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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再嫁-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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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杀了一个人。”宋宁默神色坦然,“这或许是我最后做的一件事情。”

“二皇子?”叶子衿笑得凄然,“所以破釜沉舟,决定以命相搏?”

“十年磨一剑。”宋宁默轻抚长剑,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地上,“这世上,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在十步之内,神不知鬼不觉的,致人死地。”叶子衿没有阻止的理由。事实上,她深知,阻止已经毫无用处。

只是尚未等她平复心绪,就听得宋宁默缓缓说道:“若是我不能归来,你便改嫁,找个好人家,安安静静的度过一生吧。”这的确曾经是叶子衿的心愿,然而此刻,她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若是遭受牵连,我们府上也有不少暗卫,到时候你寻了机会逃进密道,等到事情了了,再作打算。”宋宁默眼中充满了不舍和眷念,“子衿,从前,我从来没有快活过。可是遇见你以后,才知道这世上,有人会等我回来,有人会关心我,这一世,已经足够了……”

“你知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些人,是无可替代的”叶子衿的双眼,不可抑制的盈满了泪,她就这样立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宋宁默,你给我听清楚,你要是敢死在我前头,奈何桥上,我也定然不会放过你”

不知何时,泪落连珠子,“你若是就想这样舍下我,当初又何必同我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面上一片潮湿,“我会当真,我一直就当真了……可是你没有告诉我,你是在骗我……”

那年那日,在国公府,众目睽睽之下,他曾经亲口说过,这一世,也要护她周全。

那时候,她以为,这样便是生生世世了。

可宋宁默从来没有说过,有朝一日,他或许会舍弃生命,去追求那些虚无的东西。

这江山,这社稷,这男人,叶子衿可以理解,却无法释怀。

她知道他有多么不易,又岂能阻止他。可是她却无法容忍,宋宁默会这样轻视自己的生命,以至于面对生离死别,面不改色,就好像说出最寻常的事情一般。一个人,若是有了眷念,就更该珍惜自己的生命,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活着才是。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那日我如何说,今日我还是那样想……”宋宁默期期的望着她,上前一步,“子衿,我可以骗这天下人,却唯独不会负了你。”“那你就给我活着回来”叶子衿声音尖锐,“你要是敢死,奈何桥上,我们再遇”说完,拂袖而去,独留下宋宁默在原地,黯然失神。

宋宁默或许想着的,是这天下,这如画的河山,可在叶子衿心中,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他可以为了江山而死,那么叶子衿,也同样可以为了一个男人香消玉殒。

叶子衿疾步绕过回廊,倾耳细听,身后却并无脚步声跟随。一颗心浮浮沉沉,痛到了极致,空中弥漫着花香,而她的眼泪,就这样坠入了无边的春色里。才将将回到了院子,紫苏就应了上来,目含担忧:“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叶子衿掏出帕子拭了拭眼泪,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回了屋子。而后不发一言的,坐在榻上,紧紧合上了门。她在等那个人,追上来,亲口许诺,无论怎样,他都会保住一条性命,回来见她。

时间一点点过去,叶子衿一颗心,越来越下沉,门口悄无声息,迟迟没有听见脚步声。

日暮西沉,几只孤雁,飞过天际。

叶子衿立起身来,推开了窗子,任由夕阳的余晖洒了她满身。晚风轻拂,撩起她耳边发丝,她等的那个人,始终不曾踏入院子。叶子衿慢慢合上了眼,靠在窗前,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夜幕降临,叶子衿始终立在窗前,一动不动。“小姐,您该用晚膳了。”紫苏推开了木门,荷叶样式的盘子上放了几碗热气腾腾的饭菜。“放下吧。”叶子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这一说话,才觉喉咙沙哑。

