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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花满堂-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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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准了向昕起床的时辰,美仁便按照初学武功的那会,以错误的打坐呼吸方式促使体温急速升高,让自己看上去象是病倒了。可是却忘了一点,装病是可以,但装病的后果是要吃药的,本身就已经头晕目眩了,还要再吃这碗药……
虽然目的达到了,但下次,坚决不会再使这种烂招。美仁捏着鼻子将那碗苦不堪言的药一口仰尽。
“嗯,这样才乖。”蓝希凌笑着接过了那空碗,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这时,青红捧着一个小小的很精致的木盒子进来了,递给了蓝希凌。蓝希凌将那个盒子藏在怀里,神神秘秘地问道:“美仁可喜欢吃蜜饯?”
“呃?”美仁疑惑,盯着她怀里的木漆盒子,霎时恍然大悟,那盒子里装的是蜜饯。刚喝完药嘴里满是苦味,当然是迫不急待要找些甜头,于是连忙急道:“喜欢,非常的喜欢。姐姐有蜜饯吗?”
“瞧你那样子,呵呵呵,看你那么勇敢地喝了那药,这盒蜜饯奖赏你,吃了就不会觉得苦了。”蓝希凌将那个精致的木漆点心盒递至美仁的面前。
蓝希凌打开了那点心盒,美仁便闻见一股熟悉的香气,但见那红色艳丽的花形蜜饯,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起来。
这种香气是只有他们天一族内独有的嗜心花才有的香气,此花花朵红艳,异香非常,但却一朵不折不扣的毒花。中毒者心口上定会出现一朵红色的花形印记,此毒易让人上瘾,上瘾之后,若一日不服用,便心口处奇痒难当。中毒者短期内不会毒发身亡,其毒性发作极缓,短则三五年,长则十年,当花形印记的颜色由浅红变为深红,便会毒发攻心,状似心劳而死,故名嗜心花。若想杀人于无形之中,这嗜心花毒再好不过。
美仁定了定神,抬眸望着蓝希凌,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端睨,除了那种对弟弟的慈爱之外,便什么都没有。
“唉,可惜我从小就不爱吃蜜饯这种东西,总觉得它太甜太腻了。”她面带笑意,垂着面容,一个劲地说着,直到抬首发现美仁愣愣地抱着那点心盒一动不动,便问道:“美仁,你怎么了?怎么不吃?你不喜欢吃蜜饯吗?小孩子不都喜欢吃这种东西吗?以前二弟每喝完药都要吵着吃一口这种蜜饯。”
什么?!
蓝希硕喜欢吃这种东西?还经常吃?
咋听这个消息,美仁便瞪大了双眼。那蓝希硕身体原本弱柳迎风,若再食用这种含有嗜心花毒的蜜饯,无疑是雪上加霜,不用多久就魂归西天也是正常之事。之前的猜想与现下的情形不谋而合,蓝希硕果真是被人害死的。是那个叛徒吗?他害蓝希硕做什么?他应该拿他来练功才对,何以要直接害死他?
方才喝了那苦不堪言的药,难道眼下还要她再吃了这毒药不成?早知是这毒蜜饯,之前她死活也不会急吼吼地说喜欢吃,眼下难不成再自己抽自己耳光说不喜欢吃?今日真是捉鸡不成倒失一把米,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无论蓝希凌是真知此嗜心花毒也好,还是不知这花毒也好,为了安全起见,美仁皱着眉头轻咬了一小口这毒蜜饯。所幸是本族的东西,就算是中了此毒亦有法子解,不过就是麻烦了一些。
“咦?看你的表情,是不是这蜜饯不好吃吗?我尝尝。”蓝希凌伸手便要捏取一片蜜饯。
“不是,不是……”咽下了那一小口毒蜜饯后,美仁不得已又将整个大蜜饯给吞了,扯了一抹难看的笑容,哑着嗓子:“好吃,真的是实在太好吃了,谢谢姐姐。”看蓝希凌方才的举动,应是不知这蜜饯里含有那嗜心花毒。
“呵呵呵,瞧你开心的样子,果然和二弟一样。”蓝希凌掩嘴轻笑。
开心?!她的样子哪里有在开心,分明是心在淌血。美仁暗暗对天发誓,若以后再想出这种装病的烂招,一定会备好一堆的解药,以防万一。
“唔,姐姐,不过,美仁现下还不太想多吃,姐姐能不能将这盒蜜饯留下,美仁等想吃的时候便可以吃到,可以吗?”美仁强颜欢笑。
“傻瓜,姐姐带来便是给你尝的。”蓝希凌揉了揉美仁的黑发,笑道。
跟有干笑了几声,美仁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这种蜜饯的味道好特别,闻起来有一种特别的香气,姐姐是从哪买来的?这么好吃的东西,姐姐当真不曾有吃过?”
