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茕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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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最终,乔脩岩还是推开了那扇木门,微黄的灯光照耀在脸上,在灯光下,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见他推门进来,愣了一会,然后笑道:“你好啊,先生。”

  乔脩岩虚掩上木门,一步步的走向赵淄寰,明明准备了很多开场白,可现在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看着这位头发花白,眼角布满周围,就连手上都是因为做工而留下的老茧,这已经不是他脑海中的少年,若不是他看见老人胸口别着的名牌,他真的会认为李毕息的信息有误。

  “您坐,先生随便看看,想要什么款式和我说就行。”赵淄寰从身后端起笑板凳,放在乔脩岩脚边。他继续低着头,做着手上的皮鞋,昏黄的灯光下,谁都没有发现他的手有轻微的发抖。

  乔脩岩突然想到李毕息说的话,赵淄寰,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个人。很多话如鲠在喉,让他没办法说出口,他坐在板凳上,觉得有些硬,微微挪动了下屁股,才端正的坐着。

  “师……师傅做这手艺多少年了?”

  赵淄寰轻笑一声,和那天回答李毕息的话一模一样,“人老了,记不清了……”

  乔脩岩看着赵淄寰头上的银丝,原来已经老了。

  “年纪这么大了不是应该享福吗?您何苦出来做这手艺?”

  赵淄寰轻轻地抬起头,看向乔脩岩,眼神微微闪动,“不做手艺我可养不活自己,这过日子,哪哪都需要钱。”

  ‘我养你啊。’乔脩岩差点就破口而出,可是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

  “师傅……您家人呢?”

  赵淄寰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似乎带着无尽的悔意,“父母去的早,家里就剩我一个。”

  “那你怎么不结婚?”乔脩岩急迫的问出口,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他想要证明什么呢?

  赵淄寰低着头,额前的几根银丝垂了下来,耷拉在满是皱纹的额前,“以前有个老伴儿,后来走散了,就没想过再找了。”

  沙哑又低沉的嗓音传入乔脩岩的耳中,他乌黑的头发, 只有些细纹的脸庞,和眼前说话的老人形成鲜明的对比,明明不愿意去相信,可这一刻却无比的坚定。他看向年迈的赵淄寰,像是看到了当初那个孤傲倔强的青年,在那个下雪的夜晚,羞赧的红透了耳尖。

  

  

  

  

  

  

  
  

  

  

  

第20章 20


20

  足足吃了两大碗米饭的李毕息靠在餐厅的椅子上,毫无形象的打了个饱嗝。他瞅着卫柏涵正看着他笑,不好意思的别过脸,不过这餐厅的东西真的太好吃了。

  “你这一下吃这么多,晚上肯定吃不下。”卫柏涵将椅子朝李毕息的方向拉近,伸手撩起他微长的刘海,接着念叨:“头发该剪了,眉毛都被挡住了。”

  “唔……过两天就去,等手上的这件事完了。”李毕息蹭蹭卫柏涵温热的手心,舒服的眯着眼。

  “就是乔老的事?还没结束?”

  “人是找到了,不过我想知道后续。”

  李毕息朝着卫柏涵眨眨眼睛,作为一个私家侦探,也是有八卦之心的好吗?特别是乔脩岩和赵淄寰之间还有那些往事,更勾起了他兴趣。他想知道,赵淄寰和乔脩岩之间的事最后会如何收场。

  卫柏涵不说话,笑着看他。李毕息被卫柏涵瞧得不好意思,刚想说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了信息声。李毕息坐直了身子,掏出手机,只见屏幕亮着,备注了乔老的手机号码发来了一条短息,内容只有两个字,‘谢谢’。

  李毕息弯弯嘴角,将手机收起,“我给在一家手工皮鞋店你做了一双鞋,你要不要去看看?”

  “皮鞋?”

