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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水微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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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新理稍微放轻松了些,倚着墙壁问:“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啊。”林致托着下巴,“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都好看。”
  林新理听了他这话愣了几秒,随即笑出声:“这是什么话。”
  林致从上至下看着他清澈冷淡的眉眼都被这个笑容染上了鲜活的颜色。他向后挪了些,朝着林新理伸长了手臂,声音软糯:“哥,接住我啊。”
  林新理无奈地摇摇头,却顺从地张开了怀抱:“跳吧。我在呢。”
  林致一跃而下。
  可他跳了个空。在下落的一瞬间,他看见林新理消失不见了,迎接他的是黑色的漩涡。
  林致从梦中惊醒。
  与此同时,医生敲门进了房间。
  纪微澜睡得不熟,听到动静也醒了。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林致的手。
  “林先生退烧了。再留院观察几天应该没事了。”
  林致和纪微澜同舒一口气。
  刚刚没感觉,林致现在才发现他将纪微澜抓得死死的,几乎快要留下痕迹。
  纪微澜连忙穿鞋,等他站起身,才发现林致并没有动,还坐在床上。
  “不去病房看看吗?”
  林致摇了摇头,掏出手机给林闻打了电话。
  挂断后他对纪微澜说:“剩下的交给林闻吧。”
  纪微澜更加疑惑:“为什么?”
  林致起身穿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并未立马回答问题,而是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帘。
  外面正是晨曦之时,行人稀少,天空还有鱼肚白。但已经能瞧见微弱的阳光从远处的地平线上照射过来,足够将多日的大雪和阴霾驱散。
  林致轻声说道:“因为神明听见了。”
  回家的路上是纪微澜开的车。虽然两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佳,但比起林致,纪微澜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驾驶座上。
  车开上了街道,林致后知后觉地感慨:“原来快到圣诞节了啊。”
  “是啊。”路上的积雪还没清扫干净,纪微澜开得谨小慎微,成排的车辆如龟速般前进。
  林致还想说些什么,手机却响了。
  他们讲了许多工作方面的事情,一直到车开回家了,电话才挂断。
  两人并排走着。纪微澜问道:“等会儿休息下吧。”
  林致使劲揉了揉脸,试图打起精神:“不了,这两天已经耽误太多工作。我待会儿就去公司。”
  他洗了个澡,从头到脚换了身西装。虽然脸色还是憔悴,可人瞧着是要精神了些。
  但纪微澜已经撑不住了,基本上头挨到枕头的一瞬间就睡了过去。
  临走前,林致动作小心的帮他把被单盖严实了些,表情是他自己都想象不出的温柔。
  公司这边林致和秦杨一直保持着联系。但许多重要的文件报告没有林致的签字还是不行。
  快要过节跨年了,即使每天都有加不完的班,整个公司上下还是抑制不住的浮躁。
  林致也不好意思批评他们,毕竟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秦杨又进来给他搬来了一摞文件。转眼间,林致就被文件包围了。一眼望过去,都看不见他的头。
  秦杨公事公办地说道:“林总,辛苦了。”说完拔腿就想走。
  “站住。”林致从文件山中探出个头来,“过几天是圣诞节了对吧?”
  “对……”秦杨从心底冒出些许不安。
  林致清了清嗓子:“送什么礼物……比较好呢?”
  秦杨试探性地问道:“是送给纪先生?”
  林致不自在地顿了几秒,点了点头。
  “看纪先生喜欢什么。
  林致皱了皱眉,寻思了一会儿发现他真的对纪微澜的喜好毫无了解。
  秦杨还在哪儿絮絮叨叨:“我看纪先生年纪不大,跟您那些就爱奢侈品的小明星肯定不一样……”
  他话说一半就被林致恼怒地打断了:“什么叫我那些小明星?你掰开手指头数数,我是不是早就和他们断了。”
  所谓言多必失,秦杨苦了脸,暗地里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
  不过林致也没太怪罪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秦杨斟酌了好久开口道:“我觉得……去高级餐厅吃个饭,送束花,最后再送件小首饰。这些都还挺好的。”他不知不觉间将对付女朋友的那一套说了出来。
  林致只觉得俗不可耐。可剔除糟粕,取其精华,秦杨有句话还确实给他提供了点子。
  既然想不出送什么,那就送最贵最好的。林致想到了纪微澜纤细雪白的手腕,上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装饰。
  林致向秦杨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秦杨长舒一口气,趁着老板再发难前,连忙出了办公室。
  林致想了想,给一个做珠宝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喂,是我。能不能帮忙选一对男士腕表。”他想了想,又添上了一句,“要钻最多最贵的那种。”
  “恩,价格不是问题,但最好快点。”
  挂了电话后,林致站起身活动了下臂膀。他鬼使神差地把手腕上带着的那块宝玑手表取了下来,随手放进了抽屉里。
  高大的落地窗外,有神色匆匆的上班族,有悄悄融化的积雪,还有摆放在商圈里的圣诞树。
  林致从没有这样期待圣诞节,期待新的一年,从新开始。


第19章 
  平安夜当天早上,纪微澜就不断收到了来自顾念笙的短信骚扰。
  “早上好啊,今天是平安夜呢。”
  “你没忘了演奏会吧?”
