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无独有偶-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赤裸的臀部抵着流理台边冰冷坚硬的大理石,一点也不舒服。不过叶宁予的这点不舒服很快还是被来自前方的快感多多少少抵消了:当游敏的舌头滑过冠状沟回溯到已经潮湿的马眼时,他难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腰也不知不觉地随之扭动了起来,又在下一刻被游敏一手按住了髋骨,钉牢在原地。
  游敏垂着眼,包裹住整个龟头,停留了几秒之后舌头沿着原先的路径回到冠状沟上,他的口腔火热,而且潮湿,让叶宁予不由得想起他身体里的触感,他抚摸游敏头发的手不得不改成紧抓的动作,仿佛不如此就无法抵御此时正奔涌而来的快感。
  叶宁予闭起了双眼,却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毛正拂在游敏的嘴唇上——他把他整个都吃了下去,一口一口,心甘情愿。
  在口水和体液的共同作业下,叶宁予的阴茎湿透了,水光又随着游敏吞吐的动作间或闪现在游敏的嘴角,视觉和肉体上双重的征服感让叶宁予的下身更加的膨胀,何况还有游敏那正在殷切拂顾睾丸的手。他的手倒是很暖,手心汗湿着,指根还有茧子,当那些陈年的茧子滑过会阴,叶宁予禁不住低哼出声,一把抓住游敏那作恶的手:“可以了……”
  这个时候游敏把他含得更深,上颚正抵着顶端,舌头则殷勤地席卷茎身,灵动一如活物,叶宁予简直是用尽全力才把他推开,从口腔里完全抽出的一瞬间,他已经先一步射了出来。
  高潮让叶宁予心跳如雷,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视线起初有些模糊,后来才看清身下男人的脸孔,他的脸上还溅着叶宁予的精液,头发,眉毛,嘴角,鼻梁甚至颈子上无不如此,但他的神色始终没有变,仿佛在刚才那一场令叶宁予觉得小死一回的高潮里,他不过是一个遥远的旁观者。
  他也没有勃起。
  在发现到这一点之后,叶宁予知道游敏在打什么主意。他心里想着偏不让你如意,膝头一软也跪下来,先是拉过游敏的手,细细地舔着对方汗湿的手心,亲着亲着人也一步步膝行着靠近,印下一个又一个亲吻,又最终把嘴唇停在游敏紧锁的唇前,嘴贴着嘴说:“阿敏,我想让你快活。”


第16章 
  暖气的温度熨不暖地砖,被推倒的一刻游敏打了个寒颤,像是有人提起领子朝脊背里兜进一碗凉水,鸡皮疙瘩一下子起来了,凉意甚至直冲头顶,游敏很不舒服地动了一下,才认命地放松了手脚。
  汗衫被掀了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腹和整片胸口,但叶宁予又坏心地不肯给个痛快,勒在眼睛下蒙住半张脸,箍得太阳穴直发紧。游敏看不见,却能感觉到身上男人正越贴越近,大腿和大腿挨在一起,手也沿着胸口探到微凹的小腹,沿着肚脐四周颇有余裕地流连着。他几乎可以感觉到脸上的汗毛是怎样若有若无地拂过赤裸的胸口,带来无法言说的几近毛骨悚然的电流触过全身的颤栗。
  不自在。
  游敏的喉咙紧了一紧,拳头也是如此。可他身上的男人似乎对此毫无察觉——他已经着了迷。
  不同于又一次亢奋起来的自己,叶宁予清楚地感觉到游敏的下半身毫无动静。这多少让他有点挫败,于是他又一次把手伸进之前就拉开的拉链里,进一步把那还软着的东西握进手里:一边轻轻揉捻一边舔着游敏的脖子说:“阿敏,你好冷淡。上次明明不是这样的。”
  语气居然有点委屈。游敏尽管大半张脸蒙在衣服里,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反正想做的是你,随便吧。”
  “我是想和你做呀。”
  “男人有什么好?”
