这次吃那干人把我掳了来做人质,我就知道她牵肠挂肚,比我还要苦上十分……”

查既白哼了一声:

“谷瑛这趟下手的买卖,不独害了你,也坑得我不轻,什么东西不好去偷,偏偏脑筋动到‘安义府’的大印上,她只要稍有点见识,就该知道其中必有蹊跷……”

汤彪伤感的道:

“他们许下厚酬……再说,我夫妻也开罪不起这些人……”

查既白没有说话,肥大的手掌轻拨着水面,发出细碎的声音来。

汤彪又呐呐的问:

“老兄,我,我婆娘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吧?”

查既白静静的道:

“只有白痴才会仍住在原来的地方,‘血鹤八翼’固然恨透了我,同样的,他们也痛恨你老婆,他们知道是你老婆透露了盗印的秘密给我。”

怔了一会,汤彪忧郁的道:

“往后,只怕没有安宁日子过了……”

查既白道:

“不见得。”

汤彪幽幽的道:

“你不明白,老兄,和‘血鹤八翼’结下梁子,就等于一脚跨过阴阳界啦……”

查既白道:

“那只是你的想法,‘血鹤八翼’并没有这样可怕。”

汤彪苦涩的道:

“老兄,对你而言,可能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可怕,但在我夫妻二人来说,他们就和厉鬼妖魔差不多了,只要他们中间的一个伸伸小指头,我夫妻都承担不起啊……”

查既白安详的道:

“所以,你夫妇两个便先躲藏起来,由我正面对付他们,待到纠缠完了,你们再露脸伸头不迟,事情只要解决,一旦雨过天晴,好日子不就又来到啦?”

咽了口唾沫,汤彪忐忑的道:

“只不过……老兄,万一你败了呢?”

查既白喝了一声,道:

“我若败了,贤伉俪便要打算如何隐避保命吧!到了那步田地,至少你们还能活着,我这把老骨头可早就垫上喽。”

打了个寒哗,汤彪怔忡的道:

“你千万别栽跟头才好。老兄,我夫妻往后的辰光,全依靠你了……”

查既白心想——漫说你夫妻往后的辰光了,就算“安义府”的冯子安,他那前程性命也还担在我肩上啊……

洞里有点冷,光线也更暗了。

汤彪沙沙的道:

“看情形,那干人该已走了。”

查既白没有做声,他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

黑暗中的时间,好像特别漫长,尤其是又冷又湿的黑

更令人觉得难以消受,水流的声音单调,而似永不歇止的持续着,益发增力那那种不耐的窘迫感觉。

忽然,乌黝黝的水洞中猛的翻起一片浪花,一条漆黑的影子突兀冒出——当还没有被确定那是某一类物体的形状前;又淬而潜入水中不见。

汤彪骇得惊呼出声,却一下子灌进满嘴满喉的水——查既白业已紧抓着他,一头朝水洞外钻出。

查既白早就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就是现在了。

竹楼瓦顶的一家小酒楼,便坐落在驿道的路边,飘垂的雄筛在大老远就能看见,日头当午,过往的行旅,就兔不了要在这里歇足打尖,喝上两杯解渴了。

楼下靠窗的座头上,查既白刚好喝下第三杯花雕。

汤彪那一张扁脸也泛了储赤,就像吊着的一副猪肝,他的酒瘾不小,这阵子,四两一壶的“二锅头”,业已下肚两壶啦。

夹了一块卤牛肉塞进嘴里,查既白一边使力咀嚼,一边道:

“我说汤彪,你少喝点,这一路上我们还得加几分小心,你别以为越往前走越会太平……”

打了个酒嗝,汤彪用衣袖抹了把嘴,笑道:

“这一路来,可连个风吹草动也不见,许是那路子人熊堵错了方向,或者是他们真个含糊你了……”

咽下牛肉,查既白道:

“天下事如果全似你想的这么单纯,这天下也早就一片和乐,人们亦犯不着时时钩心斗角,处处钻营奔走了,汤彪,你这脑袋瓜子的思路实在不够!”

又喝下半杯酒,汤彪吁着气道:

“人嘛,笨一点也好,少去想,少伤脑筋,要不然,成天到晚哪桩事不烦人?连吃喝拉睡都得耗功夫哩,凑合着消磨日子就结啦!”