“小姐——”紫苏忧虑的唤了一声,上前扶住她,“这时节虽暖和,可您穿的这样单薄,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好?”叶子衿垂着眼,放下了窗屉,坐在了榻上。看了那饭菜几眼,提不起丝毫兴致,“我不想用膳。”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紫苏彻底着了慌,想到她回来之时的情景,低声问:“您是不是和姑爷闹别扭了?”“或许吧。”叶子衿淡淡笑了笑,“我不过是执拗的自欺欺人罢了。”紫苏心间乱跳开来,望着叶子衿沉静的面容,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你下去吧。”叶子衿挥了挥手,“我想一个人坐一会。”“待我看着小姐您用膳再走。”紫苏硬着头皮说道:“您水米不沾,对身子也无益……”“我想歇息了。”叶子衿自顾自躺在了炕上,伸手放下帐子,“下去吧。”

紫苏深深看了她好几眼,见她眼中已有了几分不耐之意,只得屈了屈膝,退下了。却仍是不敢走开,只守在门前,仔细听着里头的动静。叶子衿望着床顶的香囊,脑子里乱成一团。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只是在等一个人。

猛的想到宋宁默以身犯险,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离开,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慌忙趿鞋,也顾不得整理衣裳,朝外跑去。紫苏和紫苑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忙命丫鬟打着灯笼,一路跟了上去。

彼时夜已深,不辨东西,叶子衿在回廊上,也不过是跌跌撞撞,万般艰难的才到了藏着密室的那间屋子前,她略显凄凉的声音随着晚风吹散:“宁默,宁默——”才唤了几声,便听见身后一阵衣服摩擦的窸窣声。

“宁默——”叶子衿略带三分欣喜,俨然是失而复得的珍宝,正欲说话,就听得清冷的声音响起:“属下艾叶,参见夫人。”霎时有如一盆冷水,淋在了叶子衿心头,将她的喜悦,驱散的无影无踪。

“你主子呢?”叶子衿急切的问。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统(一)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统(一)

“公子出去了。”艾叶似乎早料到她会有如此一问,几乎没有犹豫,便脱口而出。

“是么?”叶子衿心中一颤,声音低落了下去。

片刻后,才低声问:“你为何不跟着他?”多个人,总能多份力量。

“公子吩咐我要一刻不离的守在夫人身边。”艾叶头压得低低的,晚风拂过,他平淡的声音,恰似一声声叹息,“公子说,他最重要的人在府上,所以,他一定会回来的。”叶子衿身子猛地一颤,仰面望天,黑幕下,一颗颗星辰闪耀,如同她此刻明亮的眼眸。

宋宁默,你答应我了,不能反悔了……

叶子衿终于安心,她所渴求的,也不过是宋宁默的这么一个承诺。她知道,只要宋宁默许下了诺言,心里终归会有牵挂,那么在行事时也能多加留心,无论怎样,总是要回来见她的。

她的宋宁默,是不会违背诺言的。

“回去吧。”叶子衿朝着院子里打着灯笼的紫苏微笑,一步一步走在回廊上,竟有几分心思来欣赏这一路上的夜色:“今晚月色真美。”紫苏抬头看了半晌,一轮弯月似微湿银钩,而那株郁郁葱葱的梧桐树似一张网,那些叶子的轮廓,便成了游鱼。

“是很美呢。”紫苏一转脸,见她神色平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亲自走在前头,打着灯笼,“小姐可要用点点心?”“嗯。”叶子衿应了一声,长长的身影落在回廊上,和几个丫鬟的影子交错,这冷冷清清的院子里,也有了几分生气。

吃了些点心,叶子衿便推开了盘子,进了净房。出来时,头发湿漉漉的,披在她肩上。紫苏忙拿了干帕子替她擦拭,叶子衿垂下眼,望着胸前几缕青丝,忽而想到宋宁默当时说出的那句:“从今以后,你的发,由我来挽。”

