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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刀行-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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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我杀只觉热血冲涌,突然狂奔而来,冷冷的瞧着得意扬扬的苗烈,沉声道:“留下东西,你们走。”

这句话本是苗烈曾经对洪不讳说过的,此刻从他口中说出来,竟是如此的冰冷刺耳。

苗烈怔了怔,冷笑道:“你说什么?”

“这不是你们的东西,你不能带走。”

“你是谁?莫非也是为劫镖而来?”

“我只是个过路人。”

“你走你的路,何必多管闲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事只怕你管不了。”苗烈手已扬起,黑暗中,一道赤红掠过,仿佛飞泻的流星。

刀光骤起,又有两道刀光风驰电掣般飞出,三道刀光就像是三条毒蛇,分别袭向任我杀身上的三处要害部位。

任我杀没有闪避,也没有退,今天和凶手全力一搏,所受的伤令他的武功大大打了个折扣。他只有拔刀,但他的刀还没有出手,三道刀光中的那道赤红突然淡了下去。

没有人想得到,苗烈居然会全身而退。他的刀,其实只是轻轻一晃,刀光还未消失,他的身子已向后飞掠而去,在空中一个飞旋,稳稳地落在一匹马的马背上,叫道:“老二、老四,你们挡他一挡,我先去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人一马早已消失在黑黝黝的雪夜中。

杨冲和许思文又惊又气,怎么也想不到老大居然不顾手足之情,携宝而逃,一呆之间,刀光未免有些停滞。

就在这时,任我杀已出手,他没有拔刀,只是击出两掌。杨、许二人立即被他击飞出去,重重跌落雪地,一动不动,就算没有立即就死,只怕也已活不成了。他们胸前的肋骨至少断了七、八根,折断的肋骨又从心脏插入,如果这样还能活下来,这世上就没有永远不会死的人了。

柳月媚和风飞花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娇躯扭动,仿佛归巢的小鸟投入了夜色,寒风中犹自飘来女人的发香,但她们的影子却再也瞧不见了。

任我杀没有追,轻轻叹了口气,还未回头,就听见海如飞嘶声道:“快追,一定要把那小木盒拿回来……”

任我杀想也不想,突然就像一支离弦的箭冲了出去。他并没有兴趣知道那小木盒的秘密,但他却不忍心拒绝一个快要死了的人的最后一个要求,正如他没有反对米珏中毒之后,还提出酩酊大醉的想法——所以他追了出去。

夜色茫茫,雪地上蹄印交错,直奔东南,顺着这些蹄印,就不会追错方向。

寒风如刀,拂面生疼。任我杀全然不顾,追踪着马蹄印一路狂奔。

忽然间,寒风中传来一声惨呼。

任我杀皱了皱眉,微一迟疑,全力向惨呼传来的方向奔了过去。

积雪的松林外倒着一匹马,他窜入松林,整个人忽然怔住。他总算追上了苗烈,可是他找到的只是苗烈的尸体。苗烈的喉咙已经被人割断,一把雪亮的刀,不偏不倚的插在他的心口上。他的刀掠过洪不讳的喉咙时,是多么的不可一世,现在却已经变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

任我杀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伸手探入苗烈怀里开始搜寻——他当然什么也没有找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人好快的手脚。任我杀苦笑着,缓缓挺直身子,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如钟般沉重的声音道:“是谁杀了他?”

任我杀没有回头,好像已知道来的人是谁,淡淡道:“司马如龙?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不来,此事关系重大,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司马如龙缓缓走过来,万分感激地道,“小兄弟,这件事本和你全无关系,却还如此仗义援手……”

任我杀摇摇头,盯着苗烈身上的那把刀,打断他的话:“你有没有见过这把刀?”

“这把刀是‘飞花娘子’风飞花的。他们本是一路来的,苗烈只怕死也想不到居然会死在这个女人手里。”司马如龙叹了口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人身体僵硬,看来不像是刚才死的,而且我刚才听到的惨呼声,好像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任我杀拧着眉,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忽然眼睛一亮,手指一指头顶,“原来惨呼声并不是苗烈传出来的,你看,积雪的枯枝上还有个人。”

这个人是个女人,她被人塞在树桠里,全身已冻得僵硬,一只短戟插入了她丰满的胸膛,将她钉在树上。任我杀二人只注意到雪地上苗烈的尸体,全没有留意到她。

司马如龙双臂一振,苍鹰般扑了上去,将她卸了下来。只见她脸上已结着一层冰霜,看来就象是透明的,赫然正是“飞花娘子”风飞花。

任我杀轻呼道:“果然是她。”

司马如龙叹道:“可惜她也已经是个死人。”

“风飞花虽然毒辣,但杀死她的这个人,杀人的时候显然也从不手软。”任我杀缓缓拔出短戟,但见这只短戟制作精致,尖锐的戟头居然是用纯金打造的。

司马如龙脸色微变,失声道:“‘金玉王侯’的金戟。”

“‘金玉王侯’?”

