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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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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高句丽所知甚少,猜不出那人的来头。
“我叫贺廷玉,…”虽然受伤颇重,不过贺廷玉还是打起精神朝郭孝恪道,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郭孝恪的救命恩情被他放在了心里。
“我叫郭孝恪,你受的伤太重,还是不要说话的好。”见贺廷玉说话时牵动了伤口,郭孝恪知道贺廷玉是想谢他,开口说道,让贺廷玉不要再迸了伤口。
只是片会儿,前方便扬起了大股的雪尘,不用看也知道是大营的援兵到了,只见领头的赫然是孟金叉这个虎贲郎将,二十四军每军各有虎贲郎将四人,虎牙郎将六人,辅佐主帅处理军务,不过孟金叉是个只知道上阵打仗的粗人,平时该他处理的军全务都扔给了钱士雄这个对头,最多便是闲着没事在各营晃悠,教士卒们习练武艺。
被老驴头派回去报讯的几个新兵一回大营正遇上了孟金叉,于是孟金叉直接点了前营的本部亲兵和军马,杀气腾腾地冲了出来,这些天他连着吃了两顿军棍,那可恶的郭孝恪自打第二回跟他比较了长兵以后,便再也不肯跟他动手,心里早就憋了一股火气,听到有鸣镝示警,以为是那支高句丽军马终于出现,恨不得立刻飞过去厮杀一场。
看到迎面而来的二十多骑人马里贺廷玉他们凄惨的模样,孟金叉愣了愣,随即大怒起来,看着当先的郭孝恪劈头就问,“郭二郎,那些高句丽狗呢?”
“撤了。”看着一脸火气的孟金叉,郭孝恪还是像平时一样,冷静地回答道,见过太多的生死,郭孝恪虽然还没到铁石心肠的地步,可也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情绪。
“往哪撤了?”看到郭孝恪还是那副始终波澜不惊的样子,孟金叉大声问道,就差把唾沫星子喷到郭孝恪的脸上。
“往东北方向去了。”朝着那些黑衣人退走的方向,郭孝恪没有犹豫,为孟金叉指明了道路。
“走。”一拎马缰,孟金叉看也不看郭孝恪一眼,直接带着人马往前去了,想要追上那支高句丽军马。
“继续走,带受伤的兄弟们回营。”看着留下的几个同队新兵,郭孝恪知道他们也想跟孟金叉去追那支高句丽军马,可那些黑衣人退进的是这辽东的野林子,不熟悉地形,去了也是白走一趟。
虽然有些舍不得这个上阵的机会,但是几个新兵还是照着郭孝恪的命令,带着贺廷玉他们那队里几个受了重伤的人朝大营回去了,郭孝恪跟他们把话已经说明白了,这些受伤的人要是不能及时治伤的话,恐怕会落下隐疾,变成残废。
贺廷玉听着郭孝恪的话,对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了些的年轻人打从心底里敬重佩服,他没把他们这些受了伤的人当成可以随意抛弃的人,当年他在青海高原和吐谷浑人打仗的时候,曾经亲眼看到不少受了伤的同伴被抛弃在战场上,不知道多少本可以活下来的人成了青海头的盈野白骨。
片刻之后,回到大营的郭孝恪把人送进辎重营后,用最快的速度把随军的医官给带到了贺廷玉他们在的营帐。被带来的医官们立刻给贺廷玉剥起了身上的衣甲,可是他身上受创的好几处地方都已经和铁札甲里贴着的牛皮沾在了一起,几个医官都不敢太用力。
见几个医官在那里束手无策,郭孝恪眉头一皱,走到了贺廷玉身边,朝几个医官道,“我来。”说完,看向贺廷玉,“我也没几分把握,你忍着点。”
看着就那么站在自己面前,好像总是那么一脸冷静地叫人心里踏实的郭孝恪,贺廷玉心里没来由地觉得便是把性命交给这个同样大的年轻人也没什么不打紧的,迎着那沉静的目光,贺廷玉重重地点了点头,“动手吧。”
