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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阴炽盛-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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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戎本想叫救护车,文却思觉得这么点儿问题没必要,只说:“我躺到晚上,自己就好了。”
  “学长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单戎训他,“已经六点了!晚上了!”他拿出温度计来看了看,“你看,三十八度呢。”
  文却思消极抵抗,闭着眼睛不说话。
  最后倒也没叫救护车,只不过等了二十分钟,又有人敲响他家的门——单戎干脆直接喊了自己的家庭医生。人都来了,文却思也不好抗拒,由着医生给他重测体温,吊了瓶,在床上头疼欲裂。
  医生和单戎在客厅说了些什么,很快地再次离开了。
  打了点滴,温度便降得很快。待单戎叫的外卖到时,他已经略有了好转,一瓶药水打完了,文却思体温减退,虽然仍然虚弱,却不再那样难受了。
  单戎喂他吃粥,顺带自顾自打情骂俏。文却思望着他飞扬的神采,有些恍惚。
  纵使退烧了,单戎也不准他复习,声称:“学长这些时间本来是要躺着继续发烧的,但我把学长救了回来,这些时间就该是我的了。”
  文却思问:“那你想怎么样?”
  单戎一本正经地思考起来,接着做出决定,他们要用这点时间好好联络一下感情。他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笑眯眯地问文却思:“我要先记下学长喜欢的东西。”
  文却思靠在床头,心情难得放松了些,便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
  兴趣爱好不多,非要说的话,喜欢看书。
  喜欢的颜色是黑色,弄不脏,很方便。想去的地方的话……等高考完后再考虑。
  什么东西都能吃,没有非常喜欢的……他停顿片刻,想起某次不愉快的回忆,手掌在被窝内握紧了,未让单戎发觉。
  他略吸一口气,问道:“那你呢?”
  单戎愣了两秒,道:“我?”
  “问了我这么多,”文却思淡然睁眼,看向他,“我不想说话的时候,就该换你了吧?”
  单戎一时间心花怒放,大笑起来,将这视为了学长对他的关心。他兴致勃勃,拿手出来掰手指。
  他从未喜欢过哪样东西的时间过长,以前喜欢打游戏,某天突然觉得自己摸透了套路,就将游戏机全部丢在那里,路过时都懒得看一眼;他喜欢过蹦极,还喜欢过冲浪,从中寻找刺激,发掘完毕后又突然失了兴趣。
  单戎撑着下巴,笑眯眯地说:“别的都不值得我喜欢,我只对学长专情。”
  分明是借机表白,文却思听见这一句话,却是心中凉了些许。他的牙齿咬着嘴唇,许久之后,才“嗯”了一声。


第三十五章 
  单戎对他所思所想毫无察觉,方才话说多了,水又已喝光,便起身去了客厅,无意间向外一望。
  此时天色已彻底暗下,夜幕深沉笼罩一切,他突发奇想,要来点浪漫的事,将文却思抱了出来,理直气壮道:“学长陪我看星星。”
  文却思没有拒绝。
  城市的光芒明亮,照夜如白昼,但文却思所在的老旧住房区灯光不怎么好,天空中的星星也比别处看起来多了不少。夜空如同最高级的展示幕布,一轮弯月挂于幕中,点点钻石般的星星缀于四周,排列似是无心为之,又似是精心安排,赏心悦目。
  望着这宁静宽阔无垠的夜空,远处与自己同样渺小的星星,心境不知不觉竟有了一丝恍然。
  文却思心中烦扰众多,却又不太愿意想它们——他与单戎的事,一时半会也理不清楚,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他抬脸上望,只想着将烦杂之事就此排除,目光便显出一丝超脱,幽远且澄净。他的清瘦轮廓镀上一层浅浅白光,仿佛连人也成了一尊皎洁的月光像。
  单戎一着眼,便又移不开目光。
  明明提出要看星星的是他,现在盯着人一个劲儿不放的却也是他。天上的星星此时也成了陪衬,不如他的学长万分之一好看。
  片刻后,文却思侧了侧脸,淡然道:“不看的话,我回去了。”
  单戎大方抬头,随便看个一会儿充数,视线又不自觉地要朝文却思的地方挪,恰巧忽见天际一道亮光飞速划过。
  是流星。
  他声音高了一度,道:“学长,有流星,可以许愿了。”
  话毕,他愣了愣,似乎是觉得这话太过幼稚了。他自顾自笑出声,自己嫌弃了一下自己,诚实地许了愿,又缠着文却思问愿望。
  文却思被他缠得不行,回答:“高考顺利。”
  “还有呢?”单戎咬咬他耳垂,“有没有和我相关的?”