  “虽然票上说是7点开始,但是检票得提前半个小时。你可别迟到了。”
  纪微澜被他烦的几乎想要拉黑他。在保证了十几遍自己不会迟到后,顾念笙总算肯放过他,安心地彩排去了。
  同事们也无心工作,都在讨论跨年那天去哪儿开party。
  这是他们工作室每年的传统保留活动,相比于全公司一板一眼的年会,大伙都更愿意私底下跟熟悉的朋友弄个聚会。
  “你记不记得去年的小杨,我的妈跑去黄浦江旁边高歌难忘今宵,差点被当神经病哈哈哈哈哈。”
  “还有小纪,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居然被个男人摸了屁股。”
  纪微澜苦笑了下。想到去年的聚会,他本来就不是特别能闹腾的人,一直坐在旁边规规矩矩地喝气泡酒,哪知道玩嗨后,被一群人推进了舞池。接着,他就感觉到有只不规矩的手贴上了他的屁股。
  纪微澜看起来软,内里却是能刚的不得了。当即一脚踹了过去,直逼对方的命门。
  他也是酒劲上头,再加上周围燃到炸裂的电子乐,“蹭”的脾气就上来了,要不是同事们反应过来拦住了他,势必要闹得更大。
  这时一直在修图的小姐姐总算赶完了工作,顶着对黑眼圈,脚步虚浮的去接了杯咖啡,加入进了聊天之中。
  她盯着纪微澜的脸,做出了总结:“是红颜祸水啊。”
  决定最终地点的事情,纪微澜理所当然地交给了各位同事们。
  下午开完会后,才5点。纪微澜怕过节路上人多,想着避开下班高峰,于是提前下了班,晃晃悠悠地去了地铁站。
  到了R大音乐学院,正好6点整。作为一所完全的艺术类院校,一进门就能感受到浓浓的艺术氛围。
  来往背着各类乐器的学生,琴房里传来的音乐声,还有明显领先于平均大学生的颜值水平。
  即便如此,纪微澜走在大道上,还是有不少人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学校很大,走了半天也看不见有指示牌,纪微澜一头雾水,只好拦下了一个女生,从口袋里取出了票:“请问一下,这个大礼堂怎么走?”
  女生被他晃了下眼,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个啊,好巧,我正要过去这里。你跟我一起吧。”
  纪微澜点了点头。
  女生边走边问:“你是哪个学校的啊,还特地跑来看这个。”
  纪微澜答道:“朋友给的票。”自动忽略了前一个问题。
  “这个演奏会每年都是一票难求哎。我们本校的学生都不一定能弄到一张。”
  走了快有十多分钟,才到了演奏会在的礼堂。此时还没到检票的时间,一大群人在外面候着,场面颇为壮观。
  “我们往里面站点吧,这风吹着太冷了。”女生提议道。
  纪微澜跟她一块往里面挪了些。
  周围一片嘈杂,除了吵闹的谈话声,还有从排练大厅传来的各路乐器吱呀呀的声音。
  幸亏纪微澜一直把手机拿在手上,他才没错过接下来顾念笙的电话。
  “喂,你到没到礼堂啊?”
  纪微澜堵住了另一只耳朵,勉强能听见他的话:“到了呀。”
  “在哪儿呢?”顾念笙连忙问道。
  纪微澜瞄了眼环境:“从礼堂正门进来,靠近左侧楼梯这里。不过现在里面人非常多。”
  “好的,我知道了。”顾念笙听上去很急的样子。纪微澜没搞懂他是怎么回事,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6点半。
  现场的工作人员开始检票了,人虽多,但大家都挺讲秩序的,自发排好了一列的队伍。
  快要轮到纪微澜的时候,他还没把票拿出来,忽然就从身旁闪出个人扣住了他的手腕,把他从队伍里拉了出来。
  纪微澜转过身,看见了顾念笙气喘吁吁的在他身后。
  说实话,他今天穿得十分像模像样,一身西装,头发也打了发蜡,露出饱满的额头。
  他似乎是一路跑来的,右手撑着膝盖,弯腰喘气。
  倒是一直跟纪微澜在一块的女生惊呼道:“师兄!你不好好准备,跑这儿来干嘛?”
