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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寒三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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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对待感情是青涩而懵懂的,于是常常把早已萌芽的那份柔软误当做成一种错觉。
第14章 如假包换
日夜笙歌不歇的望月楼,楼中的梅花借着腊月里的霜风,落了满地,铺到还未清扫过的残雪上,乱花渐欲迷人眼,直教人分不明哪里是雪,哪里是花。
这阵幽幽暗香,随着一阵寒风,飘至望月楼其中的一间雅间内。
周子琰正坐在雅间里,边慵懒地喝着小酒,边阖着眼睛听着小曲。水雾气落在他那卷长而浓密的睫毛上,随着气流微微一颤,与那张白皙瘦削的脸,黑白分明,透着几许锋利劲来。
这时有人倏然敲门,夹着一阵柔声细语:“我把人带来了。”
周子琰微微张开双目,开口道:“那就进来吧。”
这人不是望月楼里细柳蛮腰长得好看的姑娘,却是一身利落劲装的御林军大统领陈盈。而他身后跟着进来的是个皱纹如刀刻,满头是银丝的苦瓜脸老头。
周子琰向着那珠帘后唱小曲的姑娘挥了挥手,冷冷淡淡地吩咐道:“姑娘,下去吧。这里暂且用不着你了。”
那唱小曲的姑娘从珠帘后,抱着琵琶走出来,欠身道:“多谢公子,阮芷这就告退。”
这姑娘生得不像烟尘里的女子,却是眉目清秀,清水芙蓉一般,可就是命不好,是个瞎子。
阮芷走后,陈盈一屁股坐下来,抄起桌上的酒壶,边喝边开口道:“周子琰呐,你还真是会享受。明明咱们是来望月楼办正事的,你倒好,喝酒还不够,还叫了个姑娘来唱曲。我去你大爷的。”
周子琰没理会陈盈,却是看着陈盈带来的那老头,开口问道:“这位当真是吴公公?”
陈盈这才想起自己带来的那人,忙不迭起身扶着那老头坐下,回答道:“如假包换!你也是知道吴公公的,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就跟着当今圣上,那时候恐怕咱们大梁还没建国吧。只不过前几年,因为上了年纪,皇上心疼吴公公,便应允他告老还乡了。我可是托人好不容易给你把人找来的。要是你想问皇上年轻时候的事,问他老人家,准没错。”
吴公公接着陈盈的口道:“少将军,您尽管问,老奴一定一五一十地告诉您。”
周子琰略有所思,想了想,张嘴道:“子琰想问吴公公一件事,您是否知道些我父亲和皇上当年究竟为何不合。”
吴公公讶异道:“皇上和周老将军不合?老奴怎么不知道,周老将军当年跟着皇上出生入死,奔战沙场,命都死过几条,皇上那可是把周老将军当亲兄弟一样看待的。”
周子琰蹙了蹙眉头,转而又问道:“您再好好想想呢,比如昭和九年,正月初七晚上,您可曾在皇上的殿外听到些什么?”
吴公公回忆了一会,倏地眼睛微闪,好像想到了什么,缓缓开口道:“少将军这么说,老奴倒是想起一件事。昭和九年,刚过三十,皇上好像的确是为了一个什么人跟周老将军争论了几句,不过当时老奴听着不像吵架啊,后来老奴端着糕点进去的时候,皇上还和颜悦色地请周老将军留下共进晚膳呢。”
周子琰眼睛一亮,问道:“一个人?吴公公可听到那人叫什么么?”
吴公公摇了摇头,笑了笑,眼角的鱼尾纹倒现了几分喜色,答道:“老奴倒是没听见那人名字叫什么,不过心里也猜想过,或许是个女人罢。”
周子琰疑惑道:“女人?”
