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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机遇-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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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公……泽公,您救救我吧。”见到了载泽,对方犹如捞到了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非但号啕大哭,差点就要跪下来给他磕头了。

“杏……”载泽有心无力地叹气,岑春煊查办结果已经一样样呈递给了朝廷,包括盛宣怀多年来的挤占挪用的档案、贪污受贿的所得、营私舞弊的证据、个人资产的封存,一桩桩、一幕幕都在那里,足足价值1500万两。

面对这一事实,载泽早已经哑口无言,1500,都不可能的,何况主办人还是号称官屠的岑春煊呢?

“泽公,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啊……”

“杏,前话就不提了。”被隆裕一番敲打过后,载泽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现在盛宣怀张口就说“为了你”,居然还要拖自己下水,他心里最后的那点怜悯与恻隐之心都消逝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巴不得对方越早消失越好的心态。

“这里有一封信,是郑观应托我带给你的,先看看吧……”

“我不看,我不看,这个无耻小人,我便是做鬼也不放过他。”被触及最痛处,盛宣怀歇斯底里地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三下五除二便将信撕扯得粉碎。

载泽一脸无奈,此人已陷入了不可理喻的地步,算了,还是直接说吧。

“杏,岑中堂已将江南所有财产都查封了,清点后累计两,详细报告过几天朝廷就能看到……”

“泽公,我冤枉啊,我冤枉啊!”

“冤不冤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无能为力。今日是来见你最后一面。”载泽叹息着,“你当然可以在大理院审判之时为自己喊冤,但恐怕将是更痛苦的过程。依皇上的性子,这案子免不了有人去菜市口走一遭,何必呢……郑先生也是这个意思,事到临头,你风风光光了还是……”

意思让盛宣怀自杀,后者虽然精神已不太正常,但理智尚存,他听清楚载泽的言语后,瘫倒在地、屎尿直流……

载泽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临走时补了一句:“盛公,徒劳无益,不如早日解脱!”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留着盛宣怀在那呼天唤地。

两日后,《帝国日报》发表新闻通告:以盛宣怀为首的贪污集团大案日前水落石出,共查获大小案犯共15名,涉及不义之财2300万两,其中盛宣怀一人即占1500余万两。迫于王法森严,盛犯前日已自裁……

第二卷 席卷大江南北

第六十四章 … 大惊失色

与前一次的惨淡、忐忑、悲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岑春煊二次回京之时,火车站张灯结彩、人山人海,爱看热闹的民众纷纷涌过来一睹“官屠”的风采——盛宣怀贪污集团倒台后,岑清天的名声早已晓谕大江南北。不惟舆论对这位“反贪斗士”有种种褒扬之词,在京的大小清流亦交口称赞这位清官。提起“官屠”大名,京师腐败分子无不心惊胆战,生怕下一个目标便是自己。

当然,这次时机选择的异常不错,若是早些时候,正是汪兆铭等人携炸弹欲实践革命之际,迎接岑春煊如是此种场景,保不准有弹片横飞、血肉模糊的后果,现在汪、黄等人既然束手就擒,京畿、直隶一带的革命党组织亦被查获一空,治安系数着实提高了许多,再加上民政部的大批警察,火车站堪称万无一失。

望着夹道欢迎的民众与一干官员的殷勤,习惯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岑春连一分钟都没有停留,轿子翩然而过,甚至《帝国日报》早已安排好的采访也被他推掉了,特立独行的钦差大人只甩下一句话:“如认为何官不法,尽可上书与岑某,吾上打老虎,下扫苍蝇。定要还民众一个朗朗乾坤!”一付大小通吃的模样!唬得有些人脸色都变了。

养心殿里。岑春受到了林广宇的单独召见。

“禀告皇上,臣幸不辱使命,查得盛宣怀7款大罪在此。”

“爱卿远来辛苦。此次倒盛。卿厥功甚伟,京师舆论、百姓公议颇有将卿与包公相提并论之赞扬。”

岑春煊诚惶诚恐:“这却是对臣地谬赞。臣何德何能?若不是皇上雷霆手段与深谋远虑,盛犯说不定此时还逍遥法外,招商局亦未能如此轻易奠定大局。万事唯有皇上圣明,臣不过奉旨办差而已。”

马屁人人爱听,林广宇自然也不例外。当即大笑:“卿这个谦虚劲也忒过一些,南方诸事如何安排?”