“此人也是一个独行大盗,派头奇大,衣、食、住、行,样样都要讲究,所以他所用的兵刃也是金、玉铸成,非常华贵。”

“虽然知道了这人是谁,但在这样的黑夜里,要想找到他只怕不容易。”任我杀叹道。

司马如龙却笑了:“这人除了喜欢炫耀身份,还有个毛病,就是懒病。像他这种人,既不会用脚在雪地上走路,也不会坐在马背上挨冻的……”

任我杀眼睛一亮,说道:“所以他通常都是以车代步,只要坐车,我们就追得上。”

司马如龙翘起大拇指,目光全是赞许之色:“你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

松林外的雪地上,果然还可隐隐辨出车辙马蹄。车轮之间,相距五尺,“金玉王侯”乘坐的显然是辆相当轻便的马车。

司马如龙精神一振,放足狂奔,这次他们追踪自然就容易多了,只需沿着大道而行,因为五尺宽的大车绝对走不上僻道。

这时夜色更浓,道上全无人踪,两人施开身法,奔行了顿饭功夫,他们就发现大车的车辙半途拐入了一条岔路。他们找到马车的时候,拉车的马已经被一种重手法打烂了头颅,一个穿着羊皮袄的大汉,也倒毙在雪地上。车厢里斜斜躺着一个身穿重裘,面色惨白,年纪虽已有四十左右,但胡子却刮得干干净净的中年人,竟是那个突然不见了的酒寮老板。这人左手拿着把玉戟,似乎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已经被敌人以重手法击毙。这又是谁下的毒手?

“他就是‘金玉王侯’?”任我杀皱眉道。

“原来此人早已知道了我们押镖的行踪和方向,所以才乔装改扮成酒寮老板,伺机劫镖。”司马如龙目瞪口呆,蹲下身子,伸手在“金玉王侯”身上摸索。

任我杀叹道:“这人既然已死,那东西当然也不会留在死人身上。”

司马如龙的确什么也没有找到,长叹道:“每个人都为那东西而来,又为那东西而死,杀死‘金玉王侯’的人,当然就是拿走那东西的人。”

“他衣衫完整,身上也没伤痕,依你看,是谁杀了他呢?”

“我看不出来。但他武功不弱,能在顷刻间就杀了他的人,武功自然深不可测,骇人听闻。”

任我杀沉吟着道:“你有没有发现,所有人都已经死了,却偏偏少了一个人。”

司马如龙恍然道:“啊!柳月媚。”

“就是她。”

“如果‘金玉王侯’是死在她的手里,那东西岂非也已被她拿了去?”

“以她的本事,只怕还杀不了‘金玉王侯’。”任我杀摇头道。

“那么会是谁?”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一定是那个缺了半只耳朵的小老头做的。”

“那对怪异夫妻?”

“他们岂非也在打那东西的主意?”任我杀叹了口气,苦笑道,“如果真的是那两个老怪物做的,我看根本就没指望再拿回来了。”

“如果这东西拿不回来,‘金狮镖局’就毁了。”司马如龙脸色如土,突然俯首一揖,满脸真诚,道,“小兄弟,你……”

任我杀立即打断道:“我并没有为你们做过什么,你什么也不用说。”

“不管如何,我们总算已经是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人,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任我杀说完这句话,突然转身就走,很快就已消失在茫茫的雪夜里。

司马如龙呆若木鸡,傻傻地怔在那里,心里却觉得,这个少年杀手,除了太神秘,还有一些怪异,却并不如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夜色更浓,仿佛泼墨。雪,在黑夜中却更显得洁白。