吴公公又加深了些许眼角皱纹的弯度,开口道:“皇上以前同周老将军一起行军打仗的时候,老奴自是没跟在皇上身边,但是却听说过,在同前朝的一场战役里,皇上要杀一个人,可周老将军却力保那个人,生生受了军法五十大棍处置。”
周子琰倏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先是冷冷地笑了笑,后又无奈摇头,对陈盈开口道:“陈盈,让你的人把吴公公送回去吧。”
吴公公走后,看着周子琰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关切地问道:“子琰,你还好吧。”
周子琰无奈笑了笑,开口道:“陈盈,你说我爹该不会和皇上抢女人吧?或者说皇上也喜欢我娘?要不然我该不是皇上的私生子吧”
陈盈被周子琰这几句莫名其妙,毫无逻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沉默了会,开口道:“话别瞎说,你可有依据?”
周子琰指着自己,呆笑道:“我不就是证据,难怪小时候皇上对我比对那太子都好。还有你可知我母亲是何许人?”
陈盈飞快地开口道:“不就是汝死去阳候的千金。”
周子琰冷笑道:“不,你错了。我娘死前告诉我,她根本不是汝阳候的女儿,她只不过是前朝一位员外家的小姐,是我爹一心想娶她,便求了外公收我娘为义女,为的是给我娘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外公膝下无子,便答应了我爹的请求。”
陈盈募地想起吴公公刚才口中的‘前朝一场战役’‘皇上想杀了他’“周老将军保下了他”,种种连在一起,倒真像如周子琰所说的那般有理有据了,可这毕竟只是他们的猜测,要想知道当年的真相,还需再派人手查下去。
陈盈安慰周子琰道:“子琰,眼下还只是你的猜测,你放心,我还会帮你查下去。”
周子琰挥了挥手道:“不必了,你毕竟是皇上身边的御林军统领,用你的人不合适。本来找吴公公只是刚好你手下的人知道这条线索,接下来既然已有眉目,我可以用我的人去查了。”
陈盈略有嘲笑道:“我还不了解你,就你手下的几个小丫头能行么?”
周子琰和陈盈打小二人便知无不言,一来京城,陈盈识破清欢和汀兰的女儿身后,周子琰便将风月楼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自己的好兄弟。
周子琰天生属鱼的,愁郁来的快,去得也快。教刚才陈盈的一声嘲笑,又恢复了自己纨绔少爷的模样,开玩笑道:“要不你改天和清欢汀兰切磋切磋,你就知道我手下这群小丫头的厉害了。”
陈盈看着周子琰能跟自己逗笑了,便放心下来,接着道:“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周子琰给了陈盈一个大大的白眼,转头说了一句不接上文的话:“盈盈兄啊,我觉得我爹真是我亲爹,想我爹和我娘那么相爱,我肯定得是他们的亲骨肉啊。”
陈盈明白周子琰这句像是玩笑话,实则是讨安心,便笑了笑开口道:“我看你和周老将军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是他的亲儿子,难不成是他的亲闺女。尽在这里瞎捉摸个没用的,你还不如想想皇上和你爹当年是不是因为别的事。”
将军府里却是教一人闹腾开来,此人正是发现周子琰一夜未归的苏寒。苏寒坐在厅堂里,隐隐怒着,一个一个问着下人,有没有看到周子琰。
这时清欢和汀兰不知从哪儿正回来了,两位小丫头,刚一进厅堂,便听到苏寒的问话,清欢忙不迭拍马屁道:“二公子,我知道,少将军他昨个去望月楼听小曲去了。”
清欢是快人快语,汀兰本想捂住她不分时机拍马屁的小嘴,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忙替清欢擦屁股道:“二公子,少将军就是闲的无聊,才去了望月楼玩玩,也就听听小曲,估摸着就快回来了。”
苏寒将自己心中莫名其妙生出来的怒火藏了藏,冷冷淡淡地开口道:“大夫不是嘱咐过他风寒刚好,不适宜出门么,一天到晚,正事不做的。。算了,算了,我去接他回来。”
汀兰本想制止苏寒,还没来得及开口,苏寒脚步飞快地已经朝着望月楼的方向去了。
陈盈走后,周子琰又将那唱曲的姑娘唤了进来,打算再喝壶酒,听首曲回家,浑然不知有人正朝这边风风火火地赶来。
忽然门口一个小厮闯了进来,周子琰刚要骂小厮扰乱了他的兴致,那小厮却慌慌张张地开口道:“少将军,外面有个很凶的人找你。”
周子琰心下一阵疑心重重,想了想,难道有人跟着那吴公公或是陈盈暴露了自己。他担心有人发现他不是真的来望月楼寻花问柳的,连忙将那唱小曲的小丫头,拉到床上,还开口道:“姑娘,对不起,多有得罪。”接着就把自己的上衣给脱了。
苏寒一进来,便看到光着上半身的周子琰和床上那位惊慌失色的姑娘。当下气得眼皮突突跳了几下,将藏在宽袖中的拳头捏紧了,指甲盖嵌进了肉里,可他又将这份怒气生生隐了下去,不咸不淡开口道:“大哥。”
看着来人是苏寒,周子琰舒了一口大气,连忙穿好衣服,开口道:“谁让你来这地方的?还有这不敲门便闯进来的规矩跟谁学的,以后你再不经我的允许来这种地方,我打断你的腿。”
苏寒却瞥了一眼周子琰身后的姑娘,冷淡开口道:“都是男子,怎么大哥来得我就来不得?”
