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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森林-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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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离尘世的山崖之下,药物短缺,伤员奄奄一息,而胡雨泽的药确实是灵丹妙药,苏锦别无他法。
    随着每一次的到来,药量和折磨便双双加倍,而他留在这供对方折磨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有时候苏锦真的很想一死了之,但他不能死,因为胡雨泽告诉他,如果他死了,那么自己就从那些伤员之中,再找一个人来当试验品,直到他的长生不老药研制成功为止。
    他只能活着,一次次重复这不断袭来的痛苦,永无止境。
    “你知道吧,心脏是人体的中枢,供给人体血液和养分。”胡雨泽轻声说着,试着将深深没入他胸口的长剑拔出:“一旦心脏破损,那么人就会立刻死亡。”
    剑大概刺的太深了,只稍微出来了一小部分。他不满的皱了皱眉,加重了手上的力量:“而我的药,可以让心脏受损的情况下,依然维持着血液和养分的供给。”
    锐利的剑贴着心脏内壁缓缓抽出,像是故意增加他的痛苦。苏锦已经连声音都无法发出,疼痛在全身蔓延着,他已经搞不清楚到底哪里在疼,意识也已逐渐混沌。只有疼的感觉,不断的蔓延膨胀,牵引着他的神经。
    稍一用力,长剑便被完全拔了出来,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一地鲜红的色彩。胡雨泽淡漠的望着已经痉挛的苏锦,满足般的扬起了唇角:“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苏锦已经无法听清楚他的声音,只有血液流逝的声音不停的在耳边回响着。眼前的景象重重叠叠,什么都无法看清。
    “我在问你话呢,听不见吗?”非常不满他的反应,胡雨泽一脚踢上了他的伤口,用力下踩。
    “唔……”苏锦的身体猛然颤动了一下,鲜血从口中喷出,染红了地板。
    “对了,我昨天找到个好玩的东西!”他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将对着一旁的手下发号施令:“把燃剑拿来。”
    手下微微颔首,同情的看了看奄奄一息的苏锦,随后拿来了剑。那是一把像是刚冶炼好的长剑,剑体亮红微透,铁水在滴落着,泛着滚烫的气息。
    “这可是个宝贝啊。”示意手下将苏锦扶起来,他用剑贴上对方的胸口,舔了舔干裂的唇,然后用力将剑刺入,剑尖迅速没入了胸口。
    鲜血化作血雾喷了出来,苏锦的伤口燃起了白色的烟,燃剑与皮肤缓慢的触碰交织着,发出焦灼的气味。压抑着的痛苦冲破齿间,化成了虚弱的低吟:“唔——”
    剑还在缓慢的,向着胸口的更深处推进,每刺进一分,都带着难以忍受的疼痛感。苏锦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灼热的温度夹杂着疼痛没入胸口,穿过心脏,穿过后背。他看见天花板剧烈的旋转着,最后融化成一片黑暗。
    等苏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与赵天磊分开的地方,而自己的手中握着精致的白瓷瓶。
    那是胡雨泽给的疗伤的药物,但这药物对他身上的上完全不会起作用。那个人每次都是这样,将他伤害至晕倒之后,便将他扔在野外,将答应给他的疗伤药塞进他的手里。
    他稍微起了起身,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撕裂的伤口里血液喷涌。苏锦无法支撑住沉重的身体,重重的摔了回去,一缕血丝从唇边溢出。
    胡雨泽是绝不会对他的伤口做任何处理的,也绝不允许他治疗,只能依靠着之前喂给他的药丸,等待着伤口缓慢的自愈。但即使伤口愈合了,疼痛感也不曾消失,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可遏制的衰弱下去。
    已经没有起身的力气了,他呆然的注视着天空。金色的阳光温暖而耀眼,他恍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曾和一个皮肤黝黑的小木匠坐在河边,开心的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金色的阳光笼罩在两人的身上,模糊了唇齿间低声倾诉的天长地久。
    真的太遥远了啊,那样平静而温暖的日子。如今即使躺在这暴烈的光芒下,也感觉不到一丝温度。苏锦莫名的笑了起来,说不出是绝望,还是怀念。
    不知道他离开了多久,如果不快点回去的话,可能会被来寻找的周青山或者天磊发现吧。如果被他们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可就糟了。他闭着眼睛休息了良久,直到觉得身体可以动了,才扶着树缓缓起身,每一个步伐牵动起的,都是剧烈无比的疼痛。
    拖着受伤的身体勉强回到废弃的宅院,隔着很远就看到赵天磊飞奔而来,不由分说的抱住了他的腰大哭起来:“苏大哥你可回来了!哎呀你去哪了?吓死我了!呜呜呜……”