那个人说出这句话的神情,犹历历在目,不时想起,只觉心里吃了蜜一样的甜。

等到头发有了八成干,紫苏便用巾帕替她围了起来。叶子衿心上经大起大落,睡意全无,此刻也不过是百无聊赖的翻翻书页,但眼前总飘过宋宁默在窗前认真的翻看书卷的模样,始终难以定下心来。

索性就走了出去,月光如水披了她一身,叶子衿不由感叹:“可惜不是十五月圆夜……”顿了顿,走下台阶,立在院子中央,看着那些花影斑驳,树枝轻摇,而后猛的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心中默念:“望天上神明,庇佑宁默全身而退……”

紫苏眼见着,忙跟了出来,见她神色肃穆,也不出声,只在一旁默默看着。待到她睁开了眼睛,才说道:“小姐,地上凉,您若是想要许愿,我替您跪拜,也是一样的。”“不。”叶子衿口气很是坚决,“我一定要亲自来做。”虔诚的对着东方磕了三个头,又静静祈祷了一阵,才由紫苏扶着站了起来。

她穿的单薄,不过在白色的中衣外头披了件月白色的披风,在晚风中,一举手一投足,竟有了几分飘飘欲仙的味道。往日她也不大信奉这些,这可真真算得上是临时抱佛脚,可她此刻除了祈祷,实在想不出该做些什么才能令自己心安。

从来没有觉得这样挫败过,明知宋宁默深陷险境,可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唯一能做的,便是保全自己,安安心心等他归来。

进了屋子,平躺在炕上,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床顶,一夜无眠。待到第二日,也不觉得疲惫,只是不安。匆匆用过早膳,便出了院子,坐在亭子里头,眼巴巴的望着垂花门。府上下人们,来来往往的,如同往昔,却并不见那道熟悉的声音出现。

一直到了黄昏时刻,宋宁默还是没有回来。

或许是要变天了,暖风渐渐转冷,卷起花径上的残红,乌云一片片密集,俨然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叶子衿立在风中,任由风吹拂起她的发丝和衣裳,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怎样,一定要等到他回来。

“夫人,请您回屋子去。”艾叶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她面前。

叶子衿嘴角嗡了嗡,终究是没有二话,顺从的回了屋子。在这种情况下,她的无理取闹,只能成为他的负担。若是情况当真如宋宁默所预料,这府邸受了牵连,她就这样光明正大的站在亭子里,难免成为众矢之的。

暮色降临,叶子衿坐在炕上,靠着大迎枕,拥着被子,愣愣出神。一颗心有如被放在油锅上,左右不是个滋味,难以安神。拼命压抑住胡思乱想的念头,可仍旧忍不住暗暗担心。朝堂之事,她隐隐也有耳闻。一将功成万骨枯,从来就是亘古不变的规则。

垂下头,望着丝被上新亮的荷花,眼眶微湿。

“子衿,我回来了。”宋宁默一身黑衣,扶着门框,低低的喘息。

“宁默——”叶子衿心中怦怦直跳,嗖的一下从炕上坐起,也顾不得穿衣裳,只着单薄的亵衣,光着脚就跑了过去,“你有没有事?”“没事。”宋宁默摇头,笑了笑,很认真的凝视她,“我回来了。”

他说的倒是轻飘飘的,可叶子衿哪能不知这其中的艰辛,忙扶住他,“坐下来歇会。”宋宁默虽强撑着,可看得出来,精神有些不济,甚至有些萎靡。叶子衿正欲替他斟茶,就觉扶着他的双手,滑腻腻的。

摊开手心,一片猩红。

叶子衿的泪,瞬间便涌上了眼眶,“宁默,你坐在这里歇会,我立刻去寻大夫。”“不必了。”宋宁默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拉住她的手腕,“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我自己知道如何处理。”“这怎么算一点小伤?”叶子衿鼻间满是血腥之味,强忍住心头的刺痛,说道:“你若是担心宫里的大夫靠不住,我们就去寻外头的大夫,可好?”