“好。”郭孝恪笑了笑,只是那一刹那间,周围的几个医官只觉得眼前一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年轻的十人长手里多了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飞快地一刀削掉了那层黏着血肉的带皮铁札甲,下刀准得吓人。
‘啪’‘啪’‘啪’‘啪’‘啪’一会儿功夫,五块血淋淋的带皮铁札甲掉在了地上,那声音叫四周的人心里都是一跳一跳的,等郭孝恪停下刀时才敢去看躺在那里的贺廷玉,只见这个受伤的青年稗将眼都没眨一下,好像那连着一层血肉削下来的带皮铁札甲不是他身上掉下来的。
“该你们了。”郭孝恪退后了一步,朝几个看傻了的医官道,听到他的声音,几个医官才回过神来,连忙给贺廷玉治起伤来。
郭孝恪坐在了一边,擦掉了匕首上沾着的血,看着不吭一声,由着那些医官们上药的贺廷玉,心里不禁佩服这个硬气的青年,这几日他已经想得明白,自己要在这大隋出人头地,还得靠着这次征辽之役,不管这世道是要乱还是太平,手里有兵才踏实。
医官们上完药,见贺廷玉躺下后,郭孝恪走到了他身边道,“好好将养,我晚上再来看你。”说完,却是转身离开,出了帐子。瞧着郭孝恪离开的背影,那些医官们方才窃窃私语起来,都是称赞这个郭二郎那快如闪电的五刀和贺廷玉那面不改色的胆量。
大营数里外,看着面前黑漆漆的一大片林子,从马上跳下来的孟金叉气得大叫起来,“可恶的郭小子,你敢消遣老子。”孟金叉再粗人一个,也知道逢林莫入,更何况辽东这鬼地方,他要是进了这片林子,别说找不找得到那支高句丽军马,一个不好,进得深了,到时候找不到回来的路,那乐子就大了。
发了一通脾气后,孟金叉只有恶狠狠地重新上了马,朝身后的部下大声道,“看个鸟,都给老子回去。”
“大人,那郭小子明知道这么大一片林子,却不告诉我们,让我们白跑这一趟,回去了非得好好教训他一趟。”孟金叉边上,一个亲兵瞧孟金叉脸色不快,不由凑上去道。
“教训你个头,老子打不过他。”看着凑上来的亲兵,孟金叉骂道,就差一巴掌甩上去了,他是粗人,可不是笨蛋,他也知道郭孝恪那可恶的小子是明白劝不住他,才干脆给他指明了道路方向,让他白跑这一趟好死心,虽然心里清楚这事不能全怪郭孝恪,可他就是忍不住火大。
“大人,那郭小子步战厉害,难道马战也那么厉害不成,我刚才瞧他骑马的样子,可不是个新手。”那亲兵见孟金叉仍旧在生气,连忙说道,这马战可不比步战,没有一手好骑术,你本事再好,在马背上也用不出几分来,再厉害有个屁用。
“你小子说的有道理,老子回去就找郭小子。”听着亲兵的话,孟金叉拍着自己胯下那匹枣红大马的马脖子,大笑了起来,“郭二郎,老子总算能堂堂正正赢你一回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孟金叉一夹马腹,朝着大营狂奔而去,他是个纯粹的武夫,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虽然豁达豪爽,可是遇到武艺上好像压着自己一头,可是偏又不肯跟自己痛痛快快打上一场的郭孝恪,心里自然不会怎么痛快,想要找郭孝恪的晦气。
第十三章 百人长
中军帅帐里头,听着郭孝恪和回来的人马里受伤不怎么重的几个士兵的回禀,麦铁杖阴沉着脸,负手踱着步子,一个骑兵百人队,最后回来的只有二十七人,那支高句丽军马是在向他挑衅,也是在向大隋挑衅,想到这里,麦铁杖脸上的神情变得狰狞起来,看得帐下站着的几个士兵都是心惊肉跳起来,只有郭孝恪仍旧是神色如常。
这些年麦铁杖听了别人的劝,平时闲着没事,看书修身养性,可狮子终究是狮子,就算将爪牙收敛起来,但一旦让狮子发起怒来,那收敛起来的爪牙依旧锋利得可怕。
