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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波江南-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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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海青望了池玉亭一阵,转过身去摇摇头,“今儿你真怪,通常你是不会阻止我的。”

“我有不妙的预感……”

秦海青的声音变得温柔:“放心吧,老头儿,小姣与我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我去找朋友,会有什么事呢?”

池玉亭知道秦海青一旦打定主意是很难改变的,于是,他放弃了。“好吧,我陪大小姐去,”池玉亭叹了口气,“不过,在海上就别这么任性了。”

秦海青俏皮地翻翻眼睛:“我什么时候任性了?话说回来,你陪我去,难道你会水吗?”

池玉亭笑了起来:“我不会,可是没办法,老爷把大小姐交给我,大小姐要送死,我也只好陪着一起死了。”

“啐!”秦海青笑骂道,“还没出门就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她将自己的那个衣包拿起来,向门口走去,“试试那件新衣服罢,别把事情想得太糟了……我是没什么,你还有嫂子和婉儿,我可不想拖累你。”

秦海青走了出去,轻轻地带上房门。

池玉亭在桌边呆呆地坐了会儿,听见秦海青的脚步渐渐地远了,他将桌上剩下的那个衣包拿过来打开。

池玉亭微微笑了一笑,那笑容是苦涩的。

两只大船在海边泊着,肖将军正指挥着他的兵卒做出海前的最后准备,秦海青与池玉亭也不慌着上船,坐在岸边给脚夫们歇息的竹棚下,和来送行的县太爷聊天。

“这么说,六槐是从东瀛回来的了?”秦海青好奇地问。

“喔?喔!你说六槐呀?”县太爷捋着他最自以为傲的美髯笑了起来,边笑边无可奈何地摇头,“这小子浑得很,在这里闯下大祸逃到东瀛,在那边呆了八年又慌慌张张的逃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又闯了祸。”

“哦?县大人对六槐的事好象知道得很清楚?”

“嗨,上任第一天就被他操着菜刀砍到家里来,说什么也得要弄清楚不是?被砍也得砍个明白。”县太爷叹了口气,“第二天一打听才知道,六槐是咱们这安海县地界上有名的小混混。他家世代名厨,都是本份人,到他爹这一代,盼了多少年才四十得子,生下六槐这个宝贝。仗着一身好手艺,他家日子过得倒也殷实,少不了把六槐宠得跟个什么似的。六槐打小聪明,十六岁也成了远近闻名的厨子,只是被宠坏了,整日里游手好闲,和地面上的一些混混儿在街上打架闹事。据说六槐的祖上是当年岳飞将军手下的名将,他家除了厨艺出名,耍菜刀砍人的本事也是了得,到了六槐这一代,这耍菜刀的本事被拿来逞强,没多久六槐便成了此地的小霸王,那名声都盖过他当厨子的名声了。不过六槐身上还有点正气,找着打架的多半不是正经人,一般百姓不但不欺负,有时还帮衬着点,所以事情也没闹大过。可有一回,安海县的瞿大户在街上强抢民女,被六槐遇见一顿好揍,还拿菜刀在脸上划了几刀,瞿大户又惊又吓,回去没两天就病死了。闹出了人命,六槐也怕了,索性甩手跑到东瀛去躲着。六槐他爹又是赔钱又是赔礼,只恨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没多久也病死了。反正原本也是瞿大户没理,最后也不是六槐砍的,是自己病死的,加上六槐家也有一些当官的世交,他爹死后,瞿家举家搬迁,这事也就慢慢没人提起。八年后,六槐从东瀛回来,长成了个大小伙子,人也老成了不少,他听说爹给自己气死了,跑到坟上哭了三天三夜,发毒誓再也不惹事生非,这以后果然变了个样,直到看到酒楼的掌柜上吊实在忍不住上我这儿砍人,一直都好好的。”县太爷说到这里,歪着脑袋想了想,补充道:“六槐这小子浑是浑,本质倒还不错。”

“嘿嘿,被他砍到家里来,你怎么不治他的罪呢?”秦海青问道。

“我当然想治他的罪,可谁抓得住他呀!就我手下那帮衙役们?他们谁不知道六槐的厉害!”县太爷直摇头,“六槐当时说了一段话,我听了也就不想治他的罪了。”

“什么话?”