  “你很好。”
  叶宁予一笑,凑上去啄了一下游敏的嘴唇,又说:“我喜欢你,可是你不要我,还好有子明。”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所言不虚,叶宁予的亲吻从嘴唇移到鼻梁,又到耳垂,再一点点地亲到颈子和锁骨,炙热的鼻息喷到胸口的皮肤上,和牙齿轻咬上乳尖带来的微微刺痛感交织在一起,让游敏接下来的话说得有点艰难:“……我有什么好?”
  叶宁予并没有回答。
  他不回答,行动却很积极,在牙齿和舌头的共同照顾下游敏的乳尖很快坚硬了起来,察觉到这个小小的变化,叶宁予轻轻地笑了起来,帮他脱裤子的那只手正好完成任务,又转移到乳头上,细细把玩,低声戏谑:“下面还软着,上面倒先硬了。你看看……”
  他的手指还是这样冷,游敏下意识地要闪避,又能躲到哪里去,被捻住乳尖的感觉并不好过,又有点奇妙,他的呼吸不知不觉中加快了,更要命的还是叶宁予的嘴唇,已经一路亲吻膜拜到下腹,舌尖探进肚脐里,熟练地打了个圈,留下的水渍暴露在空气里,很快就变凉了。
  呼吸一分一毫急促起来的时候,游敏并不知道叶宁予正在看着他的身体。腰腹的线条随着吐息微微颤抖,暴露出肋骨的形状,这样的景致吸引着叶宁予又一次俯下身,隔着发起薄汗的皮肤入迷地在肋骨的地图里刻下标记,他舔一舔游敏的侧腰,发觉他不自主地颤抖了。
  这个发现让叶宁予有点受到鼓舞,更多还是新鲜,一只手固定住游敏的腰,感觉到他那结实紧绷的肉体怎么在自己的亲吻啃咬下渐渐做出诚实的回应,另一只手则悄悄地不动声色地潜入他的身后,在臀部画着暧昧的圆圈,最终按在尾骨上不动:“阿敏,张开腿,乖。”
  手指进入男人身体的时候还是受到了抵抗,叶宁予反而笑了,揽住游敏削瘦却有力的肩膀,加大了力气:“还不是夹紧的时候,你倒是放松呀。”
  家里其实什么都有,润滑剂,保险套,扩张玩具,应有尽有,厨房里各式各样的油也不失为增添情趣的小玩意儿,可是叶宁予什么也没有用,就这样极富耐心地一点点地开拓着,感觉着游敏的身体慢慢打开,身体里的温度徐徐上升,他一只一只地加手指,手掌根随着手指的深入若有若无地掠过会阴,终于,他看见游敏的喉头难耐地动了几动。
  游敏抬起胳膊来遮住脸,在叶宁予拎起他的一只脚的时候又顺驯地拧过身子,想换成一个趴的姿势。但身体刚刚一动,又被叶宁予扳了回来,角力之中手指顺势插入得更深,这让游敏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胸口急剧地起伏起来:“放开。”
  “我不喜欢你趴着。”
  叶宁予理所当然地说着,抽出了手,滑进游敏的两腿之间,他把他扳成一个一望而知就不怎么舒服的姿势,但有力的大腿夹着腰的触感太真切,叶宁予贪恋来自对方的温暖,愈是用力地掐住游敏的腰,居高临下地打量一眼已经开始抬头的性器,没有血色的唇边扬起一个笑容。
  这是没有镜子,也没有见证人,所以无从分辨这到底是肉欲的贪求还是精神的迷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挺进的动作毫不温存,充满了侵略性的力量,前端挤进来的瞬间游敏浑身猛然一僵,后颈死死地后仰,喉结一块的皮肤蓦然泛白,他张开嘴,在黑暗里放出一个无声的呼喊,大量的空气仓促地窜进肺里,他不得不用尽所有残留的理智和力气才能不做任何反抗。
  拖延了这么久之后,地狱还是来了。
  交媾时肉体的撞击声和随之而来的奇怪水声像噩梦一样在耳边缭绕,身上的男人那伴随着越发激烈的动作而起的粗重的鼻息反而模糊了,时远时近若有若无。游敏以为自己可以忍耐一切痛苦,但此时发生的事情,看来还是超过了某个底线:毫无快感,只有疼痛,又神智清明。
  视觉被剥夺之后听觉和嗅觉早就在不经意之中更加敏锐起来。他已经不记得现在这是第几轮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腰部以下已经痛得要麻木了,四周空气漂浮着的味道里,除了男人射精后精液和汗液混合在一起的强烈的荷尔蒙的腥味,更有隐约的游敏更熟悉的气味——他在流血。
