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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鱼-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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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去才村。”
第四十六章 鱼歌
春末的雨下得绵密,淅沥沥地打在车窗玻璃上。
才村往里的路,出租车就进不去了。季安和从出租车上下来,提着宋郁那儿拿的酒,往檐下跑去躲雨。他掸了掸肩头的雨珠,目光却停留在了檐外骤然飘洒下来的雨。
这雨就好像那天他们要从才村离开时的那场雨。
只是那天的雨是绵绵密密往季安和心头那贫瘠的土地上洒的,而今天的雨却更像是在冲刷过着那点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肯离去的最后一点春意。
“季先生?”一个女声从这檐屋的转角传来,“你过来了?”
季安和循声看过去,小白撑着一把透明的伞,提着一袋花朝他走过来。
“嗯。”他换手提了酒坛,自然地从小白手上接过伞,帮她撑着,“你,知道我要过来?”
“不知道。”小白仰头冲季安和笑了笑,“不过宋哥知道。宋哥给陈妍打了电话,问陈妍看到了你人吗?陈妍接电话的时候,我在旁边,听到了。”
季安和的目光移往两边的白墙黛瓦上,故作淡定地听着小白说着宋郁。
“你和宋哥吵架了?”小白探究道,“你不肯接宋哥电话?”
“没有。”季安和不假思索地否定着,“他没有给我打电话。”
“啊?”小白疑惑道。
季安和抿了抿嘴,眼里的神色依旧是不温不火,语气里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没事。可能还在生我的气。”
“他气你什么?”小白被季安和一句话勾起了好奇心,“宋哥脾气那么好,还会生你的气?”
“嗯,生呢。那天气得自己一个人去冷静了。”季安和徐徐道,“那天我说我要回去了……”
“你!”小白开门的动作顿了顿,她回身打断了季安和收伞的动作,“你!你真的要回去了?”
“嗯。”季安和晃了晃手上的酒,“所以来告个别。”
“用宋郁的酒,来告别?”门骤然打开,陈妍站在门后,问道。
季安和和门后扎着高马尾的女人对视了一眼,她眼里的颜色是沉沉的,像是把那几年的疯狂都沉淀在了她眼里一样。
“不是。这是我偷来藏着的。不用来告别。”他将手中的酒坛递给了陈妍。
小白听着季安和的回答听得愣头愣脑的,陈妍却和他相视一笑,将门大开来,放他进门。
“季先生,你是怕宋哥在你走了以后偷喝酒?”小白问道。
季安和挑了挑眉头,被小白这句话扎实地逗笑了。
“算是吧。”
走在前面的陈妍回头睨了季安和一眼,伸手将小白牵回身边,给小白耳语了两句,大概是在解释季安和的来意。
季安和没一直看着她两,也没多注意听她和小白解释了什么,只是抬头注视着院子里那株挂着他和宋郁写的纸条的那株老树。
“啊,季先生是想藏……”等陈妍跟小白解释完了,小白正想回头取笑季安和,出口的话却刹那间顿住了。
她们俩回头,都看见了那个站在雨里撑着一把伞,目光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家院子里树的季安和。她让小白先进屋去,自己顺着季安和的目光走到那株树下,在一根低枝上抬手取了挂在上面的两张纸笺,她把这两张纸笺翻来看了一眼,才笑着说。
“宋郁这个……人啊,说这东西得挂低点,这样等你以后来了,才能第一眼就让你看到,要是你看不到就一定让我取给你看。”她将手上的纸笺递给季安和,“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多重要的话,能让他那天来拿猫爬架的时候,还特意到这树下来换的。”
季安和接过那两张纸笺。
纸笺一开始的两句话:
“我初初见你,人群中独自美丽。”
“斯人若彩虹。”
现在被季安和握在手里,这手上的纸笺有一张却变了样。
那张“初初见你”的字条不在了,被新的一张写了“宋郁”两个字的纸条代替。
季安和的指腹摩挲过那两个字,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笑意,眼底里也像浸了春雨一般的温柔。
陈妍靠在树下,抱臂看着季安和拿起了写着宋郁名字的那张字条,整个人都显得温和了下来的模样,才侃侃而谈起来:“宋郁那天说……”
季安和打断了陈妍,他举手摇了摇宋郁的这张纸条,抢先问:“他肯定说,这样我看到这个纸条的第一眼,眼里就只剩他了,是吗?”