“他说:当官的,别把人朝绝路上逼,狗急了还跳墙呢!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六槐刀下饶过浑蛋吗?你要是好官,我豁出命来帮你忙,你要是坏官,我豁出命来要你的头!”

“这话怎么啦?”

“我当时看见躲在一边的手下就有气,心想要是有个有能耐的帮我,也不至于一上任就被人砍了。六槐说这话就说明有商量的余地,这样的人有本事又重义气,治他的罪不如纳他为自己所用。所以我乖乖地代前任付了钱,为此花光了积蓄,又拒收了几回大礼,六槐果然心里过意不去,自己找上门来帮我的忙了。”

听到此处,秦海青与池玉亭心中不禁暗赞这位安海县令的气量,其实压治不如疏导这个治民的道理很多官场上的人都懂,只可惜能做到的却不多,安海县能够做到实是不易。

一个水卒跑了过来,“秦小姐,可以上船了。”

二人于是站起来与县令告别,安海县令拱手相送:“二位一路平安!”

第四章

船离了码头,往深海里去,渐渐的风浪大了起来。秦海青大江大河上坐船也不少,可是那总比不得海里的浪大。今日的海风有点儿大,船行平稳,秦海青虽不觉头晕,但甲板起起伏伏还是让她觉得不习惯,走在棉花上好象也是这种感觉。

秦海青忽然想起她初出道时的一件事,笑了起来。

“老头儿,你还记得江南的棉花堆吗?”她问。

池玉亭想了想,也笑了起来,“记得,抓强盗的时候你一脚踩进装棉花的大车,陷进去出不来,直呼‘救命’,好容易才把你拉出来。”

“那时可真是什么都不懂,好不容易找到的强盗也趁机跑了,事情差点不可收拾。”秦海青笑道,“现在总算明白些了什么,可是这一行也算做到头了。”

“大小姐,安定下来并不是件坏事。”池玉亭劝道,“毕竟,老爷还是希望你有个好的归宿。”

秦海青沉默了,伏在船栏上望着浮在海面上随浪起伏的一只海鸥出神,好久,她慢慢地说:“其实,这次出海,我也有不妙的预感。”

“大小姐?”池玉亭的神色有点吃惊,但他没有开口劝她。

“怎么?不劝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秦海青扭过头,微笑着望着池玉亭问。

“箭已离弦,说了你也不会回头。”池玉亭平静地回答,“既然知道前面的路不好走,只好小心地去应付了。”

“是啊,反正是最后一次了。”秦海青又回头去看海,“老头儿,你老实告诉我,我爹是不是对你说过什么?”

“你指什么?”

“我是说……你娶嫂子之前,爹就不太喜欢我跟着你出去办案子。”秦海青慢慢的说。

“那是当然的,老爷心疼大小姐,不希望你在外面受苦。”池玉亭笑眯眯地回答。

“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问。”秦海青无表情地说道。她解开裹着手的绣花帕子,就着松手,帕子落入海中。

“伤还没好罢?”池玉亭有些诧异,“这么好的帕子,扔了怪可惜的。”

“老裹着也不行,”秦海青不以为然,“让手透透气。至于帕子嘛,我懒得洗,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再绣。”

池玉亭觉她说得也有点道理。

“我给婉儿买了个项圈,很漂亮呢。”秦海青淡淡地笑。

池玉亭听了,神色有些尴尬:“是么?谢谢,我倒是忘了给她们带点什么。”

“老头儿就是这么迂!”秦海青摇头直乐,“江南的胭脂好,嫂子那么漂亮,不给她带点儿可说不过去!”