酒寮中,杯已残,樽已空,灯孤独。

灯光昏黄,火花跳动。司马如龙席地而坐,不停地喝着酒,不断地叹着气,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闪烁的花火,脸色凝重而沉痛。洪不讳为了保护那东西,连性命都丢了,可是现在这东西也已经不见了。镖既已失,不仅“金狮镖局”毁了,连龙七先生的前程也完了。就算知道东西的下落,那又怎么样?他根本不是那对怪异夫妻的对手,他们只要轻轻地挥一挥手,杀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他又捧起了酒坛子,忽然一个声音冷冷道:“镖都丢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喝酒。”

话音未落,一个人仿佛雪片般飘了进来。这个人大约三十岁左右,面目俊朗,表情冷漠,双目闪着如鹰一般的锐光,眉目间一缕轩昂英气,咄咄逼人,身上一袭短打皮袄,却是官府捕快的行头。

司马如龙眼睛一亮,“虎”地站起,失声道:“‘神捕’龙七先生。”

“我来迟了。”龙七的脸冷若冰霜,跺足长叹,目光一寒,星辉熠熠,盯在司马如龙的脸上,沉声道,“你不去追查那东西的下落,反而躲在这里喝酒?难道你不知道,丢了朝廷贡品,那可是人头落地、满门抄斩的不赦之罪?”

“如果有线索,我拼了命也会去找。”司马如龙颓然长叹道。

龙七脸色变得更阴郁,冷笑道:“你不去找线索,难道线索会自己跑来告诉你?”

司马如龙哑然,久久无语。

“早知你们办事如此不力,我实在不该把这东西托付给‘金狮镖局’,我本应该自己来的……唉!”龙七跌足道。

司马如龙只觉满嘴发苦,哑声道:“龙七先生……”

龙七大手一挥,厉声道:“海总镖头海东来呢?他为什么不来?”

“家师抱恙在身,缠绵病榻已有多时,不宜跋山涉水、出门远行。”

龙七怔了怔,道:“走,带我去看看。”

“去哪里?看什么?”

“带我去出事的最后一个现场,多少总会找到一点点线索的。”

第十九章 神捕

 夜色正浓,寒意渐重。司马如龙手中持着两根火把,熊熊的火光驱走了黑暗。龙七撕开“金玉王侯”的衣襟,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中竟露出种惊惧和讶异之色。

司马如龙凑眼过去,只见“金玉王侯”的胸膛上的肌肉居然深深陷了进去,深陷的胸肌上,清晰地印着一只掌印。这只掌印就像是烙上去似的,竟连掌纹都依稀可见。

“好深的掌力。”司马如龙惊叹道。

龙七凝视着掌印,紧紧拧着眉。

“龙七先生,你找到线索了吗?”司马如龙迟疑着问道。

“这只掌印就是线索,可是这条线索等于没有。”龙七缓缓起身,冷峻地道。

司马如龙微微一怔,又听龙七沉声道:“这种功夫,是武林中绝传已久的‘碎心掌’。”

“‘碎心掌’?这是什么武功?”

“‘碎心掌’是种既狠毒又霸道的内家功夫,中者胸肌内陷,脏腑如枯枝朽木,立时毙命。”龙七脸色严肃,缓缓道,“近五十年来,只有一个人才会使用这种功夫。”

“只有一个人?他是谁?”司马如龙皱眉问道。

龙七缓缓道:“天残老人。”

“天残老人?”听见这个人的名字,司马如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湖上有四对奇异夫妻,一对是‘铁狼银狐’,早在二十年前,他们就已退出江湖,作一对神仙眷侣,不再过问红尘俗世;一对是‘狂人魔女’,狂人在二十五年前败在韩大少魔刀‘杀气飞霜’之下,没过几天就死了,随后魔女也不知所踪;还有一对就是口编‘神兵利器八大家’的‘梅君醉妃’,另一对则是‘天残地缺’。”

“龙七先生是说,这个天残老人就是‘天残地缺’中的天残?”

“嗯!据说这对夫妻亦正亦邪,善心一起,连小草都不忍践踏一脚,可是发起狠来,就是天王老子也不留情面,他们本来就是很可怕的人。”

“他们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龙七坚定的目光居然也流露出一种恐惧之色,沉声道:“没有人知道,关于他们的一切,都是谜。”

“那东西既落在他们手里,我们岂非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虽然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但我们还是要把东西找回来。”龙七叹了口气,苦笑道,“失去那东西,我们一样都会死,与其被斩首示众,不如死在他们手上,至少还能落得一世英名。”

“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么?”

“在人海茫茫里,要想找到他们,岂非正如大海捞针?”