    苏锦被迎面扑来的重量压得险些站不住,勉强支撑着身体。看着他哭泣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无论在战场上如何英勇,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胸口的灼痛感牵扯着每一寸神经,让苏锦无法听清他的话语。轻轻分开紧紧搂着自己腰的手,他蹲下身,将白瓷瓶放进他的手里,勉强维持着平缓的呼吸,轻声说:“我将药拿回来了,去给方将军涂药吧。”
    
    第57章
    
    “好。”赵天磊抹了把眼泪,接过药瓶转身欲走,听到后方没有脚步跟上来的声音,又转过头泪眼朦胧的望向苏锦:“苏公子,你不去吗?方将军很担心您。”
    “啊,我有点累了,想去休息。”苏锦努力舒展开紧皱的眉头,尽量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
    “您的脸色看起来很差,是不是不舒服?”看着对方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赵天磊隐隐不安起来。
    “有一点吧,可能只是太累了。”苏锦勉强扯了扯唇角,压抑着喉中涌上的一股腥甜:“我先回去休息了,稍晚一点再出来。”
    无暇去顾及对方的反应,苏锦必须在自己昏倒之前回到房间里。好在身后的赵天磊并没有追过来,这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的那一瞬间,像是所有的力气都从体内流失。他勉强的,摇晃着走了几步,重重将身体摔在了床上。
    手掌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襟,冷汗从额头上密集的渗了出来。胸口的痛感灼热无比,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却无法吸收到一丁点的新鲜空气,只有蔓延在全身的疼痛感,像巨石一般紧紧压迫着他。
    “好……痛……”他捂住胸口,紧紧闭上眼睛,身体虚弱的蜷缩在一起。
    “很痛吗?”空灵的声音在耳边突兀的响起,夹杂着疑惑与担忧。
    他怔了怔,长久的疼痛让他的感官与思维变得麻木和迟钝。直到一只白绒绒的毛球落到他的枕边,他才能确定自己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
    “毛球?你们怎么在这里?”勉强维持着清醒,他艰难的开口。
    “不知道,回过神就在这里了。”毛球摇了摇头,很快又将毛茸茸的身体贴向他,眨着亮晶晶的小眼睛,不依不饶的问:“你很痛吗?”
    “……是啊,疼的快要死了。”毛球天真可爱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将实话说出口。
    “会死吗?”毛球的眼睛里像是有星星点点的水珠渗出来,用圆滚滚的身体轻轻蹭他的脸,像是想要给予他一些温度似的。
    “我……不知道……”轻柔的毛球摩擦着脸颊,十分的舒适而温暖。苏锦享受般的闭上眼睛,断续的话语也越发微弱。
    “很糟糕呢。”“这样不行!”耳边响起细碎的嘈杂声音,毛球们开始躁动起来,像是十分担忧他的状况。有几只小毛球跳上他的脸,想要让他维持清醒。细细毛让皮肤轻微的发痒,半睁开的眼中,恍惚的看到有几个家伙蹦蹦跳跳的从门缝中跑了出去。他想开口阻止,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算了吧……怎样都无所谓了……疼痛感铺天盖地的袭来,终于压垮了他仅有的意识。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晕过去了的,但是疼痛却一直缠绕着他,让他十分清晰的的感受到,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
    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恍惚的看到围在自己周围的,毛球们的影子。只是一切都像是逆着光,存在于摇晃水面后的黑色剪影,晦暗不清。
    他听见敲门的声音缓缓响起,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十分细微,又十分沉闷,忽远忽近。
    敲门声渐渐变得急促,夹杂着某个人的呼唤声。他甚至能感觉到一种焦躁的情绪从紧闭的房门外涌了进来。
    他想去起身开门,或者干脆吼一声,叫那个烦人的家伙不要敲了。但身体却无法动弹,周围十分冰冷,很多人在身边来回走动,四处响动着拖沓绵长的模糊声响,让人不适。
    一声巨响之后,门被撞了了开来。有人向着自己奔过来,像是在呼喊自己的名字。四处行走的人很快不见了,晃动的,逆着光的景色也渐渐恢复正常。
    他像是被人从深海中捞出了水面,水中的景象轰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充盈在屋内的刺目的光芒。
    熟悉的容貌在眼前逐渐放大,他看到那个总是笑意盈盈的周青山,此刻惊慌的像个孩子。他正将自己抱在怀中,焦急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眼中写满惊恐。
    “喂!苏锦!”看到他幽幽转醒,周青山提起来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尝试着小心翼翼的问:“你还好吗?”