宋宁默却只是摇头。

叶子衿何尝不明白他的顾虑,按照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来看,二皇子只怕已经死了,他此时寻医,难免有些嫌疑,这种情况下,自然不能找宫里的太医,稍稍走漏一点消息,可能就是惊天动地。

“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寻到医术精湛的大夫,定能叫他守口如瓶。”叶子衿咬了咬牙,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有杀人灭口的打算。可是她没有别的法子了,哪怕身在地狱,她也要宋宁默好好的。

“子衿——”宋宁默低声唤她,“你不要着急,从小到大,受过的伤无数,哪一次不是自己熬过来的?”笑着宽慰她,“这次也一样,不会有事的。”他能够泰然处之,叶子衿却没有时间和他打嘴皮子官司,也不管其他,径直朝门外走去。

眼前一道白影闪过,半开半合的门,咯吱一声被关上了。

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白影,正是炕桌上的茶盏,打在门上,又落在地上,竟然完好无缺,就连里面的残茶,也没有低落出来。叶子衿一面感慨宋宁默高超的功夫,一面又有些着恼:“你当真是要自己强挨着?”

“当然不是。”宋宁默期期的望着她,轻笑:“我还有子衿呢。”叶子衿原本板着脸,这下彻底绷不住了,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走到他面前来,柔声问:“你从前是怎样做的?”“去柜子最底下一层的角落将一个盒子拿出来。”宋宁默并不回答,只支使着她。

叶子衿三步做两步冲到了衣柜前,没费多少工夫就寻到了那盒子,捧在手中,沉甸甸的,递到他跟前去,又问:“然后该做什么?”“打开它。”宋宁默说话有些吃力起来,眼见着叶子衿毫不犹豫的打开了盒子,伸手从中拿出了一卷白布,又拿出了几个小瓷瓶,一排摆在手边,开始拉扯自己的衣裳。

他一手捂着伤处,一手去拉扯,自然有些不便,叶子衿见着他毫不留情的动作,心中似撕扯一般的疼痛。飞快握住他的手,“你别扯了,让我来。”宋宁默看了她一眼,略有些犹豫,“有些可怕……”

“我不怕血。”叶子衿的手抚上了他的胸口,黑色的衣裳被鲜血浸透,她的手,微微的颤。一点点撕开衣裳,那血已经凝结,这样硬生生撕开,其中的疼痛,可想而知。几滴泪从叶子衿眼中滚落,“怎么伤的这么重……”

“子衿,你就这样撕开吧。”宋宁默垂眼看着自己的伤口,“零零碎碎的,倒不如来个干脆的。”叶子衿眉头拧了拧。嗤啦一声,胸口的黑衣,被一把撕开,宋宁默却是眉头皱也没有皱一下,反而微笑的伸出手去轻抚她的面颊,“从前受伤没有人疼,如今一点小伤,有人肯为我落泪,看起来是应了那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叶子衿心中一酸,眼中的泪似海浪,一波一波的涌上来,让她无法自抑。

一道狰狞的伤痕,有如拦路的狮子,横亘在他如玉的肌肤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统(二)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统(二)

鲜血不时从伤口中涌出来,大片玉色肌肤上,一片潮红。

叶子衿双手微抖,轻轻用帕子替他擦拭周围完好的肌肤,咬着下唇,不住盘算自己一会该如何做。她虽说种过药草,对医理略有所知,可如何为人治疗伤口,却是浑然不知。眼看着宋宁默浑然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叫她又是心酸,又是不安。

宋宁默握着一卷白布就要扯断,被叶子衿一把捉住:“你不要用力,我来。”一面说,一面寻了剪刀,剪断了白布,“这些瓶子里头,哪瓶是止血药?”叶子衿望着那几个形状不一的瓶子,犯了难。

宋宁默伸出手去,拈了葫芦形的小瓶子,在她面前摇了摇,“就是这个。”“我忍一忍,我立刻为你敷药。”叶子衿一手夺过了瓶子,就要上药。却听得门口幽幽传来一句呼唤:“宁墨……”

