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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风流-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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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洪泰,怎么又是你?你又来闯我军营的吗?”秦慕白故意冷着脸说道。

“秦三哥,你咋像换了个人呢?”宇文洪泰跳下马来拦着秦慕白,扯着他的马辔头苦着脸说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咋就跟殿下翻了脸呢?”

“这些事情,跟你没法解释。”秦慕白说道,“你现在是吴王府的官,你我各为其主,还是不要谈论这些为妙。说吧,你来有什么事?”

“俺没啥事。俺就是心里憋得慌,想来找你聊聊。”宇文洪泰说道,“你说,你们近些日子神神秘秘的,又突然翻了脸,这一桩桩一件件,就没一件事情我能搞懂的。昨天你和殿下吵完后,殿下在府里发了好一阵无名业火,见人就骂见东西就砸。今天一大早,他带着薛仁贵和一群兵汉子就离府走了,衙门和府里跟谁都没交待一声,只把俺一个愣子留着看家。俺心里是又闷又慌又憋屈。你们这些聪明人干事,咋就喜欢把咱们这种老实人夹在中间为难呢?”

秦慕白哈哈的笑:“没事的,呆子。殿下兴许是去邓州了。”

“去邓州干啥呢?”

“齐王佑新任邓州都督,前去道贺。”秦慕白叹了一口气,“这不,我也准备去呢!”

“那、那你们到时候又撞一块儿,又不得大吵大闹?”宇文洪泰极是担忧的道,“真想不通,你们咋能说翻脸就翻脸了?哎……!”

秦慕白拍了拍宇文洪泰的肩膀:“没事的,上马,跟我一起去襄阳吧!”

“嗳!”宇文洪泰翻身上了马,与秦慕白并马而行。

看着他一副愁眉苦脸忧心忡忡的样子,秦慕白心里是又感动又有些愧疚感。宇文洪泰是一个憨直之人,同样也是个热心人,耿直人。欺瞒这样的人,最是不应该。可是,这个计划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如此也只好委屈宇文洪泰一阵了。再者,他越不知道实情,就表现得越逼真。也越能帮着蒙过那些眼线。

常言道,患难见真情,越是关键的时候,越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眼前宇文洪泰的表现,让秦慕白明确了一件事情:打从一开始,宇文洪泰这个朋友没白交!

到了襄阳城,秦慕白与宇文洪泰分道而行了。

临分别时,秦慕白说道:“洪泰,如果哪天我和殿下反目成仇了,你帮哪个?”

宇文洪泰脸一苦,急得抓耳挠腮,鼓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咋就非要问我这种为难的问题呢?俺没想过,俺也想不明白。”

“这么说吧,如果殿下下令,让你一刀砍了我,你怎么办?”秦慕白面带微笑,似认真似开玩笑的问道。

“俺砍了自己这颗鸟头,那就不为难了!这总归是可以的吧!”宇文洪泰几乎是吼叫着说完这句,气乎乎的瞪了秦慕白一眼,拍马走了。

“呵呵!”秦慕白摇头笑了笑,拍马朝城南五里坊,往小楼而去。

陈妍知道秦慕白这时候要来,准备了一些菜点等他一起吃。二人入席,陈妍问道:“军府里的事情都打点清楚了。”

“嗯。只是走个过场,将所有的事情都移交给了杜成元,我离开襄州一阵由得他们任意妄为就行了。”秦慕白随意夹了一些菜来吃,眉头微一拧,说道,“但期间发生了一件我意想不到的怪事。”

“何事?”

“失踪的赵冲回来了。”秦慕白说道,“人是昏迷的,被渔民在河边找到,送到了军府。”

“有这等事?”陈妍也有些惊讶,眉头微皱嘴里轻含着筷子,寻思道,“那你问了没有,是他自己逃出来的,还是水鬼有意放人?”