陈妍惊讶地看了季安和一眼,不得不承认道:“差不多吧。他说这样,你的第一眼就是‘宋郁’。”
“是他。”
季安和回应着,不知道这算是附和着宋郁的这句话,还是该算是肯定宋郁才说得出的话。
季安和将那张写着宋郁的纸条挂了回去。红绳勾着枝桠,他松开的手又犹豫了。
最后他将自己那张“斯人若彩虹”挂回了原处,将写着“宋郁”的这张纸笺叠了起来。
他的手指沿着对折的边缘按压,郑重地叠着这张纸笺,像是将宋郁没有说出口的那些私语情话软玉温香都一一叠上,而后放进了他的钱夹里,代替了之前放在夹层上的两张信用卡。
“陈妍。”季安和将一切收好后,才看向那个树下手里夹着一根烟的女人。
“宋郁说你闻不惯烟味。”陈妍扬了扬手中没点燃的这根烟。
“借口而已。他少抽点,没什么不好。”季安和解释着,从自己兜里摸出了昨晚买的火机,递给陈妍,“他还说了什么?”
陈妍接过火机,仍然没有点烟,只是领着季安和上了楼,边走边说道:“还有东西在上面。”
季安和跟着陈妍上了楼,两人穿过了季安和之前和宋郁住的那间房,那间宋郁嘴上说着“我不是好人”,却和季安和纯睡觉的房,然后他们到了一间影音室前。
…
影音室不大,但入门后的三面墙都摆着三个大架子,架子上依次摆放着磁带,黑胶唱片,和CD盘。
陈妍将烟随手放在里门后茶几上,径直往CD架走去,她指着倒数第二层:“这是我们之前那个乐队,和宋郁这些年写的歌。”
季安和跟着凑过去,看着陈妍从最边缘取出了最新的那张CD盘,走到不远处架上的CD播放器前,播放着这张盘。
“他今年新写的歌,好像就叫游鱼。我还没听过,或许可以一起听听。”陈妍按下了播放键。
舒缓的前奏徐徐而来,像屋顶花园里拂花的清风,和着吉他弦而缓缓扣着的鼓点,像那人渐渐靠近的步伐,开始温而沉的嗓音,像季安和与他第一次见面时听到的一样。
是那个宋郁,那个让季安和喜欢的宋郁。
“……
暖风吹过初夏,
书页夹着干花,
藤下沏着新茶,
讨吻的鱼儿啊,
洄游归家。”
歌声在“归家”两个字后戛然而止了。
“不听了?”陈妍向身边人问。
她看着这首歌只放完半首,季安和就走了过来。
他按下了暂停键,手贴在那暂停键上迟迟没有动弹,嘴唇翕合了几下,却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
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呢,季安和心里想。
好像说什么都是他比不上宋郁的这个真诚。
他不像宋郁一样,爱得赤诚而热烈。
他的那点含蓄的浪漫,大概也比不上宋郁给他的千分之一。
就像这首歌。
根本不是宋郁要唱给他听的,而是宋郁唱的就是他。
风里有他,书里有他,茶里有他,讨吻有他,要归家的,还是他。
整首歌里,都是他。
宋郁把他写在了歌里,又把歌唱给了所有人听,就好像是所有人都见证了他们一般。
这是他给不了宋郁的浪漫,却是宋郁给了他的。
作者有话说:
歌词 写的好的那几句是冥古光子太太搞的 写的不好的那几句就是我搞的 先给光子太太鞠躬
第四十七章 生离
季安和没在陈妍那里待多久,就离开了。
临走之前他还专门走到了那树下,抬手弄了弄老树的枝叶。
陈妍和小白抱着猫坐在那方宽大的窗台上,看着树下孑然而立的人,不知道是谁的目光先到了,季安和冲她们勾了勾唇。
“麻烦你们了。”季安和微微躬身。
陈妍沉默着,看着季安和离开了,才抱着猫进屋,跟小白叮嘱道。
“过几天我得去宋郁那儿住几天,你自己夜里记得锁好门。”
“啊,好。”小白闷闷地点点头,回头锁门,“他们就真的这样了?那宋哥得多难过啊。”
“那还不是他自己招惹的。”陈妍轻笑了一声,撸猫的动作顿了顿,“始于大理,终于大理,这种艳遇,可能吗?”