  妈的,像个娘们。
  游敏一个劲地想着有什么东西可以拿过来敲破身上人的头,后脑勺上的骨头很薄,随便一用力,就能像开了瓤的西瓜一样裂了。平底锅,酱油瓶,顶不济菜板也行,他记得叶宁予家的菜板是蚬木的,在盐水里煮过,又重又结实……
  他拼命地以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来分散对方带给他的痛苦,尽管事实是他一个手指也动不了,或者说不能动。叶宁予的汗在动作中急雨般打在他胸腹上,游敏模模糊糊地想,就算是死鱼,这么煎来煎去,也焦透了啊。
  男人的手指又抓紧了游敏的腰,却因为汗水作祟,滑开好几次,才被猛力地箝住。这是又一轮爆发的前兆,游敏在黑暗里闭起了眼,继续忍耐。
  可是叶宁予停了下来,下一刻,游敏一直被忽略又自始至终萎靡着的下体被握住了。
  这疯子小少爷怎么会想起这一茬的,游敏已经懒得去管,过久的疼痛之后再温柔熟练的手法也很难让他勃起,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可以暂时把一直盘在叶宁予腰上的腿放松一下。
  和抽插的力度相比,叶宁予的手轻极了,但这轻柔的手势又无法被疼痛淹没,反而像大海上的一叶扁舟颠簸漂浮在波涛之上,冰火两重的分裂感让游敏的太阳穴一抽抽地跳了起来。
  好一会儿见不到动静,叶宁予似乎有点烦躁,手指的力气加大了。游敏不得不伸出手来抓住他的手,想自己赶快起来了事。叶宁予不愿放开他,于是两个人的手指不知怎么就交缠在一起,叶宁予的手握着游敏的性器,游敏又握着叶宁予的手,以自己熟悉的姿势引导着他上下套弄着,就这样,用不了多久,那玩意儿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顶端冒出的液体湿润了两个人的指缝。
  伴着这有点诡异的爱抚,叶宁予又一次动了起来,下腹狠狠用力,撞进游敏的身体深处。这个没有预兆的动作另游敏一下子低哼出声,整个身体紧紧地绷了起来,绞紧的下身咬住本来就在爆发边缘的叶宁予,他浑身一僵,手指攥牢,又一次地射了出来。
  两具汗湿的身体终于牢牢贴在一起,叶宁予趴在游敏的颈窝上,睫毛扫过颈项的皮肤,又湿又痒。抽出的瞬间,游敏咬紧了牙齿:不仅仅是因为痛,更是因为身下蔓延开的粘腻的湿意。
  这时游敏才得以松开握在身侧的拳头,掌心早就破了,血汗交织在一起,热辣辣的却也感觉不到什么。他想把那勒在脸上的汗衫取下来,叶宁予一把拉住他的手:“别动,别看我,我现在很丑。”
  他的呼吸声熨帖着游敏的皮肤,高潮之后的声音难免嘶哑无力,那只还在游敏下身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着杵在两人之间已经硬起来的阴茎,小指头耐心地掠过茎身,羽毛一样。
  他蹭着游敏的身体,像是求欢的前兆,又没什么情欲的暗示,蹭着蹭着他的大腿架上游敏的腰,发泄之后的下身贴在腰侧,那种潮湿的感觉倒让游敏觉得像一条冬眠醒来的蛇,在摩擦中寻找温暖。
  地砖太冷了,只有游敏躺过的地方是暖的,也只有身体是暖的。叶宁予满意地叹息,攀住身边的男人,绞住他:“阿敏,你的皮肤真暖,你抱抱我吧。”
  游敏没有动。
  门铃响了。
  叶宁予根本不想动,游敏是痛得眼睛发黑,一下子动不了,就这么贴在一起静静听了好久的门铃,直到手机跟着响了起来。
  衣服倒没抛开太远,叶宁予撑起身子,懒洋洋地拖过裤子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又倒下去:“外卖到了……”
  话音未落游敏已经坐了起来,一把扯下汗衫,露出被藏了太久的眼睛。他的额发全湿透了,贴在额头上,垂着眼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把汗衫翻了个面套上,才不太自然地爬起来捡裤子。