周子琰心道这小子怎么回事,这语气活像吃了□□似的,张嘴道:“大哥是说你还小,不应该来这种地方。”
苏寒不言语,冷笑了一声。
周子琰一头雾水心道:这小子是今日屁股上是教人点火了么?
最后,二人是一句话也没说的回了将军府。
第二日,将军府在一种奇怪尴尬的氛围中众人刚用完早膳,忽然户部尚书陆大人带了一大群人马,闯进将军府,说是望月楼老板娘杜烟岚报案,声称苏寒是杀害望月楼阮芷姑娘的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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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再掀风波
昨个还鲜活灵秀的唱曲姑娘阮芷,说没就没,还把这罪名没来由地一头盖给了苏寒。按说诬陷周子琰才更有理有据,他至少昨个还跟那阮芷说过话,可苏寒连半句话都没跟阮芷聊过,仅仅瞥了一眼。这摆明了有人诚心搞鬼。
周子琰横在要来抓人的陆明庭面前,那样子分明是在说:要抓他,有本事从我身上踏过。
陆明庭不好得罪这少将军,只好苦脸巴巴道:“少将军,您行个方便,别让下官为难。”
周子琰冷笑一声:“为难?我看陆大人声势浩大地来我将军府抓人,抓的还是我的义弟,是不是也在为难我们将军府呢?”
陆大人忙不迭摇头哈腰道:“下官怎敢,只是少将军有所不知,这望月楼的老板娘杜烟岚是太子殿下的相好,这杜烟岚哭哭啼啼到太子殿下面前一番说道。下官也只是奉命办事,还请少将军…”
陆明庭这番话,不多不少,就道出了他实则顶着谁的面子来抓人的。
周子琰却嗤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太子那小子。小时候还吃着鼻涕哭着喊着要做我的弟弟,如今倒好,就凭一个女人的只言片语就要来抓我的义弟,我可当是岁月不饶人哟,我是真老了,这些做小的眼里竟没我这个长辈了。”
周子琰这几句不旦卖老卖惨,还把太子一点都不放在眼里嘴里,陆明庭一脸茫然不知所示。
而苏寒却在周子琰身后,微不可查地扯了扯嘴角。
周子琰离开京城的时候也不过十岁有余,这太子再怎么年纪比他小,他也做不到人家长辈的份上。不过太子吃着鼻涕想给他做弟弟倒是真的。周子琰自小是个孩子王,那些小孩子总是以他马首是瞻。太子那时候不足五岁,也十分崇拜喜欢这个将军府的大哥哥,只要周子琰被皇上宣进宫,太子总是第一个脚不离地地跑去见周子琰,还吵着嚷着让周子琰收他做小弟。
可这哪有皇上儿子给将军儿子做义弟的道理,祁渊常常哭笑不得,但是看着贪玩爱闹的太子十分听周子琰的话,便让周子琰做了太子几年的陪读,太子的功课也确有长进。
要是这事让苏寒知晓了,恐怕他会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周子琰一番。因为在岑北的时候,先生上课,周子琰只会插科打诨,苏寒是无法想象周子琰还能安安静静地做陪读,还真让太子学业进步的逸闻。
周子琰接着张嘴道:“陆大人,我看这样,我也不为难您老人家了。待我先去东宫跟太子见上一面,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再看着抓人。你说这一个风月女子的随口诬陷,无凭无证的,抓人实在难以让我们将军府信服,苏寒既是我父亲的义子,那好歹名义上也有半个少将军的头衔,既要抓人,也得让我先去搞清楚怎么一回事再抓,你看可否?”