麦铁杖终于停了下来,他看向了帐下几人,看到一脸平静的郭孝恪,眼睛眯了起来,大隋军中,勇将,智将也不算少,不过能够智勇兼备的不多,这个郭二郎单骑去救人,可见其勇,诈称援军在后,不贸然追击,可见其智,左翼第一军里头,除了钱士雄这个老将,没人及得上这个小子。
“这回你救了二团三队,他们的队正又死了,我便让你当队正,不过这不足的人数你自己去大营里挑人补上。”麦铁杖想到回来的那队骑兵只剩下二十七人,算是废了,不如交给郭孝恪,看看这小子有没有带兵的本事,而且只给他一些残兵,其他人也没什么话好说。
“多谢大帅提拔。”郭孝恪连忙行礼谢道,麦铁杖对他的关照可谓亲厚,几乎是把他当成嫡系在培养。
“好好干,等你立下功劳,我保你当将军。”看到郭孝恪在被自己任命为百人长后,眼中隐隐的激动,麦铁杖不由笑了起来,年轻人再老成,可终究是向往建功立业的。
“好了,下去吧,队副十人长什么的,到时候把名册报上来就是。”麦铁杖挥了挥手道,那支高句丽军马既然敢主动招惹他,他要是没什么反击,怕是要给人瞧扁了。
郭孝恪带着几个士兵退出了帅帐,离开中军的时候,几个去传令聚将的麦铁杖身边的老亲兵都是笑哈哈地跟郭孝恪打起了招呼,他们是麦铁杖的心腹,自然也把郭孝恪看成了自己人,一个个跟他拍着胸脯喊起了老弟,都道要有什么事尽管来找他们,而郭孝恪也自是一一答应,让那几个老亲兵自觉甚有面子。
孟金叉刚回大营,正要去找郭孝恪的晦气,却被来传令的老亲兵给叫去了中军帅帐,不过片刻后,军中的虎贲郎将,虎牙郎将,长史,司仓,骑,兵,铠等各曹的录事参军,军司马等都到齐了,把帅帐给挤了个满满当当。
大营派出去的骑兵队受袭的消息虽然只是在郭孝恪回来时,在辎重营传了开来,可是帅帐里的军官却有不少人都知道了,他们本来就猜测着大帅估摸着要发火了,眼下瞧瞧这帅帐里头各部同僚都到齐了,当下都是心里一紧。
环视着帐下的部下,麦铁杖缓缓开了口,“你们都跟着本帅南征北战了这么些年,几时给人欺到头上来过,这一回那些高句丽狗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们说,怎么办?”
“杀光那些高句丽狗。”被撩拨起来的军官里头有人喊了起来,接着各种叫骂声都响了起来,尤以孟金叉的声音最响亮也最粗鄙,“老子不把那些狗娘养的卵子…。”只听得站在麦铁杖身边的钱士雄不住地皱眉头,可是他也知道孟金叉他们这些人就吃大帅这一套。
看着一群眼红脖子粗的部下,麦铁杖很满意,左翼第一军从上到下没几个世家出身,大多都是些粗鄙的武夫,他自己也是武夫出身,自然知道跟他们好言好语的说话不管用。
见大帅三言两语就把军心提起来了,钱士雄也是暗自佩服,这一回大军征辽,大家都没太当回事,总以为高句丽会不战而降,是以上下轻慢,再加上辽东的天气寒冷,从士兵到将领都没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回去都给本帅狠狠操练那些新兵,别让他们太惫懒了,到时候给高句丽狗摸了卵子也不知道。”麦铁杖笑骂道,他这回不过是要借着斥候被袭一事,敲打一下众人。
一个个将领鱼贯离开了帅帐,个个都是卯足了劲,要回去狠狠地操练那些新兵,大帅说得对,不能让他们太惫懒了,到时候给高句丽狗摸了卵子事小,要是人头给割了去,那他娘的就是把脸给丢干净了。
“士雄,咱们原地驻扎了多少时日?”待一干部下离去,麦铁杖看向了钱士雄,左翼第一军里四个虎贲郎将,就钱士雄可堪大用,其他三个,孟金叉就不说了,另外两个也略通文墨,行兵布阵还凑合,要他们出谋划策就强人所难了,虽然他留下了两人,可也就是让他们在边上听个意思。
“已经十日了。”钱士雄答道,这几日虽然折了些人,可也把四周给探明了,大营如今距离辽河不到两百里,算起来也就是三五日的行程,便是在多停留几天也不打紧。