“总会有办法的,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先找到一个人。”

“什么人?”

“‘一刀两断’任我杀。”

龙七眼睛一亮:“任我杀?那个江湖上传说中最可怕的杀手?你和他有什么交情?他和这事有什么干系?你怎么知道,这个忙他肯不肯帮?”

“如果不是他仗义相助,我们只怕连最后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他现在人呢?”

“早已走了。”

“事关重大,你为什么不留住他?”龙七跌足道。

司马如龙苦笑道:“如果可以把他留住,就算用我的性命交换,我都绝不迟疑。”

江湖上,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神捕”龙七这个人,他今年才不过三十一岁,可是他所破获的案子,大大小小加起来至少已有九百五十宗。十七岁那一年,他居然破了一件连京城“捕王”都束手无策的奇案,从此声名大噪,每个人都记住了这个年纪最小的捕快:龙七。二十岁以后,每个人都尊称他为“龙七先生”,“神捕”之誉也早已盖过了“捕王”的风头,成为六扇门的第一高手。

龙七的快刀,和他的人一样出名,曾经一刀就杀死了武功比他高出好几倍的高手。他也能忍,十八岁那年,他就曾经身挂二十几道红彩,最后一刀砍下了对手的头颅。

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历过大小战役一共一千六百三十二次,虽然总是不断的受伤,但名气却也越来越大。

关于他的师承来历,却是个谜。有人说,他是当年“大少爷”韩彻的关门弟子。但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据人们猜测,就算他不是韩大少的传人,多多少少也和韩大少有一点关系。

六扇门中,绝对没有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和名望;江湖上,绝对没有人可以否认他的追踪术是最出色的。

每一次追踪,他从未失手,但这一次,他终于失手了。任我杀好像空气一样,突然消失了。

夜如泼墨,龙七和司马如龙并肩而行,走到通往金陵的官道上时,竟意外地发现,积雪上居然印着车辙马蹄,痕迹犹新。是什么人在这深沉的雪夜中迎风赶路?

两人发力飞奔,追出十余里路,就发现了一辆马车。夜风拂过,一缕淡淡的幽香突然传来,沁人心脾。

龙七道:“追上去,也许会有线索。”

马车行驶不徐不疾,两人展开轻功,飞奔追出。

车夫是个年约四十的健壮大汉,也许是因为天气实在太过寒冷,他几乎把整个身子都缩入了藏青色的棉袄里面,头顶皮帽,帽沿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个脸。风寒雪冷,夜色茫茫,那车夫做梦都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拦截马车的去路。他轻轻一声低叱,手中缰绳一紧,两匹健马立即驻足。

“两位大爷……莫非是强盗?”车夫脸也不抬,沉声道。

强盗?龙七忽然笑了笑。他身为捕快,已经抓强盗抓了十几年,被他人误会成强盗却还是第一次。

“大哥误会了……”司马如龙陪笑道。

“这附近荒无人烟,你们深夜截车,不是强盗是什么?”

“大哥别担心,我们只是赶路的,大哥看在下这身行头就应该知道在下没有说谎。”

车夫抬眼看了看:“你们是六扇门中的人?”

“在下龙七。”

“哦?你们这是……”

“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夜深雪大,行走不便,不知大哥能否顺便载我们一程?”

“你们要去哪里?我可是要回金陵。”

“我们正好同路。”

“不行。”车夫摇头道。

“我们可以付给你双倍车资。”

“你们就是送给我一座金山,我也还是不能答应你们。”车夫回头望了望车厢,“因为我已经有客人了。”

“车厢这么宽大,多坐几个人也不会垮的。”龙七微笑道。

“我这个客人可不是一般的客人。”

“莫非你是担心这位客人不肯同意?”龙七沉吟着道,“大哥何不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现在她只怕已经睡着了。”车夫刚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车厢中一个人娇声道:“没关系,让他们上来吧!”