陆明庭知道得罪周子琰和得罪太子,都会令他小命随时不保,还不如让他们两当面面对面自己争论去,于是带着自己的人马先撤出了将军府。
东宫殿内,祁祤正满面春风地听着小曲。身后两个水灵清秀的丫鬟,一个低着头锤着背,一个忙不迭地递着糕点。如此风流快活的享乐做派,让他父皇祁渊看见了,估计能气得蹬腿直接撒手人寰。
那咿呀唱着小曲的,不是别人,正是望月楼的老板娘杜烟岚。杜烟岚其人,长得不算绝色,但是却很会唱曲,望月楼里那些个让王公贵族迷恋的姑娘们,个个都是杜烟岚亲自手把手交出来的。
祁祤正摇晃着他那小脑袋,嘴里合着曲调,吱吱呀呀。倏然门口闯进来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正准备张嘴说话。祁祤却一脸怒气打断道:“做什么呀,小荣子,不是吩咐过你我听杜姑娘唱曲的时候,不要进来打扰么?”
小荣子忙不迭回答道:“殿下,少将军来了!”
周子琰回京的时候,太子正在江南奉命巡查,这不前几天太子殿下才刚刚回京落府,是以周子琰还未与祁祤真正见上一面。
祁祤一时没想起小荣子口中的少将军是哪位,一脸鄙夷地开口道:“我管他是哪个少将军,现在谁来了,我也不见!”
还未待小太监张嘴解释,周子琰已经踩着他那双大长腿入了殿,他还十分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君臣礼道:“微臣周子琰参见殿下。”
祁祤见了周子琰多少还是有几分隐隐的畏惧,就如同见了他父皇祁渊一般。尽管周子琰确实比祁祤大不了多少,但是往昔祁祤视周子琰为兄长,那种骨子里的尊敬还是依旧存在的。
祁祤忙不迭挥手让杜烟岚停下声来,并屏退了身后的两个小丫鬟,一脸见了祁渊一般的笑嘻嘻开口道:“少将军不必多礼。少将军回京,我本应该拜访你的,但是前几月被父皇派去江南巡查,这几日才落脚回来,我这一忙起来呀,便忘记去你府上看望你的事。”
周子琰在心里哂笑一声,心道:殿下的确是贵人事忙,忙着在府里看姑娘听小曲呢,哪有闲功夫想起我这个老人家来。但祁祤再怎么尊敬亦或是畏惧周子琰,君臣朝纲之下,周子琰也只是一介臣子,既是臣子,就需得明白如何拿捏得当的低头。
周子琰笑了笑,开口道:“殿下,哪里的话,应是微臣虑事不周,没早些来东宫看望太子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祁祤转念疑惑道:“不知少将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刚看少将军行色匆匆的模样,我想并不单是来东宫看望我的吧。有什么事,少将军尽管说,我东宫上下定当竭力以助。”
周子琰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殿下英明呐,只是这件事,还无需劳烦整个东宫上下。就是希望殿下手下留情,放我义弟苏寒一马。”
满朝上下无人不知周以存在南疆新收了一名义子的事,祁祤自也是知晓周子琰口中的义弟苏寒是谁,只是昨个晚上他猴急地要要杜烟岚,是以完全没听见杜烟岚跟他申的是什么冤案,这下一脸茫然疑惑,开口问道:“苏寒这名字我倒是听说过,是周老将军新收的干儿子吧。但少将军怎说让我放苏寒一马,此事不知何解?”