  顾念笙直起身子,还没开口解释,女生的视线就从顾念笙的脸,转移到了他紧紧扣住纪微澜的左手上。
  她露出个原来如此的表情:“原来师兄你……”
  顾念笙懒得和她解释,跟她打了个招呼后,直接把纪微澜拖到了人少的地方。
  纪微澜皱着眉挣脱了他的钳制,语气有些不悦:“什么事啊?”
  顾念笙双手合十,眼睛里写满了诚恳:“拜托!帮个忙吧。”
  “我们今天帮忙翻谱子的同学,突然有急事不能来了。紧要关头你能不能顶下?就坐我旁边翻下乐谱,没有任何难度!”
  纪微澜有些好笑:“你找我半个业余的来翻谱?没事吧你。”
  顾念笙急得挠头,好不容易做好的发型差点被他弄塌:“我也没办法。身边的同学都有事情脱不开身,而且那个谱子你是见过的,就上次在培训班上课的时候,我还弹过一点的《普二》。”
  他这么一说,纪微澜确实有了印象,可心里还是觉得他在强人所难:“我不行。我看你随便拉一个过来都比我好。别开玩笑了。”说完就要走。
  “纪微澜我真是十万火急!你这次帮了我,我们两之间就一笔勾销。”顾念笙见状只好使出了杀手锏。
  纪微澜的脚步顿了下。
  顾念笙继续引诱道:“真的没有一点难度。我会提醒你什么时候该翻的。”
  纪微澜被那句“一笔勾销”给说心动了。他怀疑地转过身,确认道:“只是翻谱?”
  “是。”
  “一笔勾销?”纪微澜走回了原地,抬头望着对方。
  顾念笙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视线:“是。”
  桌上摆放了两款不同型号的百达翡丽。一只是较为沉稳的全黑色,另一只显得更为年轻些,米白色的表面点缀着金色的指针和碎钻,表带则是棕色。
  林致想了想,把那块黑色的戴上了,另一只让店员包好。
  他从店里离开的时候,林闻的电话打了进来。林致有些不耐烦,林闻从那天凌晨自己通知他去医院之后,就一直发各种消息短信。
  林致心烦的厉害,那些讯息通通都没点开看过,不过打电话来倒是头一次。
  他挣扎了会儿,还是接了。
  “三叔。”
  林致没做声。
  林闻沉声说:“今晚我们学校有演奏会,这是我大学最后一次上台独奏了。你会不会来看?”
  林致看了下腕表的时间,估摸着纪微澜应该下班了,于是一口回绝:“不了。祝你演出顺利吧。”
  “三叔,你来,我们把事情讲清楚,我以后再不会缠着你。”
  林致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表盘上镶嵌的一圈碎钻,压根就不相信林闻的这一番胡话。
  他正想挂电话,林闻急促地说道:“三叔你忘了是你让我去学钢琴的!而且等我毕业了,进了家里的公司,我可能这辈子都和钢琴没什么关系了。”
  他的声音陡然降了下来,有些泫然欲泣的意味:“这会是我最后一次在台上表演了……三叔,你真的不来吗?”
  林致不知道是不是和纪微澜小日子过久了的缘故,或者是人过了35岁,这心肠是越来越软。
  他沉默了几秒,做出了妥协:“地点是你们学校是吧?”
  “对!”林闻立马回道,不让林致有反悔的可能,“我就在大礼堂的门口等你。”
  林致回了车内,打火,往R大的方向开去。
  “不会耽误你表演吗?”