“盛宣怀家产共计1500万余两,其。}臣已委托上海典当行与同业公会估价,将来如果拍卖预计可得银至少70万余两;盛在招商局地110两股份业已收归国有,等招商局商股招募完成后,将与原有官股一起成为新公司股份;盛名下另有又新纱厂65%股份,名义上纯属商办,实际该厂原为华盛纺织总厂。系李鸿章所办上海机器织布局被火焚毁后在原址兴办之厂,资本200百万两,有纱机6。4万锭,布机750。盛任督办之际,借口亏损累累而商办。实则化公为私,他前后总计出银不过20余万两,却占有六成五股份,可。+之能事……”

岑春煊说一样,林广宇便在折子中看一样,果然历历在目——盛宣怀堪称侵蚀国有资产的典型好手。洋务派动用大量官款,辛辛苦苦办理起来的民用企业在其经营之下,无一不成为亏损累累地黑洞,但只要一商办,盛一掌握实际控制权,这些上一年还亏输累累的工厂便奇迹般扭亏为盈——盛宣怀果然不愧点石成金之名,谁又知道他为了侵蚀官产,处心积虑将其变成亏损呢?又新纱厂并不是孤案。

“这些股份卿打算如何处理?”

“臣以为收归国有,仍为官办或官督商办为好,不过主管之人务必审慎,否则去了一个盛宣怀,又来李宣怀、张宣怀,依旧是换汤不换药之举。”

“言之有理。”林广宇点点头,“不过朕以为还是要从机制上找原因。官办弊病甚多,30年来,官办企业耗用大批银两,结果亏损累累,何尝实现强国富民之本意?究其原因,一方面固然是经营之人不得其法,督办之官员不懂商战所致,当另一方面也不可否认,官办企业中人浮于事,官僚太多也是毛病。人浮于事既因冗员而造成靡费过多,又因言杂而不能决断,官僚太多则伸手之人太多,人人都把官产当作了唐僧肉,想拼命咬一口下来,甚至是串案、窝案,岂有不亏损的道理?倘若仍以主管个人为要害,这一次可能人员得力,下一

能又是无能之徒,将官办企业之成败寄托于一二人之险。所以朕以为,官办企业愈少愈好,特别是民用产业,于国计民生干系不深,尽量实现商办。”

“皇上圣明。此次查办招商局之贪官,除盛宣怀外,个个都是脑满肠肥,究其原因,无非是侵吞官产所致。倘若改成商办,小民对自己身家定然看得甚牢,主事者一举一动都在商民眼皮底下,想要侵吞恐怕难度非小。”

“所以一定要商办,像这个又新纱厂,完全可以卖给张或者荣家兄弟,让他们经营去。”林广宇大笑,“朕只管收税和分红就好。”



“通商银行占用之轮、电两局的官款,臣已调查清楚,准备责令归还,为防挤兑,臣打算招募部分商股。”

“通商银行不无可取之处,还是要大力兴办。今后大清银行将是国家中央银行,只承担货币、国债发行任务和国家财政总库,将对其他各行进行管理,不再经营存放贷业务。现在交通银行办得红红火火,通商银行也不能落后。”

“那汉阳铁厂怎么办?”岑春煊挠挠头皮,“铁厂一来涉及香帅,商办会驳了他的面子;二来摊子太大,想商办也有难度;三来铁厂产品还有军用之意,商办恐怕危险。”

“这次去查顺利否?”