这声音,这语气……

叶子衿心中猛地一跳,难以置信的望向门口,月光下,一袭白色的身影,在屋子里落下了长长的影子。“夕暮?”宋宁默显然也有些诧异,不过仍旧显得很是淡然,“你来作甚?”门口的人,没有吱声,然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走到了他身边,不由分说的扣住他的手腕:“这伤不好好处理,后患无穷。”

“死不了。”宋宁默轻笑了笑,不以为意的挑眉看他,“倒是你,这时候怎么会在这里?”楚夕暮也不答话,似乎比从前更冷了几分,垂下头,轻轻瞟了眼他胸口狰狞的伤口,冷声说道:“要缝起来,你若是受不得疼,索性我用点药,将你迷晕便罢了。”

“你有什么招尽管使……”宋宁默不屑的冷哼,眼角余光见着仍旧着亵衣的叶子衿,略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子衿,去披件衣裳。”叶子衿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只穿着亵衣,他们夫妻二人如此相对倒极为平常,可这屋子里生生多了个楚夕暮……

叶子衿一张脸涨得通红,忙一转身,放下了帐子,随手批了件披风。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妥,可又不能当着楚夕暮的面穿衣裳……

好在楚夕暮自进门起,视线便不曾落在她身上,似乎没有看见她一般。一面解了她的困窘,一面却又倍感凄凉。他们当初那样宁静的日子,终究是再也回不去了。楚夕暮是太子,再也不能,是当初那个妙手仁心的楚大夫了。

念及此,叶子衿只觉得悲凉。

有些事,真的是错过了就不能回头了啊……

“你歇下吧。”正当叶子衿以为楚夕暮完全将自己视为陌生人时,却听楚夕暮轻声说道:“这伤口虽深,可要缝上几针,也不是什么难事……”叶子衿垂下眼去,默默无言。宋宁默伤成这样,叫她如何安睡?

只是没等她说话,就觉一阵眩晕,伸手轻抚额头,来不及吱声,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子衿”宋宁默在外头听着炕边传来的动静,心中大急,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三步做两步冲了过来,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将她抱住,“子衿,子衿,醒醒……”

俊逸的面容,在这一瞬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恐惧。

楚夕暮悄无声息的立在他身旁,看着他如斯神色,心下一片了然。缓缓闭上眼,心中暗叹,又急忙睁开,冰冷的手指搭上叶子衿的脉,沉吟了半晌,说道:“无碍,不过是心力交瘁。待会我开一副药方,抓些药吃一服就没事了。”

宋宁默闻言,松了一口气,唯恐地上寒,忙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炕上,拉上了被子,望着她的眼中,充满了爱怜。“你胳膊也受伤了?”他一身黑衣,楚夕暮直到见鲜血自他手腕涌出,染红了被子一角,才察觉到端倪。

“小伤罢了。”宋宁默幽幽叹了一口气,离了炕边,“好生包扎一番,大抵就没事了。”楚夕暮薄唇紧抿,望了他片刻,从腰间取下装满了银针的夹子,神色冷肃的开始为他打理伤口。宋宁默虽咬牙强忍,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额头上却仍是沁出了一层细汗。

等到一切妥当,他面色已然惨白,只是仍旧谈笑风生:“过了今晚,你便今非昔比了。”楚夕暮只是垂着头,不发一言。许久许久,朝前走了几步,在他面前,深深做了三个揖:“这一鞠躬,谢你多年挂怀。二鞠躬,谢你不远千里従我游。三鞠躬,谢你以命相搏。此生已无以为报,惟愿来生,再做兄弟。”

“这一世做兄弟已经够悲惨了,还有下辈子?”宋宁默嗤笑了一声,挥了挥手,“下辈子还是陌路人的好。”楚夕暮也不恼,反而神色淡然的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目光落在晃动的月白纱帐子上,“我们认识多久了?”