可不可能,小白是打不上来的。
宋郁,又或是季安和,他们任中一个,也都答不上来。
…
季安和离开才村时,太阳还没落山,他在古城转悠到了夜幕降临,才在回客栈放了东西之后姗姗来迟。
等他又一次回到了游鱼门口昏黄的灯光下,脚步也不禁缓慢下来。
他第一次见宋郁的那个夜好像还是昨天。
他抬手掀了门帘往里走,眉头却越皱越紧了。
今天的游鱼却安静得可怕,夜里本该出现在这里的客人们都不在,偌大的一间酒吧里,只剩下满场的空桌椅。
之前宋郁唱歌的那个高台上,仍然有一束昏沉的光打着,吉他就靠在那高台旁,但原本该在上面唱歌的人却没了踪影。
季安和的目光逡巡了一圈后,他慢慢地朝那把桐木吉他走去。
“季先生。”
宋郁的声音在季安和靠近了那把吉他的时候响了起来。
季安和回身,目光找过去,找到的是那个靠着窗边坐着的宋郁。
季安和的心头跟着一颤,听着那个坐在他之前坐过的那个位置上的宋郁说:“你来得太晚了,我等了好久。”
“我、我来晚了。”季安和抬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他久违地将自己的金丝边眼镜带了回来。
宋郁举了举自己早就调好的一杯鱼吻,看着那个戴上眼镜,显得更清冷的人,低头抿了一口酒。
“季先生今天,真好看。”他觑了眼,轻佻更甚。
季安和似乎对宋郁这样调情的方式免疫了,他向后退了两步,抵着身后的台子,问道:“你怎么坐在那里?”
“坐在这里,才好看见季先生当时眼里的我。”宋郁起身端着鱼吻走过去,“也想让季先生看到当时的我看到的场景。”
宋郁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灯红酒绿,光怪陆离,只有季先生一个人而已。”
“宋郁。”季安和看着走过来的人,他伸手想接过宋郁手里的酒杯,“你没必要……我的眼里,当时也只有你一个。”
“现在呢?”宋郁拒绝了季安和的好意。
“现在也是。”
“将来呢?”宋郁执拗地将高脚杯递到了季安和的唇边,自问自答,“没有将来了。”
季安和张开嘴,就着宋郁贴上来的酒杯,抿了一口。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宋郁端回了酒杯,寒暄起来。
“季先生白天去哪儿了?”
“很多地方。”
“比如?”
“刚刚去了Bad Monkey,买了几瓶酒,放回楼顶了。”
“嗯?还我的?”宋郁勾起嘴角,仍然像之前一样亲昵,“季先生偷了我两坛酒,我知道。”
“嗯,补你的。”季安和也跟着宋郁的语气变得轻松了许多,“还去了那个巷子买了乳扇。”
“不是吃不来吗?又给丢了?”
“是没吃几口,丢了。”季安和不以为意。
“然后呢?不是还去了陈妍那儿?”
“她这么快就和你说了。”季安和反问。
“那倒没有,我有卧底。卧底说的。”
“也就小白单纯。”
“季先生,可真聪明呢。”
“行了。都不知道你这算夸还是骂。”
宋郁一说卧底两个字,季安和不用猜都能知道是谁。她们俩里面也只有小白这一个选项。
“好,那说回来,去了才村。”
“听了首歌,叫……”季安和一字一顿地念着那两个早就镌刻在他心头的字,“游鱼。”
宋郁的身体明显一僵,他隔了好几秒,才出声问道:“好听吗?”
“好听。”季安和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这间叫“游鱼”的酒吧里,心也莫名地跟着一沉。
他还记得宋郁之前给他解释的意思。
当然宋郁也记得清清楚楚。
——来这里的人们都是来自大江大河里的鱼。
鱼只有七秒记忆,所以……
初见即生离。
“宋郁,再教我一次鱼吻吧。”季安和在两厢沉默里陡然开口。
“嗯?”
“我想,”季安和瞥了眼宋郁手上端着的杯子,“调一杯给你。”
“我这杯鱼吻不好喝?”宋郁凑近了问道。
“你这,太苦了。”季安和捉住宋郁的手腕,从他手上将酒杯接过来,放在了身后的台子上,“甜得发苦了。”
“是吗?”宋郁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或者说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我尝不出来,还怕不够甜。我……”
“宋郁。”季安和打断了他,又自然地牵过宋郁的手,掌心相贴时,十指扣紧了,宋郁才看向了季安和。
目光久违地重逢,让宋郁的心头那蠢蠢欲动的情绪哽在喉头,只差一个节点,一个让他汹涌而来的节点。
季安和给了他。
季安和说:“宋郁,我明天晚上走,再教我一次‘鱼吻’?”