  “……一个流星只能许一个愿望。”
  单戎仿佛没想到他会搬出这等规则来,笑了两声,突然举了手,指向流星出现之处。他的手合拢,成了抓握姿势,沿流星轨迹划了一把,得意洋洋道:“我抓住了,学长可以多许几个愿望。”
  他的声音是少年意气的任性和自信,乍一听,当真迷惑人,似乎他真的抓了流星来。文却思垂头,半晌才道:“作弊。”
  “只要学长相信我,那这就是真的,不是作弊。”
  “我不相信你。”文却思别开脸,久久没有出声。
  单戎凑到他身边来,围着他绕了小半圈。凉凉夜风在空中打了个旋儿,他软着声音说:“真的没有和我有关的愿望吗?”
  文却思绝情道:“没有。”
  “好吧,学长没有,我有。”单戎站直身子,望着流星消失之处,眯起了眼睛,一张帅气的脸因自信与喜悦而越发英俊逼人。
  他道:“我希望能永远和学长在一起。”
  文却思身子僵住了。
  “我想给学长摘下所有的流星,想许什么愿望,就许什么愿望。学长是我的月亮。”单戎转过头来,笑眯眯地说。
  文却思一瞬间心口绞痛,嘴唇微张,马上又闭合了,不点头也不摇头,回身就往屋内走。
  单戎还极有兴致地喊:“学长!我想再给你唱一次摘星的晚上!”
  文却思声音严厉:“别闹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深吸一口气,伪装正常,“马上就考试了,你让我清静一点,可不可以?”
  单戎耸耸肩,很识趣地放弃了,只随他进屋,趴在他床上。不多时,单戎在床上拿纸写了点什么,趴着趴着便没了动静。
  竟是在他床上睡着了。
  文却思合上书静坐一会儿,托着腮,扭头看,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走过去。单戎睡着的时候相当安宁,褪去了平日里的嚣张跋扈,眉目舒展,英朗之中带着些许稚气。
  他的脑袋边是一张白纸,上面写了几句话。
  “愿摘下千束星光,将梦儿悬在你窗,温暖这最美的晚上。
  “愿借着一室花香,将未来甜蜜构想,将爱情铺满如诗的晚上。
  “除了没有花香,其他还是蛮符合的嘛。学长不想听,那就写下来吧?送给我的学长。”
  单戎的刘海垂了些许。文却思手指在他额边停留,半晌叹息一声,收回手,没有触碰。
  他垂着眼睫,心中一瞬间有了决定。
  高考之日转瞬即至,文却思上了考场。
  先前矛盾之事有了心中定论,他便不再受其干扰。他心无旁骛,重新拾回了坚定,武装起自己。
  几场考试都结束之后,他还未有实感,直到估分时才略有回神。老师焦急地问他考得怎样,他按预估中低报了几分,却也让老师大松一口气,变得期待起来。
  高考后似乎猝然轻松,却又有许多纷杂之事翩然而至。同学聚会,谢师宴,学校的诸多活动,搬家需办的一项项手续。文却思空闲下来,却也没有空闲多少,他不动声色地进行着这一切,而单戎则与现在的他相反,时间远远地不足。
  半个月后高考出了分,文却思不算超常发挥,但与过往的自己相比也算水平相当。他拿了个市状元,在省内排第三,于学校而言是极大殊荣,拉了十几条横幅昭告天下热烈庆祝。
  只欠他填报志愿,让学校再炫耀一波。
  他总是要光荣地远走高飞的,偷偷退掉房子租金、收拾行李的事,他却不让单戎知晓。
  过往的伤害已成累积的痢疾,无论如何无法铲除,越是想忘记,越是受其折磨。
  单戎的爱又如他自己所说,来如骤雨,退如旋风。他现在可以将自己捧在心尖,爱得狂热,待哪日腻了,谁又能担保他会不会将自己弃若敝履?