“辛世雄来了消息,皇上已到怀远,各军冻伤者甚众,怕是要在那里停上一阵子。”麦铁杖在二十四军中,论对头就一个宇文述,不过称得上知交的也就辛世雄一人,辛世雄和他一样都是在死人堆里打滚,全靠拼命才有今日的地位,二十四军的主将里头,也只有他们两人始终都是每战亲冒失石,被视为异类。
“积草屯粮于怀远,不失为上策。”钱士雄点了点头,显是对大军停于怀远颇为支持,一百一十三万征辽大军里头,民伕占了四十多万,这些刚放下锄头的老百姓比不得府兵,辽东天气恶劣,连续行军就是府兵也不一定吃得消,更不用提这些民伕了。
“如今大军驻扎于怀远,短期内怕是不会动弹,那支高句丽军马不能再拖下去了。”麦铁杖目露精光,如今圣驾也在怀远,要是这支高句丽军马发了疯,像郭孝恪说的那样跑去刺王杀驾,到时候他这个全军的先锋大将难逃干系。
“大帅,我军是客军,并不熟悉辽东的地形,而且也不耐这里的气候,想要找到那支高句丽军马,怕是极为不易,恐怕只有设计引他们主动现身。”钱士雄沉吟了片刻后道。
“我打算用辎重营为饵,引那支高句丽军马上钩,你觉得如何?”麦铁杖见钱士雄所想和自己一样,于是说出了他的计划,这些天骑兵队轮番出动,不但没找到那支高句丽军马,反倒差点给他们吃掉一支骑兵队,可见那支高句丽军马就在大营附近,要引他们现身,就得有足够让他们心动的香饵。
听着麦铁杖的计划,钱士雄不由皱起了眉头,把全军的骑步主力都派出去,造成大营空虚的假象,这万一要是那支高句丽军马不上当,可就是他们自己瞎折腾,而且就算那支高句丽军马上当了,但只要最后不能全歼他们,都是得不偿失。
看钱士雄皱眉,麦铁杖就知道这个钱判官过于谨慎的老毛病又犯了,虽说谨慎是件好事情,可为将者有时候需要的就是胆魄,魄力不足就是钱士雄最大的缺点。
“这事就这样定了。”麦铁杖没有给钱士雄劝谏的机会,直接下了命令,而钱士雄只能苦笑应声,然后回去布置各营的具体任务。
伤兵营中,看着来看自己的郭孝恪,贺廷玉不顾身上的伤,就要起身,却被郭孝恪给按在了病榻上,“你伤还没好,不要乱动为好。”郭孝恪坐在了榻边,跟来的老驴头也坐了下来。
“大帅提拔我当了百人长,不知道贺兄愿不愿意当我的副手。”郭孝恪来之前已经打听过,贺廷玉是原来这队骑兵里的两个稗将之一,骑术高超,精于马战,要不是自吐谷浑一役后再没有上阵立功的机会,当个越骑校尉怕是没有问题。
“贺兄要是愿意的话,点个头就好。”看到贺廷玉要开口,郭孝恪连忙道,怕他说话发声牵动伤口。
贺廷玉重重地点了点头,本来他们这一队人主将身死,又差点全军覆没,他这个活下来的稗将也难辞其咎,免不了要降职处罚,可现在郭孝恪任命他为副百人长,他反而往上升了一级,更何况他这条命可以说是郭孝恪救得,他本就有报恩的意思,便是让他去郭孝恪手下当个小卒他也愿意。
郭孝恪小坐了一会儿,给贺廷玉说了些大营里发生的事情,便和老驴头离开了,等他离去后,和贺廷玉一起的伤兵们方才说起话来,这个新上司年纪不大,可是身上自有一股冷竣的气势,刚才他们愣是没人敢插话,不过郭孝恪带给他们的酒肉倒是让他们对这个新上司还算有些好感。
看着议论郭孝恪的几个人,躺在榻上的贺廷玉却是有些担忧,败兵在军中不受待见,这些人又都是老兵油子,要是郭孝恪不能收服他们,难免为其他人所轻视,听着那些闲言碎语,贺廷玉心里有了决断,目光投向那几个老兵油子,冷冷地朝他们瞪了一眼后,闭上了眼睛。
几个老兵油子看着翻身睡去的贺廷玉,都是收了声,这个贺伯阳如今是他们这队人的副百人长,而且对他们知根知底,那个新上司看上去又不像是易于之辈,要是两人勾搭上,他们的日子可不会好过,想到这里,几个人都是变了脸色,躺下去以后辗转难眠起来。
第十四章 木兰
昏黄的灯光里,郭孝恪看着低头看书的木兰,犹豫了片刻之后,放下手里的磨刀石,朝她道,“木兰,你会骑马么?”虽说待在伙头军窝囊,但总好过上战场拼命,可郭孝恪想到木兰平时在伙头军干的那些活,觉得还不如上战场拼命。