  静止一旦解除,身体里的那些东西就再含不住了,难堪地顺着笔直的腿流下来,在膝盖窝停了一停,又顺着小腿滑到脚踝。
  好一会儿叶宁予才眨眨眼,跪起来搂住他的后腰:“你还硬着呢,要去哪……”
  游敏没让他把话说完,转过身捏住叶宁予的下巴,钳开他的嘴,把确实还正勃起的阴茎塞了进去,然后抓着叶宁予的头发,继续强迫他吞吐。被强制深喉让叶宁予的眼睛一下子就酸了,他用力扑打起来,但游敏力气太大了,完全不为所动,重重地戳到叶宁予的口腔深处,几个来回就射了。
  叶宁予被呛得口水眼泪齐出,这时游敏松开了手,他就像虾米一样蜷在地板上,口水混着精液随着咳嗽声滴在地砖上。
  游敏这才穿起裤子,系皮带的时候叶宁予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着两三步外眉目冷淡的男人,听他说:“去给你取外卖。叶先生。”


第17章 
  从詹之行住处搬出来的那天是个周日。
  门虚掩着,詹之行就推门进来了。
  屋里除了大件的家具以外,基本已经收拾干净了。但正因为地上零散的几个纸箱,和那个正跪在地上贴胶带的人,反而显得这间本来就没人住的屋子越发空旷。
  梁厉回头看了他一眼,手上没停,说:“大件的都拿过去了,就剩下零零碎碎的。待会儿我自己打个车拿过去。”
  詹之行打量了一下,说:“我陪你一起,我要去一趟学校。”
  “礼拜天你去学校干吗?”
  “加班。”
  梁厉挥了挥手:“要加班你先去,别耽搁了。”
  詹之行反而沉默下来,就站在门口,也没有要进去的样子,也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梁厉手上顿了顿,还是把头回过去,从容地撕胶带,胶带在沉默中刺耳地“吱”了一声。
  这就是最后一个纸箱了。
  梁厉从地上站起来,抻了抻腰,只听见脊椎深处发出“嘎巴”一声,自嘲似的笑了:“真是老胳膊老腿,跪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了。我给你开开窗,屋里灰尘太大。”
  他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南方春天的风仍然带着些薄凉,在窗子开启的瞬间就急不可耐地挤进屋里,风势却不大,吹得窗帘一鼓一鼓的,像是故意撩拨这层轻纱一般。
  沙发上堆了些东西,于是梁厉坐在那张光秃秃的床垫上。铺盖和棉被都收起来了,床显得硬且空。他挪了个地方,拍了拍床垫:“坐啊。”
  詹之行这才推开门走进来,坐在他旁边,仍然没有说话,只是从外套里掏出一盒白万,抖出一根来衔在唇上。梁厉抱着一个烟民的默契,旁边的小茶几上拿过一个空的可乐罐放在他旁边的地上。
  刚干完体力活,满头大汗,因为是坐在床上,梁厉干脆用手肘支着身体,半躺在床上,像个只煎一面软中带硬的鸡蛋。他从后面望着詹之行在淡青色的烟雾中有些模糊了边缘的面孔,突然觉得口干,咂了咂嘴,戳戳詹之行:“还有烟吗?散一根。”
  詹之行把烟盒丢给他,说:“没了,这是最后一根。”
  梁厉不死心地打开烟盒看了一眼,失望之余把那烟盒捏扁了,用个远投的姿势丢向垃圾筐。没中。
  詹之行看着那空烟盒在地上翻滚,哈哈笑了两声,一回头却发现梁厉已经坐了起来。
  詹之行还没来得及问什么,甚至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梁厉无比自然,无比流畅地从他嘴里把那支已经抽了三分之二的烟捏了过去,衔在唇上。
  詹之行看着他狠吸了一口,双颊都有点凹陷下去,片刻才微张开嘴,让烟雾缓缓从双唇中飘出来,上升,盘旋,逐渐在双眼里失去形状。过了一口烟瘾的梁厉眼神似乎有些茫然,不晓得是因为烟雾还是因为尼古丁。
  梁厉发现詹之行看他,舔了舔牙齿,笑道:“这么多年哥们了,你的袜子我都穿过不知道几双,不至于为了支烟这么小气吧?”