  文却思已成了胆小鬼,不敢冒这个险。
  但他却也想给单戎一个机会。
  在他心中最偏僻的角落,最不见光、见不得人的角落,有一个微小的声音在呐喊。
  它想相信单戎会当真爱上自己,未来的路有许多条,它想相信单戎愿意为了他,选择布满荆棘的那一条。
  这个可能性太过微小,太过可笑,以至于文却思犹豫了许久。
  他决定离开,换掉所有联系方式,彻底斩断与过去的关联。他会到新的城市去,找到新的环境,过一次新的生活。
  若单戎一年后仍未被消磨兴趣,愿意来找他——
  那他也愿意抛却先前所有一切,伤害与苦痛,挣扎与纠结,与单戎有一个新的开始。
  他停下笔,将这封信折叠装进信封内。片刻后,他又在信封上补上“单戎”二字,置于桌上,深深地凝视。
  离开时,他会将这封信交给单戎。


第三十六章 
  一切即将妥当,文却思在志愿填报的前两天晚上,却意外接到一个电话。
  屏幕上“单先生”三个字跃动得吓人,他一时间晃神,险些将手机丢出去。他与单戈联系不多,见面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经历数次波折,对单戈观感复杂。
  深呼吸许久,他勉强冷静下来,接起电话。
  对面传来的却是女性的声音,礼貌询问:“您好,单总想约您明天见面,请问您是否有空?”
  文却思过了十秒钟,才答应一声:“有。”
  电话对面又报了地点,听起来像是一处办公地点。文却思应下,咬了咬嘴唇,电话对面的女性并无过多犹豫,再客套两句便断了通话。
  单戎要上课,对这次会面全不知情。天气闷热得过分,文却思却不敢穿轻便的衣服,他找出了自己尽量逼近于正装的衣服,热得浑身难受,面上却不显端倪。
  单戈又开会延迟了十分钟,才慢悠悠地到来了。
  文却思正襟危坐,相当拘束,单戈让秘书给他倒了杯茶,他接过了,却并没有喝。
  他有些忐忑与不安,只能用自己的冷淡掩盖住,不至于在单戈面前显露。
  “请问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呢?”文却思单刀直入。
  单戈优雅地抿了一口茶,道:“这可是好茶,不品一品吗?”
  “……谢谢您的好意。”
  单戈不置可否,慢条斯理地将手中杯茶饮尽,才道:“你很有本事。”
  文却思霎时脸色发白。
  “怕什么?我是说你这个人,”单戈微瞥他一眼,“听说你考了市状元?恭喜你了。”未待文却思放下心来,他又开了口,语气带上一丝玩味,“对单戎这小子也很有本事嘛——那小子从小野惯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对谁这么投入。你们认识有多久了?一年?他还这么沉迷于你,真是不可思议。”
  文却思一瞬间有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忿然,眉头微蹙,道:“单先生想说什么?”
  单戈道:“不用那么紧张。”
  “我并不紧张,”文却思道,“我只是觉得,有话您可以直说。”
  文却思原先对他是崇敬而钦佩的,但与单戎相处时,种种细节都与脑中印象相悖,与单戎的事被发现的时候,他与单戈的那一次见面,终于给那岌岌可危的高大印象来了一记重锤,彻底破灭。
  他本应有些难以面对单戈,但此时却有了不知何处来的支撑,使他语气冷硬,毫不拐弯抹角。
  单戈突然露出笑容:“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将茶杯放下,两手交握,颇感兴趣地看着文却思:“比我以为的有骨气多了。我本来在想,你都被单戎那样逼迫了还能和他在一起,多半是心智软弱或者真的贪财——现在看来,倒也不一定是这样。”见文却思神色又有了变化,他摆摆手,道,“放轻松一点,我对小孩子家家谈恋爱没兴趣。”
  文却思抿着嘴唇:“……我和他并不是这种关系。”
  “单戎觉得是就行了。”单戈语气淡然,接着道,“你想去C大吗?”
  文却思顿时怔住:“C大?”