周子琰这才幽幽地将早上陆明庭带人来府抓人的事讲给了祁祤听。
祁祤听完,往旁边意味深明地瞥了一眼杜烟岚,杜烟岚慌忙低下头去,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这暗送秋波的眼神与动作,全教周子琰尽收眼底,他倏然明白这个唱曲的姑娘极有可能正是望月楼的杜烟岚,而且看太子殿下的眼神好像对此事并不是十分知情,于是周子琰给了祁祤一个台阶下,兀自先开口道:“殿下,微臣以为既然阮芷姑娘的死却有蹊跷,可眼下无证无据,不该黑白不分地给微臣义弟扣一顶脏帽子,不如让微臣着手调查此事,还我义弟一个清白,殿下看如何?”
祁祤忙点头同意,这样以来他既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有面子,又给了周子琰一个大大的人情,这等便宜好事,谁不捡呢?
周子琰从东宫回府,一刻也没歇着,领着苏寒便去了顺天府查看阮芷的尸体。
前往顺天府的路上,周子琰一直目不转动地盯着苏寒看,苏寒被他看得莫名有些不自在,別过头去,问道:“你盯着我做甚?”
周子琰若有所思笑了笑,开口道:“还好小时候没收太子那小子做义弟,没想到长大竟是这个德行,成天只知道迷恋女色。苏寒呐,等你长大,可别学太子那小子,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苏寒转头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要说迷恋女色,我看你管好自己就行。”
周子琰没脸没皮笑道:“大哥那不叫迷恋女色,那就是欣赏一下美人罢了,你说这是世上长得美的东西,哪个人能不喜欢?”
苏寒这下彻底无言了,于是直到顺天府门口,都一声没吭过了。
顺天府尹江一鸣是陈盈父亲陈煜从前的门生。这京城做官年老的都是同期,年轻的都是这些同期的门生。说京城大,好像也就巴掌大块的地方,月柳河畔至南下坊,长安街自东向西,做官的个个都认识个个都有渊源,这就好像一条巷子住的都是认识的街坊邻居一般。让人易生冷清,也让人易生热闹。
杜烟岚大约昨个子时发现阮芷的尸体,便连夜托人进了东宫面见祁祤。宫中虽是宵禁,但从前杜烟岚和祁祤也都是入了夜见面的,祁祤早为能私会杜烟岚买通了几个侍卫和太监宫女,对杜烟岚来说,只要她想进东宫,无论何时,自有人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进去。
可昨晚祁祤太久没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了,便心急如火地把人弄上了床,全然没听全杜烟岚说的望月楼死人的事,嘴里只念叨着:“好好好,都听美人的,明早我就让陆大人去抓人。”
望月楼死人这么大的事,自是瞒不过顺天府的,还未待杜烟岚回来,顺天府的人已经将阮芷的尸体带走了。
江一鸣领着周子琰和苏寒便进了那仵作间,一排排尸体,盖着白布,江一鸣走到其中一具尸体前,指着开口道:“少将军,就是这具了。这姑娘死得十分恐怖恶心,吓跑了我们顺天府的三位仵作,现在下官还没找到能验尸的人,既然少将军说您的义弟懂些验尸仵作,那便劳烦他看一看了。”
江一鸣不过二十有八,相貌敦厚质朴,不像是做官的,倒像是种田的,但说起话来,却是发乎于礼,十分有涵养。周子琰这么个性格挑剔的人,都对他顿生好感,开口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我们也是奉了太子之命来的。”
二人说话间,苏寒已经兀自掀开了那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周子琰正和江一鸣礼来我往间,不经意往尸体上瞥了一眼,吓得一个激灵地拉过苏寒的左手腕,只听他震耳欲聋的一句:“好大两条毒蝎,小心,小寒!”
第16章 巫蛊再现
只见那阮芷姑娘的双目犹如两只手掌大的蝎子,眼角处为蝎头,眼尾处作蝎尾,那尾巴细细长长一条,划出太阳穴,延伸至头顶,栩栩如生,如真的一般。
苏寒不轻不重地挣脱了周子琰的手掌,淡淡地开口道:“是假的。”
周子琰定睛一看,果真那蝎身不过是阮芷的眼球,而蝎头、蝎尾不过是筋脉突起形成的错觉。讪讪地开口道:“是什么样的凶器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变得如此可怖?而且这小姑娘本就是一个小瞎子,这人真是狠心毒辣,杀人还往人伤口上摸盐的。”
苏寒没理会周子琰突如其来的打抱不平,兀自掀开了阮芷的衣领处,只见那右侧锁骨沟,正趴着有一根手指那么长的红蝎子。这只也不是真的,不过是朱砂纹上去的,可有哪个女孩子会在自己的身上纹毒蝎呢?