“嗯,的确很香。哦,不过不是我买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从哪买的,这蜜饯都是二娘送的,据说是她的贴身嬷嬷从老家带来的。听说做起来比较麻烦,所以每次也只有那么一小盒,都是带给硕弟的。当然不曾有吃过,一来我本身就不爱吃这东西,二来我怎么会和病中的硕弟抢呢?”蓝希凌道。
二夫人?贴身嬷嬷?女人?可那叛徒明明是个男人,怎么会是个女人?
“二夫人的……嬷嬷?”美仁疑道。
“嗯,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嬷嬷。”蓝希凌道。
是女人,还是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嬷嬷?
美仁刚想开口再问,这时进来一位小丫头对蓝希凌欠了欠身子,谦恭道:“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好,青红,你留下来伺候着。”蓝希凌对那名小丫头吩咐着,又帮美仁掖了掖被角,见美仁轻点了点头,方离开了屋子。
美仁记得这个小丫头,是第一次在街上碰到蓝希凌,跟在蓝希凌身后的那个黄裳小婢,她应该是蓝希凌的贴身侍婢。
这会,美仁的身体已不再似之前那般烫热,之前的不适通通散去。倚在床边,美仁望着静静守在一旁的那名小丫头,蓦地,对着她浅浅一笑,道:“青红姐姐吗?”
面对眼前这位俊俏的少公子,青红竟羞于他的那一笑,害羞地垂下了面庞,欠了欠身子,软声细语:“回向少公子,奴婢青红,向少公子直呼青红的名字即可,加上一声姐姐,会折煞青红的。”
呵,这一声“青红姐姐”其实折煞的是美仁自己,要知道这小丫头应称她一声姐姐才对,相对这小丫头来说可以捡了个大便宜,谁叫她如今的身材还只是一个孩童呢?
见着这小丫头羞赧的模样,美仁哂笑两声,问道:“嗯,青红,你是信阳人吗?”
“回向少公子,青红是信阳人,祖辈也都是信阳人。”青红回道。
“那你可知这附近可有温泉?”是本地人最好,虽到这信阳有了一段日子,但美仁没有多余的时间与筋力去盘查这信阳哪有温泉。
嗜心花毒无解药,要想解这嗜心花毒,三日之内,需用热水散出的热气熏蒸身体数个时辰,直至将体内的嗜心花毒蒸逼出体外。然,再热的水久了便会凉,不停地注热水还得找人在一旁伺候着,若是这样做,自己是女子的身份便会暴露。因而,不需人伺候的法子,只有找到一池温泉了。
青红摇了摇头,道:“青红不曾听说这信阳城附近有温泉池水。”
深深地闭了闭眼,美仁真的觉得自己的心在淌血。
完蛋了,三日一过,那毒便深种了,之后若再想解此毒,不只是数个时辰的熏蒸而已,而是需每日熏蒸,蒸上个七七四十九天,方可将毒散尽,否则就等着日后毒发身亡了。想想要泡上个七七四十九天,那人皮也要脱了一层,罢了,罢了,只当自己犯小人。还有那盒原本打算丢掉的毒蜜饯,这下倒好,在找到温泉之前,成了她的救命良药了,否则会心痒难耐。
青红见这位俊俏的公子脸色不大好,连忙急道:“怎么了?向少公子,是不是您又哪不舒服了,奴婢这就去唤大夫。”
“哦,没事,我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个累了,想休息了。”美仁缓缓滑下,无奈地闭起了眼,再度悔恨不该用装病这种烂招。
拿到天一圣经,第一件事便是去泡温泉。
青红帮美仁盖好了被子便悄悄出了屋。
第十一章“知恩图报”(上)
一直在假寐的美仁未料到自己竟然睡着了,猛地惊醒之后,方觉一身冷汗。
这嗜心花毒果真厉害。
这个时候,若是那灰衣人想要出手对付她,便是易如反掌。不行,看来自己要加快行动,不能再这样耗下去,再这样耗下去,说不定会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掀开被子,正欲下床,便听见屋外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便听见“叭”的一声,象是瓷质东西摔碎的声音,然后两位姑娘清脆的说话声响起,其间还夹着啜泣声。
美仁一时好奇,便竖起了耳朵。
丫环甲厉声道:“小梅,你真是笨手笨脚的,走个路,也能将手中的这碗药给摔碎了?你眼睛都长头顶上了吗?走路不看路的吗?”