“不太顺利,湖北方面哼哼唧唧,有些材料就是不肯拿出来,陈夔龙说话吞吞吐吐,不怎么待见。当然臣也理解,这事在香帅面上不好看。所以也没啰嗦,只把度支部几个审计官留在哪里稽核,臣先去招商局办差。结果现在招商局的事情都了结了,铁厂地消息还没有最后一个准信,真是……”

“铁厂的事情我另有安排,官办不可,商办恐不现实,还是承包最好。”

“敢问皇上,何谓承包?”林广宇新名词甚多,岑春煊听不明白之处,常常请教。

“所谓承包,就是把经营大权授予一班人马,由其领头人立下令状,签字画押,授予其全权,官府不加干涉,言今年完成产品多少,利润几何,凡完成的,按令状规定的银两发予薪水,倘若完不成,或者换人,或者削减。”

“如果超过呢?”

“超过就更好了,凡超过部分,约定一个比数,五五分账也好,三七分账也好,就要让承包之人有甜头可赚。好比佃农租田,凡辛劳一年,收成自然丰硕,自留部分也会水涨船高;如果偷懒,不惟租子缴不出来,恐怕自己也要挨饿……”

“果然大妙。”这个比喻岑春一下就听懂了,君臣又闲扯了几句,话题引到了橡皮股票之上。

“皇上,臣此次南下,无意间探得一事。上海橡皮股票投机极为流行,民众几欲癫狂,不论良莠,只管挂有名头的洋人公司股票便买,大批银两流于洋人之手。其中又以一家名兰格志拓殖公司最为典型,据称已在上海发行1000万元以上,臣的两个/。察暗访。”

林广宇原本以为岑春煊要和他说说南方风物如何之类的轻松话题,猛然听到他扯起橡皮股票风暴,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岑春煊不说林广宇还没想起来,这一说便立即勾起了他脑海中的记忆奇书com。这场1908~年地金融风暴,几乎摧垮了整个上海滩的金融体系,硬生生打断了中国民族经济自1903年以来的持续上升,直:。复。

看着皇帝脸色不对,岑春煊有些忐忑,是不是自己手伸得太长了?电报挑明了让自己过问永平民变之事,现在提起此事,难道是对皇帝表示拒绝。

“不好,这是一个骗局,彻头彻尾的骗局。朕曾经受神人指点,谓南方将有金融风暴,洋鬼子将……”林广宇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结果,唬得岑春煊也是面如土色——这场风暴卷走了中国近6000两地白银,造成上海滩90%以上的钱庄和票号倒闭,其破坏力端地是不同凡响。

“永平之事你不必插手,朕另行安排,橡皮股票一事能否稍于缓和,全看卿了。”林广宇又气又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二卷 席卷大江南北

第六十五章 … 心有灵犀

不幸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得到证明,岑春煊回京后不久就收到了刘元青接踵而来的两封电报。

第一封是领馆参赞发来的,谓“兰格志确有其名,该公司亦确有橡胶种植园在当地,但规模并不宏大,经营亦非特别……”

第二封是南洋商人发来的,谓“澳洲原系英国流放犯人之所,气候炎热,人烟稀少,从未听说有橡胶园开办,更不曾听说该公司准备投资开办……”

果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皮包公司,岑春煊大惊失色,倘若此人现在撒腿跑路,席卷银子而去,上海金融界将不啻于遭遇一场大地震。

不!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可怎么办才是最好的途径呢?在伦敦市场价格节节攀升之际,在橡皮股票售卖如火如荼之时,突然抛出所谓欺骗论,非但痴迷于发财迷梦的一般民众不会相信,搞不好还会引来不必要的猜测与怀疑,认为别有用心,倘若让洋鬼子倒打一耙,却是有苦说不出了。

一想到这里,岑春煊额头的汗涔涔而下,杀贪官他有经验,惩办奸商的经验可就不足了。

怎么办?面对这一桩大案,历来成竹在胸,天不怕地不怕的“官屠”也颇感手足无措,完不成皇命倒在其次。大不了引咎辞职。可万一金融危机爆发,这几千万两银子一抽走,上海财政经济就全完蛋。紧接着必然引起连锁反应,如果再发生民变,有不明真相之人煽动闹事,恐怕又是分外棘手之局,哪怕人群的矛头指向洋鬼子,也可能酿成中外纠纷。