“回来再买罢……”池玉亭的脸竟少见的红了。

两只大船乘风而行,不觉已走了半日,先前一望无垠的海前方影影绰绰出现了一些黑点,那是海中的一处岛群。肖将军传下令,各船上水卒都紧张起来,做好临战准备。

原来这是江浙一带偷往闽东沿海去的船路,明朝海禁甚严,海上行船并不多,偶有胆大的违规行船,却常在这里遭劫。此处虽不是被抓的海盗所指的海盗老窠,但从此处过,是不得不小心一些的。

“肖将军请二位不要在船上随意走动,以免有危险。”一位水卒传来另一艘船上肖将军的嘱咐。秦海青与池玉亭应了,退到舱口观看。他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打海盗的,并不想参予这种争斗。

船渐渐驶近岛群,将从其中一些岛屿间穿过,两船四方都有水卒注意海况,而高高的桅杆上,亦有水卒四眺。

此处的岛群多为礁石,也有些上面覆盖些薄土,但多长满密密的草木,疑为毒虫蟒蛇出没之地,绝非人迹所能至之处。

秦海青二人正细观海中诸岛,忽听驶在前方的大船桅杆上传来“呜呜──”的螺声。吃了一惊,知道有事发生,果然见水卒们俱将兵刃提在手,脸色郑重的聚到船边,而所乘这条大船亦随前行船方向拐了个弯,直驶向其中一个岛屿。

“如果遇上海盗打起来怎么办?”秦海青问。

“有些麻烦,若是与他们交恶,只怕在他们之中找人就难了。”池玉亭答道。

“那末,我们退舱中去罢?”秦海青向舱中退去。

“等等,先看看是不是遇上海盗了。”池玉亭拉住她。

前面的礁石岛屿成半环形,船转过弯后,众人果然看见礁石环抱中有一船型的物体异样地在海面漂着,驶近一看,正是一条中型海船。船身破烂,甲板上一片狼籍,似被洗劫过,而靠船舱的甲板处,棕子般绑着八九个人,这些人不停地挣扎,见有大船靠过来,越发挣得厉害,被堵住的口中发出“嗯嗯”的声音。

秦海青远远看见被绑的人中有几个面熟,仔细看去,却见其中的一个妇人正是昨日街上卖解的艺人。

“哦……”她明白了,“是从安海县出来的艺人,好像被劫了。”

剿盗船在肖将军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接近了被劫的海船,七八个水卒持刀跳过船去,不急于解开被缚的船上人,先仔细地把整艘船搜了一遍,确信没有陷井,这才将他们松开,押过剿盗船上来。

秦海青二人在这边船上看着,见那几个艺人个个如烂泥一般四肢瘫软,想是被吓得够呛。秦海青心里记挂着那个卖解的妇人,眼睛便直盯着她瞧,见她被一两个水卒搀上甲板,一付神志不清的模样。不多时,那边船上传过话来,肖将军请秦姑娘过去,帮助照看一下女眷。

原来这趟出海虽说也有医者跟着,但船上除了秦海青外清一色是男丁,这卖艺的妇人神智不清,需人照看,而艺班又没有其他女子,反正秦海青又没有剿盗的责任在身,肖将军不免打起她的主意来。

秦海青如何会不知道肖将军的主意?想那肖将军原本就不喜欢女子跟着上船,据说是不太吉利之故,现在给她找些事情做,也不妨顺他的意思来,何况秦海青也想知道那女子的情况。

两船间搭上跳板,秦海青扶着池玉亭的手走了过去。肖将军见她来,拱了拱手:“秦姑娘,有劳你照看伤者。”秦海青手放腰间微微弓身,还了一福礼:“不敢。”

走江湖按江湖的礼数,在官场按官场的规矩,秦海青在这方面可是半点儿也不马虎。肖将军见了她的福礼,楞了一楞,待回过味来,秦海青已被水卒引进舱里。

“嘁……”肖将军瞪着铜铃一样的豹眼直吹胡子,“船上竟带上了女人!”

“不是正好派上用场了吗?”池玉亭没跟着进舱,站在肖将军身后眯着眼睛笑。

肖将军回过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会随便让一个女人上船吗?可是,她居然有四品的官衔!”他不满地吼道,“你们把出海当成什么了?这可不是你们在京城里出外踏青!”

池玉亭搔了搔脑袋,不气不急:“我想,大小姐不是出海来玩的吧?”