周子琰低声问道:“能知道这是什么蝎么?”
苏寒眉头微蹙,若有所思道:“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断尾蝎。”
周子琰最先想到当初苏寒在祁渊面前所说的七蛊之一——蝎蛊。他刚想问什么,只听一旁的江一鸣先快人快语问道:“是蛮夷人的七蛊之一么?”
周子琰张嘴问道:“江大人也知道羌瓦七蛊?”
江一鸣点了点头道:“不瞒少将军,下官就爱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书,这羌瓦七蛊好像就是从那些稀奇古怪的书里看到过的。”
苏寒也不管两人还要提问什么,兀自开口解释着:“羌瓦七蛊的蝎蛊是以断尾蝎作蛊,可先不说这毒蝎难弄到,光这下蛊就很难。我听说下蝎蛊先要让被下蛊人心甘心愿地被纹上这断尾蝎。”
周子琰抢先开口道:“这个简单,弄晕过去不就好了。”
苏寒嘴角微微上扬了下,又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开口道:“什么叫心甘情愿,那是得让人有意识下点头同意。”
江一鸣却见缝插嘴道:“苏公子说这毒蝎很难弄到,此言怎解?”
苏寒撇过头来,开口道:“断尾蝎喜热,而现今京城是寒冬腊月,天气极寒,断尾蝎是不可能存活的,不知这下蛊的人是怎么让这毒蝎在如此严寒的京城存活下来的。”
周子琰倏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眉头紧锁,低声道:“我只是好奇,这羌瓦国稀奇的巫蛊术怎么近期这么频繁地出现在我大梁的疆土上,是我大梁朝上的人在故意搞鬼,还是真有蛮夷子闯入我大梁国土上来了。”
自南疆开始,这巫蛊术出现的越来越频繁,周子琰隐隐中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最可怖的是这人是大梁朝的人还是蛮夷人,其背后目的又是什么,都一概不知,这样对一个人没有底的把握,最令人不安。于周子琰而言,调查皇上当年为何把父亲一夕调遣边关的原因很重要,可有人想要搅和大梁,放在自己的私事面前,那定当是国之安危高于一切,是以此事就算不关苏寒安危,也要查下去。
苏寒跟周子琰相处的越久,便越觉得他平时那吊儿郎当纨绔做派下,其实也藏着一颗跟他父亲一样铁血铮铮的心。
苏寒转过身,开口道:“大哥,这事,咱们还得去望月楼查一查。”
周子琰一听苏寒又要去烟花之地,刚皱起眉,欲摇头表示不同意。却没想到苏寒紧接着一句:“放心,咱们白天去。”
烟花之地再怎么日夜笙歌不歇,姑娘们也有关门休息的时候,是以白日里的望月楼那过分安静的模样,就如同只是月柳河畔的一座私人别苑一般。
平日里望月楼的姑娘们见识的客人大抵都是肥头大肚、油头滑面的京城权贵,今日望月楼难得来了个这么俊的小伙子。周子琰一进去,那围在大厅桌子上吃饭的一群姑娘,跟看上个什么稀奇物种一般,一个一个争先恐后地要往周子琰身上贴。
可那些姑娘连周子琰的手指头都还没碰到,周子琰身前便硬邦邦地插了个苏寒。苏寒的眼眸仿佛凝结不见底的寒渊,眼皮微微往上一抬,冷淡地开口道:“谁认识阮芷的?”