“没有,都说了他那时候是昏迷的。”秦慕白说道,“假设他是逃出来的,那事情就简单了,杜成元肯定会事先知道消息,从而也绝不可能让他再在军府出现。”

“有道理!”陈妍眼睛一亮,“赵冲如果是逃出来的,那对水鬼们来说绝对是个大消息,没理由不通知杜成元提前做准备,以免让你见到赵冲,知道一些不愿意让你知道的事情。可是现在,赵冲安然回到了军营,那就证明,赵冲不是逃回来的,而是……水鬼故意放他回来的!”

“聪明。”秦慕白双眉一拧眼中精光一闪,说道,“可是,水鬼们为何要放赵冲回来?”

二人同时眼睛一亮:“难道是……?!”

……

当晚,秦慕白来到了花娘子宅中,约见水鬼联络人。

依旧是一个黑衣人,秦慕白判断,这次来的,又与之前见过的两人不同。可见,对方真的是很小心很谨慎,就怕让秦慕白看出什么端倪。

秦慕白便将自己的安排说给了黑衣人听,说,自己准备前往邓州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襄州与他无关,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秦将军,你不够诚意啊,嘿嘿!”黑衣人怪笑的道。

“你什么意思?”秦慕白有点恼火的道,“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怎么样?”

“据我所知,你与李恪并非达成默契。”黑衣人不急不忙的说道,“你虽是愿意与我们合作了,他李恪可并未点头。不是我等瞧不起秦将军的能耐,可李恪毕竟是刺史,是皇子。他的话你敢不听么?他若要从中作梗,那也是致命的。”

“你们多虑了。”秦慕白冷冷道,“李恪的性格我了解。他绝对不会口头上允许我向你们妥协,与你们合作的。”

“为什么?”

“明知故问!”秦慕白恼火的喝道,“因为他是皇子,在他眼里,襄州不过是弹丸之地,犯不着拿自己的皇子身份与一片前程,与你们生死相搏。他说,他宁愿没了王妃与女儿,也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话是这样不错,可是他心里,比谁都着急上火。他若不与我撕破脸,那他就是从犯。如此浅显的道理,你们居然不懂?”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呵!”黑衣人呵呵的笑,“李恪,果然是智术深远之人,不可貌相啊!看来,他是故意与你闹翻,然后撂挑子走人,剩下任的由你胡作非为,他眼不见心不烦?而你呢,也借故高开襄州,余下事情都交给我们自己打理,你也不必落得个从匪的罪名,是这样吗,秦将军?”

秦慕白面带怒容恼火的瞪了黑衣人几眼:“你废话很多!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不不不,在下绝非此意。只是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为妙。”黑衣人急忙摆手道,“就请秦将军放心,你离开襄州之后,我们会紧锣密鼓的开始办事。等你回来,必是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到时候,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再然后,按照约定,我们送还人质,从此不在襄州犯案,一年后,也都会销声匿迹。”

“是这样最好。”秦慕白冷哼道。

“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今日,我们已经放了一个人,想必秦将军也应该知道了。”黑衣人呵呵的笑,拱手道,“慢慢的,我们会依次放人。人质的安全,秦将军也大可不必操心。”

“嗯……”秦慕白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但我看你们未必就待人质很好。赵冲回来的时候,可是昏迷的。”

“放心,他只是被一些迷药麻翻了,得昏迷一阵子。你没见他手脚齐全身上无也大伤么?”黑衣人嘿嘿的怪笑,“我们这也是逼于无奈啊,难不成就这样打开门放他走么?到时他若带一队兵丁回来反扑,我们岂不糟殃?”

“够了,我不想跟你废话了。”秦慕白一脸怒容,如同一个受气包似的恼火道,“我现在就离开襄州。半个月以后再回来。到时候,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好走了,秦大将军!”黑衣人站起身来,摆了摆手对身后的花娘子道,“花娘子,还不送客?”

“好吖!”花娘子依旧千娇百媚,扭摆腰肢的上前来一手搭在秦慕白肩膀上,用她粘乎乎的嗓音道,“秦大将军,出门游玩怎能没有佳人相伴呢,就让奴家陪你一同出行吧!”