  “不会,我倒数第三个。还早着呢。”林闻听上去语调活泼了许多。
  林致并不为所动:“看完之后,我觉得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林闻轻声回复:“我懂。”


第20章 
  R大音院的后台。纪微澜抓紧一切时间,翻看着表演乐谱。周围是紧锣密鼓进行最后练习的演出人员,还有东窜西走的后勤,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场面近乎混乱。
  顾念笙的节目排在倒数第二个,是参演人数最多的近压轴曲目,也是这次演奏会的门面,不容有失。
  纪微澜根本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情也会出岔子,而且顾念笙选择的补救方法居然是拖自己顶替上台。
  他越想越心烦意乱。但是事情已经应了下来,现在再退场,纪微澜也实在没法说出口。
  转眼间,外面已经进行到倒数第三个节目,是个钢琴独奏。那人弹的是一首舒伯特的即兴曲,整首曲子像春风吹拂过人的脸,轻柔的,温和的,连中间快速的变奏部分都轻得像柳絮,演奏者不愿意用任何过重的指尖力量去破坏它的宁静。如同来自爱人的怀抱,将人从四面八方包裹起来。
  下一个节目就到他们了。顾念笙坐到了他的旁边,看起来根本就不着急,纪微澜甚至怀疑他刚刚看见的那个急得差点给他下跪的顾念笙,是他的错觉而已。
  顾念笙二话不说,直接把纪微澜手上的谱子合了起来。他笑得满不在乎:“怕什么,还有我在旁边提醒呢。”
  纪微澜懒得和他废话,只不过扫视全场都是正规的黑西装,他不禁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的卡其色大衣,发出疑问:“我穿成这样上场也不要紧?”
  “有什么要紧的,你又不表演,翻个谱子而已,你想太多了。”顾念笙的视线从他的衣服转到了他的脸上,笑意更深,“况且,你就算披个麻袋,也比这这里99%的人都好看。”
  刚说两句话,又没个正行。纪微澜叹了口气,想要翻开谱子,再过个两遍,外面的观众席上响起了雷鸣班掌声。
  上一个钢琴独奏已经完了。后台的成员逐渐安静下来,训练有素地排成纵队,拿着乐器候场。
  纪微澜下意识紧张起来,一股脑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看到舞台上的独奏者鞠躬致意,从另一侧下了台。纪微澜有些纳闷,离得有些远看不清楚,只是这个人看起来……怎么有点像林闻?
  顾念笙带着他排到了队伍的最后头,趁乱抓住了纪微澜略冰的右手,安慰道:“没事儿。你到时候你就坐我左边,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可等待的时间尤其难熬。这是个规模颇大的节目,参加人员人数也是整场晚会最多。光是整理舞台,人员上场坐定,调音,就耗费了相当长的时间。
  说一定都不紧张是不可能的。顾念笙的掌心也出了汗,他搓了搓手指,从口袋里抽出张纸巾,保证双手干燥的状态。
  这时,全场停止了乐器的调试。指挥和顾念笙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纪微澜抱着谱子跟在他身侧。
  顾念笙在台下看不到的角度,小幅度碰了下他的袖子。纪微澜反应过来,和他一起面向观众鞠躬,然后坐到了钢琴左边的板凳上。
  纪微澜把谱子放到了架子上,翻开到第一页。指挥举起手,扫视了一圈所有人后,坚决地发出指令。
  一连串的音符落在琴键上,掀开《普二》的篇章。
  纪微澜的眼前全是顾念笙那双在黑白键上起落的手指,此时他收起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神情,全神贯注在指法上,时而看上几眼乐谱。灯光斜斜的打在他清俊的脸上,在下巴上打出深刻的阴影,显现出利落的下颚线。
  身后的提琴弦乐、长笛、单簧管交替响起。
  被如此包围着的纪微澜仿佛置身在梦中,完全凭借着本能反应去配合。
  台上一晃如幻影,如露亦如电,殊不知时间飞速流逝,一首曲子已近结尾。
  顾念笙谨慎地落下最后一个音,长舒一口气。指挥总算卸下所有神经,与他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笑容。
  所有表演成员共同站起,于此同时,台下的观众仿佛还沉浸其中,直到第一声巨大的“bravo”响起后,才后知后觉的爆发出掌声和欢呼声。
  纪微澜被顾念笙拖着站起身,他似乎还没从那抑郁而激荡的旋律中抽出身来,连被人牵着手也未察觉。
  台下是持续不绝的呼喊声,夹杂了几个热烈的口哨,更有些人拍着巴掌高喊“安可”。
  顾念笙和小提琴首席、指挥一一握过手后,站回到了纪微澜的身边。全体成员再一次鞠躬。
  他们一齐低头的瞬间,纪微澜听见顾念笙轻声说道:“纪微澜,我对你有男朋友这件事情其实一点都不惊讶。”
  强烈的舞台灯光刺得纪微澜几乎快睁不开眼睛,他下意识地问:“什么意思?”
