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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燕双飞-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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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浪抛过一块给裘方,说道:“穿上它吧!”
皮子中间弄了个窟窿,往头上一套就穿上了。
江浪先做示范把皮子套在身上,外面再罩一件衣服,裘方学着样子穿好了。
“怎么,是怕火枪?”
“那倒不是!”江浪道,“半夜三更他们临时抽调火枪哪里还来得及?”
裘方怔道:“那是防什么?”
江浪一面背好了剑,把灯引子拨成了一个小火点儿。
“你还不知道?”江浪冷笑着道,“索云彤那个老小子是练鹰爪功的,被他抓上可不好受!”
裘方顿时大悟,心里暗暗佩服这位拜兄遇事仔细,心思灵敏!
江浪出手,一向不喜欢用暗器,可是今夜却破了例,带上了镖囊。
裘方探出头去看了几眼,回过脸来点了点头。
他身子一个鹰翻之势,掠出了窗子外。
窗扇再启开,江浪紧跟着掠身而出。
一天繁星,万里无云,只是那股子冷劲儿,真叫人挺受不住!
为了怕动手碍事,两个人身上衣服穿得很少;倒亏了前后心上那块牛皮,挡住了刺身而来的风箭,否则会更冷。
江浪转身把窗户带上,向裘方打了个手势。两个人移动身子,一路兔起鹘落地直向着墙外扑出。
二人下榻的客栈,原本就离着将军府不远,这时运功一阵疾驰,不消一刻工夫,已然看见了将军府的巍峨大门。
六名清兵,各人抱着一口刀,如初夜所见情形一般模样——捉对儿脸对脸地走着,一溜子白纸红字的大灯笼在寒风里摇晃着。
大街上黑漆漆一片,不见一个行人。
这时候,江、裘二人如果贸然现身,必然会被门前的官兵发觉。
他二人商量了一下,转了个方向,来到了将军府左面院墙的一条偏道,展开身法,直扑将军府外,来到将军府的院墙跟前,停了下来。
好高的院墙。
两个人抬头打量了一下,足足有两丈来高,堵头上还加了一道铁丝网子,网上翻着倒刺。
连墙带铁丝网子,足足有三丈来高!
这种高度,非但可以防止外人的窥视,对一些轻功有相当造诣的人来说,也不易攀登;即使纵身其上,手足难以附着,也得乖乖地落回原处。
裘方抖手打出了一枚小石子。
石子落向墙内,只是轻轻地发出了一点点声音。
从石子落地的声音上判断,里面多半是草地。
微停了一会儿,江浪打了个手势。
裘方见了江浪的信号,腾身而起。
他身子纵得并不很高,仅仅达到头与铁丝网平齐的地步,然后左手突起,五指在最上的一根铁丝上搭了一下手。
就只是借着这么一搭手的力道,身子鹰翻兔滚般地翻进了墙里。
所能听见的,只是他衣衫上带出来的一阵子风声。
江浪正想随着他身后翻身而入,猝然看见两名持灯官兵,由院墙一边向着这边绕了过来!
那两名官兵猝然发觉到江浪这个人,不禁大吃一惊,吓得竟忘了喊叫。
其中一人悟了过来,急忙反手抽刀。
他的刀刚抽出来,江浪早已如同一阵风似地飘到了眼前。
这当口,两个官兵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人刚刚张开了大嘴,还没有叫出声来,江浪形同五把短剑的五根手指头,已然飞快地抓向他的喉头!
这一招,看来势凶,这名官兵非死不可。
其实,江浪却无意伤他性命,劲道收发由心,就在指尖至对方喉头的一刹那,陡地收回了七成功力。
尽管如此,那名官兵仍是挺受不住!
只见他身子一歪,喉中微微“咯”了一声,当场向后倒下,闭过了气去。
江浪右手一横,架着那兵士倒下身子的同时,左足尖飞快地踢了出去!
这一脚看来比他的手更快,“噗”一声,踢在了另一名兵勇前腹“中注穴”上。
这名清兵也和他同伴一样身子向后就倒。
江浪反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前衣,巧妙地抢过了他手里的刀!