丫环乙的声音极为慌乱:“小翠姐,我不是故意的……”
小翠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你说给我听有何用?这可是明二公子的药,眼下你不甚打碎了,要老爷夫人小姐,还有明二公子信了才成。”
小梅哭道:“小翠姐,那要如何是好?”
小翠尖声道:“我怎么知道?这次真是被你给害死了。这真是霉运来了,躲都躲不过。”
小梅哽咽着:“对不起,小翠姐……”
小翠不耐烦地道:“唉呀,算了,算了。要怪就怪那向少公子落水落得不是时候,偏让那明二公子给碰上了,救了那向少公子,受了风寒,旧病复发。这真是有意思,一病还病两个,真是忙坏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这两名小丫头的对话让屋内坐在床沿上的美仁十分震惊,真正救她的人竟是那明家的痨病鬼。他为了救自己而受了风寒,弄得旧病复发?救她的不是昕大哥吗?美仁深蹙着眉再度回忆昨晚的事,才忆起向昕的衣服始终是干的。该死!为何救她的不是昕大哥,偏偏是那个明家的痨病鬼?
小梅带着哭腔:“可是药没了,该怎么办?”
小翠啐道:“怎么办?笨死了你,快些把这碎渣先收拾干净了,再去膳房看看那些药渣倒了没,加点热水重炖一碗出来。”
小梅愕然:“啊?那不是欺骗吗?那样的话,会不会吃死人的?”
小翠恐吓道:“不骗?那么你是想受罚咯?应该不会到死这么严重吧。这事若是被老爷夫人知道了,什么后果你自己想吧,真是被你给害死了。”
小梅惊慌道:“不要……我……我这就去……”
屋内,美仁再也听不下去了,虽说自己不屑那痨病鬼救了自己,但也不能任由这个叫什么小翠的丫头欺上瞒下地胡来,于是起身,打开了屋门。
两名正在收拾碎渣的小丫头突然见到美仁出现在跟前,吓得魂都飞了,尖叫出声,心想:这回是真的死定了,说什么不好,偏偏给当事的主给听着了。
美仁冷着一张俏脸,犀利的目光从两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其中一名小丫头的眼角还挂着清泪,不用说,便是那个打翻药的丫头小梅。而另一名小丫头从美仁走出房门的那一刻起,只看了她一眼之后,就心虚地一直坑着头,不敢再看她,只凭那一声尖叫,美仁便能辨别出眼前这个眼角向上微吊的丫头,就是方才那个使坏主意的小翠。
“以后说话注意些,先看清楚了周围会不会有人再说。”美仁寒脸,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
两名小丫头的头垂得更低了,连气都不敢喘。
调了调气息,美仁指着小梅对着她高声道:“你,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去重新熬药。记住,是重新熬,不是拿药渣兑水熬。”
“是,向少公子,小梅这就去。”小梅丢下手中的瓷碗碎片,连忙起身,战战兢兢地往膳房奔去。
剩下蹲在那,一直不敢抬头的丫头小翠,不停地颤着身子。小翠真恨不得狠扇自己几个耳光子,在哪不好说这话,偏偏在这向少公子的房门口说这种话,又偏偏被他给听见,他可是蓝府的贵客,若这事让主人知道了,怕是免不了一顿打骂,甚至会被撵出蓝府,更甚之会报官府,说是自己意图谋害那明二公子。
一想到这,小翠便惊恐地跪倒在美仁的面前,一边连磕了几个头,一边哭泣道:“小翠知错了,小翠再也不敢了,请向少公子开恩,请向少公子开恩,千万不要将此事告知老爷夫人。”
之前说话是一副盛气凌人一肚子坏水的样子,眼下又是一副贪生怕死的卑贱嘴脸,美仁轻勾了勾唇,轻嗤:“错?你何错之有?”