宋郁低头避开了季安和炙热的目光,他逃避起来,以为有些事,自己好像只要避过了就不会发生一样。
宋郁的沉默在整个游鱼里延伸开来,寂静在这样的夜里铺开来。
季安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游说;“距离明天晚上,我们还有一天一夜。”
宋郁垂下来的手渐渐握紧。
季安和的话萦绕在他耳畔,这是比之前那燎原的星火更炽热的一簇火焰,直直地往宋郁的神魂深处烧去。
宋郁哑声问道:“季安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那天晚上,你还欠我一场呢,宋老板。”眼镜下季安和的目光染了一点轻佻,他眉梢微动,无疑是在试图打破宋郁伪装出的那一份风平浪静,“你不想吗?”
“我想。”宋郁抬手将人搂进怀里。
“想什么?”
“想替季先生摘下眼镜,替季先生解开衣扣,”宋郁将怀里的人搂紧了,贴着他的耳畔,色欲盎然,“想拥有他,想和他醉生梦死,想要他夜以继日,想让他含着我的,叫我‘慢一点儿,宋郁’,想让他精疲力竭躺在我怀里喘息……季先生,也想吗?”
光线昏暗里,季安和的目光清亮,他的声音坚定而郑重。
“想。”
人影相近,唇齿相依,四目相对,缠绵悱恻。
第四十八章 浮头
月光从窗口斜斜地落下,照在宋郁和季安和都曾坐过的那个位置。
曾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儿们纠缠在屋子正中的那个高台上,从上面倾泻下来的一束光笼罩着台上难舍难分的两个人,也笼罩着台下无处可依的木吉他,和被遗忘了翻倒在吉他边的那半杯鱼吻。
吉他的弦贯穿了那泼洒开来蓝色的鱼吻,而蓝色的鱼吻也浸染着吉他的弦。
鱼吻在吉他弦边蔓延开来,慢慢地滴落在地。
直至情事终了——
宋郁将季安和搂进怀里,喘息重叠着:“季先生。”
“嗯。”
“季安和。”宋郁又唤道。
“嗯。”季安和不厌其烦地跟着应了两三声。
宋郁将人搂紧了些,又唤:“季安和。”
“你想就这么叫我,叫完后半夜?”季安和压下了喘息,话问得正经。
“你明天要上飞机,后天不是要直接去公司?”宋郁更委屈地说,“我不敢做狠了,怕你后面吃不消。”
季安和对上了身边宋郁的眼,他撞上了宋郁眼里的真诚,他本来想问宋郁是怎么知道的,又想着自己的手机从来没避着宋郁,宋郁要知道,也是轻而易举。
宋郁以为季安和的沉默是季安和不信他的话,还特意为此诚恳地补了一句:“就这样,是不够的,怎么做都不够的。季先生应该知道,我恨不得把你就拴在我身上,锁进我骨子里,这样就不会……”
季安和吻了过去,将宋郁没由-屿-汐-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说出口的结局封缄住了。
尽管这是两个人都接受、也都做好了直面准备的结局,但他还是不想听宋郁说出来。
反正他一直都是这样——掩耳盗铃。
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掩耳盗铃了,他自嘲地想着。
“换个话题吧。一场爱,尽兴而已。”季安和故作洒脱,这是当初宋郁说给他的道理。
一场艳遇,没必要因为分离,而让它变得沉重。
尽兴,而已。
宋郁会意地苦笑着换了话题:“我回客栈的时候,听一个小姑娘说季先生给我留了花?”
“嗯。在城墙根,看见了那个小姑娘,就买了。”
“就只是这样?”宋郁侧身支肘撑着自己,看着身边的季安和,“我明明还听那小姑娘说‘你喜欢’的话?”