前一个手里的纸灯笼已堕在地上,一下子烧了起来。
因为风很大,这枚被火燃烧的纸灯笼就像一个火球似的,顺着风势在地上滚动着。
江浪纵过去一脚踏住,快速地把火踏灭了。
这一切动作,作得快速无比——连同惩治两名官兵在内,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而已!
他巧快地把两个人僵硬的身子,拉到了一棵大树下。
树下形成的一块阴影,其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江浪就把二人拉到树下藏好,预计着即使被人发现,也得一两个时辰以后。
这段时间里,他自信事情差不多可以办完了。
他匆匆地再次翻身,纵入院墙内,裘方忙蹿过来,耳语道:“怎么,出了什么事?”
江浪道:“两个鹰爪子,已被我摆平了!”
他一面说,一面打量着院墙里面的地势。
南面,也就是靠着大门那一边,灯光通明地照着,有一排靠着墙边搭建的平顶矮屋,有的亮着灯,不时有人出出进进,可能是守卫的亲兵卫士居住的地方。
北面,有一座假山,还有鱼池、花架、天棚什么的。
江浪、裘方二人所站立的地方是西面,全是一些大树,松树、柏树都有。
东面是一个大月亮洞门,通向侧院,这么大的一片地方,要想找到良弼下榻之处,却是不易。
不过,也不会太难!
因为像良弼这样一个人,住的地方自然得比别处讲究,防守也一定比别处严,有了这两项因素,找他自然不会大难。
经过一番打量之后,江浪率先向树丛外面噌噌趋了过去!
那里筑着一幢高楼,楼下是大厅,插着四盏高挑明灯,两名兵士站在灯笼前面。灯光反映着厅前的一块大匾,匾上写着“议事厅”三个大字。
江浪略作思量,认为良弼绝不会住在这个地方。
江、裘二人仍是“分而后合”地绕过了这幢楼房,在一条笔直的甬道上相聚。
这条排列着花岗石的甬道修建得十分雅致,道旁两侧种着麦冬草、水仙花,以及一些灌木矮树。
甬道长有十丈出头,一端通着这幢楼,另一端连接着一座大大的月亮洞门。
门前面插着一杆高挑灯。
一个内着劲服,外披大蹩的汉子,正低着头来回地蹀踱着。
大氅内,显然佩带着兵刃,把一件黑披风前后顶得鼓出一大块来。
月亮门正中,配着一块大理石板,上面抹以翠绿,写着两个大字,可是看不大清楚是什么字。
二人略一打量,就知道那个作威作福的“盛京将军”必定住在这个院子里面。
月亮门过,各自排出有三四丈长的两列院墙。墙倒是不高。只是因为门前面站着这么一个人,可就很了方便了!
因为无论你用什么轻巧法儿,必然会惊动站在门前面的这个人。
江、裘二人交换了一下眼光,比了个暗号。
那人来回的在门前走动着,只管低着头,怎么也不会想到要命煞星已来到面前。
像一阵风那般快捷。
那人陡然由扑身而近的疾风里有所惊觉,在一抬头的当儿,江浪、裘方已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向着他同时扑到!
“啊!”他惊叫了一声,裘方一只有力的铁掌,已然击在了他的左脸上。
这人身子向外一晃。
江浪正好在这一面截住了他!右手中食二指飞快地递出,快而准地点在了他左面“章门穴”上!
这个人很可能有功夫,只可惜遇见眼前这两个人,使得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身子一斜,倒在了地上。
江、裘二人低头看时,见他已昏了过去,只是喉头频频动着,鲜血从嘴角涌了出来!
想是裘方那一掌用力过重,击中之处又是这人身上的要害地方。
这个人是活是死,可就不清楚了。
裘方很快地把他拖到了一旁。
江、裘二人,先后掠进了院内。
没错,这就是良弼住的地方!