“奴婢……”小翠咬了咬唇不知如何接话是好,顿了顿,方道:“只求公子放小翠一马,小翠愿为公子做牛做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没有威逼利诱你做什么。”美仁扬起漂亮的薄唇,眼眸满是笑意。她最不爱的就是抓人把柄,但是若有人自动送上门,她也从不会放过“狠敲人”的机会。
“不是的,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小翠诚惶诚恐地道。
本来是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刁丫头,但转念,或许事后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何况这管教下人的事,也轮不着她来劳这个神,最主要的她也没那么多的闲功夫,只要吓唬吓唬这个小丫头达到目的便行。
美仁正了正色,道:“以后说话做事凡事都小心谨慎,起来说话吧。”
“谢谢向少公子,谢谢向少公子。”小翠终于起了身,望着眼前这位温和谦雅的俊朗公子,觉得他决计不会是一个多嘴之人,一颗悬着心的总算是放下了。
“我问你,方才你们俩在说昨晚救我的是那明家二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美仁双手抱胸问道。
“回向少公子,昨晚明二公子从莲花池中将您救上来之后,到了夜里就旧病复发,连夜给请了大夫。”小翠应道。
“说说昨晚详细的情况。”美仁又道。
于是,小翠便将美仁不知道的事情始末,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但大体也只是从众人听到到呼救声,她被救上岸之后开始说起的。
听完之后,美仁陷入了沉思,她只依稀记得当时身体在水中浮浮沉沉,然后就遇到一样“东西”,死命地抱着那“东西”,那“东西”还会死命地捏着她的鼻子,不用说,那“东西”肯定是个人咯。那人真的是明景升吗?以他那病歪歪弱柳迎风的身子骨,竟然能下水将她给救了。一个会凫水的病男人似乎有点让人匪夷所思,说给鬼听,鬼也不会信。
去会会他好了。
美仁绽开一抹让人捉摸不定的笑意,对那小翠道:“那明二公子现住哪个房?领我过去,我要去好好‘拜谢’他。”
“是。”
“等一下,先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了。”
“是。”
随着小翠在这院内转了一个弯,便到了那明景升住的屋子,很近,真的很近。瞅着眼前两扇紧闭的精雕檀香木门,美仁顿了顿,转首对身后的小翠呶了呶嘴,示意她敲门。小翠不敢多问,轻叩了门扉几下,低唤:“明公子,向少公子求见。”
屋内,打坐调息完的明景升刚欲尝一口不久之前送来的上等毛尖,听闻这一声通报,十分意外,挑了挑眉,好看的唇线微微轻扬,起身开了门。
立于门前的小翠一见明二公子开了屋门,行了大礼之后,便很自觉地退居一旁。美仁对她道了一句:“过会药好了,把药端来,记着,这次要小心了。”
“是。”小翠欠了欠身,退了下去。
不明所以的明景升就这么立在门前,不请美仁进屋,也未给美仁让出一条路,脸上始终挂着一抹似笑非笑。
美仁仰首望着眼前除了面色稍许苍白一些,其余地方看出不哪有不正常的明景升,忍不住地轻嗤一声,暗道:就他这模样也能叫旧疾复发?这跟昨晚的他有何区别?目光同样的猥琐,神情同样的无礼,姿态同样的高傲,真是个无礼至极的家伙。
微眯了眯眼,美仁红唇轻启:“听说明哥哥因为救美仁,病了?”