岑春煊虽并不满意朝廷从前在中外交涉中一贯地软弱立场。但在目前地高位,知道所谓交涉并无作用,“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和洋鬼子讲理是讲不明白的,他们只信奉谁拳头大听谁的丛林法则。

冥思苦想了几天,他还是没琢磨出什么好主意来,急得满嘴起泡,留守上海地刘元青将当地情况每日一电专门呈递。按电文描绘的情形,癫狂气氛日甚一日,在一个庞然大物即将毁灭之前,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

他想不出来。也不敢去问皇帝——差事和权力都交给你了,还跑过来问。养你们这帮大臣尸位素餐么?

既要不动声色地消弭危机,又要不能引起市面恐慌,还要避免中外纠纷,岑春煊感觉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对当地官员,他并不信任,起码从上海道台蔡乃煌那日的表现来看,纯粹就像一个奉承拍马之徒,对其的本事不抱任何希望。

“大人,这事光靠咱们一家不行,得找帮手,否则您就是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皇甫皋一语提醒梦中人,岑春煊急问:“找谁呢?”

“三个人。第一个是肃亲王,肃王爷兼着民政部差事,掌管天下公案,这橡皮股票一案摆明是件诈骗案,民政部不管谁管?何况两江现在又没有总督;第二个是泽公爷,度支部管着天下财政,这诈骗案要是不能破获,将来一旦银根抽紧,市面躁动,首当其冲便是度支部,他不过问谁过问?第三个是江苏巡抚陈启泰,他是一方大员,朝廷疆臣,上海若是出了事,他能幸免?他不着急谁着急?”

“肃亲王与陈启泰好说,只是泽公?……”岑春煊叹了口气,“本来与我并无深交,这次查办盛宣怀又恶了他,恐怕有些为难。”

“大人这是当局者迷。查办盛宣怀是那中堂上的条陈,是他为了邮传部尚书地位置而动的歪脑筋,大人不过奉旨办差,有何干系?再说正要借这事与泽公爷说个清楚,大人是对事不对人,免得他心里有疙瘩。”

“罢了,就去镇国公府上走一趟吧。”

因为盛宣怀一案的查办,这些日子载泽心里一直有气,颇为郁闷,时不时大发雷霆。花瓶摔了好几个,连带着丫环下人也吃了不少苦头,大家都是战战兢兢,干什么事都陪着小心。闻听岑春煊求见,他当场就发了脾气:“不见!他***,打了盛宣怀还不够,又欺负到我头上来?”

镇国公福晋嗔怪道:“岑大人来了怎好不见?

天到皇上面前参你一本,咱们吃罪得起么?”

“官屠”威名远扬,载泽一想,心里也有点发怵,当下闷声不响。

“岑中堂最得帝宠,别人是巴结都来不及,咱们和他翻了脸,在皇上面前也不好看,明儿皇后又该召您进宫训斥去了。再说,盛宣怀更不是好东西,临死还要拖咱们下水,凭什么给他叫屈?”

一听这话,载泽就想起那日颐和园见盛宣怀之事,心有戚戚,垂头丧气地说道:“好好好,见他,见他。”



“不仅要见,而且要恭恭敬敬迎进来。做大事要有气度,做大官要有海量,这道理连老五都比你晓事!”

老五就是醇亲王载沣,为了拿下汪精卫,他不惜折节下交,屈尊演双簧,既“惺惺相惜”又“领衔贺婚”,用足了功夫,不管心里头怎么想,至少面上博得了“礼贤下士”、“以德报怨”的好名,就连汪、陈夫妻也连连感慨,谓“醇王爷受名之累,其实是个贤王。”

载沣在家里是听瓜尔佳氏的,载泽稍微好点,但对自己福晋的言语多半也是言听计从。

岑春煊等了没多久,载泽就一溜小跑过来了,走到面前,不等对方见礼,他长袍一撩,就要下跪。唬得岑春煊连连拦住:“安敢受此大礼?”