一座精心设计的八角小楼,碧绿碧绿的琉璃瓦,在稀疏的月光之下闪耀出点点星光。
院子里有弯曲的画廊,有红漆柱子的石头亭子。这时候,楼上黑沉沉的,仅仅有一扇窗户透着微弱的灯光。
八角楼的前面,大概十数丈以外,在一片修竹之下另有一幢竹建的小楼。
那幢小竹楼和八角大楼之间,有一道小廊子通着。
这时候,那竹楼之内竟然亮着灯,显然,住在楼上的人还没有睡。
裘方正要提吸真力向正中主楼扑去,却被江浪一把抓住了。
江浪示意他应该留意那幢小竹楼。
裘方摇摇头道:“那个狗官岂会住在这里?”
江浪冷笑道:“他当然不会住在这里,我是说那个姓索的老头,必然是住在这里,要先去察看一下才行!”
裘方呆了一下,拍拍脑袋道:“对了,我老是忘了这个人!”
江浪道:“你先在这里把着风,有什么风吹草动,用制钱招呼我!”
裘方怔道:“我帮着你一块下手,先把那个老儿给灭了不好么?”
江浪轻声道:“不行,这么一来,岂不打草惊蛇!我先看看去,你注意我的手势,见机行事!”
说完不等着裘方回活,已飞身纵出。
他身法轻快,只消几个起落,已扑到竹楼附近。
竹楼是隐在百十竿修竹丛中,那些竹子在风中彼此倾轧着,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江浪因为事先设想那个“辽东一怪”索云彤是住在这幢楼房之内,所以一上来可就存了几分仔细。
江浪提吸着一口真力,足尖轻点,已把身子向着竹楼偎近。
两扇窗户紧紧地关闭着,灯光正是由这窗户内传出来的。
江浪把身子向前欺近。
窗户上是糊得很结实的桑皮纸,江浪伸出手指轻轻扎了一个小洞,然后略候片刻,才把眼睛贴近,向里面窥看。
不看犹可,一看之下,使得他心里大吃了一惊!
屋子里的情形,绝非是自己所想的那般模样,只摆设着桌椅板凳。
事实上,屋子里没有刀枪剑戟之类斗械。
空中吊着一盏灯,灯光昏暗得很。
一个赤着上身、露出叠叠排骨的瘦高老人,运用一双瘦长的手爪,正在地上刨着!
尽管对方侧面向着窗户,室内灯光又暗,江浪却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人正是自己初夜在鼓楼所见的那个骑着马、穿月白衣服的老人。
直到现在,江浪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他猜想这个人就是索云彤。
这么冷的寒冬夜里,这个老头儿竟然只穿着一条单裤子,整个上身赤裸着!
他大概是在练习一门独特的功夫。
只见他运展着一双瘦手,就像农夫挥出的锄头一样,两只手来回抡动着刨向地面,随着他的两手翻处,一块块泥士挖起来,堆向一边……
于是,在屋角一边堆起了大片的泥土,堆得高高的,像座小山。
江浪注视了一会儿,已发觉早先自己认定他是练鹰爪功的判断可能错了。
由他的动作上看来,江浪断定对方所练的功力,是一种失传于武林甚久的“鹤嘴功”。
显然,这门功力较诸鹰爪功是很不一样的。
鹰爪功的功力全在十指上,这种“鹤嘴功”的功力却见之于整个指掌。
昔日,他曾留心听师父焦先生谈论过这门功夫,故而知道。
这门功力厉害的地方是,一旦功夫练成之后,可以以掌代替兵刃,无论抓砍拿切,俱见功力!
正如所见,眼前这个瘦老人那般自如地挥舞着一双手掌,手掌下处,看来真比锄头还要锋利,所挖出的泥土切缝处像刀刻得那般平齐!
好像已经练习很久了,只见对方黄瘦的躯体之上,沁出了一层汗珠,再加上泥沙的污染,看上去鬼般狰狞!
江浪内心立刻冲动了起来。
第七章壮士洒热血将军抛头颅
如果这个时候江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法陡然掠身而进,猝然向习“鹤嘴功”的人施展杀手,当然成功的机会是很大的。可是,要是一击不中,或是不能很快地制对方于死命,那么后果可就堪虑!