  C大是世界顶尖学府,每年总有无数人挤破头想要进入。文却思条件符合,但是支付不起高额留学费用,从未向这方面考虑过。
  他瞬间警惕起来。
  单戈道:“我可以送你去。”他唇角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声音沉稳缓和,“别担心,我没有打算要‘拆散’你和单戎,想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要给我制造麻烦就行。我可以送你去C大留学——比国内任何一所学校都好,是不是?你是一个人才,这点毫无疑问,等你回来后你也可以协助单戎。”他像是分神想了什么,眉毛微挑,饶有兴味,“那小子现在还扶不上墙,没有用,我可不太愿意把我的事业交给一个小废物。”
  单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应。
  文却思握紧了拳头。单戎确实性格离谱,行为不端,但一切的根源,明明都是他这个冷血的父亲。
  他话中的意思,态度,仿佛除了自己之外,所有人都不过是渺小的玩具,连听一听对方意愿的必要都没有。那种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犹如看到了初见时的单戎,甚至比那个单戎还要变本加厉——让文却思打从心底里感到不适。
  文却思抿紧了嘴唇,面色已沉,半晌,才道:“我想,您搞错了什么。”
  “单先生。”文却思站了起来,声音低沉,“我万分感谢你过去几年对我与我母亲提供的帮助,如果没有您,我的母亲绝对无法挺过这么长的时间,得到这样好的治疗。她可能在几年前就会死去,而我可能背上巨额债务,一辈子也还不清,更别说能上学、站在这里与您说话。”
  单戈下巴微抬,示意他说下去。
  “我在过去几年里已做好了账目统计,我将尽快钱还给您——凭我目前的情况肯定无法立刻还清,您若有什么情况能用到我,我也荣幸能为您效劳。”文却思尽量将话说得漂亮一些,恭敬一些,拿出了对“恩人”的最好态度,语气凝重,“但在我母亲过世后,我觉得我不应该再厚着脸皮接受哪怕一点点您的帮助。”
  “您上述的一切,从客观而言,也是对我个人的帮助,恕我无颜面接受。”文却思道,“而您作为前提的,我会与单戎成为情侣关系——目前我也没有这个打算。我已经准备好了离开,辞别信也已经写好,短期内不会再与他联系……不止是短期,可能永远就这样断了,您的前提是不成立的。”
  单戈长长地“嗯”了一声,笑着看他:“你如果想还清资助的恩情,从人情方面而言,难道不是更不应该拒绝我吗?”
  “您也说了是人情,”文却思道,“我希望您能将我当成人看待,而不是一粒没有自主意识的棋子。”
  他的声音清冷,最后这句话还是说得不怎么好听,但他却不知为何觉得单戈不会生气。他站得笔直,办公室内安静得只有空调制风的声音,许久,他也未见到单戈有什么反应,便弯下腰来,深深地、郑重地向单戈鞠了一躬。
  “谢谢您的好意,我并不打算去C大。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离开了。”
  单戈就这般让他走了,坐在沙发上回想他刚才的话,笑着摇了摇头。
  他拨了个电话,似乎是交代了点事,挂掉电话时心情仍是轻松的。文却思的拒绝在他意料之外,却也在他意料之内,他毫不吃惊。
  文却思在成绩出来之前便决定好了要去的学校,提前做了准备,租好短期房供自己暑期居住,不动声色地将重要行李邮寄过去。
  单戎最近勤奋了一点,但本身并不是什么喜欢念书的人。先前文却思没空,他没法强求;现在文却思空闲了下来,他险些就要在期末关头翘课,多挤一点时间来约会。
  还是文却思板着脸给他说教,他才吃了大亏一样听话地继续上课。
  “等我上完课,学长可要好好陪我。”单戎与他撒娇。
  文却思看着他,最后也没有点头,只道:“你要高三了,多放点心思在学习上。”
  单戎如果那么乖,那也不能是单戎了。他跟文却思发短信的频率越发频繁,几乎想将自己的一切都挖出来给文却思,文却思看着短信,最后也会咬着嘴唇,回复过去。
  再过几日,他连手机卡也要换掉,这可能就是他与单戎最后的对话。
  单戎单方面地沉浸于学长对自己态度越发软化的喜悦之中,浑身洋溢着幸福的恋爱气息。
  他太喜欢文却思了,不知道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这么一个人,让他这么掏心掏肺地喜欢。
  愿意为了这个人收起獠牙,对这个人摇尾巴。
  他期末考那日,文却思去了他的公寓。
  想要离开的话,必须趁着单戎还没有放假的时候走,否则单戎一旦发现,事情又要变得复杂。
  这间公寓是他和单戎关系的起点,承载过他的屈辱与愤怒,却也充斥着单戎的满腔炽热与爱慕。
  文却思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最后不再迟疑,将信拿出来放在桌上。他又拿了单戎常用的喝水杯子压着它,以免它被风吹落在地,藏到什么看不见的地方。
  他挺直背脊,环视了一圈,最后低声说了句“再见”。
  文却思离开后半小时,单戎公寓的保姆提前到来了。她一进门便直直走到桌边,拿起那封信,藏到怀里,抬起头,对着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第三十七章 
  文却思搭上了动车的那一刻,单戎从学校走出来。
  他像是刑满释放的犯人一样,终于得以离开束缚的监牢,拿着手机,第一件事是给文却思发短信。
  “学长你现在在哪?我考完了,想见你?”