  詹之行也笑。这么多年来梁厉突然发现,他的笑意似乎从来都只凝聚在微微翘起的上唇上。
  “当然不至于。”
  于是梁厉索性伸了个懒腰,翻过一侧的身子,用手肘支着床垫,夹着那支烟的手指缓缓划着自己的眉毛。
  “真不至于?”
  詹之行的的笑容终于到达了另一边的嘴角。
  “真不至于。”
  梁厉别过视线,平躺在床上。
  他们再就没说过什么话。那根烟抽完以后,出租车在楼下摁喇叭,詹之行帮他把大小纸箱搬到出租车的后厢,挥了挥手。
  梁厉就这么搬出去了。
  房间里的烟雾还没散尽。
  迎面而来的风把才吐出去的烟雾又吹回脸上,梁厉一醒神,又回到了M大教工宿舍区的大院里。下午四五点的太阳晒在脊背上,照久了还是有点微微发烫。
  搬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MBA的生活就是一阵一阵地忙,一阵比一阵更忙,眼下三份报告死线在即,梁厉已经窝了好几天了,要不是烟抽完了非出门不可,他肯定还会再窝下去。抽完了一根又点一根,缺觉的脑袋沉甸甸的,又带着点麻木的亢奋,他心不在焉地朝宿舍楼走过去,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怎么不接电话?”
  梁厉浑身一震,一抬头果然看见詹之行站在楼道的入口,抱臂正看着自己。薄呢短大衣很合身,仔裤紧紧包裹着两条长腿,头发好像剪过了……梁厉不再细看,指了指嘴角含糊地说:“下楼买烟,没带电话。”
  “电话也打不通。”詹之行上下打量他两眼,“老包来了,听说你也在,就问你有没有空,约我们一起吃个饭。”
  梁厉嘴里的烟都要掉下来,一挑眉说:“我好多年没见包子了!他这个土财主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倒想起来联系老同学,还算有点良心!”
  “有空没有?”
  梁厉立马摆出一张死脸:“三篇报告等着交呢,凑出一篇另一篇动了一半,你那科,嘿嘿,还没动……”
  詹之行看着他笑了一下:“换衣服去吧。”
  “啧,詹老师,可别说得这么轻巧,报告先要交到系上秘书那里登记的……”
  詹之行由他一阵东拉西扯,耐心地听梁厉说完,又补了一句:“老包约我们六点半。”
  梁厉看了看手表:“……上来小坐一会儿,我很快就好。”
  梁厉现在住的房子是M大的老宿舍,小一室一厅,采光不太好,房子也旧,胜在价格便宜家具齐全过条马路就是学校,实在不能要求更多。他领着詹之行直奔三楼,一边开门一边说“我最近太忙没空收拾屋子里太乱实在是不好意思你就多多包涵吧哦不用换鞋这儿也没多余的拖鞋”,又顺手摸开了灯。
  他倒是真没谦虚,不大的客厅里乱得很是可观,詹之行在门边立了一会儿才跨进去,左右一瞄,靠窗的餐桌上白花花堆的全是参考书和论文,几个一次性饭盒胡乱搁在小茶几上,看起来没怎么动过,但已经一点热气都没有了。
  当初从詹之行家里搬出来的时候自然都说过“有空来坐”之类的客套话,但自从他搬家,两个人不要说去过彼此的住处,连在学校见到也只是匆匆寒暄几句,就这么有点莫名的疏远起来。
  梁厉把沙发上收了两三天都还没叠的衣服扒拉开,腾出个空位后抬头对詹之行笑笑说:“你随便坐,别客气,我很快就好。”说完就又从那一堆衣服里拎出件着实不怎么平整的衬衣,直奔卧室去了。
  詹之行并没坐,站在原地等他,梁厉没关死门,声音顺着门缝传到客厅里:“老包来是出差?”