结果必然会惊动整个将军府,良弼亦很可能迅疾预防,或是藏了起来。那么一来,他与裘方的一番苦心可就白费了。
这么一想,他顿时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
却见那个于瘦的老头儿,由所挖的地洞里跃身而出,从地上拿起一块干布中,拭着身上的泥污,不时地喘息着。
此刻,江浪才注意到老头儿的双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泥土结得有如石头那样坚硬结实,可以想象出对方这般挖掘,两只手上该是何等的一种力量,岂不骇人?
一旁放着一个瓷盆。
盆子里盛着半盆紫红色的液体。
瘦老人把一双血手浸到了盆子里,只见他咬牙切齿,现出一种极为痛苦的模样,嘴里哧哧哈哈地出着气,就像一般患有湿气的人把脚泡在热水里那样。
江浪本来不该再逗留下去,可是他必须确定一下对方下一步的行动情况。
所以,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再等下去。
所幸时间不太长。
老人遂由盆子里拿出手来,用干布擦净了。
他的一双手,已成为深紫色。
江浪立刻想到先时所见老人骑马时十指关节所现的青紫淤血,原来是这样形成的!
瘦老人好像还没有休息的意思,他喘了几口气,即又开始动作了起来。
这一次,他虽然仍旧是用双手去挖土,方式却是略有改变。
他不再在原来地上挖土,而是换了一个方向,把原先挖出来的土,也就是堆集在壁角的那一堆散土,予以还原。
这一番工作,虽然远比方才轻松,却也要耗费很多时间,而且使稀松的土质还原如初,也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江浪忖思着,觉得他还要忙上一阵子;这段时间,正好用来对付熟睡中的良弼,却是再恰当不过了!
于是,他不再迟疑,悄悄向后退身。
裘方果然很听话,还在等着他。
江浪一现身,他立刻偎了过来,小声道:“怎么样?”
“老家伙果然是个夜猫子,正在练功夫。”
他顿了一下才轻声道:“不过不要紧,还有些时间干点别的事!”
裘方点点头,笑着道:“真是天助你我!”
“怎么?”江浪道:“你有什么发现?”
“那个狗官就在楼上第一间。”
裘方用手指了一下,又低声道:“我已经踩好了盘子,错不了!”
江浪冷笑道:“好!你记着,你在外面守着,我下手!”
裘方摇头道:“不!我进去,你把风!”
江浪点点头道:“好吧!只是你要注意,先把狗东西逼出来才能下手!”
“当然,这点事交给我了,你只留神那个姓索的老兔崽子就行了!”
话声一顿,他不再迟疑,身子急忙向着那角石楼纵了过去!
刚才,他已大致地察看过房内一切,算计着良弼是居住在正面第一间。
这一间房子前面有一个小套房,此刻还亮着灯。
一个身穿大红缎子袄裤的小丫环还在那里坐更,孤零零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支着个头,打着盹儿,面前是一盏青纱罩子灯。
裘方盘算了一下,以手指轻轻在窗户上弹了一下道:“喂!”
那个丫环霍地一惊,道:“谁?”
裘方轻轻嘘了一声,道:“别出声,我是给你送吃的来的!”
小丫环莫名其妙地道:“送什么吃的?你是哪里来的?”
裘方小声道:“你开了窗户,就知道了!”
那个丫环心里虽透着奇怪,可是到底处世不深,做梦也想不到在将军卧榻之前,居然还会有什么人胆敢闯入。
她略为犹豫了一下,遂走过去,拔开了窗闩,先把窗户打开一道缝,向外面看。
哪里知道,窗户刚刚开了一道缝,已被外面的裘方用力推开了。
她惊呼了一声:“啊!”
第二个字还不曾说出来,裘方早已带着一股子劲风,由她头顶上掠了过去!
那个丫环啥也没看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就觉出腰眼上麻了一下。她顿时倒地人事不省,昏了过去。
裘方把丫环摆平了,然后关上窗子。
只听见房间里面妇人咳嗽的声音,停了一停道:“彩霞,给我倒杯茶来!”