    之前看到赵天磊那傻小子拿着药进门,他就多半知道苏锦已经回来了。而那个人每次都是将药交给赵天磊,自己先回去歇息,这虽然让他有些起疑,但想到那人找了那么多药材,肯定废了很大功夫,会觉得累也是理所当然,便也没有多去在意。这次听了方无衣的猜测,加上从赵天磊那听说他不舒服,自己多少也有点担心。加上方无衣听说他不舒服后坐立难安,所以自己才想到过来看看这人状况如何。
    没想到敲门敲了那么长时间,屋里还是没有动静,纵使睡得再熟的人也不可能听不见。不安感逐渐蔓延,他二话不说就踹开了门,看见苏锦惨白着脸,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那样子简直就像……已经死了一样。
    他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犹豫的探向苏锦的鼻息,直到感觉到那虽微弱却真实存在着的呼吸,才稍稍放下心来。
    在这么紧要的时候,若是苏锦真出了什么事,方无衣小子说不定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
    虽然人还活着,但眼下的情况,怎么看都像是人已经晕过去了,他还是没办法放下心。他们几个人都对医术一窍不通,即使苏锦生了病或者受了伤,这些人也全无办法。
    还好在他惊慌失措的时候,苏锦总算是给面子的醒了。
    “你……”苏锦眯了眯眼睛,努力从刺眼的光芒中辨认出眼前的容貌:“周青山?”
    “是我。”周青山连忙答应,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怀中的人体温惊人的高。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夹杂着细密的汗珠,在掌心晕开成一片湿润。
    烧得这么厉害,难怪他会昏睡过去。周青山不禁觉得有些心慌,连忙轻轻晃了晃他:“你哪里不舒服?”
    “没事,风寒罢了。”知道这种情况下,再说没事反而会惹人担心和怀疑。反正对方也不懂医理,他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
    “真的?”虽然还有些怀疑,但周青山还是相信了大半,毕竟风寒发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加上苏锦在外面跑了那么久,积劳成疾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看到对方虚弱的点了点头,他才小心翼翼的将对方放回到床上:“退烧的药应该还有一点,我让天磊去熬药,你先休息一会吧。”
    周青山起身欲走,苏锦下意识的握住他的手腕,声音略有些慌乱:“等等!”
    “怎么了?”周青山皱了皱眉,本能的回握住了的手,蹲下身一脸担忧的注视着他。
    “我生病的事,还是别让天磊和方将军知道了。”凭着方无衣的敏锐,发现他受伤只是迟早的事。现在只能尽力的不让消息传开,能瞒一天是一天吧。他勾了勾唇角,勉强让自己露出笑容:“毕竟只是伤寒而已,很快就会痊愈的。”
    周青山知道他在担心那两人知道了会大惊小怪,皱眉注视了他一会,才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的,我亲自去熬行了吧?”
    “……谢谢。”听到对方答应,他稍微舒了口气,轻声道谢。
    “你啊,真是的。”那为了不让人担心而勉强扬起的虚弱笑容,让人格外心疼。周青山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压抑住内心的不安和莫名的烦躁,注视着他说:“我等下会把药拿过来煎,你有什么不舒服就叫我,不要强忍着。”
    他点了点头,周青山才合门而去。苏锦隐隐有些担心,这个身体不知道还能不能支撑的住。一次可以用风寒糊弄过去,下次该怎么办呢?