肖将军见他那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可又不好再发作,“你们……可真难缠!”他叹道。

难缠就难缠,没这点缠人的韧劲,天下很多事就做不成了!秦海青倒也不一定知道肖赤雷在甲板上气乎乎的嚷什么,但她根本不在乎。“反正你在背后骂什么我也听不到。”她笑眯眯地自言自语。那卖艺的妇人睁开眼睛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秦海青那张自由自在的笑脸,然后,她听见秦海青温柔地说道:“我想,你该不会是贾秀姑吧?”

第五章

再次见到卖艺妇人之前,秦海青对于她的身份是一点儿也没有怀疑的。那不过是街头常见的艺班,几个箱子,几个汉子,再加上一个女子,表演一些走绳、弄丸的小节目,日日在江湖行走,不过为找碗饭吃。走江湖的杂耍艺人几乎人人都有些功夫,这个并不奇怪,虽偶尔也会有些武艺高强的世外高人隐身其中,但艺人们多半却只是些护场健身的把式。

秦海青昨日在街头见这女子耍玩水流星,便知这女子身上负有武功,她手上的玩艺儿系上装水的碗是水流星,但若换了尖刃便是线镖,换了铜头便是流星锤。这女子招招式式可放可收,把握得度,秦海青只道她是杂耍艺人中本事较高的那一类,倒也没有多想。何况海盗袭船,多是近身肉博,用的砍刀为多,怎么也不可能用这样的长软兵器,故而是无法将她与贾秀姑联在一起的。

可是再次看到卖艺妇人后,秦海青的想法动摇了,她原本就是个诸事小心的人,在这敏感的时候遇见卖艺的妇人,不免就有些猜疑。秦海青突然想起了妇人微笑着对自己说“小姐好心,好心必有好报”的样子。杂耍班昨日出现在县衙附近,今日出现在剿盗的必经海路上果真是偶然吗?贾秀姑,这个传说中聪慧而又深得众海盗拥护的女盗首明知手下被擒,会如此不动声色?最令秦海青不放心的是她突然想起昨天从杂耍班旁走过时,那个正在收拾道具箱的杂耍班汉子与同伴闲聊说的话,那是西北口音。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贾秀姑正是从西北回乡的!

妇人却是一付迷惑的样子:“小姐,贾秀姑是谁呀?”看模样要支撑着起来,身子却只是打颤。秦海青见她虚弱的模样,温和说道:“这样说来,莫非是我弄错了吗?”伸手作扶状,将及妇人肩头,一翻掌,并指向妇人肩窝穴道点去。妇人下意识的一缩肩,抬手反格,刚一抬手,秦海青的指头却已收了回去。

“果然,你根本没事,我已给你把过脉,不用装了。”秦海青抱拳含笑道,“在下秦海青,京里来寻朋友的。我对大嫂并无恶意,不管你是哪个,先报个名吧。”

妇人听了这话,楞一楞,身子也不颤了,含笑望望秦海青,“秦姑娘果然了不得,既是这样,与你装下去也无益。”她亦是抱拳还礼,“我就是贾秀姑,你要找的朋友,可是南儿带回家的那位玉版姑娘吗?”

贾秀姑的爽快着实把秦海青噎了一噎,随即点点头。

“秦姑娘,我虽是南儿的姨母,但亦是好久未见,关系较为生疏,你和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我不便多管。我到这船上的意思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如果你不插手,事毕之后我会给个便利,允你与南儿他们一见。”贾秀姑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可句句话儿份量极足。

秦海青摇摇头笑道:“贾姑若能允我见玉版真是感谢不过,只是贾姑也当明白我也是官场上的人,若是为了自己的一点事儿放着这两船百十号兄弟的性命不管,只怕贾姑允得,海青自己的良心也是不允的。”

贾秀姑叹了口气:“秦姑娘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怎么也只听些传闻断事呢?”

“此话怎讲?”

“秦姑娘是据什么断定我们便是海上杀人劫货的盗贼?”