  “嗯,走吧。”

  李毕息两手揣着口袋,大摇大摆的走出餐厅,徒留卫柏涵一个人结账付款。

  “去哪啊,领导?”卫柏涵边系安全带,边调侃地问道。

  李毕息看了他一眼,报出赵淄寰所在的地址,笑着说:“走吧,司机。”

  卫柏涵见李毕息这么快进入角色,有些哭笑不得。侧身吻了下他的鬓角,认命的开车。

  “你说会有一个人等另一个人几十年吗?”李毕息靠在柔软的座椅上,眼睛透过挡风玻璃看着远处,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卫柏涵听他这么问,不由的笑笑,“这事不好说,看人吧。”

  “如果是你呢?你会等吗?”

  “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卫柏涵脱口而出。他揉揉李毕息的黑发,“别想太多了,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去哪肯定都带着你。”

  李毕息被卫柏涵这毫无遮拦的情话羞红了脸,哼唧一声,不再理他。

  下午时分路上不太堵车,开的还挺顺畅。卫柏涵将车停在路边,同李毕息一起下车。鞋店的门依旧是虚掩着,李毕息轻轻的推开门,赵淄寰还同那天一样,坐在昏黄的灯光下。

  “赵先生,我又来了。”

  赵淄寰眯着眼,瞧了好一会,才看清眼前的人,笑着端出板凳,“来,坐。”

  “谢谢赵先生。”

  “不用客气,只是你这来的未免也太早了,你要的鞋子我还没开始做呢。”

  李毕息笑笑,主动的拉着卫柏涵的手,“是我爱人,说要来看看。”

  赵淄寰一怔,愣了几秒,随后点点头。弯弯的眉眼带着笑意,眼角的皱纹显得格外的亲切,“随便看,现在想改还来得及。”

  卫柏涵轻轻的回握住李毕息的手,“不改了,他看的我放心。”

  赵淄寰点点头,没说话。李毕息在记录着客人信息的鞋架边看了看,果然找到了乔脩岩的名字。

  李毕息拉着卫柏涵坐在小板凳上,看着赵淄寰做工,赵淄寰做的很认真,只是大概是年纪大了,手有些发抖。李毕息瞧着赵淄寰银灰色的头发,心中越来越不是滋味。他不知道乔脩岩今天来找赵淄寰说了什么,到底有没有摊牌,他想知道,可是他没法问。

  坐了好一会,李毕息终于开口,“赵先生,我先走了,有时间再来看您。”

  赵淄寰朝李毕息和卫柏涵点点头,继续低头干活。鞋店的门重新被虚掩上,赵淄寰颤颤巍巍的带上老花镜,从抽屉里掏出一个药瓶,吞下两粒药。

  “这就是乔老要找的那个人?”

  李毕息嗯了一声,说道:“他过的不容易,这么多年一个人,我带你来只是想告诉他,这世界上两个男人是可以在一起。乔脩岩负了他,他没必要折磨自己。”

  卫柏涵没说话,深邃的眼睛看了李毕息好一会,才继续道:“你又怎么知道他是折磨自己呢?说不定他甘之如饴。”

  李毕息没说话,靠在座椅上。他只是不明白,一个人真的可以等另一个人这么多年吗?带着年轻时幼稚的情感,终其一生怀念?

  回到豪宅中的乔脩岩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任谁敲门都没有回应。他和赵淄寰分开二十多年,这么多年的时间,他不是没想过找赵淄寰,他是不敢找,他怕赵淄寰不原谅他,他怕赵淄寰恨透了他,他更怕赵淄寰不愿意见他。可是二十多年过去了,他心中的悔恨和思念越来越深。当他真的见到赵淄寰,那种悔意到达的顶峰。他想要弥补,却无从下手,因为就像赵淄寰说的,他们早就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走散。

  第二天,乔脩岩又去了鞋店,一坐就是一天。赵淄寰也不赶他走,只是端一个小板凳,放在他的脚边,两人时不时的会说几句闲话,他在赵淄寰眼里,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客人。

  可尽管如此,乔脩岩第三天依旧去了,第四天依旧去了,可就在第五天的时候,当他习惯性的推门,而原本应该虚掩的门却紧紧的锁着,乔脩岩敲了敲门,可门内没有任何动静。

  “你找谁啊?”鞋店边卖衣服的店主打量着乔脩岩,问到。

  “哦……我找这家店的店主,你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没来吗?”