    大概是由于失血过多,即使是阳光普照的房间里,也让他觉得无比寒冷。疲惫感与疼痛如雪花一般铺天盖地的袭来,他将自己紧紧包裹在被子里,沉沉睡去。
    周青山几时回来的,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隐约记得,对方将他扶起来,一勺一勺耐心的喂药给他喝。在他喝光了药之后,就一直坐在他床边,陪他聊着天。
    他第一次知道,这个看起来轻浮毛躁又万事不挂心的家伙,也会有这么温柔和细心的一面。
    对方的手掌十分温暖,他紧紧握着这唯一的一丝温度,无论如何也不舍得放开。
    “哎呀你握得这么紧不会是看上我了吧?虽然我也觉得没所谓,但是方无衣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砍死我的。”周青山不忘了在一旁打趣,他知道苏锦现在十分的难受,开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或许还能让对方心情舒畅一些。
    然而高烧的苏锦已经无法听见他的声音,只有温暖的气息从对方宽厚的手掌中传递而来,蔓延在他的掌心,渗入每一寸皮肤纹理。这灼热温度,手心中细微的粗糙感,像极了某个人。他不禁将那个人的名字喃喃说出口:“吴……浩……”
    还在喋喋不休的周青山怔了怔,目光渐渐柔和下来,视线中透着连他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与一丝丝失望:“又是吴浩啊……你这样喊着别人的名字,方无衣可要伤心死了。”
    
    第58章
    
    大抵是药真的起了作用,睡意渐渐袭来,他在对方的絮叨声中,缓缓入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朦胧中,感觉到有毛茸茸的东西轻擦他的脸颊,似乎是在唤醒他的样子。
    他下意识的伸手轻擦微痒的脸颊,胸口的抽痛却让他猛然清醒。
    毛球毫不客气的在他脸上蹦蹦跳跳,看见他醒了,才稍微安生了一点,退到一旁注视起他来。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偏过头,看见方无衣坐在他身边,一脸五味掺杂的复杂表情,手中还捧着药碗。
    苏锦怔了怔,在脑海中快速思索了一会,直到确认坐在身边的人确实是方无衣而不是周青山或者别的什么人,才缓缓开口:“呃……你的腿没事了?”
    “……已经可以行动了,虽然还是不太方便,但也好了大半。”没想到这人醒来的一瞬间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病情,而是他的伤。在责怪他不懂得爱惜自己的同时,方无衣的心底也升起了丝丝暖意。
    “是吗……”苏锦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像是在喃喃自语:“那就好。”
    无论胡雨泽多么残暴,但至少没有骗他,那药确实是有作用的。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比起那个,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方无衣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话,舀起一勺汤药放到了他的唇边。
    还在半梦半醒间的苏锦本能的张开了嘴,微苦的汤汁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他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叮嘱过周青山,不要告诉别人他不舒服的事情。
    “你昏睡了三天,青山想瞒也不可能瞒得住吧?”像是读懂了他内心的想法一般,方无衣理所当然的将话语说出口。
    而后,两人同时怔住。方无衣握着汤匙的手突兀的停在了半空中,而苏锦则本能的看了看满床的小毛球。
    小毛球们像是什么都不懂一样,歪着头回望着他,一脸的好奇。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将目光放到举着汤匙陷入沉思的人身上,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青山他们呢?”
    “他们去寻找离开山崖的路了。”方无衣回了神,重新将汤匙放回药碗里:“我的伤势已无大碍,是时候该离开这里了。难为你们陪我在这荒凉之地,照顾了我这么久。”
    停顿了一下,方无衣搅拌汤药的动作缓慢了下来。沉默良久,他才踟蹰着缓慢开口:“之前……你明明十分照顾我,我还对你发脾气……”
    “没事的,人在受伤时难免不安,这也是人之常情,方将军何必在意?”没想到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还会将这件事记在心里。苏锦多多少少有点惊讶。
    一句看似平常的客气话语,却将方无衣所有的心思都堵了回去。方无衣很想告诉他,自己当初的不安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察觉到了苏锦的异样。他越发惨白的脸色,和那虚晃无力的步伐,都让自己担心不已。自己更多的,是在生气自己受伤的身体,让他费心,成了他的累赘。