“嗯,我说了。”季安和大方承认。
“那是喜欢我,还是喜欢花?”宋郁跟着诱骗道。
他仍然记得季安和从来没说过一句喜欢他的话这件事。
季安和沉默了一阵,才认真答道:“都喜欢。”
“什、什么?”宋郁追问。
“我是喜欢花,也喜欢你。”季安和微微仰头看着那个撑着脑袋看着他的人突然怔愣了,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宋郁。之前,我好像没有说过这句话,现在说了,我……”
季安和这句话实在让宋郁情难自禁。
宋郁毫不犹豫地俯身吻着季安和,吻着他温软的薄唇,又熟稔地一吮,吮尽季安和嘴里的鱼吻。
突然之间他好像知道了第二杯鱼吻为什么叫余温。
这甜到发苦的味道,无疑是季安和给他留下的这场情爱的余温。
“我也喜欢。喜欢你,季先生。”宋郁哽咽了一声,“也不只喜欢。”
是对他胜过了喜欢的感觉。
是深爱着。
深爱着他的季安和。
…
只是再深爱的事,在现实面前,也是徒劳。
第二天夜里,季安和还是走了。
他还把宋郁挂在屋顶花园里花架上的风铃和宋郁的那两坛老黄酒偷偷换走了。
开始的那几天陈妍来陪宋郁喝了几天的酒,后来宋郁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是白天到处跑,夜里就去游鱼他阿姐那里唱歌。
第一年还好,就是梁好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第二年,宋郁就经常一个人独自坐在他那屋顶花园,看着季安和换给他的一柜子自酿酒,听着季安和特地给他挪到门边挂着的新风铃叮铃铃的声音,不住地勾着嘴角低笑。
这个屋顶花园到处都是季安和的痕迹,到处都是他说过“我喜欢”的地方,那些玫瑰,那些酒,那串风铃,那只不识眼色要往宋郁怀里拱的灰毛……
明明季安和走了很久,但这些宋郁不曾动过的生活痕迹,又总让宋郁觉得季安和好像还没走,可能下一秒就会打开屋顶花园的门,将扑入怀的灰毛抱起,又大方而亲昵和宋郁亲吻一下。
然而现在夏日骤来的雷雨轰隆地响在楼顶的天空,闷雷将独自沉湎的宋郁惊了一个寒颤,反应过来的宋郁还是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他的手摸上灰毛的小脑袋,将灰毛放上了书架边的猫爬架,转身去酒柜里拿酒。
提着要见底的酒瓶子的人看着猫爬架上都长到三岁了的灰毛,目光微觑了觑,开口问道。
“小东西,你说,酒要是喝完了……”
但这话说到一半,不知道宋郁想了什么,又突然把拿起来的酒瓶放下去,改了口:“算了,不喝了。万一喝完了他还没回来……今天不喝,明天不喝,总还能拖个几天。”
而远在千里外的人却在觥筹交错里展露着他一惯礼貌地笑容,一杯接一杯地豪饮下对面敬来的酒。
“季副总还是这么好酒量啊。”一个身宽体胖的老总穿着一件略显紧身的西装端着一个酒杯看过来和季安和碰了碰杯。
“没有,王总客气了。”
季安和推了推他的金丝边眼镜,举起了高脚杯,眼眉的笑意仍旧是礼貌而冰冷的:“王总是知道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的,现在这酒也喝够了,不如我们就打开天窗,说说话儿?”
“欸,不急。”这位叫王总的男人同季安和摆了摆手,“我之前听说季副总回来是因为当初为了美人一掷千金借了何总的钱,才又回了他们何家?”
“王总,这……好像与我们今天的事,无关?”季安和转瞬敛了笑容,眼里的目光凌厉了些。
“我只是好奇,是什么样的美人,才能得我们季副总的青睐。这不,我那小女儿,托我一定要替她来问问。”
季安和微微低头,抿了杯中酒,婉拒着:“王小姐聪颖可爱,喜欢她的人必不在少数,没必要多我这一个吧。至于我喜欢临初的那个人……他比令媛是不如,但也独一无二。而且,三年前我喜欢,三年了,”季安和叹了口气,眼里的笑意陡生,带着点他在这座城市里少有展现的温柔,“我……”
还是喜欢着的,季安和的话却突然哽在了喉头。
他踌躇了一阵,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是在这场应酬里不自觉地多喝了两杯,直到下班时就被他放回家的季同开着车来接他,他如鲠在喉的这句话,都还徘徊萦绕在他的脑海心头,久久未去。
作者有话说:
顺便说一下 理了一下大纲哈 应该也没剩几章就要完结了 嗯 虐也不会再怎么虐了 应该就再一两章就甜了 嗯
第四十九章 洪流
日光落在苍山巅头,似在雪上洒金,引人入胜;但日光落进宋郁躺着的那间屋里,却又在这冰凉的地方显得乏力。