木兰抬起了头,这几日她已经习惯了给郭孝恪念完书后,拿着本书一个人发呆,虽然木兰想静下心来,可却总是静不下来,这时听到郭孝恪忽然问自己会不会骑马,木兰愣了愣,才回过神道,“会一点。”木兰小时候家里有匹老马,每回打猎,父亲都会把她抱在马上,后来大一些,便能自己采镫上马,‘自己应该算是会骑马吧?’,木兰心里想道。
“大帅让我当了百人长,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到我这里来。”郭孝恪看着木兰道,麦铁杖让他当百人长,自己挑人,对他来说是个机会,起码他能挑些自己满意的人,木兰虽然个头不大,可是力气悠长,行动也很敏捷,更有一手不俗的箭术,而且还是猎户出身,怎么看都是当斥候的好手。
听到郭孝恪说的话,木兰欢喜了起来,连忙答应了下来,从宋州老家到了涿郡以后,她一直都在辎重营里起早摸黑地干活,她代替兄长从军,可不是来当个没出息的伙头军的,从小木兰是听着父亲在边关打仗的故事长大的,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木兰总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够骑上白马,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做一个英雄。
看到木兰欢喜,郭孝恪也笑了起来,然后他提起了自己的马槊,朝木兰道,“我去找你们队正,你回去先收拾下东西。”说完,转身出了帐子,去寻伙头军的队正周老黑去了。
走进周老黑的营房,一股混合着汗臭和酒味的浓烈味道冲进了郭孝恪的鼻子里,而不远处,烧得极旺的火盆边上,周老黑正光着膀子,一边抠着脚丫,一边和几个火长正在赌钱,几个人如同好斗的公鸡一样,脸涨得通红,大眼瞪小眼地盯着那滴溜溜地旋转的骰子,不住地吼着‘大,小’,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郭孝恪卷起了帐帘子,也不放下,只是让外面的冷风灌进来,把那股难闻的味道冲淡些,只是一会儿,光着膀子的周老黑和几个火长就觉得冷飕飕地,“哪个…”周老黑大怒起来,不过一看到郭孝恪,那本来要脱口而出的‘狗日的’给他硬生生地闷了回去,其他几个火长也是一下子没了声音,只是尴尬地在一边堆着笑,不说话了。
伙头军在军中地位不高,周老黑虽然是队正,可是遇到郭孝恪,也是只有装孙子的份,伙头军里消息灵通,他白天就知道郭孝恪成了百人长,便是傻子也瞧得出大帅有多器重这个年轻人,更何况周老黑这个老兵油子。
“郭将军来这里,不知道…”周老黑嘿嘿地笑了起来,披上了衣服,有些谄媚地问道,他从军十几年,也就一个伙头军的队正,遇到郭孝恪这种前途远大的人,自然要竭尽所能地讨好,说不定到时候人家念点香火情分,自己就上去了。
“我打算调木兰去队中听用,所以来跟周队正打个招呼。”像这种小事,郭孝恪本不必亲自跑这一趟,不过他平时见周老黑经常把那些最脏最累的活给木兰干,所以才亲自过来。
“木兰。”听到郭孝恪提到木兰,周老黑心里咯噔了一下,当初他鬼迷了心窍,答应宋州老家的族亲照顾这个代替兄长从军的假小子,哪里会想到这个假小子居然会被郭孝恪看中要挑去当骑兵。
这假小子万一要是给识破女儿身的话,她自己人头落地不打紧,到时候却是要连累他一同做那刀下之鬼,想到这里,周老黑就想一口回绝,可看到神情冷冷的郭孝恪,到嗓子口的话又给咽下去了。
周老黑额头沁出了细汗,他现在是进退两难,要是没个说得过去的由头,恐怕立马就要惹起郭孝恪的疑心,可真要放木兰走了,这以后有个万一,…站在那里,周老黑脸色一阵一阵地变着,最后看到郭孝恪好像有些不耐烦,他才慌忙道,“能到郭将军麾下,是木兰的福气,我这就让她…”
“那就不必劳烦周队正了。”郭孝恪朝周老黑抱拳道,说完便离开了,左翼第一军里,因为钱士雄的关系,这士兵平调也是马虎不得的,不过伙头军不在其中,明天他只要去骑曹的录事参军那里给木兰报上名字,从新做块军牌就行了。