秦慕白恼怒的一瞪眼:“这算是派个人监视我么?”

“哪里,哪里。”黑衣人仿佛是个没有半丝火气的人,笑呵呵的道,“我等只是一番好意,让花娘子随行伺候。旅途寂寞长夜漫漫,秦将军难道不需要一个人从旁陪伴么?”

“哼!”秦慕白冷哼一声,一抖前袍朝楼下走去。花娘子娇笑一声,快步跟了上来。

黑衣人缓缓的坐下,从面具孔里传出一声叹息,仿佛是长吁了一口气。

“如此,该是可保无虞了!真不容易啊,总算是把他吃下来了!”

第231章 暗渡陈仓

时已入夜,襄阳城虽是繁华热闹,但除了那些花街巷柳之地,其他地方可不比长安那般歌舞升平大半夜的也热闹无比。

秦慕白牵着马走在带着一股湿润之气的小巷子里,马蹄踏着石板板清脆作响。花娘子不紧不忙的跟在他身后一两步远的地方,脚步轻盈悄无声息,一直在左顾右盼。

一路上秦慕白只顾寻思自己的事情,全把这个前来盯梢监视的女人当作了空气,始终不与之搭话。闷了半晌花娘子不禁感觉有些郁气,不阴不阳的哼道:“你的小美人儿呢?”

“与你何干?”秦慕白随口说道。

“别这么冷冰冰,硬梆梆的嘛!”花娘子娇哼了一声,扭着水蛇腰跟上前来,在他身边低语道,“你还真就答应跟他们合作了?”

“他们?”秦慕白轻哼了一声,“难道不是‘你们’么?”

“你这么说可就真是见外了。”花娘子撇了撇嘴,说道,“其实我感觉,我与你还更加亲近三分。”

“鬼扯!”

“真不骗你!”花娘子左右张望,小心翼翼的说道,“他们一点都不信任我,只把我当成是工具。除了让我帮他们用毒拿人,就是泄|欲折腾。给的报酬虽是不错,待我也算是客客气气,但我总觉得和他们在一起,很危险。”

“你也有害怕的时候?”秦慕白不禁冷笑。

“当然。”花娘子肯定的道,“跑江湖的,谁不怕死?不管嘴上有多硬,心里都是怕死的,难道还有谁嫌自己命长么?越是本领高强、混得年月久的,就越怕死。因为他肯定结下了许多仇家,甚至是杀了许多人,要时刻提防着人家找他报仇。你家的那个小美人,鼻子比狗还灵,眼睛比鹰还亮,是个不折不扣的高手老江湖。不信你去问她,她定然也是极怕死的。”

“你废话真多。”秦慕白漫不经心的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还是找个僻静地方说吧!”花娘子看似还有点焦急和紧张,秦慕白心里一嘀咕,我还怕你这老娘们跟我耍花样不成?

“去小楼!”

二人同乘一骑飞马扬鞭,很快到了小楼里。骑在马上的时候,花娘子就从后面环腰抱着秦慕白,趁着马匹的颠簸,不停的用她一对丰满的酥|乳去蹭秦慕白的后背,到后来几乎要发出呻吟声。

秦慕白都习惯了她这样的行为,只当不知,懒得无她计较见识。

刚下了马,花娘子就惊道:“咦,屋中无人?你的小美人呢,莫非这么早就睡了?”

“她回了娘家。”秦慕白随口说道。推开门,拿出火熠子点了灯,自顾坐下,严肃的道:“如果怕隔墙有耳,你就自己前去四下查探。仿佛,这些都是你们的拿手本领。”

花娘子也就当真照办了,仔仔细细在屋里屋外查看了一阵,还在屋顶、篱笆草丛中撒下了一圈药粉,才拍拍手放心的吁一口气:“这样,肯定隔墙无耳了。”

秦慕白才懒得追问她干了些啥,单刀直入道:“你想说什么?”