  女店主皱皱眉,说道:“你说那怪老头啊?今早被送进市医院了,一早上来就惹一身晦气,害的生意都没法做。”

  乔脩岩怔怔地呆在原地,他还想再问些什么,可女店主唯恐躲避不急所谓的晦气,转身走进店里。

  市医院离得不远,乔脩岩赶到用了不足一刻钟。

  “麻烦您,查一下今天刚进来的病人赵淄寰。”

  “您是他的家属吗?”

  “我是他的家属。”乔脩岩从未如此坚定,他是赵淄寰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一定要告诉赵淄寰,他是乔脩岩,他就是那个二十多年前对不起他的人。

  “那去把费用结一下。”护士小姐直接打出一张缴费单,乔脩岩接过缴费单,看清了病房号后,直接扔给了助理。

  助理自然懂乔脩岩的意思,赶紧跑去缴费,而乔脩岩则到了病房门口。

  病房不过是最普通的病房,病房内乱哄哄,什么声音都有,乱成一团,而赵淄寰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手上正打着点滴,满是皱纹的脸上血色尽失,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还昭示这这个人还活着,没有离开。

  乔脩岩站在赵淄寰旁边,红了眼眶。

  

  

  

第21章 21



21
  “马上找人,转到单人病房。”

  其实助理在刚进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找好了关系,只等乔脩岩吩咐。很快,赵淄寰就转到了高级病房,换上了病号服,带着氧气罩,就连主治医生都换成了主任医师。

  “我这位朋友的病情怎么样?”

  “乔老,您这位朋友的病……不太乐观。”医生瞧了瞧乔脩岩的脸色,最后还是选择如实相告。 

  “不太乐观?”乔脩岩嗤笑了一声,握拳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在我这里没有这种可能。”

  主任医师微愣了下,点点头,退出了病房。

  赵淄寰被送来快一天,却依旧昏迷不醒。医生的检查结果说是因为心脏病,加上年纪大,一直没有得到好的治疗和保养,所以病情才会恶化。

  “爸?”

  乔脩岩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他揉揉酸痛的手臂,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与自己血浓于水的儿子,“你怎么来了?”

  “您这样待在医院也不是办法,不如找个护工,您先回去?”乔脩岩虽然结婚的早,可却在30岁才要的孩子,眼前的青年也不过三十出头而已。

  乔脩岩起身给赵淄寰掩实被子,冲着身后的儿子道:“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爸……你……”

  “你回去吧。”乔脩岩打断儿子的话,他现在唯一能做的除了陪在赵淄寰身边,其他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身后的人微微叹了口气,退出了病房。

  天早就黑了,窗外的月亮孤零零的挂在天上,没有一颗星星。乔脩岩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有找到赵淄寰,赵淄寰生病了,住院了,都会有谁陪伴?这么多年,他是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人看病,吃药?他究竟是有多爱他,才能一个人坚守着二十多年的孤独,一个人走过这漫长的岁月?