查既白正想说什么,忽然他发觉对坐的汤彪一颗脑袋打起晃来,一双眼珠子不停的往上翻滚,嘴里还在咕吹着,却含含混混的不清楚,宛似舌头发了胀。

这很像是喝醉了酒,但查既白立刻有了警惕,喝酒的人大多是慢慢醉,说醉就一下子醉倒的却还少见。

汤彪颤巍巍的伸手要去拿酒壶,上身前倾,却碰翻了杯子,他喉头咐晤了几声,居然顺势就伏在酒汁淋漓的桌上了。

查既白没有任何动作,他静静的看着伏在桌上的汤彪,又静静的环顾周遭——楼下十几副坐头宽敞的错置着,除了他们这一桌,只有另外两张桌子上有人,其中一桌坐了广对中年男女,模样像是夫妻,还带着个十来岁左右的小子,另一桌,是个秃头白髯的老者与一个袒胸露肚的粗汉,他们的形态全没有什么不妥,汤彪的失常,甚至未引起这些食客多看一眼。

汤彪这时打起鼾来,呼噜呼噜的声音不小。

柜台后那掌柜的胖子,也只是投来淡淡的一瞥一客人喝醉了酒的场面,他似乎已经看得大多,多到毫不能产生反应了。

于是,查既白探手人腰板带中,取出一块莹白泛着半透明光泽的角质状物件来,他先把这东西浸入汤彪面前的残酒里,然后对着光亮处查看,那半透明的莹白依旧不变,他又将这物件浸进自己的酒杯中。

轻轻在杯里搅动了一会:查既白仍把那方莹白的角块朝向光亮,而半透明的物件晶丽湛然澄澈,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不由得皱起眉来,查既白付度着,洒里并无毒性,莫非这汤彪真个是醉倒了?

一种非常温柔而平静的语声,就在此时从背后传来:

“酒是纯酒,酒里没有毒,老查,有毒的东西不在酒里。”

查既白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好一阵子,他才慢慢转回头来。

是那个中年妇女,那个穿着极其平常,长像也极其平常的中年妇女,如果她走在街上与你擦身而过,也不会引起你丝毫注意的。

但是,她现在的言谈动作,却不是一个平常女人所能做出来的。

查既白笑了笑,道:

“如此说来,我这伙伴果然不是酒醉,而是在别的什么物事上中毒了?”

中年妇女点点头,站起身来:

“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蒙汗药,只会令人昏迷,要不了命,药是涂在你们使用的筷子上,一旦沾唇入舌,药力就会很炔渗人身体,发生作用。”

目光扫过自己面前这双使用过的乌漆木筷,查既白缓缓的道:

“我们到达的时候,你们已经先在这里了,你又如何知道我和我的伙伴会坐在哪一桌!”

中年妇女安详的一笑,道:

“你不相信我们下了毒?其实这很简单,除了已经有人的坐位之外,每张桌子上筷筒中的筷子,我们都已涂上迷药,也就是说,随便你坐哪一桌,全逃不出我们的算计!”

查既白镇静的道:

“那么,我为什么还不晕倒?”

中年妇人毫不讶异的道:

“你的酒喝得少,内家根底亦较厚实,所以发作的时间会稍慢,但也慢不到哪里去,至多再拖上半盏茶的辰光而已。”

查既白道:

“我到目前为止,毫无不适的感觉……”

眼神是柔和又清亮的,中年妇人的语气就像在对一个孩子解释某桩他不能明白的事,很温婉,很有耐性:

“这种迷药的名字叫做‘周公水’,无色无味,看起来清谈,实际上药力却很劲,而且是一种属于瞬发性的迷药,它在发作之前不会予人任何曾兆,突然间就可以令人晕倒,老查,所以你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在你觉得不对的时候,已经什么都迟了。”

查既白吸了口气,道:

“你不怕我在未晕倒之前先收拾你?”

中年妇人微笑道:

“如果你以为我没有考虑到这一层,那就是你的愚昧了,老查,你块头虽大,动作却非常快速,你身上看似臃肿,却并无多余的膘肉,有关你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