“……难道不是吗?我虽不是本地人,但来此后也没少听人说起,这条海路上多劫匪,杀人越货,煞是嚣张。”

“这事倒也不假,只是秦姑娘又是据什么断定这杀人的劫匪便是我的人?”

“我不敢断说这便是贾姑的错,只是沿海一带提起这周遭最有名的海盗,人皆指贾姑,只怕也不是无缘故的罢?且不说这些,贾姑的地盘远在海中,若非打劫,又何来绐养养活你手下那一帮兄弟呢?”

贾秀姑听秦海青的语气硬朗起来,也不生气,反问道:“我们若是杀人越货的海盗,那足以在海上养活自己,又何必派人来岸上进货,以至被捉住呢?”

秦海青听了此话,心中确感蹊跷,问道:“贾姑这样说,是指杀人越货的海盗另有其人?”

“只怕我这么说了,你也不会信吧?”贾秀姑苦笑道,“秦姑娘不是海边人,自然不清楚这儿的情况。若说我们是海盗倒也不错,不理海禁私自出海的人,若想保全性命,若不倚仗些刀兵绝对不行。可是我们虽说自成气候,却也是穷苦人出身,与岸上人原是一家子,怎会轻易杀我乡亲呢?”

“那末,贾姑自认自己是什么人呢?”秦海青反问。

“生意人,”贾秀姑轻松地答道。“我们只是一群有自己领地的生意人,与东瀛等地做点生意罢了。”

“私自做海上的生意是不允的罢?”

“若真依了海禁,那么许多人便断了生路,即使我们不做,东瀛人也会偷偷来做。我们不依海禁做生意,所以官家与我们结下怨仇便深了些。不巧我们又是这一带最大的生意人,故而也就把我们当做最大的海盗称了。”

秦海青听罢沉呤半晌。

“我知你在想什么,原本被认定有过的人就是不会自认其罪的。”贾秀姑道,“故而不管我们怎么避免与官家为敌,官家仍是要派兵来剿灭我们。”

“所以你要先下手为强,设计反剿官兵?”

“人被逼到绝境,你叫我有何办法?”

秦海青脸色郑重:“无论如何,我也是不能不管。贾姑既已在这船上,为何不与肖将军把话说清楚?他虽性情刚烈,但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若真无辜,想必他也会明白,何必双方动武,无谓赔上些性命?”

贾秀姑无奈苦笑:“秦姑娘,我说了这许多,你竟还不明白吗?若能说清楚早就说了,也不必落到今天这一步。”她从床上下来,理理衣襟,“秦姑娘,你若执意不肯罢手,我也只好无理了。”言罢一掌向秦海青劈来。

秦海青见她动手,不接不行,接了不免伤人,好生为难,一提气,挺胸硬生生接下这一掌。

“蓬”的一声,贾秀姑一掌击在秦海青胸口,秦海青只觉胸口一闷,立时就有些把持不住,心下大惊:这贾秀姑的内功修为在江湖亦可称一流高手,以前与她的外甥席方南交手已觉他内力高深,这贾秀姑的内功只怕远在席方南之上。贾秀姑早从席方南处得知秦海青武功煞是了得,故而不敢小觑,出手便尽全力,却万没料秦海青竟为了不翻脸硬接自己一掌。见秦海青摇上两摇,复又站稳,面色如常,呼吸自若,显是未受什么伤,也是大惊失色。

“我若还手,你挡不住。”秦海青说。

贾秀姑点点头:“这个我已经知道了,秦姑娘如此忍辱负重,倒令秀姑惭愧。但是,这里不是陆上,你还是会输给我的。”

秦海青身后的门悄没声地打开,一个黑壮的汉子走了进来,手里雪亮的钢刀比在了秦海青的后心。

“黑子,不要伤了她。”贾秀姑对那个汉子说。

秦海青听到了后面的动静,但是没有反抗。

“已经控制了这条船吗?”她问。她知道,如果情势没有失控的话,老头儿是不会让人进这个船舱的。

“也许吧。”贾秀姑脸色浮现出胜利者的微笑,“你们啊,不该靠近我的船。”

秦海青慢慢转过身,看清那个黑壮汉子,那正是艺班中一口西北口音的艺人。

“你们杀了人吗?”她铁青着脸问。

汉子被她冷冰冰的眼神镇住,“没有,只是伤了几个。”他呆呆地回答。

“门口那个穿长衫的呢?”