裘方怔了一下,略为定了一下神,抬手把背后的刀抽了出来。
他一手端起了纱灯,即向内室走去。
两间房子当中隔着一扇门——门还是虚掩着,地上铺的是厚厚的地毡。
门推开,借着他手里的灯,可就看见这间房里摆设着一张雕花的紫木大床。
床上显然睡着两个人。
男的睡着了。
女的看见了灯光,由床上欠身坐起来。
她是一个三十来岁、面目姣好的年逾花信的妇人。
她只当是彩霞给她送茶来了呢,迷迷糊糊地伸出一只白嫩的、戴着翡翠镯子的手。
然而她的手没有摸着茶杯,却摸着了冰冷冰冷的一口钢刀。
这一惊,吓得她立刻睁大了眼睛。
可不得了!
当她猝然看见了眼前情形,吓得打了个哆嗦,道:“你……不得了!”
裘方的斩马钢刀已倒抡了一个圈儿,沉实的刀背,一下子砸在了她脖颈上。
妇人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头就倒下闷过气去。
这么一来,自然惊动了床上的另一个人。
那个人修地一掀被子,猛地坐了起来!
一口冷颤颤、寒森森的钢刀已经抵在了他面前,锋利的刀尖指在了他的喉咙上。
这个人,显然是盛京将军良弼。
他总有六七十的年岁了,白发如霜,身上穿着一袭鹅黄绸子宽松衣褂,小辫盘置在脑瓜顶上,像一条小白花蛇似的。
裘方认了一下,正是初夜时分在鼓楼前面看见过的那个人。
那时候,他是一身锦袍,八面威风,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这般老衰!
“这……”
良弼显然被眼前这番出乎意外的举措,吓得呆住了。
但是他到底是个武将出身、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瞬息间,他就恢复了镇定。
“你是什么人……”一面说话,一面抬起一只手来,想把对方的刀推开。
裘方当然不会让他得逞。
他的刀向前推了推,锋刃的刀尖,几乎要扎进他的喉咙里,良弼顿时吓得不敢动了。
裘方冷笑着道:“你要是敢动一动,我就要你的命!”
良弼那张原先发红的脸,这时变白了。
为了躲避对方锋利的刀尖,他的头不得不向后面仰着,现出了一副怪不得劲儿的姿态。
“你的胆子不小!”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拿着官腔吓唬人。
“我这府里面高手如云,你以为你能跑得了?”
裘方冷笑道:“我能进来,自然能出去!”
“你……你是做梦!我只要一出声,你就跑不了!”
裘方咬了一下牙,把刀子又向前送进一寸去,刀尖已经扎进良弼肉里去了!
“哟!”良弼仰着头道:“你……你敢?”
鲜红的血,顺着脖子淌了下来。
“你出声试试看!”裘方嘿嘿笑着道:“只要你吆喝半声,我管保叫你脑袋瓜子搬家!”
良弼这才知道不是闹着玩儿的。
“是、是……壮士,你快收下刀,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老小子,你身上有功夫,还当我不知道?你没想想,难道我会上你的当?”
“我……”良弼频频动着喉节,“壮士,你到底打算要什么……要钱,还是要啥?”
“我是向你要一样东西?”
“要什么……我给你……喂,你的刀……”
裘方嘿嘿地笑了几声,心里真有说不出来的快意。
穷小子一个,居然使得堂堂一品大将军听凭主宰!
他心里真是痛快极了。
“老狗,你听着!”
他把手里的灯先搁下,然后把空出的一只手抓住了对方手上的脉门。
这一手看似无奇,其实暗藏着拿穴的手法,中食二指力抓之下,已经扣住了对方手上“太渊”、“大陵”两处穴道。
此时,他的刀也就收了回来。
良弼顿时觉得身上一麻,接着全身乏力动弹不得了!
“你到底要什么东西,我给你!”
“好!”
裘方的那口刀虽然抽了回来,却在他眼前晃着,给他一种随时会死的威胁。
人都怕死!
有钱人更怕死!
当大官的更更怕死!