睇望了一眼眼前这个与实际年纪不相符的小家伙,明景升轻咳了一声,听蓝府的下人们说因昨夜落水受了风寒今晨烧热不退,后来也请了大夫。这会看来,这小家伙两颊红扑扑的,倒是挺有精神的。这小家伙,一双美目从见着他开始就从上到下不停地来回审视着他,目光含笑,却是充满了鄙夷的神情,这副模样,在明景升看来,这小孩似乎不像是来谢恩的,倒是像来找茬的。
“倘若你是来谢我的,那就请进屋说话吧。”明景升说着便回身往房内走去。
言下之意,若不是来答谢的,就自动请回吧。
哈,是她见的男人太少了,还是这男人太自以为是了。对着他的背影狠瞪了一眼,美仁昂着头迈进了屋子。
依在桌边,美仁手指轻敲着那圆圆的红木桌面,两眼盯着坐在桌前的明景升,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持起那桌上的茶壶,很优雅地倒了一杯茶。美仁的“奢望”落空了,眼前这个明家的男人,真的是太没修养了,方才斟的一杯茶,以为他是为她倒的,而眼下那茶盅已然是贴上了他的唇边,只听细细的一声轻咂:“浉河中心水,车云顶山茶。”
瞧他闭着双眸那副自我陶醉的德性,这男人真是够了,一点也不懂得什么叫做来者是客。与细心又体贴入微的向昕比起来真的是差的太远了,难怪蓝希凌声称死都不愿嫁给他,因为他不是个“东西”。
蓦地,明景升睁开双眸,一本正经地对美仁开口道:“喝茶?方才才送进来的上等毛尖。”
“谢了,美仁自幼家境贫寒,喝惯了那白水,消福不起这上好的茶。”美仁冷淡地回道。
浅浅一笑,明景升执起那茶壶在另一个茶盅里斟满了茶水,有礼地推向美仁的面前,道:“坐。没喝过才更该尝尝,这茶色绿、香郁、味醇、形美,乃茶中极品,不尝,可惜了。”
嘴角微微抽搐,美仁实在弄不懂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男人,之前傲慢无礼,这会又彬彬有礼,这是同一个人吗?端起面前的茶盅,美仁浅浅轻尝,微微蹙眉,果真如他所说,此乃茶中极品,忍不住地又多尝了几口。
“怎么样?”明景升问道。
美仁抬眸,便对上他那双清澈好看的黑眸,轻哼一声:“都说了我只喝白水,这玩艺在我喝来都一个味。”说完,将杯盅的茶一口仰尽,随手将空茶盅丢在了明景升的面前。
“好茶需要细品,既然对茶不敢兴趣,明某也不作勉强。”盖上茶盖,明景升不再为美仁继续斟茶,犀利的目光直射美仁的面庞。屋中一片沉静,两人的目光僵持了好一会,明景升先开口轻问:“你找我究竟何事?”