车厢中的这位客人,居然是个女人。她虽然蒙着脸,但从她的气质和风华中,仍然可以感觉到她的年轻和美丽,尤其她的眼睛,温柔如三月雨丝,明亮似一泓秋水。

龙七本来绝不会像那些登徒子般瞧着一个女人看的,可是这少女浑身都散发出一种令人不能抗拒的魅力,让他无法移开目光。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美丽的女人,他依然记得,他的第一个女人,就是一个美丽而成熟的女人。这个女人,他一辈子也忘不掉。

那一年,他才十八岁,而她却已经二十八岁了,有着少女的妩媚,也有妇人的成熟。那时候,他才刚刚在六扇门中暂露头角,而她却是福州城里第一楼“随君欢”的当红名妓。那个女人虽然也有一种令人着魔的魅力,但和眼前这个蒙面少女比起来,就变成了一只毫不起眼的麻雀。

司马如龙却已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蒙面少女,昨天在“天涯海阁”,这少女不过几句轻言曼语,就化解了一场腥风血雨的干戈。但他绝对想不到竟会在这种地方这个时候遇见欧阳情。

“你们看什么?”欧阳情本来在支额沉思着,忽然回头道。

龙七脸色有些发窘,讪讪笑道:“看你。”

他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像他这种人,一向都不喜欢说谎话。如果实话说得好,其实比谎话更让人开心。

欧阳情似乎也在笑,淡淡道:“我有什么好看?”

“你就是好看。”龙七说的还是实话,对女人,他也从不说谎。

“你怎么知道我长得好不好看?”

“一个女人的声音都可以美仑美奂,她的人当然也长得很美丽。”

“你这人倒很有意思,嘴巴真甜,看来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欢你。”欧阳情忽然发觉,眼前这个英俊的男子非但有一种令女人迷醉的魅力,还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亲近。

她忍不住又想起了任我杀,任我杀太冷,太忧郁,也许他并没有这个男子的成熟和风度,但他的魅力却比这个男子更浓烈。他那忧郁的眼神和冷漠的表情,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为之心碎,而他的轻轻一笑,就像醇酒,未饮先醉。

想起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少年,欧阳情不禁叹了口气,淡淡道:“你们也去金陵?”

“嗯!因为贪图赶路,所以错过了投宿。”龙七微微一顿,问道,“姑娘是金陵人吗?”

“不是。”欧阳情摇头道。

“姑娘说的好一口吴侬软语。”

“我父亲是南方人,母亲是江南人,我自小就在金陵长大。”

“哦!姑娘芳名……”

“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既已认识了人,又何必记住名字?”

龙七微微一怔,笑道:“姑娘真会说话。”

“每个人都有一张嘴巴,除了吃饭,当然就是用来说话的。”欧阳情淡淡道。

龙七莞尔一笑,一时竟无言以对。

司马如龙本不苟言笑,此刻也忍不住轻笑起来。

欧阳情秋波流转,却毫无笑意,忽然又想起了任我杀。任我杀,你在哪里?此刻在这里陪着我的人,如果是你……她没有再想下去,因为她的心已乱了。

龙七轻咳一声:“姑娘一个女子,居然敢在深夜乘车独行,不怕遇上强盗吗?”

“别说这条路上非但没有强盗,就是有也不敢出现。”

“姑娘倒很自信。”

“有两位大爷在此,他们来了岂非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两位大爷一个是镖客打扮,一个是捕快行头,强盗最忌惮的就是这种人,又怎会自己送上门来。”

龙七笑道:“姑娘好眼力。”

“我虽非江湖中人,但平日里接触的江湖人却也不少。”

“姑娘莫非是……”龙七心头一动,突然闭上了嘴,欲言又止。

“莫非是什么?”

龙七摇摇头,讪笑道:“没什么。”

欧阳情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冷冷道:“莫非你以为我是金陵城里某一青楼的烟花女子?”

龙七心事被她一语点破,更是大窘,不敢作声。

“我从小经商,并非是你想像中的风尘女子。”

龙七脸上一红,陪笑道:“倒是在下唐突佳人了,姑娘犹如天人,实在是不容世人侮辱的。”

欧阳情轻叹道:“此去金陵,尚有百余里路,明晨方能到达。两位大爷风尘仆仆,何不趁此机会好好歇一歇?”

她不再说话,慢慢阖上双眼,倚着车厢,仿佛已入了梦乡。

龙七轻叹一声,目光从车窗望出去,只见黑夜如泼墨,也不知隐藏着多少诡谲的事情……

清晨,大雪初晴。昨夜一下了场大雪,整座金陵城都变成了一片茫茫的白色。

任我杀在下雪的黑夜里足足走了一个晚上。用脚走路,对他来说是一种休息。现在,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大醉一场,他实在太累了,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太诡秘,好好地醉一场才能让他完全放松自己的心情。

他下意识地信步走入了“天涯海阁”。她是否已经回来?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欧阳情,这个少女的出现,已完全扰乱了他心湖的平静。想起她,任我杀的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骚动。

他没有看见欧阳情,却看见了安柔。安柔清丽的俏脸还是像往常一样温柔,一见到他,她的笑容简直比中秋的月色还温柔。

“你……一个人回来?”