“他?那个人只是说不许伤你,并没有反抗,所以我们就伤他。”汉子回答。

“是吗?”秦海青在汉子的示意下向舱口走去。

“你们挺互相照应嘛,好在都没事。”贾秀姑在身后轻轻地笑。

“你应该感到庆幸。”秦海青头也不回地说,“否则我一定会还手的。”

走出舱门,甲板上阳光明媚,大船还是在缓缓前行,只是,船上的气氛却是紧张万分。贾秀姑的手下虽说只有那么几个人,可是,他们算是把“擒贼先擒王”的策略理解了个透彻,明晃晃的几把钢刀谁也不指,单围了个圈儿将肖赤雷将军的脖子格在正中。肖将军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地站在甲板上,在他周围是一圈劫持者,而劫持者外面才是他的兵。

池玉亭坐在舱口的一个木桶上,宛如一个看客,没人去劫他,他也没去招惹谁。见秦海青从舱口出来,往旁边挪了挪,坐到另一个桶上去。秦海青见了,便坐到空出的桶上。黑子见了,回头看看贾秀姑,贾秀姑微笑着点点头,不再理他们,径自往肖将军面前走去。

“交手了吗?”池玉亭问。

“嗯。”秦海青点点头,“没还手。”

“那末,吃亏了吗?”

“一点点。”

“看上去还不错。”

“否则贾秀姑便毫无顾忌了,”秦海青回答,“肩膀借一下。”

池玉亭稍稍靠过去一点,秦海青依住他肩膀,长吁一口气,虽仍觉头晕,但好歹在木桶上坐稳当了。秦海青在吴县和席方南交手时曾对较过内力,那时是席方南吃亏不小,秦海青亦是一只胳膊好长时间不能动弹,而贾秀姑的功力在席方南之上,秦海青硬生生被她当胸一掌,虽说当时压住了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妥,但此刻稍一放松,便有些头晕目眩。

“贾秀姑,即使杀了我也阻不了朝廷剿盗的决心!”肖将军面上并无半点慌张的样子。

“哼,死到临头了还说什么漂亮话?来多少也是你这样的下场。”贾秀姑走到肖将军面前,将一绺被海风吹到额前的长发抚到耳后,神轻气爽地说,向后微微一摆头:“黑子!”

黑子持刀一步步走到船舷,兵卒们因主帅在贼人手上,不敢硬碰硬,只得让开。黑子将身边的一个木桶单手托起,探身出舷,将桶扔进海中。

“呼──”忽然间,如得了信号般,从两只大船的两舷外飞上了十几条带钩的长索,搭住船舷,接着,口衔钢刀的二十几条人影如水鬼般湿淋淋地沿长索而上,麻利地蹿上两船甲板。霎时已占据了船上各方。将不敢妄动的官兵们围住。

“只怪你们自己不明事理,我三番四次退让,你们却步步紧逼,既是必亡一方,那便莫怪我狠心。”贾秀姑一声唿哨,一水鬼将手中钢刀抛过来,贾秀姑接住,搁在肖赤雷脖子上,而先前围住肖将军的乔装水贼则撤开,将他俩围在当中。

“该管了。”池玉亭低声说。

“我还能保自己,你去吧。”秦海青仍在暗中调息。

肖赤雷仰天长叹:“可叹三尺男儿,竟死在你这贼妇手中!肖赤雷死不足异惜,可惜众位兄弟,竟为我的无用累了性命……”

池玉亭走了过去,一个水鬼喝道:“站住!”