  文却思许久未回——这是常有的事。他的学长常常有许多要做的事,不可能和他一样随时拿着手机看消息。单戎很是习惯,口中哼起调子,脚步轻快地往文却思家走。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相会之地还是他家,文却思也对他爱答不理。一年过去,情况却完全改变了,他们总是在文却思家相见,那个狭小的、略有些阴暗的租房,在单戎看来却比自己宽敞明亮的公寓好了无数倍。
  他喜欢那里,喜欢那里的文却思。
  二十分钟过去了,单戎也快到目的地,文却思还是没有回复他。他嘀咕了一声,拿出手机来,拨过去电话。
  他其实并不热衷于打电话——能直接听到学长的声音固然很好,但通话记录无法保存,不如短信,还可以事后回味。
  电话里“嘟”声响了几秒,马上是机械的女声:“您好,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
  “学长也没说过要去哪嘛,怎么电话就没电了。”单戎撇撇嘴,手机再次放进兜内,加快脚步走向那个熟悉的地方,手插在口袋里,摩挲着冰凉的铁质钥匙。天气热得令人窒息,太阳孜孜不倦地炙烤着大地,他只想着快点到文却思身边,汲取学长身上那一丝凉气。
  他已有快一个星期没来了,文却思勒令他好好学习,别总在紧要关头分神,他不想惹学长生气,也就照办,心里还美滋滋地想,学长这种严厉的关心其实也让他觉得新鲜而享受。他吹了个口哨,打开那扇破旧的铁门,推门进去,一瞬间却有些愣了。
  家具都还摆着,但却罩上了透明的塑料袋。他走进门,门口鞋柜基本都空了,只留一双拖鞋,似乎是作为备用。
  不好的预感猛然袭上心头,单戎冲进去,直直冲进文却思的房间。这间房间被搬空得最为彻底,书柜空空如也,桌面清理得干干净净,所有个人物品几乎都消失了。单戎翻开被子,拉开抽屉,没能找到文却思留下的痕迹,马上又调转方向出去,冲进文妈妈的房间。
  这里也同样,除了家具,别的几乎什么都没有留下。
  单戎呼吸几乎都停下来,皱紧眉头,一股浓重的违和感覆盖了他的大脑,令他头皮发麻。
  这不对劲,这就仿佛学长已经——
  他再一次抓出手机,拨给文却思,一遍遍响起的都只有关机提醒。大概打了有二十来次,未关紧的门外终于出现了声音,单戎以为是文却思回来了,跑过去,见到的却是对门的周阿姨。
  略有些胖的妇人见到他,热情地对他招招手:“小单你怎么来了?是却思落下东西了,你来帮他取吗?”
  单戎僵立着,过了几秒才道:“我好几天没见到学长了……他家这是怎么了?”
  “却思没有告诉你吗?”周阿姨疑惑地说,“他已经退租了,毕竟要上大学了嘛,得换个城市了。他妈妈也不在了,这间房子留着也没用……”
  单戎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但还是勉强向她道了谢。他回身把房门关上,抓紧了手机,慢慢地往外走,再次重复起了无用功的拨号。
  学长要退房搬走,为什么没有跟自己说?
  他改为发短信,一口气发了十多条过去,对面却没有半点回音。他警告着自己冷静,手却不住地颤抖,表情阴沉万分。
  明明暑假还很长,大学的录取线也都还没下来,学长这么急着走——他当然会生气,但又不会把学长真的绑住,他至多就是把人多留两个月,为什么学长不告诉他?
  等找到学长了,这个账可得好好算算……
  他咬牙回了公寓,一路上始终紧盯着手机屏幕,生怕文却思终于回复他了,他却多拖延了几秒才看见。
  回信却始终没有来。
  直到回到了公寓,他神色几乎快绷不住了,手机屏幕终于显示出了来电提醒。他眼前一亮,通话人却不是文却思,而是他爸。
  单戎回到单家时,单戈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什么,边上站着两个保镖,见他来了,才略微一抬眼。
  “等你的小学长走了,你才愿意回来?”单戈语带笑意。
  单戎本想让他帮自己找一找文却思,听了这话,马上死死凝视住他:“他去哪了?”
  “去上大学了啊。”单戈像是笑话他的天真,“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为什么他走了却没有告诉你,是不是?”