看着落下的帘子,周老黑叹了口气,也没心思继续赌钱了,只是呆呆地坐了下来,不知道这回自己是福是祸,几个火长见他的样子,也不敢多话,一个个悄悄地离开了。
“木兰,到时候做了将军,可别忘了咱们。”木兰住的营帐里,几个跟她一起的伙头军士兵都是羡慕地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木兰,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说道,互相挤着,凑到木兰身边,嘴上说着讨喜的话,都指望着日后木兰发迹了,兴许就念着他们今日的好话拉上他们一把。
被围在中间,木兰有些腼腆,自从进了伙头军,她便甚少说话,也不跟旁人多来往,只是一个人干着周老黑交代下来的各种活,所以这同营的伙头军士兵,她除了叫得上一两个人的名字,其他人都不太认识。
“要是不想一辈子待在伙头军打杂的话,明日来前军营盘,我给你们一个机会。”郭孝恪走进了帐内,看着围在木兰身边奉承的那一圈人,皱了皱眉开口道,他不喜欢这些已经失去了锐气,只剩下圆滑的伙头军。
“将军。”听到郭孝恪的声音,木兰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稻草一样,连忙拿着自己的行李挤开了身边的人,快步走到了郭孝恪身边。
看到眉角眼梢都有些冰冷的郭孝恪,那圈伙头军士兵都是没了声音,这军营里头,没人看得起他们,这个年轻的将军已经算是给足了他们脸面,换了其他人早就出言讥讽或是嘲笑,更遑论给他们机会。
看着眼前一张张低下头去的脸,郭孝恪叹了口气,这些人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长久的被嘲笑和逃避已经磨掉了他们的血性,这样的人上了战场,只是送死。
木兰在一边看着脸上露出失望之色的郭孝恪,想要开口激励这些同营的伙头军士兵,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郭孝恪按住了肩膀。
“走吧。”郭孝恪转过了身,木兰看了眼不说话的同营的伙头军士兵,跟上了郭孝恪的脚步。
“将军,我也能去吗?”一个有些犹豫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说话的是个脸有些圆的青年,长得说不上难看,只是眉宇间那种畏畏缩缩的神情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个胆小鬼。
“苏吉利,就你那鼠胆…说话的青年身边,那些伙头军的士兵好像是看着天大的笑话一样,一下子哄笑了开来,各种嘲笑的语言瞬间淹没了他。
“能。”郭孝恪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转过了身,目光扫视着那些嘲笑的人,每个被他看到的人都是不自觉地躲开了他的目光,仿佛那目光里藏着烧红的烙铁,叫他们不敢靠近。
郭孝恪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叫苏吉利的青年身上,原本不高的声音响了起来,“当然能,这世上没有天生勇敢的人,只是有些人宁可一辈子当个懦夫。”
木兰站在郭孝恪身边,听着那仿如金石一样掷地有声的声音,看到那些刚才还在嘲笑苏吉利的人此时一个个都是变了脸色,有几个人更是握紧了拳头,但是始终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郭孝恪看着一个人惴惴不安地站在那里,眉宇间依然有股怯意的苏吉利道,“你也去收拾行李,跟我走。”