“中堂大人是钦差,眼下并未卸任,卑职见面如睹圣颜,岂能不行臣礼?”

“泽公不可,不可……今天是找泽公帮忙的。”岑春煊倒被对方地恭敬弄得手足无措,原还想着对方万一没好脸色还要赔几句不是,没想到……

“中堂有什么吩咐,直接下令便是,载泽定供驱驰。”

一路说话,一边往大厅里赶,还没到门口,镇国公福晋已经款款而来,道了万福之后连称:“有幸一睹岑大人风采,真是三生有幸。我家老爷每每遇到难题,总说‘岑中堂如何如何’奇書网,行事处世,莫不以大人为榜样,今日一见,名士风度、老成谋国,果然名不虚传。”

载泽大寒,原以为自己功夫已经做足,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

“泽公,杏的事情……”岑春煊想着还是解释一句。

那晓得对方连连摆手:“杏跋扈了30年,也算咎由自他人。大人一心为公,两袖清风,眼中自然容不得沙子,便是某也深感惭愧,原以为他是好人,没想到却是条大尾巴狼。惭愧啊,惭愧!”

说着站起身子长揖到底:“幸亏大人明察秋毫,否则时日一久,某定受牵连,说不定也有身败名裂之日。大人此举,实是救我全家啊!”

“泽公言重了,言重了。”岑春煊没想到这样,沉吟半天后道,“虽然泽公海涵,但某还得解释一二。盛宣怀如何,朝廷已有公议,亦不用某废话。只啰嗦一句,上条陈参劾之人品行如何,你我心中有数便可。”

“这……”载泽倒不曾料到对方这么说。

“大丈夫能屈能伸,泽公不必介怀,你的心意我了如指掌,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丁末年之事,某不也忍了下来?”

说起丁末大参案,载泽心里忽然一动,他日日以倒庆为目标,怎么就忘了岑春煊这个帮手呢?盛宣怀无论地位也好,作用也罢,比较起来都不值一提,况且为人又有把柄,实不如岑春煊好用。电光火石之间,连日来的愤懑已经一扫而光,取而代之反而是发现新大陆般地欣喜。

“说句实话,大参案一事,我是颇为中堂抱不平的,无奈人微言轻……”

“泽公如此坦诚,倒让岑某感慨,今日我也说句掏心底地话。皇上对一切都心知肚明,无奈事有缓急,只能循序渐进,但似大佬之般又肥又大者,岂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矛头直指奕劻,载泽大喜过望。

既然在倒庆一事上达成了谅解,在橡皮股票查处一节要形成一致意见便不是难事。岑春说得不无道理,虽然由其全权查办,但一旦银根抽紧,市面紧张,首当其冲就是度支部。

“中堂莫要担心,这事我责无旁贷,明日咱们一起去求见肃王爷,务必要想个万全之策。”

第二卷 席卷大江南北

第六十六章 … 群策群力

泽与善耆关系素来不错,作为亲贵里既有见识、又有者,两人倒是惺惺相惜。

善耆原本还担心载泽在盛宣怀一事上转不过弯来,一看他与岑春煊联合来访,便知道芥蒂已除,可相安无事了。他也松了口气,毕竟大臣倾与朝政不是什么好事。

岑春煊首先挑明来意,将上海橡皮股票之事前后叙述了一遍,说道:“王爷,此事不办,将来酿成大变,你我皆难逃其咎。”

“对度支部也是重大打击。”载泽在旁帮腔,“我和岑中堂思来想去,总觉得驴技穷,不得不请王爷想个法子。”

善耆的脸色当即就变了,民政部在全国各地都布有探子,上海橡皮股票热销的消息他是知情的,只是没想到居然有如此惊天大案,倒是让他一时间乱了方寸,好半天才说:“老夫一时也想不出来,不过有一样,陈启泰绝对靠不牢,还得另寻他人。”

“这又是为何?”