“我要跟你做一笔交易!”花娘子也言简意赅。

“说。”

“我先说我的要求。”花娘子也难得的正经了一回,说道,“也许是看到了你家小美人,老娘羡慕了。我不想混迹江湖了,我想金盆洗手过安生的日子。但你可以想像,入江湖易,退江湖难。这些年来,我的仇人可算是不少。不管我怎么躲,他们也总会找到我报仇。所以,这江湖不是我说退就退的。除非,我能找到一个最可靠的大树,帮我遮挡住这些风雨。对于江湖人来说,最好的大树,要么是官,要么是兵。”

“那你想怎么样?”秦慕白冷笑,“难不成你还想跟着陈妍,和我在一起?”

“我知道你不会同意。”花娘子一努嘴,脸上写满了精明,不急不忙的说道,“我知道,你轻而易举就给陈妍办了一纸百骑军籍户档,那傻丫头还爱要不要的。我不贪心,我不奢望成什么皇家御率的人,我只想做个襄州军府的火头军军官,官职不在高,队正就行。这总归不难吧?”

秦慕白就笑了:“你把大唐的军府当成了什么地方,任谁也能进来当军官?队正官是不大,但也是堂堂正正的八品衔军官,有俸禄有田顷。军队里自成体系不受衙门拘管,一个军府的八品队正,可不比县衙里的县尉主薄待遇差,手中也更有权力。你的胃口还真是不小,也挺会异想天开的!”

“哎,你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行吗?”花娘子面露一丝愠色,有点焦急的道,“襄州军府这里,还不是你一言九鼎一人说了算?你给我个头衔就行,我都不要你的禄米。只是,得让我在军营里躲几年。待我找到一个可以依赖的好男人,我就悄悄的嫁人去。到时候,估计也没人认识我了。”

“不可能。”秦慕白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军营里不可能有女人。就算是陈妍的军籍户档,那也只是一纸虚文,她绝对不会去皇城禁内当职。再者说了,百骑是一支特殊的军队,在禁内当职经常接触皇族女眷,就算招几个女将女兵,勉强也能说得过去。地方军府全是清一色的大男人,绝不可能容许女人出现。”

花娘子眉头皱起,忧急的道:“那我该怎么办?总之,你想办法帮我退出江湖,想办法给我提拱保护,让我的仇家望而却步不来为难我。等过个几年,我自然就退出江湖了,就能从良了。秦大将军,你可是百姓父母官呀,劝恶从善,可比辑凶拿恶更有功德,不是吗?我承认我以前是干过不少坏事,但真正大奸大恶的事情,比喻杀人放火这种还真没干过,顶多也就是玩弄了一些臭男人,那也是人家乐意主动送上门的。现在我想从良,你好歹给我个机会吧!”

秦慕白直直的盯着花娘子看,直把她盯得有点心里发毛。沉默寻思了良久,秦慕白点点头:“看你说得还有几分诚意,我倒是可以想办法,帮帮你。不过,你若是以前犯下过什么杀头的大罪,到时候衙门有司找你追查要辑拿于你,可不干我事。”

“行,行。”花娘子惊喜的连连点头,“你就说吧,准备怎么安置我?”

“吴王府。”秦慕白言吐出这三字。

“这……!”花娘子一怔,随即面露难色,“不妥、不妥!李恪可是皇子,心高气傲贵不可攀,如何能接受我一个江湖恶女?再者说了……我的名声,他想必也是知道的,连你都恨我三分,他岂能不厌?而且,你前些日子不是与他翻脸成仇了么?”

“李恪的为人我清楚,他是心高气傲不错,但也求贤若渴恩怨分明。”秦慕白说道,“你以前是很不堪,但若真能悬崖勒马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想必以你的一身功夫与能耐,李恪也能接受你留在王府之中,给你一席之地。我与他翻脸是因公事,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我举荐的人,他同样会详加考虑予以接收。这些都不是问题,我说行,就一定能行。但是……我凭什么帮你?”

“哼哼,我敢提这些条件,当然是因为我手中有货!”花娘子神秘的一笑,“我知道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说说看。”

“无非是弄清楚谁是宋漕主,当然最为紧要要的把人质救出来,不是吗?”