    但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苏锦这礼貌而疏离的回答,就是为了不动声色的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所以他将那些担心与不安的话语,全都埋进了心里。
    他的心思,苏锦不是不知道。只是他的心很小,除了那个皮肤黝黑的木匠傻小子,谁也容不下。
    而即使没有吴浩的存在,他也不可能对曾经摆布着村子并间接杀了自己的人产生什么好感。
    即使现在的方无衣并不是什么山神,他依然会心存芥蒂。
    他想,大概方无衣是察觉了到他的抗拒的,所以总是站在不远的地方,默默的注视着他。
    方无衣确实是个挑不出什么毛病的人,可惜,相遇的时机并不对。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周围又重新归于寂静。只有各怀心思的两人,轻轻发出了叹息声。
    周青山和赵天磊很快就找到了出山的路,方无衣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但也勉强可以走动。苏锦的烧已经退了,不想再躺在床上,执意推脱了众人要他休息几日的建议,催促着众人上路。
    因为方无衣的伤,众人的行动比较缓慢。苏锦外在的伤口已经愈合了,所以也不必再费心思遮掩,只是那疼痛感一直在他身上蔓延着,他几次几乎昏厥,但都勉强硬挺了过去。
    缓慢的前进了几天,周青山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们好像一直都在原地打转,迷失在了这漫无边际的山崖中。
    但,奇怪的是,只要周青山或者其他人独自去找路,就能顺利的找到出口,一旦众人聚在一起,就无法走出眼前的这一片森林。
    周青山提议让大家一个一个的走出去,但方无衣担心是进了什么诡异的阵法,独自行动会有危险,所以建议大家还是一起行动,以免出什么状况。
    而大抵是药物失效,苏锦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即使是最迟钝的赵天磊也发现了他的异常。
    “苏公子,你真的不要紧吗?”赵天磊将从衣襟上撕下来的一小块布当作方巾,沾湿了盖在他的额头上,担忧的问。
    已经说不出安慰的话,每一次呼吸都能让苏锦感受到疼痛,但他还是强忍着疼痛点了点头。
    “哪像是没事的样子啊!”周青山瞥了他一眼,伸手抚上他的额头,眉头紧紧皱起来:“额头烫的可以热白薯了。”
    “明明身体不舒服,还逞强奔波了这么久。”方无衣的话里隐隐有些抱怨的意思,他气愤眼前这人太不懂得照顾自己,却也对此无可奈何。
    疼痛让苏锦觉得疲惫异常。他并不害怕会死,或许,在他的心底深处是期盼着死亡的。如果死了的话,也许他还能回去,回到有吴浩在的村落里,继续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毛球们忽然躁动了起来,像是十分害怕似的,焦躁不安,叽叽喳喳。
    “原来你在这啊——”
    耳畔忽然响起了冰冷的声音,如同深夜游荡的鬼魅,阴森而诡异。苏锦打了个冷颤,惊慌失措的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毛球们尖叫着作鸟兽散,而胡雨泽就站在对面,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唇角的笑容嗜血而残忍。
    “苏锦?”发觉到他眼中的惊恐,方无衣本能的转过头,循着他所望的方向看过去,却只看到随着微风摇曳的树影。他收回视线,满脸疑惑的望向眼前的人:“怎么了?那里有什么吗?”
    而苏锦眼中闪烁不定的恐惧,在听到他话语的瞬间转变为了震惊。
    “哎呀,瞒不住了呀。”胡雨泽笑着挠了挠投,而后从腰间抽出尖锐的匕首,剑尖轻贴在苏锦的胸口上:“没错,我不是人类,所以他们看不到我的。”
    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剑尖就被用力刺了进去,完全没入了胸口中,只剩下沾着血的剑柄突兀的悬在胸口外。
    苏锦的身体猛的一僵,努力压抑着的痛苦的声音,还是冲口而出。
    “唔——”
    “苏锦!”看到他明显痛苦的样子,众人瞬间变得惊慌失措,不知道他的身体为什么突然恶化,只是徒劳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别担心,我稍微用了点障眼法,他们看不见你的伤口的。”上扬的唇角笑意更深,胡雨泽将剑柄下压,用力划了下去:“这是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怎么,不需要药了就想抛下我,离开这里了吗?”
    胡雨泽的声音在耳边逐渐模糊,与众人焦急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他已经听不出他们说的是什么,意识被剧烈的疼痛感占据着,他只是紧紧的抓住方无衣的手臂,艰难的开口。
    “请……至少……让他们……离开……”
    “哎呀,这是你许下的第二个‘愿望’吗?”胡雨泽抽出匕首,粘稠的血液随着被拔出的剑刃涌出,他舔舐着手掌上的鲜血,兴奋的欣赏着苏锦痛苦的样子:“和我做交易,代价可是很大的。”
    停顿了一下,他的手指指向对方不断涌血的伤口,邪笑着贴近他的脸:“你——知道的吧?”