良弼面临着死的一刹那,确实是神气不起来了,那双翻起来的死鱼眼睛,只是在对方那口刀上打转儿,生怕随时随刻那口刀就会向着自己身上某处砍了过来。
裘方此番前来,早是胸有成竹。
他不慌不忙地道:“老小子,我要的这件东西,你乖乖地给我交出来,我们才好再说话。”
“你倒是说……呀……我说了我给你嘛!”
“先谢谢啦!”
裘方冷冷地道:“我要的是翡翠塔。”
“翡……翡翠塔?哎哟……我哪里有这个宝贝,听也没听说过呀!”
“别给我来这一套,快说放在什么地方!”
“这……真是胡说八道,我哪里有这个东西?你是听谁说我有这个东西的?”
“听铁王爷说的。”
裘方的表情异常地冷静。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用不着保密了。
良弼猝然一惊,面如死灰。
“铁……王爷,你说的是热河郡王铁崇琦?”
“不错,就是他,就是你屡次三番想谋害的那个人——现在他忍无可忍了,所以要我来向你要这个东西。”
“他……他放屁!”
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良弼居然还有这个脾气。
“姓铁的……我跟他有什么仇?他……他老跟我过不去!好,好……这件事情以后,拼着我这个前程不要,也要好好斗斗他!”
“你还有前程?”
裘方钢刀一抬,已贴在了对方的脸上!
“说,放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
刀锋一转,“嘶”一下子,血光乍现,一只耳朵掉了下来!
“啊……哟……”
良弼闷声叫着:“你……你敢?”
“怎么不敢?”
紧接着,刀势一转贴在了他另一边脸上,而且毫无商量的佘地,把他第二个——也是剩下的一只耳朵削了下来,被褥枕头上立刻染满了鲜血。
“啊,我说,我说!”
良弼全身抖成了一片,面无人色地道:“壮士刀下留情……在我……在我……请拿开手,我自己来拿!”
“那倒不敢劳驾,你只告诉我放在哪里就行了!”
“在墙角上暗门里!”
裘方偏头看了一下,那里挂着幅画。
“是在画后面?”
“是的……但是你不会开!”
“你还是实在地说吧!”裘方冷笑着道,“最好我会开,要不然,嘿嘿……”
刀尖子放在了他胸脯上,良弼顿时紧张地颤抖了一下。他的下已抖动得那么厉害,一脸都是鲜血。
“你……在墙角两边每边重击四掌……门就自动开了。”
“很好,那么就先委屈你一下!”指尖一挺,已点在了他的“麻哑穴”上。
这位大将军顿时就像吃了烟袋油子一样,抖得更厉害了。
裘方搁下刀,端起了灯,转身走向壁角,仔细看了看,见不到一点异状。
墙是大理石块砌的,上半截是雪白的底子,上面加绘着仕女戏春的壁画。
那些在绿野戏春的仕女个个衣衫儒雅,端的是惟妙惟肖,美极了!
裘方当然没有心情欣赏这些。
他立时按照良弼所说的,重重地用力在两边墙上各自击了四掌。
果然,掌势过后,就听得墙内传出了暗锁开启声——“卡”地响了一下。
那扇墙壁遂徐徐地启了开来。
裘方高高举灯,看见这扇暗门设置得实在很巧妙,支点是墙角正当中的一根钢柱子,两侧墙壁每边分出三尺来,内设壁柜,分出一层一层的柜格来。
那柜格全系钢铁所制,每一格都有一扇铁门关着。
裘方哈哈一笑,随手打开一扇铁门。
灯光照处只是一片宝光,眩人神目,尽是些明珠美玉、金银宝石!
他一扇扇地打开来,直到最后的一扇铁门打开时,才霍然发现到了那件世上罕见的异宝——翡翠塔!