回来?他没有家,这里也不是他的家,但这里有酒。

“我是客人,我是来喝酒的。”

安柔怔了怔,问道:“米先生的伤是否已无大碍?”

“他很快就会没事了。”提起米珏,任我杀冷漠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些温情。米珏是他的朋友,好朋友。他宁愿自己多一个敌人,也不愿意自己的朋友少了一份关怀。他的生命,早已只剩下一片空白,对于自己的生与死,他一点都不在乎。可是米珏不同,他有家,有妻儿,还有名誉。能有这样一个好朋友,任我杀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大当家呢?她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她有她的路,我有我的路,每个人都在走着一条不同的路,我和她本来就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

安柔怔了怔,摇头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任我杀冷冷道:“我想喝醉,你懂了吗?”

任我杀本来真的很想大醉一场的,只可惜这一次他依然未能如愿,他并不想找麻烦,麻烦却总是偏偏找上了他。他刚刚拿起酒杯,就看见了“神刀巨人”。

“神刀巨人”左手提着索命刀,右手提着一只包袱,竟是鲜红色的。他“砰”地把这只包袱放在几上,一屁股坐下来,口中却仍在问道:“我可以坐下来吗?”

“你不是已经坐下来了吗?”任我杀失笑道。

“如果你不答应,就算坐下来了也还是可以站起来的。”“神刀巨人”裂开大嘴笑了笑。

“你是不是来找我的?”

“在这里,我只认识你。”

任我杀斟满了一杯酒,推到“神刀巨人”面前:“喝酒。”

“我不是来喝酒的。”“神刀巨人”摇头道。

“如果你想找我打架,至少也要让我喝完这坛酒再说。”任我杀苦笑道。

“我也不是来找你打架。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神刀巨人”把那个血红的包袱推过去,“你先看一样东西。”

任我杀皱眉道:“这是什么?”

“你猜猜看。”

“我想……这应该是石头,一块可以打破你的头的大石头。”

“你为什么不说是一坛酒,可以把你醉死的好酒。”“神刀巨人”缓缓打开了包袱,一股腥臭的血腥味就传了出来。包袱里面的东西,既非石头,也非一坛好酒,而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任我杀只觉得胃在收缩,瞳孔也在慢慢收缩,终于明白这只包附为什么竟是红色的——原来是被鲜血染红的。

“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任我杀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他是不是杀死我大哥的元凶?”

任我杀没有否认,他已经不必否认,这颗头颅的主人,的确就是江南飞龙堡堡主宋飞腾。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要取我大哥性命的人就是宋飞腾。”

“现在,你已经杀了他。”

“杀死他的这个人,不是我。”“神刀巨人”摇头道。

“是谁?你的朋友?”

“我没有朋友。这个人是个陌生人,我连见都没有见过。”

“陌生人?他为什么要杀死宋飞腾?”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他帮我了却这桩心愿,只是要我带给你一句话。”

任我杀冷冷笑道:“一句话?”

“他希望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你会活得比死还痛苦。”

“他究竟是什么人?”任我杀脸色突然大变,沉声道,“他是不是杀死梁百兆满门的那个凶手?”

“神刀巨人”没有否认,淡淡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交易。”

任我杀目光中充满了杀气,冷冷道:“他为什么不来?”

“他不必来,他不想和你成为敌人。”

“但我们绝对不会成为朋友。”

“他倒很想交你这个朋友。他还说……如果你能不再插手他的事,无论你有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你告诉他,无论他是什么人,我都不会放过他,梁府七十七条人命,他必须有个交待。”

“你何必如此执着?梁百兆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难道不明白,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往往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可以离开了,我不想和一个不是朋友的人在一起喝酒。”任我杀已决定结束这次谈话。

“神刀巨人”苦笑道:“难道我们也不能成为朋友?”

“不能!”任我杀的回答很坚决,他绝不会和敌人的朋友做朋友,和这种人做朋友,绝对是一种很危险的事。

第二十章 等你回来

 “神刀巨人”终于离开了“天涯海阁”,任我杀既然不想交他这个朋友,他也不想留下来喝酒。

任我杀望着“神刀巨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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