  顾念笙嘴角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手上稍微使了些劲,让纪微澜靠得离他更近了。
  他眯起眼睛:“因为,我也是。”
  炫目的灯光,耳边的欢呼,都敌不过他接下来的动作——顾念笙侧过脸颊,微微俯身,嘴唇轻轻吻上纪微澜的耳廓。
  也许后排群众看得不真切,以为顾念笙只是在和对方亲密的耳语。可是还在舞台上的其他人却是瞧得一清二楚。
  下台的时候,许多人特意走上来,笑着和顾念笙打趣道:“可以啊,毕业了才来弄这么一手。”
  “老顾,什么时候请吃饭?”
  还有不少女生趁此偷偷打量起纪微澜来,看看到底是何许人拿下了他们的院草。
  纪微澜摸了摸耳朵,神色一点点的冷了下来。他强忍住揍人的冲动,扔下谱子就想赶紧离开这个破地方。
  这时,眼尖的顾念笙居然不知死活地凑了上去,挡住了他的去路。
  “就没什么想问问我的?”他还笑得十分欠揍,“还是说,害羞了?”
  纪微澜冷笑道:“我就当被狗啃了。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以后别再来烦我。”
  顾念笙没拦住他,任凭纪微澜钻出人堆,推开后台的门。
  门被推开的刹那,他愣住了。
  林闻站在门外,穿了身考究的长款燕尾服,优雅且精致,含笑似乎等了很久。
  林闻见到他一点也不惊讶,他的目光越过了纪微澜,锁定在顾念笙的身上:“今晚这出别出心裁啊,我都没想到。”
  顾念笙走上前,倚在了门框上:“你不也是看见纪微澜之后,才去缠着你的三叔要他来的吗?”
  林闻毫不犹豫地承认:“是啊,还是多亏了你。看来我们还真是彼此彼此。”
  顾念笙低头,解开了袖扣:“各取所需罢了。”
  原来他们两个认识。纪微澜像被雷劈了似的定在原地。以前的事情渐渐串联在一起,终于在脑中拼出了一个完整的拼图。
  为什么那次在医院他会碰见顾念笙。
  为什么培训中心的表演林闻会在现场。
  以及这次演奏会,顾念笙为什么会求他帮忙。
  这两个人把纪微澜恶心得透心凉,他气得笑出声来:“我他妈真是倒了血霉,招惹上你们。”
  林闻的眼神透着鄙夷和厌恶:“你最大的不幸,就是遇上了我三叔。”
  他把燕尾服脱了下来,换上了长大衣,一脸幸灾乐祸地说道:“他在礼堂外面等你。”
  纪微澜装作冷静地走了出去,待离开那两个人的视线后,脚步愈发快起来,最后狂奔而出。
  此时演奏会已经进入到了惯例的结束曲——《拉德斯基进行曲》。欢快的弦乐争先恐后地钻入纪微澜的耳朵,无比讽刺。
  跑到礼堂外面的这一段路中,纪微澜想出了无数种假设:林闻或许是骗他的。像林致这种人,目睹了那样的情景后,怎么还会在外面等着他。他早就应该一车开走,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吧。
  他根本不敢放慢速度,就这么一路跑了出去。
  外面的校园大道上,停了一辆显眼的银色奔驰跑车。车身旁立了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他半低着头在抽烟。风有些大,吹着他灰色的围巾都像要被刮走的样子。
  他好像察觉到有人来了,福至心灵地抬头,意料之内的看见了气喘吁吁的纪微澜。
  林致的脸上没有预想的愤怒,他深深地看着纪微澜好一会儿,掐灭了烟头,向他招了招手。
  纪微澜深吸一口气,走到了林致的面前。
  他们头顶的路灯忽明忽灭,映衬着林致那张轮廓锐利的脸庞犹如晴雨表一般,变幻莫测。
  纪微澜趁着林致误会之前,抢先说道:“我和那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他后半句话想说“你别误会”,可是他看见林致并无波动的神情后,心中一凛,舌头跟打了结似的。
  如果他一点都不在乎呢?是不是自己又在自作多情了?