扯了抹怪笑,美仁启唇道:“看明哥哥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旧疾复发。”
明影升挑高了眉,微眯了眯眼,轻啜一口杯中茶,方道:“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美仁很好奇,一个自幼恶疾缠身的人何以会凫水凫得那么好?明哥哥真的好厉害,有空可否教教美仁?这样美仁下次再落水便不用再害得明哥哥或是其他人染了风寒。”笑意在美仁的唇边漾开,她想看看这明景升如何回答她的问话。
一阵沉默之后,倏地,一阵低沉的笑声扬起,明景升的黑眸变得更加清亮,薄唇轻启:“好,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你为徒,一切皆按拜师的礼节来。待你叩了三个响头,行了拜师大礼之后,我便告知你何以我体弱多病却依然能学会凫水的奥妙所在。不过拜师归拜师,这拜师学艺的银两自是不可省,明家讲得便是在商言商。一次,十两纹银。”
自始自终,明景升的脸上都挂着一抹淡淡的笑,让人看不透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教一次十两?抢还不如来得更快。
什么叫做强颜欢笑?此刻,或许没有什么词能更好更贴切的来形容美仁的神情了。这家伙扮戏子的手段似乎比她更为高明,心思缜密,有条不紊,说的话更是天衣无缝,不由地让美仁暗暗钦佩。原本以为他是个病歪歪的家伙,想来是之前看走眼,棋逢对手,真是难得,有意思。
“明哥哥的好意美仁心领了,只不过你的要价太高,高过那杭州城内倚笑楼内姑娘的开价,美仁两袖清风,可付不起这么高的价。”含笑起身,依着那桌边美仁的身体略略向前倾,终于可以俯视着看这个自傲的家伙。
美仁将他比喻成倚笑楼的姑娘,这是明景升意想不到的事,渲染开的笑意也渐渐僵在了嘴角,原本略显苍白的面色因微愠而泛起了红。明景升深锁浓眉,鄙夷地望进眼前那如幽夜深潭般含笑的清眸……
许久,他端起面前的茶盅,轻啜一口微凉的杯中茶,语气冷淡地道:“我替你叔叔感到羞耻。”
听闻他提及向昕,美仁微微变色,正了正身,其实她是有打算来道谢,但思及他是明经堂的儿子,再加他这副傲慢无礼的德性,就再次忍不住了。如今他并无蓝府下人所说的半死不活,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也没必要再在这里坐下去,依然挂着笑,看似谦和地道:“谢谢明哥哥的上好毛尖,既然明哥哥身体无碍,美仁也便放心了,也不再多做叨扰,就此别过。”
作了揖,便转身欲离开,这时,门外进来一行人,让美仁惊愕,顿住了脚步。
第十二章“知恩图报”(下)
一行来人为首的正是明经堂,咋见美仁,颇为惊愕。
“爹。”明景升起身叫道。
明经堂轻点了点头。很意外,居然在景升的房内遇见了昨夜闹得整个蓝府沸沸扬扬的那个小孩,今日是能以看清他的全貌。微微眯起眼,明经堂细细地打量起眼前同样一脸惊愕的小家伙。
美仁再也没想到,竟然还能碰到这个她应该称之为“爹”的男人。抑下心中那团怒火,美仁捏紧了拳头,轻抬了嘴角,俯首行礼,含糊一句:“晚辈见过明庄主。晚辈尚有事,先行告辞。”
微抬的步子尚未迈开,明经堂已然立于她的身前,接着便是一声清朗有力话音落下:“小兄弟,请留步。”
她已经答应悦姨不会对他们明家怎样,何以这个男人偏要自动送上门,那便怨不得她了。正直了身,美仁在心中冷笑,扬起的笑靥依旧天真全露,道:“明庄主有何吩咐?”
尚不能确定的明经堂也因这样的笑容而恍了神,曾几何时,也有那么一名让他牵肠挂肚的女子会有这样的笑容,她的腮边时常挂着那种淡淡的,有点看破世情,迷人而倦慵、娇嫩的笑意……
收回了思绪,明经堂再度睇望了眼这个小子,尔后踱步至那桌旁,在圆凳上安稳地坐了下来。明景升退居明经堂的身后而立,其余三名随行的手下未得主人的吩咐,不得擅自入内,只是安分地守在门外。
手指不断地轻敲那桌面,过了好一会,明经堂方开了口:“小兄弟如何称呼?”
真是好大的架子。
美仁再次在心中冷嗤,应道:“晚辈姓向,全名向美仁,向若而叹的向,美人如玉的美,仁义君子的仁。”
一旁的明景升听闻微微一愣,他一直以为这小子是叫“向美人”,却没想到是仁义君子的仁,双眸疑惑地看了看那小子,却被那小子白了一眼,似乎他们两人天生不对盘。
“向美仁?像美人。哈哈哈,好个绝妙的姓名。”明经堂不由地开怀朗声大笑。
那依旧俊朗的面容看在美仁的眼里是何其的虚伪丑陋,唇畔逸出一声附和:“明庄主过奖了。”
“唔,听闻向小兄弟是那向总捕的远房至亲?”明经堂又问。
“是。”言简意赅,美仁不想浪费唇舌。
“向小兄弟年方几何?”