  乔脩岩无比的悔恨,只不过因为他的一是软弱,他就错失了陪伴一个人一生的机会,当年他明明想好,要和赵淄寰过一辈子。他想象过,他一定会凭着自己的实力出人头地,他一定会和赵淄寰过两个人的日子,他一定不会让赵淄寰受苦。他想象过和赵淄寰两个人,变成两个老头子,会每天因为一些小事斗嘴。他一定会一直陪在赵淄寰身边,他真的这么想过,可是后来,他因为自己的软弱放弃了,他让赵淄寰一个人走过漫长的岁月,孤零零的一个人,这全都是他的错。

  他脑海中不断地闪过那个下雪的夜晚,赵淄寰羞红的耳尖,他低下头,轻吻住青年的唇瓣,他沉溺在那其中,无法自拔。

  第二天一早,赵淄寰就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中的灯一直亮到下午两点,乔脩岩站在手术室外,孤零零的等待。

  当手术中的灯灭掉后,赵淄寰被医生护士推出了手术室,继续回到病房。而主任医师摘下口罩,略带愧疚的看着乔脩岩,“实在抱歉,您去看一眼吧。”

  乔脩岩身体摇晃了一下,他扶着墙壁,嘴唇一开一合,最终却什么都媒妁,深吸一口气,走进病房。

  赵淄寰躺在病床上,除了仪器发出的滴答声,没有任何的声音。乔脩岩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双手颤抖着为赵淄寰掩实被角。

  病床上苍白着脸的赵淄寰微微睁眼,笑着看向他,明明已经年老,却像个孩子一般冲乔脩岩撒娇:“沃生,我好疼。”

  乔脩岩身子一怔,别过脸深吸两口气,他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无异,轻轻的将手搭在赵淄寰的手上,扯出一个笑脸:“乖,笑彦别怕,等会给你买糖葫芦。”

  赵淄寰点点头,眉眼弯弯。乔脩岩知道赵淄寰现在已经神智不清,这种现象是不是也叫回光返照?

  赵淄寰一直看着乔脩岩,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过了一会,他轻轻的咳嗽两声,发出微弱的喘息,“沃生,我等会还要去打工,你快扶我起来。”

  乔脩岩双手颤抖不停,声音哽咽,他想装的镇定一些,却显得格外狼狈,“乖,笑彦生病了,等会我去帮你请假。”

  “嗯,记得要帮我请假。”

  乔脩岩别过脸,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赵淄寰回握住乔脩岩的手,声音细微的险些乔脩岩听不见,“沃生,你别骗我了,你已经结婚了。我去你们的婚礼现场看了,特别的漂亮,新娘子也好看。你知道我是怎么去的你婚礼的吗?你肯定不知道。那时候你婚礼上找服务生,我被选上了,我那时候啊,就站在角落里,你肯定没瞧见我。我看见新娘子穿着白色的婚纱,就因为你脑子里尽是些西洋玩意,那婚纱哪有凤冠霞帔好看?若是我,我一定会选凤冠霞帔。”

  “笑彦……”乔脩岩垂下头,双肩不停的颤抖。

  “沃生,别哭。可惜我永远也穿不了凤冠霞帔,不然我一定嫁给你。”

  “对不起,笑彦,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对不起……”

  赵淄寰摇摇头,他微笑着看向乔脩岩,其实从他第一次进店,他就知道。自己爱的人,就算再过多少年,他依然会记得。更何况,沃生一点也没有变。这么多年,他一点都不怪他,每个人有自己选择走的路,不过是他和沃生在人生路上走散了,没有关系,他一个人走好两个人的路也可以。

  “别说对不起,沃生,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怪你。只是很遗憾,没有和你一起尝遍人生的酸甜苦辣。不过这样也好,我一个人也挺好。”

  年过半百的乔脩岩像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紧紧的握住赵淄寰的手。是他的无能,是他的软弱,是他的退缩,害了赵淄寰一生。

  “对不起,对不起……”乔脩岩低垂着头,嘴里不停的念叨。赵淄寰轻轻的闭上眼,房间里除了抽咽地哭泣声,只有仪器的滴答声。

  玻璃窗外,大片大片的红霞映照了整个天空,异常的美丽和绚烂。太阳的余辉穿过云层,斜斜地洒在房间内,年迈的老人,双手被紧紧地握住,一切看起来异常的安详,可没人知道,在过往漫长的岁月里,他所走的艰辛路程中,是否也看过如此绚烂的风景?当他一个人看着万丈红霞时,是否在想年轻的光景,是否想起那个下雪的夜晚,两个青年带着对未来的期盼和渴望,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第22章 22