  在这犹豫的功夫,林致主动地拉开车门:“回家吧。”
  林致看起来不想多做纠缠,或者说,对他来说,这本来就是件不足以挂心的小事。
  但纪微澜没有动。他的眼睛死死盯在林致的脸上,只要他表现出了一丁点的在意,那么,他会不顾一切的、放低姿态的去拥抱他。
  可惜,林致依旧是那张冷峻的脸,再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纪微澜试着张开口,从嘴里呵出的白色雾气似乎能晕湿他的眼眶,想说的话,想表达的情感,通通被林致拒之门外,梗在心里某个位置化不开扯不烂。
  他阖了下眼睛,把那些苦涩、委屈噎了下去,再睁开眼时,乖顺且淡漠地点了点头:“恩,回家吧。”
  生命里有太多全然不知的开口。因为一念之差,就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
  车开了。出了校门后是一片欢腾的商业街。灯火辉煌,霓虹闪烁,点缀着彩灯挂件的圣诞树伫立在街头。到处可以见到牵手漫步的情侣们,还有响彻大街小巷的《jingle bell》。
  车内的气氛和街上形成了鲜明对比。纪微澜能感受到林致身上接近零点的温度,还有因为不耐、恼怒,使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爆出了青筋。
  可纪微澜已经疲惫得没心情去打破僵局。他侧过身子,视线在一排排霓虹灯中穿梭不停。
  两人一路沉默着回了家。
  在车库停好车后,纪微澜先下车,走在了前面。
  林致关好车后忽然叫住了他::“等等。”
  纪微澜按着电梯按钮,心里生出一丝期待:“什么事?”
  “我……明天,我要去香港出差。”林致似乎硬生生地转了话头。
  纪微澜垂下眼睑,掩饰出快要溢出的失望:“一路顺风。”
  林致在检查明天出差需要的东西是不是都带齐了。地板上铺了一大堆东西,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
  他的心情突然躁郁起来,险些掀翻摆放整齐的一摞摞文件。
  林致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他烦躁地坐到椅子上,取出了包里精致的手表礼盒。
  他想了想,没有把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取下来,只是随手把这份礼物放进了暗无天日的抽屉里。
  林致就是活活被自己闷死的。


第21章 
  纪微澜吃着早饭,面无表情地看到微信上顾念笙给他发过来的好几条未读消息。
  其实昨天事情就一目了然了。纪微澜本就对他避之不及,一丁点时间都不想浪费,干脆地拉黑了对方。
  谁知道顾念笙还不死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电话进来。
  纪微澜想了想,心平气和地接了。
  “喂?我还以为你会继续把我号码拉黑呢。”
  “什么事?”
  顾念笙的声音平静:“我就是想解释下昨天的演奏会。我的举动……和林闻没有半点关系,我也没想到林致会在台下。”
  “所以?”纪微澜漫不经心地搅拌着咖啡。
  “我们认识的契机很不好。但是相处的过程中,我没想到,我会动心。”顾念笙说完这句话后,屏住了呼吸。
  纪微澜停下了搅拌的动作,语气没有丝毫软化:“是吗。”
  那头的顾念笙似乎早就料到是这个结局,一点都不惊讶,甚至轻笑出了声:“你的事情,林闻跟我说过他的版本。你们三人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不清楚,我只想说你和林致会很辛苦。”
  “说完了?”纪微澜打断了他,“总之,我还是很谢谢你以前帮我的那些事情,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就这样吧。”
  纪微澜挂断电话,拉黑了号码,一气呵成。
  他上楼走进了林致的房间,里面果然没有林致的影子。房间摆放的整齐到了强迫症的地步,灰白色的基调,完全能够反映出房间主人一丝不苟、冷峻无情的性格。
  纪微澜走到了床边,拿出昨晚准备好的红袜子,把ipod和耳机塞了进去,放到了林致的床头。
  想说的话都在这里。这是他做出的最后一次努力。
  圣诞节离元旦跨年只有一周不到的时间。
  林致没有说他出差到几号回家,倒是管家别有用心地透露给了纪微澜:如果没有意外,他应该可以在新年到来前一天赶回家。
  日子一天天来到了12月31日。
  工作室已经提前通知好了所有人,今年的跨年他们在全城最有名的酒吧——长廊,定了个大包厢。
  当天下午纪微澜正好没事,于是打算在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他睡到三点多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纪微澜立马清醒过来,以为是林致回来了。他直接穿着家居服,外面随便套了件外套,就从楼上奔了下去。
  从门口进来的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夫人。她拎着包,身后的下人寸步不离的跟在她后头,为她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管家和仆人全部站了出来,毕恭毕敬地微低着头。
  那位妇人从玄关进来之后,一直都没好脸色:“这就是小致的那栋宝贝别墅啊。我看也不怎么样嘛。”
  她挑剔的视线从地毯、沙发,再到墙壁、装饰吊灯,最后落在了站在楼梯上的纪微澜。
  一瞬间,她的表情写满了惊讶,然后变成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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