“你猜对了。”秦慕白不动声色道,“那你又能做什么?”

花娘子笑了一笑,说道:“之前,我撒谎骗了你们。”

“指哪件事?”

“关于人质。”花娘子说道,“那天晚上,拿住庞飞的是我,将他囚禁并关押的,也是我。干我们这一行的,什么时候手上都要握有一些东西,要么用来保命,要么用来坐地起价,想必你容易理解。”

秦慕白作恍然大悟状:“这么说,你将庞飞扣押的地方,连水鬼也不知道?”

“不错!”花娘子嘴角一咧,笑得有几分邪恶几分得意,“在江湖上我虽是个小人物,但也有自己的原则。在合作之前我就跟他们说清楚了,我拿的人由我管,不给水鬼当跑腿应声虫。若非如此,我岂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又如何赚到好价钱?起初我是这样想的,他们让我帮忙拿的人,必然是有价值。当我知道庞飞的身份之后,我更加认为,这个男人值点钱。现在看来,水鬼们给我的价钱,远不如你给的值。所以,我决定和你做交易。”

“你够精明。”秦慕白摇头讪笑,“但你这样做,就不怕得罪水鬼吗?”

“呵,你以为我真傻吗?”花娘子说道,“我这么做,再如何也不必怕他们。”

“怎么说?”

“你想想,如果你从此跟他们入了伙,以你的地位、能耐与本事,他们敢怠慢你?之前你可是让我跟他们说,你已被我的美色所诱。如此,我便是你的女人了。说句不好听的,打狗尚且欺主,他们敢为难秦大将军的女人吗?就好比,他们都不敢找陈妍报仇一样。”花娘子嘴角一挑,笑容中添了几分魅惑,又道,“再说了,从来没见过哪个贼能做到天荒地老的,只听说过百年的仕族千年的豪门。在你和水鬼之间,孰重孰轻究竟该如何决择,这不是一目了然了么?”

“你真是个聪明人。”秦慕白含笑的点头,“光说无益,空口无凭。拿你的行动来证明吧!”

“只要你真的答应我,让吴王接受我给我容身之处,我保证,天亮之前就让庞飞出现在你眼前!”花娘子信誓旦旦。

“你可以去取人了。”秦慕白淡淡道。

“秦慕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今天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忘记了!”花娘子一咬牙,起身就朝外走,“我这就去把活蹦乱跳的庞飞取来,亲手交给你!”

“嗯。”秦慕白点头。

花娘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秦慕白坐在房中,不急不忙的饮了半盏茶。然后来到二楼的卧室里,推开窗,沿窗户外的栏柱溜了下去,潜入溪水中朝前游了一截,然后才上岸。吹个口哨,没有拴驻的火云马撒着蹄子就跑了过来。

篱笆外被花娘子撒了一圈药粉,因此秦慕白借水遁而出。

“老娘们,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么,给我使这等下三滥的伎俩。你无非是想骗取我的信任,然后明目张胆的在我身边当卧底吧?”秦慕白冷哼了一声,心中想道:不出意外的话,她真会把庞飞带来。送出一个不太值钱了的庞飞,换取我的绝对信任,这笔买卖是绝对值的。或许我的猜测有误,花娘子是真心悔悟的在帮我。但是这种非常时期,小心使得万年船,不得不防。她若当真彻底悔悟倒戈帮我,日后自能澄清。

思索已定,秦慕白跨上马,星夜朝北方奔去,沿途不停的绕着圈子跑来跑去。

结果,一切平安。

和陈妍相处了这么久,再加上天生的警觉与前世学的追踪与反追踪技能,秦慕白料定,自己身后已无盯梢。于是,他调转马头,朝邓州飞奔而去。

“这出戏,该演到妙处了。这棕案子,也该到了收网的时候了。”秦慕白咧嘴一笑,心中暗道:李恪,陈妍,军府里的百骑将士,留在刺史府的权万纪与宇文洪泰,将各自饰演自己的角色,参与这一场针对水鬼的收官之战!