22

  李毕息是在三天后接到了赵淄寰离世的消息,而他被邀请参加了赵淄寰的葬礼。也正是见到乔脩岩的那一瞬间,他才真的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已经年过半百了, 不过数日的时间,鬓边原本乌黑的头发已变的雪白,发顶也藏匿着诸多的银丝,而原本深邃的眼窝此刻却显得茫然和无力。

  偌大的灵堂,来来往往的人献花,李毕息站在灵堂外,看着这么多陌生人,恐怕都是冲乔脩岩来的,真正认识赵淄寰的又有几个?

  “乔老……”李毕息走近乔脩岩,低声问候。

  乔脩岩猛然一惊,顿住了身子,“来了啊……”

  李毕息点点头,他打听过,赵淄寰走的很安详,长年累月的疾病加上年过半百的身子,让他承受不住那繁琐的手术过程。不过赵淄寰也许是满足的,多年的等待终于见到了等待多年的爱人,朝朝暮暮,年年岁岁,漫长的等待没有让感情消磨殆尽,反而愈加的醇厚,他能见上乔脩岩最后一面,恐怕也是他活在这世上的唯一理由。

  而乔脩岩呢,他和赵淄寰错过了这么多年,赵淄寰苦等他多年的日子,恐怕都要让他用以后漫长岁月的忏悔和煎熬来偿还了。

  “小李啊……笑彦说原谅我,说一点也不恨我……怎么能不恨呢?怎么能呢?”乔脩岩懊恼的捂住脸,声音哽咽。

  李毕息默然地看了许久,答道:“赵先生活在这世上的唯一理由,恐怕就是见您一面,他已经很满足了,他说不恨您,那一定就是原谅您了,您不必愧疚。”

  乔脩岩不说话,他和赵淄寰之间岂是只言片语就说得清的?即便是赵淄寰原谅了他,他又能原谅他自己吗?他不能,他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当往事一幕幕揭露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后悔,年少的冲动和软弱都是他余生悔过的原因,他陪伴赵淄寰三年,赵淄寰等待他一生。

  “在想什么呢?”卫柏涵圈住站在床边发呆的李毕息,吻住柔软的耳根,“怎么闷闷不乐的?”

  李毕息叹了口气,“你说我要是没有把赵淄寰的信息告诉乔老,那赵先生会不会还活在世上?”

  卫柏涵搂住李毕息,坐在沙发上,“赵先生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他能等待乔老几十年,那一定不在乎在多等几年,他恐怕这辈子无非是想见乔老最后一面,与其让他在这个世界苦苦等待而不得果,不如在另一个世界寻觅良人,你说呢?”

  李毕息偏过头,看着卫柏涵深邃的双眸,忍不住吻上他的唇角,“可活着总比死了好。”

  卫柏涵听到李毕息这么说发笑出声,“有些人活着不如死了,乔老现在恐怕是生不如死。”

  “那是他活该。”李毕息窝在沙发里,双腿搭在卫柏涵的大腿之上,他始终为赵淄寰不值,更觉得乔脩岩不配。

  “你别想太多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卫柏涵在乔赵的事情上向来清醒,他能理智的分析那两人的感情,而李毕息却感情更多于理智,所以他会埋怨乔老。而卫柏涵始终认为,若是自己连心爱的人都守护不了,那就是无能的表现,而另一个人还苦苦等待一个无能的人数十年,更是让他无法理解。

  “你怎么这么冷漠?”李毕息气恼的跨坐在卫柏涵身上,揪住他的衣领。卫柏涵也不生气,双腿用力一挣,将李毕息压在身下,“我冷漠还是热情你不知道?”