“十八载。”宋宁默盯着自己的双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怕过。”楚夕暮若有似无的目光自他身上瞟过,“可就在刚才,我瞧见了。”宋宁默不过微微哂笑,“那定然是你看错了。”楚夕暮也不挑破,静默了许久,才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爱上她的。”

“那又有何不可?”宋宁默偏过头看他,“等到天下安定,我要同她一起,游历这大好河山……”“甚好。”楚夕暮也轻声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在月色下,有些凄凉,“曾经,我也如此想过……只不过,天意不遂人,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会得到当初,回不到过去。

“你会是一个明君。”宋宁默拍了拍他的肩,“回去吧,不多时就要天亮了。”楚夕暮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在案几上飞快的写下了药方,捉着笔杆,久久没有放下。直到最后,深深望了眼那帐子,才疾步走了出去。

门外的人,这时候才幽幽转醒,谁也不知道方才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就睡过去了……

侧耳倾听,屋子里没有什么动静,才松了一口气。

叶子衿安安静静的躺在炕上,宋宁默便坐在炕沿上,伸出手去,轻轻摩挲她细滑的肌肤,眼中尽是宠溺。蓦地伏低身子,在她苍白的唇上印下轻轻一吻,“子衿,一切都结束了,快点醒来,我们去看这锦绣天下。”

这时,叶子衿双睫微颤,等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时,才动弹了一下手指。宋宁默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哪能不知她的这一细微小动作,微凉的唇在她额头摩挲,“醒了?”叶子衿只觉眼皮沉重,好不容易才睁开了眼睛,就见宋宁默放大的俊颜,近在咫尺。

“我怎么……”叶子衿大惑不解,努力回想起之前的情形,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怎么突然就会躺在炕上的。想到他身上的伤,心中又是一紧,挣扎着就要起身:“你伤口怎样了?”“夕暮都处理好了。”宋宁默眼眸柔和的似能滴出水来,“你好生歇息,不要再操心有的没的了。”

叶子衿温顺的点点头,握住他的手,“你也累了,不妨陪我睡会。”宋宁默略略一思忖,道:“也好。”说罢,当真去拉扯衣裳。叶子衿唯恐他触及伤口,慌忙拦住了他,亲手替他解开了带子,“就不能留心些么?”

宋宁默扭头便堵住她的唇,一直到两个人都呼吸滚烫,才松开,微微的笑:“有子衿,自然会替我留心的。”叶子衿唯有叹息,轻抚额头,暗自嘀咕,自己以后可要更加小心才是。隔着薄薄的衣衫,两个人的体温交融在一起,叶子衿闻着属于他的味道,终于安心。

这一下睡去,再次醒来时,屋子里一片昏黄。

宋宁默已经醒来,只是不愿起身,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唇边溢出了一抹笑,“子衿,懒丫头,起床了。”话虽是如此说,却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叶子衿将头靠在他肩头,懒懒的蹬着被子,“你说对了,我的确懒。”

宋宁默摇头轻笑,径直起身,亲自从厨房端来了燕窝粥,一直看着她吃完,才摸了摸她的头,“若是还累,便继续睡会。”叶子衿看了看天色,撑着下巴,摇摇头。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相对而笑。

皇上驾崩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燕京城。

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挂起了白幡。一眼望去,青雀大街,恰似一条白色的长龙。

而更令燕京百姓交口称赞的,是二皇子的孝心,闻说父皇过世,一时悲痛,无法自已,在屋子里服毒自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叶子衿心知肚明。而对于这宫中传出来的说辞,也不过是微微叹息。

于此同时,李贵妃被封为皇太妃,她的幼子,被封为荣亲王。而皇后在失去夫君和长子之后,精神遭受严重刺激,疯疯癫癫,早已失去了从前的权势地位。叶子衿直觉上觉得这其中有猫腻,不过宫中事务,已经不是她所能操心的事情。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宋宁默……