    不等他回答,胡雨泽的手掌变成了枯木一般,尖锐的手掌刺进他的胸口中,紧紧握住了他的心脏。
    鲜血在眼前绽放开来,模糊了苏锦的视线,剧烈的疼痛感将他淹没。意识消失之前,他听见胡雨泽的声音,如同咒语一般,清晰的回荡在脑海中:“那么——契约达成——”
    他被带回了胡雨泽关押他的地方,日日夜夜的施以刑罚。
    冰冷的铁链穿过他的心脏,将他缠绕在身后的石柱上。鲜血如注,遍布了他的全身。
    他扬起头,看到从天花板的缝隙中透出的唯一一缕光,那样明媚,那样遥远。
    身体没有一刻能得到停歇,疼痛感不断蔓延膨胀,渐渐累加起来,直到麻木。
    他的目光变得空洞而无光,慢慢的,他变得什么都无法看见。除了疼痛,没有任何的感觉。
    但他还是本能的会向着光照耀的地方望过去,日复一日的呼唤着一个名字。
    吴浩,吴浩,吴浩。
    
    第59章
    
    明知得不到回应,却也只能依靠着那个名字,度过这地狱般的每一天。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连这个名字都要忘记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他一直期盼着的,无比熟悉的声音。
    “是你在呼唤我吗?”
    他怔了良久,万般思绪在脑海中反复回响,又化成了一片空白。他抬起头,看见房顶上原本有着缝隙的地方,被打开了一个窟窿。大片的阳光涌入,而隐藏在那阳光之后的,是他朝思暮想的,无比熟悉又陌生的容颜。
    黝黑的肤色,轮廓坚毅的脸,已经褪去了稚气,变得十分成熟和可靠。
    “啊……这是梦境吧……”泪水自脸颊滴落,说不清是感动或悲伤。从未想到过,从未想到过,在这无比遥远的过去,这已经无法延续的时间夹缝里,还能再遇见他,那个心心念了很久很久的人。
    他曾以为,会永远停留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抱着对他的思念孤独的生活下去。不是没有奢望过,不是没有期盼过重逢。只是漫长的时间消磨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他变得不敢再去想,不感再给自己期望,努力让自己心如止水。而这奢望,却在他抛弃一切光芒,陷入无尽的痛苦之时,又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你受伤了?”那人从房顶跳下来,看到缠绕在他胸口上的铁链,眉头都拧到了一起:“呜哇,谁这么残忍,我帮你解开。”
    铁链摩擦着身体所带来的疼痛,并没有办法消磨他内心的欣喜。他将头靠在那宽厚的肩膀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还带着细碎的木屑味。温暖的温度,让他无比的安心,融化了这黑暗中浓郁的冰冷气息。
    “……你在哭吗?”眼泪透过薄衫渗透到吴浩的肩膀上,灼热而滚烫,带着难以言喻的怀念感。他放轻了手中的动作,纵使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也依然觉得心疼无比:“很痛吗?”
    “不……一点也不痛……”苏锦闭上眼睛,竭尽全力的感受着他的温度,唇角的笑容温和而满足:“哪怕是梦也好……太好了,能遇见你……太好了。”
    吴浩的手顿了顿,几乎是本能的,回抱住他。
    真是奇怪啊。纵使时间开了一个天大的的玩笑,搞错了相遇的顺序,纵使是在那遥远而陌生的时光中,我也能认得你。
    经过一夜细润绵长的雨,清晨的树林变得格外静谧祥和。晨曦的光线透过木窗洒落下来,笼罩着床上昏睡的人。
    是个非常削瘦和白皙的男人,长眉若柳,五官分明,看起来像个书生般,温和而清秀。
    吴浩是在山中伐木的时候找到他的。那时候他正在找地方避雨,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而他几乎本能的,顺着这个声音的召唤,寻了过去。
    大概是精力太过集中,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慢慢泛起了雾气。等他发觉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深处在一片浓雾当中了。
    眼前只能依稀看到脚下的杂草,雾气像是从杂草中渗出的一般,蒸腾在叶面上,左摇右晃。
    没有风声,没有雨声,听不见虫鸣。安静的仿佛一切都被雾所隔绝,将他滞留在一片停顿的空间里。
    大概是处于混沌的空间太久产生了疲劳,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似乎有人引领着他的脚步,身体不由自主的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雾气渐渐稀薄。他猛然回过神,发现自己来到一个看起来十分破旧而阴森的房子外。呼唤的声音在此戛然而止,他绕着房屋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门窗之类的东西,房子像是一个密封的,巨大的盒子,十分可怖。
    但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他耐着性子寻找了良久,爬上房顶的时候才发现有块木板破开了,他正好就用随身携带的木匠工具,撬开了屋顶。
    也不出意外的,看见了那个满身伤痕的人。
    那一个瞬间,他忽然心疼的说不出话来,仿佛能感受他胸口的疼痛一般。
    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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