然而,就在这扇铁门打开的同时,两支箭弩,夹着两股尖锐的劲风,陡地由柜门发出,直向他面门射到。
裘方一手执灯,一手开柜,原是毫无防备。这猝然射出的箭,使得他大吃一惊,身子倏地向后一仰,两支箭由他的腮旁滑了过去,连着皮肉,显著地留下了两道血糟!痛得他身上一颤,差点把手里的灯摔到地上。
翡翠塔是放置在一个敞开的匣子里面,碧光闪闪,宝气万千。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一件无价之宝。
吃了这个哑巴亏,裘方更把良弼恨入骨髓。他匆匆把这件东西放入事先备好的一个背袋里,目光到处,尽是些珠光宝气的东西。
一想到这些珠宝都是良弼搜刮百姓而来,他也就不客气地往袋子里装;直到装满了一袋子,再也装不下为止。
关上了暗门,他冷冷一笑。
心里想的是,这扇暗门关上以后,只怕永远也不会再开了。
因为除了自己以外,可能只有良弼一个人知道,而良弼马上就要死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子来,一直走向良弼身前。后者似乎有了预感,虽然嘴不能言,心里却清楚得很。
良弼睁着两只肿泡泡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裘方,喉咙里发出了一阵闷哑吼声。
裘方冷笑了一声,道:“良弼,这也是你为恶地方、作威作福的报应!”
说时,他的刀已经缓缓地抬了起来。
就在这一刹那,耳听得卧室边窗“喀嚓”一声大响,一个人倏地破窗而入。
这人身子一纵进来,大吼一声道:“好刺客!”
随着此人跃起的身子,两只手掌交错着,用“进步劈身掌”,猝然逼向裘方!
裘方闻声侧头,发觉来人正是那“辽东一怪”索云彤,不禁心里一惊。
来人索云彤,显然功力极高!
随着他抖出的一双手掌,劲风十足,裘方竟为他掌上风力逼得一连后退了三四步,才拿桩站稳了步子。
“辽东一怪”索云彤用心当然不在于伤人,主要目的是为了救人。
他的掌力一经发出,即侧身、抖掌,“卜”的一声,击在了盛京将军良弼的左面“气哑穴”上。
这是一手“开穴手”!
索云彤情急之下,力道用得极猛。
床上的良弼被打得腾身而起,“砰”一下子撞在了石壁之上!
这一下子虽然不轻,可是正因如此,把他身上禁闭的穴道解了开来。
良弼原也是擅武的,只是官作大了,功夫无形之中拉了下来。
然而,他总算是一个练家子。况乎,值此要命关头,他定会放手一拼。
他身子就地一滚,穴道已开!
裘方大吼一声道:“狗官纳命来!”
斩马刀猛挥出,直取良弼项上人头!
良弼却在滚地的一刹那,手上抓住了一只椅脚,霍地抡起来,架住了裘方落下的钢刀。
钢刀把椅子一角,砍了下来!
良弼大吼一声,把手里的椅子直向裘方身上砸了过去,这时,现场已是大乱。
原来,就在良弼滚落地面的时候,窗外人影一闪,已经扑进了另一个人——江浪。
显然,江浪是跟在索云彤身后紧紧追过来的。事实上,他们两个在院子外面早已经动过了手,所以乍见之下,二话没说,又战在了一块儿。
裘方眼看着即将斩杀良弼于刀下的一刹那,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番意外。
他当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虽说良弼早先练过功夫,可是一来多年不曾练过,二者没有称手的兵刃,三者他已然负伤,惊骇之下,战志早已丧失。
此刻,他侥幸地被索云彤解开了穴道,却也摔得头冒金星,哪里还敢在现场恶战。
是以,他在抛出椅子的一刹那,本能地向室外闯去!
裘方大吼一声,挥动手中刀,把迎面而来的椅子劈落刀下,足下一点,已扑向良弼的身后。
索云彤本来正与江浪战在一起,见此情景,便大吼一声道:“打!”
索云彤一抖手,打出了两枚黑黝黝的三寸钢钉。
裘方的刀身已抖出,直向良弼背上砍去。这时见状,自然是先救自己要紧。
他的刀向后一挥,只听得“呛啷”一声,把两枚钢钉斩落在地。
良弼竟然把握着这一刻良机,霍地纵身而起,“哗啦”一声大响,扑碎了一扇窗户,直由三四丈高的楼上跃身而下。
现场战局显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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