话说最后一天,粉红票都投了吧,别浪费……

不知道为啥,写这一章,突然有写大结局的感觉……

不过,的确是快完结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统(三)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统(三)

皇上大丧,天下臣子都要哭丧七日,守孝一年。

在这七日里面,叶子衿每日穿着孝服,前往垂文门前哭丧,一眼望去,宫殿前尽是披着孝服的命妇们。在等待之时,便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块,说些闲话。而晋王只在头一日出现过,便再也没有了踪迹。

至于大王妃和余氏,从头到尾,就没有踪影。有些和晋王府交好的妇人们见了不免惊奇,不时凑上来打听情况,叶子衿只得一一解说,大王妃和余氏身子抱恙,才无法出席。至于那些围观的人们是否相信,却又不在叶子衿考虑范围内了。

七日结束以后,叶子衿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每天天不亮就去垂文门候着,水米不进,长此以往,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也不过几日的功夫,叶子衿就明显的消瘦了下去。而宋宁默也时常眉头紧锁,每日一眼瞥去,总觉得他心事重重。

他这样忧虑,自然有他的道理。

楚夕暮能否顺利继承大统,就看这几日的功夫了。叶子衿也不由为他捏了一把汗,暗自祈祷,希望这一切都能顺风顺水,可千万不要生出什么波折来,否则到时候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关于二皇子是否乃是服毒而死,已经没有人再去探寻和怀疑。皇家已经给出了堵塞悠悠众口的理由,无人再敢貌似质疑。有些事情可以在一起说三道四,打发时间,可有些事情,是永不能被提及的,那是要命的大事。

这天下,无人不知道这点,皇家秘闻,还是少知道的好。

叶子衿便坐在榻上,手里的针线飞快的穿过光滑的锦缎,不知停下手来端详片刻。这是再替宋宁默做亵衣,不过也不好当着丫鬟的面做这些,只一个人窝在内室里,穿针引线,忙得不亦乐乎。

宋宁默偶尔凝视她,许久许久不曾挪开眼去,见着她手中的亵衣,心中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喜悦。想到不久的将来就要穿上她亲手缝制的亵衣,小腹就一阵燥热。好容易才别开了头,手中握着的书卷里,那些小黑字,却一点点模糊了下去,似乎什么也看不了……

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这时却听见紫苏在外头说道:“少爷,小姐,大王妃身边的妈妈求见。”这个时候?

叶子衿不假思索的望向宋宁默:“兴许是有什么话要带给你。”“让她进来。”宋宁默放下了书卷,双手随意放在膝头,食指偶尔轻瞧几下,俨然是在沉思。随着帘子被撩开,一位身着宝蓝色褙子的妇人走了进来,朝着夫妻二人行礼:“大王妃有东西让我带给少爷。”

叶子衿细细看了她一眼,隐约似乎有几分印象,或许是大王妃身边的得力妈妈,只可惜她在晋王府呆的时间实在太少,连下人们的脸,都无法认清。不过宋宁默应当是认识她的,瞅着那妈妈,淡淡说道:“递上来吧。”

那妈妈就递上一个鞠蛔永矗ЧЬ淳吹牡莸搅怂文稚希笥炙档溃骸巴蹂担僖亩鞯拢蹂ǖ庇朗啦煌ㄓ谐哉罘穑僖砀!!彼文凶畔蛔樱裆弧

那妈妈便默默无言的退下了。

叶子衿这时才细看那匣子,看样子是有些年代了,上面雕着两只黄鹂鸟,泛着柔和的光芒。上面还挂着一把小金锁,只是那妈妈似乎是忘了将钥匙交出来。“这里头会是什么?”叶子衿低声问。

“大抵是一些田庄地契吧。”宋宁默看也没有多看一眼,径直将它塞在了炕桌下,“我们也不缺这些。”叶子衿心念微动,想到那妈**话,不由问:“你是否找到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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