  “电话里没细说,总归是公干。见到了不就知道了。”
  “我算算啊,我和他可能有三年还不晓得四年没再见过了。听说混得越来越好了。”
  “你才三四年,从毕业起我就再没见过他。”詹之行接话。
  “这个不好比,你人不在国内……”
  随着一声门响,梁厉急冲冲地从卧室里出来,衬衣的扣子一粒也没系,脖子上挂了条领带,露出一大片皎白的胸口。他在那衣服堆里又是好一阵翻找,抓起一件浅灰色的,感觉到投来的视线,这才又抬起头来,颈子的线条绷得有些发紧,说:“扣子不晓得怎么洗掉了……妈的,这屋子冻死我了,你再等一下。”
  詹之行耐心很好地微微颔首:“不急,你慢慢来。”
  两人口中的“老包”大名包同,是梁厉在P大物理系的同学,和詹之行与梁厉都是室友——詹之行在数学系,当时理论数学这个专业一共二十五个男生,寝室又是八人一间,他就被分到隔壁物理系的宿舍去了。
  包同是宿舍里年纪最长的,比梁厉大两岁,比詹之行那更是差不多大出四岁来,也是他们宿舍的寝室长。他家里和煤打了几代的交道,到了他这一代出了一个大学生,还是P大,简直是恨不得要供在香火龛上。大学毕业之后本来就来自天南海北的八个人自然各奔西东,詹之行跑得最远,过了太平洋,梁厉背离本行做了软件工程师,不过抛弃所学的倒也远不止他一个:毕业后包同也回了老家,继承家业做起煤生意来。
  梁厉和包同大学时关系不错,毕业之后也常常有走动,包同结婚还是梁厉给做的伴郎。记得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包同已经不满足于做煤矿,趁着当年的一项什么能源改革的政策,开了个别的公司,服务业咨询业都沾,这几年规模眼看着越来越大。
  在五星级酒店的餐厅包厢里再见的时候梁厉一下子没认出包同来,怔怔片刻,直到包同伸手死命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大笑说:“好哇你这个臭小子,这一年半载的没听到你的消息,原来是躲到小詹这里来了!”
  他们虽然电话联系不断,到底这么久没见了,特别是梁厉以前的公司倒闭之后,好几次包同要梁厉过去帮他,梁厉都不吭声,几个回合下来两个人心里都有点不痛快,好一阵子连电话的联系都断了。现在梁厉看着眼前人那沉甸甸的肚子和亮闪闪的额头,嘴边终于绽开一个笑容:“老包你这几年真是大变样嘛,兄弟都要认不出你来了!”
  包同不以为意地笑着拍拍自己的肚子,朝着梁厉伸出手,又和詹之行握过手也寒暄过了,才一挥手:“人都来齐了,那就入席吧!”


第18章 
  席上詹之行和梁厉听出包同这次来M市是来考察项目,给到底要不要在这里的高新技术园建个光电设备的厂子最终拍板,这也解释了同桌的秘书副手陪同一系列工作人员从何而来。詹之行和梁厉在桌上换过好几次目光,但根本找不到什么开口的机会:不是包同说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就是不断地有人过来敬酒劝酒,一桌饭六点半吃起,一直吃到九点半,一桌子菜没怎么动静,酒瓶已经七七八八开了不少了。
  今天是礼拜天,两个人第二天都有事,不肯多喝;包同见他们举杯多喝得少,有点不太高兴地说:“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老同学见面,这点面子都不给吗?还是觉得劝酒的人情面不够?那我来敬总好了吧。梁厉你他妈的别装蒜,最能喝的搞不好就是你。”
  说完就站起来,二两一个的玻璃杯三个并排,一整瓶五粮液转眼就空了大半。包同满意地看了看满到溢出来的杯子,又说:“等一下叫司机送你们回去。”
  梁厉看着杯子,之前那吐得翻江倒海的沉痛经历一下子回来,真是怕得寒毛都站起来。他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踢詹之行,趁包同叫服务生拿热毛巾和矿泉水的瞬间低声说:“喝不得。”
  詹之行也在看杯子,听见梁厉的声音后同样轻声说:“我来喝。”
  “你开车……”
  “两个咬什么耳朵呢!”包同擦了一把脸,看见梁厉和詹之行低声不知道在说什么,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老包,你的酒不能不喝,梁厉最近又不能喝……”
  包同立刻打断他:“他是没了肝还是没了肾,怎么就不能喝?”