“多么精彩的布局与天衣无缝的计策啊!”秦慕白寻思着,脸上露出了自信又满足的微笑。

一骑绝尘,天放初明时,火云马的蹄子已然踏在了邓州的土地上。一夜奔驰,连它这样的神驹,都口吐白沫了。

邓州新野县,官办驿站的一间客房大门,被秦慕白粗鲁的一脚踢开。里面瞬时就传出了几个男人爽朗的大笑。

“秦慕白,你真准时!”

“吴王,齐王!与你们二位皇子殿下有约,在下岂敢失信误时?”秦慕白哈哈大笑的昂首走了进去。

吴王李恪,齐王李佑,旁边还有薛仁贵,一起露出了欣慰又激动的笑容。

“是时候了!”

第232章 天网恢恢

数日之后,深夜,荆州境内长江江面上。

正值汛期,长江之水滚滚奔腾。江面上升腾起一股水雾,可见度不高。东风骤起,江水拍打着堤岸啪啪作响。

十艘庞大无比的海鳅船,从上游呈燕形披波斩浪而来。此类巨舰,通常只在东海登州海港一带可见,一般都只专用来舰走海路,穿棱于东海海岸与新罗、百济等国之间,或是用作大唐海路水军的重装装备,价值不菲。

普天之下,能够同时征调十艘海鳅巨舰出现在长江江面上的,除朝廷之外,估计也就只有长安郑氏这一户人家了!

十艘海鳅巨舰,将荆州宽阔的长江江面都笼罩了大半,宛如巍峨的城墙推滚而来,遮天蔽日一般。若是大白天,这样的景象堪称惊世骇俗,定会引得两岸行人驻足惊呼。

但现在是深夜,长江汛期,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摆渡过河,有经验的渔民也会将渔船拖上岸,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吃两碗热饭,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漂到江上来玩命。

长江之上,除了汩汩的水声与呼啸的东风,别无其他声响。

当先一艘海鳅巨舰的甲板上,驻立着一位四十左右的精壮汉子,眼神锐明神情中透出几股凝重,密切注视着乌黑的江面。

“大掌柜,舰队已行驶到约定的地点了。”一名短褂赤脚的年轻水手,上前来报道。

“下锚停船,举火!”

“是!”

顷刻间,十艘海鳅巨舰上,亮起了成群的火把,把江面映得一片通红。火把时亮时熄,往复三次,最后熄灭不见。

“为何没有回应?”大掌柜拧了一下眉头,问身边的人,“少爷来信,不正是如此约定的么?”

“正是!”

“再等等吧!”

十艘巨舰停在江面上,静静的等候。

约摸过了整整一个时辰,几乎所有人都等得不耐烦了。正在这时,远远的江岸边隐约亮起了几个火把,一闪一灭,也是三次。

“来了。”大掌柜轻挑了一下嘴角,冷冷道,“对方可真是够警惕的。”

“现在怎么办,大掌柜?”

“传令,将所有海鳅舰侧转船身一字排开,船腹正对火把方向,以备对方运货上船。全体脚夫准备装卸货物!”

“是!!”

马上,号令下达。顿时,十艘庞大如城墙的巨舰,如同被一只天降神手扭摆,缓慢但是极为沉稳的,在长江江面上一字排开,船舷对着江岸,形成了一道横亘在长江江心的长城。

“呜——呜——呜!”

江岸方向,传来了三声牛角号角的声音。大掌柜将手一挥,当先旗舰上再度亮起火把,亮闪六次。

对方再度回应了三声号角,如此,才算是对完了暗语。

大掌柜轻轻咧了一下嘴角,冷笑道:“有够滑头,这么多鬼名堂!”

“大掌柜,岸边来船了!”