  “你……唔……禽兽!”

  葬礼结束后,乔脩岩亲自将赵淄寰的骨灰送进墓地,这块墓地是他亲自选得,最好的。送骨灰的时候下了些小雨,乔脩岩小心翼翼的捧着骨灰盒,身后一大群人跟着,脸上无一不默哀的。保镖撑着黑色的打伞,为乔脩岩遮雨。骨灰顺利的放入墓地,宣告着赵淄寰结束他无尽等待的一生,而乔脩岩需要在愧疚中活下去的余生才刚刚开始。

  “你让他们都回去吧。”乔脩岩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这些人连赵淄寰是谁都不知道,一个个赶过来参加一个陌生人的葬礼显得无比的讽刺。

  待身后的人走完,只剩下乔老和他儿子在场,三十多岁的男人不能理解自己的亲生父亲,母亲和父亲多年明明伉俪情深,这位已经入土的赵先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母亲提过?

  “你也回去吧,笑彦怕生,你留在着我有些话也不好对他讲。”

  “爸……”男人转过身,走出几步却突然顿住脚步,转过身问道:“这么多年,妈又被您放在了什么位置?”

  乔脩岩的身形一闪,沉默了好一会,面上的表情痛苦不堪,“我对不起你母亲,可我更对不起笑彦。”

  男人一愣,却没再说话,撑着雨伞慢慢的走下山去。

  乔脩岩从怀中掏出一串糖葫芦,大概是离心口太近,裹着的那层糖蜜有些融化。乔脩岩将糖葫芦放在墓前,雨越下越大,乔脩岩的身子已经湿透,大雨淋的他有些睁不开眼。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天空就放晴,雨后的天空挂着一座七色虹桥,很是漂亮。乔脩岩蹲下身子,将墓碑上的泥土拂干净,一生一死,一阳间,一阴间。乔脩岩跪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李毕息离去前留给他一本日记,那是赵淄寰的笔迹,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日记不长,他却看的很慢。每看一字对他来说都心如刀割一般,那些真实发生的事,被他掩藏在记忆中的事,都像电影一般,一幕幕的在他眼前闪过。尽管他对不起赵淄寰,可那日记里却只字不提对他的怨恨,终究是他错过了一个深爱自己的人,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人,无条件的爱着自己,等着自己,到死都不曾悔恨。

  “卫柏涵!这都几点了,你能不能快点!”

  “……别急,让他多等会。”卫柏涵悠闲的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不悦。

  “你不走我走了!”李毕息甩开卫柏涵的手,还没来得及转身又被卫柏涵拉住,“你这样急急忙忙的见另一个男人就不怕我吃醋?”

  温热的呼吸喷洒的李毕息的耳边,惹的他一阵轻颤,“怎……怎么会?”

  卫柏涵握住李毕息的手心,剑眉一挑,舌尖便色情的卷住了李毕息的耳尖。

  “喂……呜,等下还要见人……”

  “让他等着。”卫柏涵撩开李毕息的衬衫下摆,双手蹭着光滑的肌肤游移上去,捏住两颗红莓,接着两人便跌坐在沙发上。

  “呜……你……”

  “乖,先办正事要紧。”

  禽兽!李毕息搂住卫柏涵的脖子,心中不住的骂道。可他对卫柏涵的禽兽行为毫无办法,甚至只能屈从在他的禽兽行为之下,毫无反抗之力。

  再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李毕息黑着脸走在前面,而卫柏涵则一脸满足的跟在他身后。

  “再不来老子都快发霉了!你们俩这是出门之前还要打一炮?”K斜睨着卫柏涵,眼尖的看到了隐藏的衣领下的抓痕,啧啧,真激烈。

  卫柏涵懒得理他的油嘴滑舌,拦住李毕息的肩膀介绍,“这是我爱人,那是我同学。”