“十三。”美仁道。
“十三?”明经堂略有疑惑,顿了顿,又问:“双亲可健在?”
“晚辈自幼父母双亡,如今晚辈也只有大叔一个亲人,请恕晚辈无礼,有关晚辈的身世及家事请明庄主莫要再提及,因为晚辈不想再回忆这些伤心往事。”美仁的声音徒然变得高昂而尖锐。
美仁的无礼拒绝让明经堂的神情稍稍有些不自然,只是瞬间,便恢复了常色,方道:“好,算是明某唐突了。明某只是觉得向小兄弟的模样很向明某的一位故人而已。”
故人?真的只是故人吗?哼,美仁在心中冷道,怕是那“故人”的容貌你早已记不清是何等模样了吧。
明经堂很有礼地又接着问道:“请向小兄弟莫要见怪,明某只想再问一事,你可认识一名叫做怡惜的妇人?”
本不想再答任何话的美仁,听到娘的名字,此时,浑身都在颤动,抿紧的唇忍不住地又微微动了动,一字一字地吐出:“她是我娘。”
屋内的气息徒然在瞬间凝结了。
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当深锁的眉头微微松开,明经堂疑道:“她是你娘?”
“是的,她是我娘,但她早在我八岁不到那年就死了。”
明经堂又是沉默无言,明景升立在他身后,望着一脸面无表情的美仁似乎说的死的那个人不是他的娘一样。
“死了?”明经堂喃喃念着。
“对,死了。爹的死给娘打击很大,因为爱爹,所以她选择追随爹而去。死了,都死了。”美仁以过于平静的语气述说着,双眸死死地盯着一脸茫然的明经堂。
未久,明经堂起了身,立在美仁的身前,道:“想不想成为我紫玉山庄的门生?”
明经堂这一句突如其来的邀约,让美仁惊愕。成为紫玉山庄的人?成为紫玉山庄的人就很了不起吗?美仁在心中冷嗤。
美仁不曾应答,明经堂只当他是孩子还不太明白,成为紫玉山庄的人究竟所谓何意,又道:“你娘与我乃故友,照顾故友之子,也是我这个做长辈的理应做的事。向总捕身为衙门总捕,时常有公事要办,自是不方便留你一个孩子待在衙门里。若是向小兄弟不介意,不如投我紫玉山庄门下,文,武,抑或是文武双全,你都可以自行选择。”
文武双全?嗤,美仁在心中轻嗤,她本来就是文武双全,从娘离开人世的那一日起,该学的,不该学的,她全都学了。
从美仁与明经堂的对话里,明景升多少也能悟出些什么,这小子也绝非表面上看似那么单纯,会对他有这么深的成见,多半是爹与他娘之间的一些艳事。不过,令明景升吃惊的是,没料到他爹会因余情未了,而让这小子入紫玉山庄。微动了动嘴角,凝视着一直愣在那不答话的美仁,明景升适时地说道:“爹,这事或许还要同他的叔叔再商议,毕竟那向总捕是目前他唯一的亲人。”
美仁略带疑惑地望着帮她找了个看似很不错籍口的明景升,他一双似笑非笑的双眸也正看向她。
明经堂轻点了点头,道:“唔,是我唐突了。”
其实明经堂只是来知会一声明景升,他要先行回紫玉山庄处理一些事,待他的病情好转之后,便自行回去。但见美仁的相貌,便让他想起了有着同样绝色容颜的女人怡惜,那个他找寻了很久都没找到的女人,竟没想到她会是死了。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份淡淡地哀伤,心中的不舍与怜惜也莫明地转到了美仁的身上。
临行之前,明经堂轻拍了美仁的肩头,朗笑了几声:“希望升儿回到紫玉山庄的时候,我也能再见着你。”
美仁表面上干笑了几下,在心中回应:不可能!
目送明经堂离开,许久,美仁方回过神,那明经堂已经走了,她竟然还留在这屋里。抬眸之际,便对上明景升清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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