“我看到了。”

暗夜之中,一艘大船扬帆破浪而来。如此强劲的东风与湍急的水流,它行驶在江面上居然如履平地疾如飞箭,让海鳅船上的水手们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是吴越军船!”见多识广的大掌柜惊讶道,“只有这种由福船改造的军船,才配备了三十八对踏浆,虽逆浪对风而行,仍可穿棱自如!”

来船行驶到了“长城”的前方,对着上面喊话:“大掌柜何在?”

“在此!”

来船便调转船头移过来了一些,船头甲板上,站着一名黑衣黑袍戴着面具的人,大声道:“敢问大掌柜,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原本这军船也不小,在江汉之中也堪称巨舰了。但是与郑家的海鳅船并立在一起,还真是小巫见了大巫。黑衣人仰头而望,数丈高处才是对方的船舷,颇有一股压迫感。

“早已准备妥当。”大掌柜便在上面回话,“你们的货物呢?”

“不忙急。待我先上船查验一番!”黑衣人答道。

“可恨,浪费时间!多费一刻,少爷就要多受一刻的苦!”大掌柜暗骂了一声,大喝道:“放下船板,让他上来!”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海鳅巨舰的边舷处开了一个机关大门,从里面抬出了一块大甲板,直接搭上了军舰的舰头。黑衣人带着几个随从登板上船,和大掌柜寒暄了几句,便在船内四下张望探视起来。与此同时,另外也有几舰同样的军舰,靠近了其他的海鳅船,同样也有人上舰检查。

“你们可真是非一般的小心啊!”大掌柜似笑非笑的冷嘲热讽道,“也难怪,这么大的生意,不小心不行。只是,你们何时放回我家少爷?”

“你放心,等这批粮食顺利运离了荆州,你家少爷就会自由了。”黑衣人答道。

“什么?我们事先约定的,不是交易粮食的同时,就放回我家少爷么?”大掌柜惊怒道。

“报歉了大掌柜,事出有变,不得不做一些应对。你放心,我们可不敢虐待堂堂的郑家少爷,他不会受到一点委屈的——好了,检查完毕,一切正常!”黑有人说道。

与此同时,其他各舰也都检查完毕。

大掌柜咬着牙,忍气吞声。

“现在可以开始交易了吧?”

“当然!”

几声牛角号角吹起,数十艘大小的舰船从江岸缓缓驶来。这些船吃水都极深,船甲板上也高高堆压着粮包,行动比较缓慢。

大掌柜便皱起了眉头:“如此迟缓,何时能装完数十万石粮食?”

“我可没说这一次就给你所有的粮食。这里只有十五万石。”黑衣人说道,“待你们把这批粮食先运走,处置妥当了,我们再如法炮制,进行余下的交易。”

“什么?”大掌柜显然有些怒了,“十舰海鳅巨舰,就为了运你们十五万石粮食?我说,你们也未免太会说笑了!你知不知道我们调动一回舰队,要花费多少粮钱,空费多少时日与人力物力?”

“没办法,常言道,小心才使得万年船。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黑衣人得意的冷笑,“要是一次就倾剿而出交出了全部的货物,万一有变,我们岂不是鸡飞蛋打?”

大掌柜无奈的摇头苦笑:“你们也未免太过胆小了!十艘海鳅船,足以运送近三十万石货物!如今你却只给一半……哎!”

“为了郑家大少爷的安危,还请大掌柜多多担待,我们也是出于无奈啊,哈哈!”黑衣人大笑。

这时,数十艘大小的粮船,已经运到了“长城”边。所有的海鳅船都打开了侧舷舱门,搭出了巨大又结实的船甲板,开始往船上装载货物。海鳅巨舰装载量极大,平日里船上就有水手与脚夫数百人,今日更是备配了近千人,因此粮包装卸得极快。

长江江面上,顿时变得嘈杂又热闹起来。火把林立,将一片江面照得如同白昼。大半夜的若有人远远看见,还不知道这处地方是在做甚,定然被吓坏了。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已经到了天放初明时。这时,大掌柜才看到,远远的江岸上,车马如龙粮食堆积如山,远处还有大批的军队模样的人在警戒。靠岸的江面上,舟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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