  李毕息尴尬的笑笑,不太好意思看着K,他记得他以前还叫K查过卫柏涵呢,后来K就再也没理他,直接消失了。

  “你好,终于见面了,我叫莫景亭。”莫景亭挑眉的看着李毕息,友好的伸出手。李毕息还没来得及握上去,卫柏涵直接拍开了莫景亭的手,“人见到了,你可以滚了。”

  李毕息狠狠的捏住卫柏涵的手,冲着正要发火的莫景亭笑笑:“你别听他说,说好要请你吃饭的。”

  莫景亭撩起额前微长的刘海,嘟囔一声,“这还差不多。”

  许久不见的老友见面相谈甚欢,其实这次的见面是卫柏涵一手促成的,李毕息这段时间因为赵淄寰和乔脩岩的事一直闷闷不乐,卫柏涵一时嘴快,告诉了他K的真相,没想到李毕息一下子就来劲了,立刻要求约出来见面。

  “这下子开心了吧。”卫柏涵乜乜李毕息的脸,将他往怀里带了带。

  李毕息皱皱眉,“我没有不开心,只是为赵先生不值得。”

  卫柏涵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家的小心肝怎么这么爱替别人烦恼,“你不用不值得,乔老过的并不如意,也算是对他的惩罚。”

  李毕息点点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他都听说了,乔老一瞬间老了几十岁,头发全都白了,听说身体也不太好了,心中的郁结加上淋了场大雨,导致他住进医院,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毕竟这么大年纪了,每况愈下,现在也不过是吃药熬着罢了。

  “他们的事你就别想了,我们得过我们的日子。”卫柏涵关上床头灯,吻住李毕息的双唇。

  李毕息圈住卫柏涵的颈项,身子紧紧的贴了上去。

  屋外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凉风一阵阵的吹过,原本靠在冰凉墓碑上的糖葫芦倒在地上,发出吧嗒一声,糖面裂成一块块,散落在地上。繁华的街口,紧闭的木门上依旧立着一块小牌匾,上面镌刻着茕茕的两个字依旧鲜艳,悬挂在牌匾下的依旧是一盏红色的灯笼,闪动的烛火吸引着飞蛾,凉风拂过,烛火熄灭,又是新的一天。

  

  

番外一

  乔脩岩是在赵淄寰死后的第三年去世的,原本意气风发的男人垂垂老矣,躺在病床上,嘴里不停的呜咽,却发不出声音。李毕息抽空去医院看了,乔脩岩已经有点神志不清,连话都没法好好说。乔脩岩的儿子叫乔炜,比李毕息大了不少,但碍于父亲的面子,乔炜还是愿意和李毕息聊一聊。
  “我爸他这几年过的并不好,有时候能坐在房间里一整天,有时候又自言自语,生病了也不肯吃药,不肯看医生……”乔炜欲言又止,眼中满是压抑不住的痛苦,对着自己的父亲他完全束手无策,只能看着已经年过六旬的父亲自己折磨自己。 
  李毕息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父亲不过是感觉愧疚,他以为他这么做是在弥补。”
  乔炜听完李毕息的话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的拔高:“难道弥补的还不够吗?人已经死了,这么折磨自己有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你不懂?”
  “我懂,可是乔先生不懂,他不过是在寻求心里的一些安慰,你又何须自责,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乔炜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李毕息叹了口气,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干脆收回了手。
  病房内的乔脩岩睁着一双满是皱纹的眼睛,干涩的嘴巴一张一合,脸部的肌肉微微抽动,他的手无力的抬起,伸向前方,像是要握住什么似得,却又无力的垂下,摔在病床上。可他不放弃,再次抬起了手,又无力的垂下,反复了几次,终于像是抓住了什么一般,他用全身的最后一点力气紧紧的握成拳头,嘴角微微的勾起,闭上眼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最后双手重重的摔在病床上,再也没能抬起。
  今天是燕城乔家大喜的日子,全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汇聚在乔家招待客人的酒店里,酒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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