被郭孝恪点到名字的苏吉利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一脸认真的郭孝恪,那瑟缩的性子又上来了,他有些慌张地摆起了手,口里胡乱道,“我不行,我不行的。”惹得边上那些同营的伙头军士兵都是鄙夷不已,只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不敢再嘲笑出声,只是在心里等着看郭孝恪的笑话。
看到苏吉利那如同受惊了的兔子一样的表现,郭孝恪不由怒了起来,他脸色一冷,大步走了上去,一把抓住了苏吉利的领子,好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拖着他就往营帐口走。
“将军,我…”被猛地抓住,苏吉利害怕了起来,他喏喏着想要开口求饶,可话还未出口,郭孝恪便拉紧了他的领子,掐得他喘不过气来,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木兰,你去把他的东西收拾下。”郭孝恪看向了木兰,这个苏吉利就算是天生的鼠胆,他也要让他变成一条见了狮虎也能咬上两口的疯狗。
“是,将军。”木兰应了声,然后去了苏吉利的铺位前收拾起东西,虽然她觉得被郭孝恪一手捏住的苏吉利有些可怜,可是想想他堂堂男儿七尺之躯,居然胆子那么小,那点同情的心思立马烟消云散。
不一会儿,木兰收拾好了东西,跟着郭孝恪离开了伙头军营房,当三人离开后,那些伙头军士兵方才哄笑起来,他们似乎已经看到郭孝恪到时候给苏吉利那个胆小鬼气得吐血的样子了。
第十五章 抬起头做人
风雪中,被松开的苏吉利摔在了地上,他很快爬了起来,想要回伙头军去,可是一杆冰冷的黑色马槊顶在了他的喉咙上,然后那个让他害怕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要你敢逃走,我就把你当逃兵杀了。”
苏吉利浑身打着哆嗦,郭孝恪那冰冷的眼神吓坏了他,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山上遇到的山神爷爷(老虎),“我,我知道了。”苏吉利的声音颤得厉害,当他话音落下时,喉咙上冰冷的感觉消失了,发软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起来吧,地上凉,冻坏了可是要死人的。”木兰看着有些气愤地走进帐里的郭孝恪,脸上笑了起来,认识郭孝恪这么长时间,她还从没见过郭孝恪生过气,仿佛永远都是那么冷静,就算天塌下来都一样。
看着木兰伸出的手,苏吉利呆了呆,然后想到木兰说的那句‘冻坏了可是要死人的。’,连忙抓住木兰,好像火烧屁股一样从地上跳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跟在木兰身后进了营房。
干净,没有味道,比伙头军的营房好多了,这是苏吉利走进营房后的第一个念头,但很快他看到几个拿着刀盾互相练习的士兵脸上那杀气腾腾的样子,不由胆怯起来。
“木兰,苏吉利,从今天起和我们一队。”郭孝恪的介绍很简单,他如今虽然是个百人长,可除了原先的一火人以外,贺廷玉那二十七人大半都在伤兵营养伤,眼下营帐里的人加在一起,也不到十五人。
听到郭孝恪的话,正在练习的几个士兵都是停止了练习,然后熟稔地和木兰打起了招呼,郭孝恪养伤的那段时间,他们经常看到木兰,也从老驴头那里知道木兰有一手好箭术,因此也大都颇为留意木兰。
“各位大哥,…好。”比起木兰,苏吉利就显得拘束得多,说话时结结巴巴的,看得一众打招呼的士兵都是皱起了眉头,不知道郭孝恪怎么会弄这么一个人进队里。
“二郎,你从哪里找了这么个活宝。”老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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