贾秀姑回头看一眼,“不用拦他。”水鬼退下去,池玉亭站住了。

贾秀姑盯着肖赤雷看了好一阵子,忽然笑了:“你有两个很不错的朋友。”她将刀拿了下来,“好吧,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秀姑!”黑子大吃一惊。

“闭嘴!我自有道理!”贾秀姑喝道。黑子闭了嘴。

“你要怎样?”肖赤雷虽说被制,大声说话还是不失威严。

“公平决斗,比试三场。若是你方胜了,我放你们走,下次再较量。”贾秀姑坚定地说。

“可以。”肖赤雷毫不示弱地回答。

“黑子,上去。”贾秀姑命令道。

黑子楞了一楞,随即明白过来,脸上浮上一丝诡笑,将钢刀咬在口中,回身奔到主桅边,一把抓住帆绳,几下子上到主桅最高的那根横杆上,松手站住,将口中钢刀握在手中,大喝一声:“来吧!”

众人俱是大吃一惊,只听贾秀姑笑道:“既是在海上,决斗就得有点海上的样子,你方哪个出场?去罢!”

肖赤雷抬头见那桅杆,情知不妙,那桅上横杆仅有半掌宽,此时船行海上,浪尖上下起伏,桅上海风又大,能立足已是不易,加上杆长不足半丈,两头站人距离甚近,若是交手也不过一招定局,稍慢一步便会被杀伤落入海中。

这完全是玩命的把戏,亏这女人想得出来!

池玉亭和秦海青见这架式也是暗暗叫苦,这个贾秀姑果然厉害,若是在甲板上相斗,他二人出手定然能助得肖赤雷获胜,但移到桅上,对不习惯坐船的他们来说实在是为难得很。

“怕了吗?”贾秀姑嘲笑地问。

“我去!”突然,一个声音从围着肖将军的劫持者圈外传来,一个水卒麻利地向桅上爬去。肖赤雷定睛一看,原来是随他征战多年一个水卒长,此人在众水座中水性船性最佳,身上功夫亦不错,平素最得肖赤雷器重,肖赤雷见他上去,倒也颇为放心。

黑子见水卒长上来,冷笑一声:“够胆!”水卒长站稳之后,将钢刀护在身前,并无进攻之意。肖将军素来了解这个部下,知他初次在这样的地方决斗,并无取胜把握,必是准备等对方攻过来后,无论如何先防住,然后伺机反攻。

黑子似也看破了水卒长的主意,哈哈大笑起来:“你不砍那我来砍!”大喝一声,举刀向水卒长劈去。水卒长手疾眼快,举刀架住。黑子也不收招,竟一路将手上刀向前压去,水卒长只觉一股大力推来,急忙伸左手抓住自己刀头,双手用力将刀向外挡。

秦海青见此情景已知不妙,那黑子乔装作杂耍艺人时玩的便是弄丸,三个圆滚滚的石丸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如小儿的皮球一般,可见身具奇力,那水卒长虽说也颇健壮,必不是他对手。

果然,黑子的力量如排山倒海般压了过去,水卒长双足虽仍死死站稳在横杆上,但却被黑子将他整个人一寸寸推向杆边。

“小心!”肖赤雷将军一句话未喊完,水卒长已被黑子推出杆外,“噗嗵”一声落入海中。船边的几个水卒忙跳入水中去搭救,那水卒长自己浮出水面来,显然伤是未伤到,但这一场却是输定了。

“黑子就是有一股蛮力。”贾秀姑微微笑着望着黑子,头也不回地问:“下个是谁?”

池玉亭走到桅边:“是我。”

“喂!你……”肖赤雷一见到这个教书先生似的青年就头疼,可是又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凭直觉,他知道这个年青人不简单。

“他最合适。”贾秀姑打断了他的话,“否则你们根本不可能有第三场的希望。”她冲池玉亭一笑:“去吧,年青人,但不许伤黑子,否则不用比第三场我也会杀了你的朋友。”

池玉亭用手试了试帆绳,轻轻一拉,借劲身子上跃,轻飘飘落在横杆上。此时正好船从浪尖落入浪谷,船身一个摇晃,他险些踩了个空,忙伸手抓住旁边的帆绳子,这才站稳。池玉亭看看下面,对肖赤雷抱歉地一笑,肖将军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再看看秦海青,秦海青坐在桶上抬头看他,无可奈何地摇头直笑。

“小伙子,站稳了吗?”黑子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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