姑娘们倒没发现苏寒的身上隐隐由内而外散发的那股肃杀之意,大家只觉得这么个半大的孩子,长得漂亮,装起大人说话的样子,分外可爱。于是姑娘们一股风,转而要捏捏苏寒白净的小脸蛋,还未待苏寒起手反抗,已经有人捉住了那位最大胆姑娘的手腕。
只见周子琰低沉的嗓音响起:“姑娘们倒是可以随便碰我,只是哪个不长心的,碰了我这便宜弟弟的小脸,那恐怕就是断手断胳膊了。”威胁放狠的话刚放完,周子琰转头又温柔地笑道:“我这弟弟年纪小,我对他的家教严,还请姑娘们莫怪。今日前来倒是有些事情想问问姑娘们,还请姑娘们行个方便。”
这一大一小,一个看似柔眉笑意,实则笑里藏锋。一个看似低眉顺目,实则满身戾气。总之,三个字:不好惹。
跟在身后的奉天府尹江一鸣倒是个榆木脑袋,愣头楞脑道:“各位姐姐妹妹们,今日我们前来望月楼是为了阮芷姑娘被害一事,有没有哪位姐姐妹妹知道阮芷姑娘平日跟谁最好跟谁走的最近的?”
听过有人叫青楼女子宝贝心肝甜蜜饯儿的,就算是想要正经一点的,也会同周子琰一般叫声不轻不重的姑娘,这江大人恐怕真是个比正人君子还要正的缺心眼,张嘴闭嘴,一口一声姐姐,一口一声妹妹,敢情叫得真是他家亲姐姐亲妹妹一般。
那群姑娘中有人嗤笑一声:“那小瞎子是个怪脾气,谁想跟她亲近,难道不怕再被她浇一身热水。”
周子琰眉头一蹙,疑惑问道:“怪脾气?我和阮芷姑娘虽然没见过几次,只是听过她唱的几首小曲,没瞧见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呐。”
其中一位穿淡青色罗裙的姑娘抢先开口道:“大人您是她的客人,她自是不会跟给她银子的人耍脾气。我倒一直觉得,这小瞎子虽横,但也就只敢在我们面前横罢了。要不是烟岚姐姐惯着她,她仗着有烟岚姐姐给她撑腰,她能在望月楼待下去么?”
苏寒这个人,做事听话,很会挑眼。他冷冷地开口道:“刚才有人说‘难道不怕再被她浇一身热水’是什么意思?”
另一位穿黛青色罗裙的姑娘接着道:“小官人,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只要有谁敢得罪小瞎子,第二天一定让她浇一身烫死猪皮的滚水。我就被她烫过,我只不过随手拨了一下她那破琵琶,好像谁稀罕似的。”
这姑娘说话还真是风趣,一张口一声‘小官人’,叫得雷打不动的苏寒,隐微打了一声寒噤。这着实让人吃不消,倒不是酥耳那种,苏寒只觉得肉麻得恶心了。周子琰倒好,双手交叉于胸前,嘴边勾起了些许笑意,那是典型的看热闹。毕竟那姑娘既没对苏寒上手,而那声小官人也叫得十分尊敬,他的确生不出气来。
前面那位淡青色罗裙的姑娘十分鄙视道:“谁让你自个手贱,非要去玩那小瞎子的琵琶,你明知道那琵琶是烟岚姐姐亲手赠予她的。你这叫活该!”
黛青色罗裙的姑娘没好气道:“我呸,不就是值几两碎银的破琵琶。去年胭脂就只是偷吃了一块小瞎子的梨花糕,她也烫了胭脂一身,梨花糕本就是烟岚姐姐准备给姐妹们的昭节零嘴,人人都有份,这个不是她私人的物什了吧。”
偷吃梨花糕的当事人胭脂缓缓开口道:“黛青姐姐恐怕不知道吧,后来我才得知我吃的那盒梨花糕是烟岚姐姐单独给阮芷做的,听烟岚姐姐说里面加了阮芷爱吃的核桃仁。”
苏寒从这些搔首弄姿的姑娘们身上,得到了明确一点:杜烟岚和阮芷的关系非同一般。于是转头对周子琰和江一鸣开口道:“我知道是谁让阮芷心甘情愿被纹上断尾蝎的了。”
周子点头笑了笑:“我也猜到是谁了。”
江一鸣一脸恍然大悟,开口道:“哦,原来是这些被阮芷烫伤的姑娘们。”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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