  单戎不语,眼神幽深而尖锐,头一次在他爸面前露出了这般表情。单戈笑了一声,又道:“瞪我也没用,又不是我逼他走的。你的小学长自己决定离开你,该反思的是你自己吧。”
  “不可能……”单戎从牙缝间逼出声音,“他明明都……”
  “明明什么?和你冰释前嫌了,和你在一起了?”
  单戎再是无法无天,在他爹面前也不过是小崽子一个,轻而易举能看穿,想掌控他易如反掌。单戈口气轻松,还又将手上报纸翻了一页,道:“真是傻乎乎的。”
  单戎心中满是难以置信。他明明今天早上还在与文却思发短信,文却思鼓励他好好考试,一周前与文却思相见时,对方还纵容地让他拥抱。
  他和文却思明明已经那般亲近,心都要挨在一块。文却思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地突然离开他?
  单戈又怎么知道这些?
  他的目光似要将单戈撕了,沉声问:“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单戈挑眉:“我有那么无聊吗?”
  单戎握紧拳头,指节都“咔咔”地响起来:“他去了哪里?”
  他连惯用的笑容都扯不出来了,披不上面具,对他爸惯用的撒娇耍赖的话也说不出口。他犹如从天上狠狠摔到地面,浑身骨头都被摔散,疼得恨不能嘶声大吼,喉咙却哑了,吼不出声。
  不等单戈回答,他就转身往外走。文却思能去哪里他其实知道,他现在才想起来。
  “我让你走了吗?”单戈淡淡地说。
  单戎猛地回头,凶恶地瞪着他。
  “他走的时候把东西都带走了。”单戈似笑非笑,“但是遗漏了一个东西。”
  单戎问:“什么东西?”
  “谁知道呢?”单戈慢悠悠地说,“我最近突然觉得你这个状态让我很不顺眼……如果你乖乖听话一年,我就把它给你。”
  单戎突然扑过来,动作之迅捷如同一只豹子,想将单戈抓住,强逼他立刻交出文却思的东西。单戈早有准备,动也不动,两个保镖配合默契地出手,一把将单戎拿住,制止他继续向前靠近。单戎被死死压着,身上已然爆发出了最大的力气,肌肉都暴鼓起来,保镖几乎按不住他。
  他的眼中布上红色血丝,愤怒冲昏他的头脑。单戈叹了口气,将报纸放到一边,上半身凑过来,和他面对面。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对他做什么,我从不骗你。”单戈道,“你的小学长是怎样一个人你不知道吗?你对他做过什么事,是不是自己也给忘了?”他的笑容略带嘲讽,“他要离开是他自己做下的决定,你看不穿,被他瞒得这么彻底,是你自己太蠢。”
  单戎浑身发热,牙齿抵在一起磨弄的声音通过骨髓传入耳朵,万分刺耳。
  他过于得意忘形,确实已经忘了自己与文却思的开始。他陷在文却思对他的放纵与宽容之中,被蒙蔽了双眼,如今被单戈这样点醒了,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文却思在想些什么。
  是真的喜欢上他了,还是欺骗着他,忍气吞声,只为了寻找到现在这样离开的机会?
  “我儿子竟然这么嫩,我自己也觉得太有意思了。”单戈笑道,“我打算练一练你,你乖乖听话一年,一年后我就放你去找他。这一年间,你不准离开这里——”他凑到了单戎耳边,“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我过去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不代表我未来也不会——一切都看你了,好好掂量。”
  单戎被送回了那个公寓里,保镖向他点了点头,随后离开。
  他坐在沙发上许久,思绪凌乱如麻。
  他的前十七年,始终顺风顺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痛苦。
  单戎猛然暴起,面容扭曲,恨不得将面前所见的一切都毁掉。他扫光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碎裂成渣,又踢翻桌子,连一边的桌腿都踢断。呼吸声粗重而阴沉,犹如野狼暴怒,喉咙中挤出的嘶声狰狞到了极致。
  他以为文却思会留下来。
  可是文却思却不要他。
  他手里紧紧地攥着手机,用力之大令人担心会不会直接将其捏碎,熊熊燃烧着的怒火烧了他的神智。难以置信,悲痛,愤怒,憎恨,炽烈的渴望。
  可笑的求而不得!痴心妄想!
  他一心以为的心意相通,原来不过是文却思做出的假象。文却思一面对他露出软肋,诱他深入,在他麻痹时,再猛然抽身离开。
  单戎的手扬了起来,青筋暴起在肌肉之上。他把手机的壳子握得都扭曲,几乎要脱出了,却舍不得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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