“江省目前有一桩无头官司,正在徐相名下查办,连带民政部亦在多方查证。”

原来,江苏巡抚陈启泰上了年纪,素来看不惯上海道蔡乃煌的洋做派,便寻了个由头,在公事上训斥几句,无非是借题发挥的发泄之语。但蔡到上海后与各方洋人打得火热,自恃有洋大人撑腰,并不把巡抚放在眼里,再加端方已转任直督,两江并无总督,他愈加肆无忌惮。对陈之训斥非但一一驳斥。反在信中回敬说对方“横一榻乌烟。叉八圈之麻雀”,锋头直斥对方平日不务正业,只知抽大烟、叉麻将。言下之意便是——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简直就是公然对骂。

当然。蔡乃煌所言略微夸张了些,此种情形在陈启泰身上虽不同程度存在,但在官员中亦是司空见惯之事,并非陈所独有,在世人眼中更非大是大非,平素都不上台面。他拿出来反唇相讥,往小处说便是纠缠于细枝末节,往大处说便是人身攻击。陈启泰大怒,认定蔡言辞无状,奏章参劾。论官员级别,他比蔡乃煌高了数级。按惯例,以督抚参司道、以上级劾下级没有不准的,处理结果往往视情节而定。重则撤职,轻则降级。岑春出京后,徐世昌专门负责参劾查办一事,原本也想依照办理。不料却又横生节枝——江苏藩司瑞澂参劾陈启泰的奏章又至。

不久前瑞澂因病请假,由臬司兼署。他有个亲信,姓顾,一直在藩司衙门做师爷,也算是跟了他20来年地旧识了。偏偏陈启泰听信算命先生之言,认定这个顾师爷与他八字不合,命中相冲,令其十分厌恶。瑞澂刚回家,他便将顾师爷斥退而另行安排他人。瑞澂得知其事后极为恼火,认为自己只是请假,并非开缺,如何能擅自斥退他地幕僚?更何况幕僚所用与否皆在主官,陈启泰作为巡抚既无权任免藩司,如何能干涉自己的用人之权?越想越气,大书一封,弹劾陈启泰“专制无理”。

望着这一前一后的两封电报,徐世昌便犯难了。姑且不论陈启泰与蔡乃煌地嘴仗谁是谁非,师爷一事肯定是陈启泰太过鲁莽,他考虑了半天,一面命民政部派人去察访事情真相,另一面想派人去查办,不但要查蔡乃煌,也要查陈启泰。

所以陈启泰本人亦是风雨飘摇、自顾不暇,想靠他去查办橡皮股票一案,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妙!遁词已经有了。”岑春大笑,“原本还为如何找说法回上海查办橡皮股票案烦心,如此一来便有名正言顺的借口。明日我便上奏,让皇上把这差事派给我,明查陈、蔡、瑞纠纷,暗查股票诈骗。”

“这倒不错,只是这查处办法?”善耆有些为难,“一时真想不出来。”

正闲扯间,赵秉钧求见。自杨家兄弟查处后,赵秉钧心里震撼之下,对林广宇死心塌地,对善耆亦是无比恭敬。每日早请示、晚汇报,将部中大事打理得服服帖帖,让善耆省了不少心思,见他工作勤勉,倒也不无嘉奖之意。赵的心机和狡诈已被善耆放在一边而倚为心腹,有什么大事也不瞒着他。

见礼毕,善耆开口道:“智庵,你来得正好,泽公和岑中堂正为大事烦

平素主意甚多,这回有没有妙方?”

听了事情的原委,赵秉钧想了半天,心肝扑通扑通地跳,此事虽颇为棘手,但并非束手无策,如果能在这几位重臣前留下好感,将来自然贵不可言。所谓“富贵险中求”,为了前程,他打算豁出去了。

“王爷,两位大人。卑职倒是想了一个办法,但比较阴损,恐怕……”

“这里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卑职想着,这事牵涉到洋人,若是正正经经交涉,洋人肯定不肯搭理,他们偏袒自己人偏袒惯了,说不定还要借机无理取闹。卑职这个法子便不是光明正大的来,而是……”说到紧要处,他却顿住了没说。



“说下去,只要能办成事就是好法子,光明正大?哼,洋人什么时候和我们讲过光明正大了?”