  “我来替吧。”詹之行静静把话说完。
  包同一下子笑了:“好嘛,小詹,现在倒是你护着梁厉了。你要喝也行,两杯。我先干了!”
  他喝酒倒是爽快,在下属们的喝彩声里一仰头就喝了个干净,酒杯倒扣在台面上,又是一阵叫好。喝水漱口的时候包同一个劲地拿手指着已经转到詹之行面前的杯子,詹之行既然答应,也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口一口地把两杯酒就这么喝下去了。
  这下连包同也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喔了一声后说:“小詹,能喝嘛。”
  詹之行脸色一点也不变,微微一笑:“不太喝。”
  本以为喝到这里差不多就要散了,梁厉有点担心詹之行这一下喝过头了,正要问,包同又叫住他们说:“唉,老同学这么久不见,不然打两把,重温一下老时光?我可是专门叫了人来陪打的。”
  这些人情上的往来应酬梁厉有段时间没碰过,如今被老同学这么一把全招呼上,又是陌生又是有点头皮发麻。他又看了一眼詹之行:“老包,改天吧,今天你们两个都喝得不少,还怎么打?”
  “不把他灌醉哪里敢和他打牌?梁厉,我说这没几年不见啊,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不像话啊!人家小姑娘都等着了,你好意思嘛?小詹,快,喝酒的是你,赶快给梁厉做个主。”
  梁厉拿目光示意詹之行,眼神里分明是“老包有点高了,怎么办”;之前灌下去的酒像是就这么在空气里蒸发了,一点也没在詹之行的皮相上反应出来,他也看回去,无声地说“那就打吧”。
  十年前八个人的寝室正好开两桌桥牌,詹之行和梁厉总是搭档打对家,但这些年来,他们又哪里再一起坐在过同一张牌桌上?梁厉对詹之行的水平没什么谱,自己反正是多年没打了。既然已经决定打,他就笑说:“打是可以,反正赌钱我没有,罚酒喝不动,还打不打?”
  包同大笑:“就是打个牌重温一下,怕什么?老同学好久没打牌了。”
  包同的牌搭是他手下的一个秘书,年纪轻轻的姑娘,生得眉清目秀身材也好,笑起来嘴边两个浅浅的酒窝,甜得很,也是P大的毕业生,学金融数学,说起来要恭恭敬敬喊詹之行一声“大师兄”。梁厉起先没猜死两个人的关系,后来牌桌上打完两句,看看彼此说话的神情和端茶倒水的姿势,心里也就有数了。
  包同和那个叫阮玲的女人默契很好,加上梁厉这几天睡眠不足,之前的几局并不怎么顺,詹之行和梁厉这边是输面多赢面少,第一轮打到大满贯,输了近千分。梁厉扔牌的时候想起当年,真是和詹之行两个人打遍全系都无敌,不由得感慨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来,嘴上却不认输,拆了新牌洗牌的时候对包同说笑:“老包你这才叫老而弥坚,姜越老越辣啊。”
  “小阮叫牌也叫得好。”包同放下雪茄就去端酒杯,杯子里的冰块在晃荡里轻轻作响,“小詹,真的喝多了?不是你的一般水准啊。”
  包厢里大家都脱了外套,詹之行穿一件米色的高领开司米,灯光下脸色如常,眼睛却更深,完全看不出一口气喝下去小半斤高度酒的样子。听见包同的话,他才把目光从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