宋郁从睡梦中醒来,照旧抬手遮去晃眼的日光。
他醒了一会儿神,才翻身坐起来,看着床下狼藉四散的酒瓶子,便想起了昨夜客栈没人,他就在季安和之前住的这间屋里多喝了两杯,睡时还忘了带上窗帘的事。
“第三个春天,第四个夏天,第四个秋天,第四个冬天……唉。”
他的一声叹息仍然回响在这间小屋子里,回应他的却只有整座楼的寂静。
年关将近,梁好和猴子还是按以前的规矩早在半个月前就被他放回了家去休息,等着这年关时候再回来和他一起迎接年后的人潮,连灰毛都被宋郁放了假,让梁好先领回去养着。
偌大的一座楼里,只剩下他自己,这也让他这半个月都浑浑噩噩地混了过来。
他呆坐在床沿上看着窗外的雪满苍山顶的情景,目光却突然远了。
他还记得那人在落地窗前眼里映着苍山雪色和洱海月色的那副模样。
那时宋郁还以为,世间风花雪月,就是他的季安和。
现在想来,好像风花雪月,都比不上那一个人。
可是都三年了,说不定,还在怀念的人,只有宋郁一个了;说不定那风铃早被季安和遗忘在行李箱里了;也说不定季安和早就忘了他了。
也就只有他还在痴心着。宋郁自嘲地想着,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里并没有一点快乐的意思。
他起身从地上捡起了轻轻振动的手机,站在了季安和曾经推开过的那扇窗前,低头向下望着庭中花园里空无一人的秋千,和秋千旁花架上都萎败了几盆花,他神色郁郁。
“喂。”宋郁接通了电话。
“宋哥!”小白的声音从那边传来,“陈妍叫你今天过来抱花,我们去花市买了年花,知道你没心思去,就多帮你捎了两盆。”
“今天下午要去喜洲走一趟,过几天来。”宋郁将屋里这扇窗户推开来,让凛冽的冬风灌进屋里,吹散了酒气,又回身将散落在地的酒瓶收拾起来,没喝空的几瓶又被他一一堆进了楼顶花园的酒柜里。
自从夏天他发现酒柜里的酒要喝完了以后,他就不停的往这酒柜里放酒,把季安和留下来的那瓶藏在酒柜深处。
他执拗的动作都让梁好来试探着询问了好几次,不过都无果。
其实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是害怕自己真的喝完了,那个人却没回来;也可能是不舍得喝完那人留给他的那点酒。
但归根结底,都还是因为那个人。
他抹了把脸,将酒柜的柜门合上,回身扎好了辫子,看了两眼手机App里提醒的新订单,又给休假的梁好发了短信,叫她一会儿收假回来等个客人,自己则离开了客栈,按照惯例去之前帮他养鱼的老伯家里走动走动。
老伯待他一直像亲生子,见到他来了,更是留了他在喜洲洱海边冬钓。
冬天的水冷,鱼是钓不上来几条的。老伯或许也没奢望宋郁能钓上几条,不过是托他一起打发时间而已。
“阿郁,你不开心啊?”
老伯点着他的那根才卷好的叶子烟,坐在洱海边上,看着长杆。
“没有。”宋郁低头给鱼钩挂上蚯蚓做饵。
老伯轻蔑地嗬了一声:“你就骗我啰。你开不开心,我还看不出来?”
“嗯。您老了,看走眼也是常事。”宋郁难得地开着玩笑,引得老伯抓了地上的一把小石子,往他那处砸了两颗,砸完了老伯又一本正经地问道:“你喜欢的人还没回来?”
宋郁听着老伯的发问,上饵的动作停了下来。
湖边的风撩起他的碎发,眼睛不经意地眨了几下,他才抿了抿唇,犹豫着开口:“他……应该不回来了。”
“你问过了?”
“没有。”宋郁站起来躲了躲脚,又一手抓杆一手利落地将手中的鱼钩和渔线向远处湖中抛去,“我,和他没联系了。怕……他回归原来的生活,我这样就太打扰他了。”
“一点联系都没有了哦?”
“也不是。过年还是会发个祝福短信,我是特意编辑过的,他的……大概是群发吧,我也不知道,也不好问。”
老伯静静地吸了口他的叶子烟,再没问话,也没说上一句好还是不好,只是在后来宋郁的鱼咬钩,他帮宋郁收渔线起杆的时候,开口说道:“我那老婆子喜欢吃鱼,我就去小河沟给她摸,后来忙得很,没得时间给她摸,等好不容易有时间能给她摸鱼了,她又去了天上,不用我给她捉鱼了。宋郁啊,趁着都还活着,该努力……就努努力,免得后来就真莫得机会了。”
“可我们一开始就约定了,始于大理,终于大理。”宋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老伯噘嘴摇头,深不以为然。
“这种事情,哪里还谈什么君子哦。约什么可不一定要做什么,都是跟着自己这里,”老伯抬手指了指宋郁的心的位置,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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