“那卑职便说了。”赵秉钧一边观察众人脸色,一边慢慢地说出一整套方案来。

善耆等人听后,无不倒吸一口冷气,赵秉钧的胆子忒大,这方案也着实有点吓人。估计全朝廷地命官也就他想得出这些法子。

“王爷,各位大人,卑职原本就不是清流君子,这几年和革命党交道打得多了,愈发成了真小人,想问题,办事情无一不是将人当真小人来看待,所以……”

“无妨。”善摆摆手,“中堂,泽公,二位意下如何?”

“这法子,似乎……?”岑春煊在感情上有些难以接受。

“这法子……”载泽咬咬牙,“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依我看,狠是狠了点,不过就如王爷所说,咱犯不着和洋鬼子讲仁义道德,只管什么有效做什么,什么管用行什么。”

“岑中堂呢?”善耆又把皮球踢给了岑春煊,“您是主办,这事要是您不点头,我们都不能办;您要是点了头,我决无二话!”

岑春煊看看善耆,再看看载泽,再看看低头不语的赵秉钧,犹豫了半天:“不是岑某心慈手软,只是万一失败,恐怕引起中外争端。皇上之所以屡屡谆谆告诫我要慎重,就是怕出乱子。”

“请中堂放心,这等事情自有下人前去操办,中堂只要提供赏银与便利就行,万一出事,也不会牵扯到中堂头上。卑职愿以性命担保。”看得出来岑春已经心动了,赵秉钧不失时机地跟上。

就在岑春煊还在犹豫不决间,载泽悄悄在他旁边耳语:“岑中堂,丁末年之事,有人不也想了歪门邪道么!咱别管这么多,只要办成事再说。成事之后,谁敢拿您说三道四?”

所谓歪门邪道载泽自然明确有所指向,无非是奕劻收买御史,袁世凯使人合成岑春煊与康、梁合影照一节。一听这事,岑春煊一下子便被触动了——是呀,君子固然好,可小人也离不开,特别是像赵秉钧这样有能耐的小人还真不可或缺。

“行,干了!”岑春煊一拍桌子,站立起来,豪情冲天地说道,“干事不能畏首畏尾。咱们先说好,这事我主办,万一将来出事,责任由我一力担待,与王爷和泽公无涉。”

“中堂既然如此豪爽,咱们民政部定然全力以赴。”善耆意味深长地对赵秉钧说道,“智庵,泽公和岑中堂这么器重你,将来你前途不可限量,可不能令他们失望。”

赵秉钧大喜过望,有了肃亲王的保荐,现在又能帮上载泽和岑春煊的忙,如果大功告成,好处肯定少不了自己。

“智庵,明日我便奏明皇上委任你为钦差副使,全权查办江苏巡抚、藩司与上海道的牛皮官司,经费你不用担心。刚刚查了盛宣怀,大笔银子还压在手上,只要泽公行个方便就行。”

载泽哈哈大笑:“中堂又要取笑我,这数目少报点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么。”

“王爷大恩,春煊没齿难忘,这事要是办成了,王爷当是首功,明岁我一定奏明皇上增加民政部拨款,发展各省情报机构。”

“托云阶的吉言,这事一定能办成。”几人哈哈大笑间,“黑虎”计划业已形成……

第二卷 席卷大江南北

第六十七章 … 纷至沓来

春煊的请旨自然无有不准,徐世昌也乐得省事,现在样接着一样接踵而来,按《预备立宪九年纲要》进程,光官制改革一项就让人忙得够呛,更不必提地方议局选举、确定弼德院议员、修订《钦定宪法大纲》等各项大政,后几项还算是有梁启超、杨度和一干宪政编修馆的干将在负责,他只需偶尔过问一下便可,否则纵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奕劻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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