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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反攻路-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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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的事,由你自己处理吧,以后我不想再看到这种事发生了。这次幸好高龙从中制止,你找个时间去谢谢他。”

“是。”墨柏立即站起来应道。墨琼也大大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祖父没有打杀自己的四个侍从,交给父亲处理?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他想到这里又得意起来,?g给跪在那里的四人一个“没事了”的眼神。

坐在墨松下手的墨珩看到了这一幕,暗暗皱眉,想说话却又不知如何说。说这事有疑点应该彻查?可刚才方方面面都审问过了,并无收获,如今正值紧张时期,怎么能把人手精力浪费在这点小事上?

再跟大家说墨琼真应当好好管管了,最好把他身边的下人都换掉?可大房的人和事哪里轮得到他来插手,而且祖父也明显不想再为此事大动干戈……

一只手伸过来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他转头便看见墨松朝自己摇了摇头。

“父亲……”

“稳中求进。”墨松轻声道,府里面问题肯定是有的,可是要把那些问题都揪出来解决掉,绝对工程浩大,而现在外有忧患,家里面,这个大后方,是如何都不能乱的。

那就再等等吧……

墨珩只能点头。

众人正要散去,这时轻仪从门边悄悄来到墨珩身后,给他看那薄薄的一张纸,墨珩顿时变了脸色:“她人呢?”

“好像有别的事情做,没过来。公子,她特意问到了左家世子。”

墨珩捏着那张纸脸色变换不定,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拿着它走到墨鼎臣身边:“祖父,今日的事怕是有人从中作梗,孙儿以为有必要彻查。”

066做别人不敢做之事

苍苍站在寒风里,阴沉的光线在她身后拉出一道又长又朦胧的影子,她眯着眼睛看着巷子深处,直到顺风送来一阵马蹄与车轮声,才慢慢缓和了脸部线条。

她侧首低声对身后人道:“连姨,帮我拦下那辆车。”

连姨应声出列,站在了巷子中央,巷子说窄也不窄,高官门庭之间的巷子,自然不是那些弯曲低压的野巷可比。可连姨这么一站,却是再不易令一辆宽大马车通过。

暮色里那辆马车渐渐显出轮廓,正巧就是那种体型巨大的,车夫眼力很好,远远看到有人挡道,大声说道:“前方的人让开。”

连姨恍若未闻,两手抱拳道:“请车里的贵人下车一叙,我家主人有事相商。”

对方同样不听,一人一车距离近了,那车夫直接站起来扬起鞭子就给了连姨一下:“让开!”

连姨也不是吃素的,鞭子兜头甩下的时候,她抬手抓住,用力往自己这里一拽,直接把车夫从车上给拽下来。

两人落地一滚,躲过了倾轧过来的马蹄和车轮。马车失去掌控盲目地前冲,眼看就要撞上墙壁时,突然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跳到车上,双手猛力一拉缰绳。“吁——”彻空的马嘶声中,马车终于在距离墙面只有十来公分时停住。

好险,又好有魄力。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车里的人居然一声没吭。

苍苍收回目光,扫视过巷子里突然出现的数个黑衣人。他们和跳到马车上的那人几乎同时出现,其中五六人围护在马车周围,两人钳制住连姨,剩下最后一个正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她稍稍动一下,那把刀也跟着动,冰凉的锋刃始终紧紧粘着她颈部皮肤。“别动!”持刀的人低喝,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到车前。

连姨也被带过来,苍苍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头朝着车里道:“左世子,在下慕苍苍,虽然贸然阻拦你们很失礼,但是机会难得还请见谅,不知阁下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想与你谈一谈。”

车里很安静,片刻厚戎车帘被一只漂亮的手掀开,露出左清蝉美玉一般英俊而清雅的脸庞。

经过刚才的动荡,车里的灯已经熄灭,他的身影很是模糊暗沉,但苍苍还是一眼认出那锦衣玉冠以及腰间系着的银色鱼符。

一丝不苟严于律己,这是苍苍对此人的印象,事实上她认为他的能力绝不在墨珩之下,甚至因为年龄和身份的缘故比墨珩更为的老练沉着,可惜长乐侯势力不如长安侯,前世长乐侯府没落太早,此人竟是还未大展身手便化作了一缕亡魂。

在太学院看到左清蝉的第一眼,她就生出了要接触他的念头。

左清蝉也一眼认出了她:“是你?”他转头对车里人道,“百晓,别睡了,你起来看看。”

“什么事呀……”车里传来一个咕咕囔囔的声音,苍苍眉梢跳了跳。这里距长安侯府不远,就是说左百晓一出来就睡着了?而且刚才的事故也没惊动他?

真不知该说他定力好还是没心没肺。

左清蝉身后爬起来一个黑影,一颗黑乎乎的脑袋凑过来盯着苍苍,隔了一刻他又缩回去对左清蝉点点头:“哥,就是她。我跟你转述的那些话就是这个人说的。”

语气严肃神态认真。苍苍不由地多看了左百晓两眼,比起白天的犯浑,他这个时候可乖巧懂事多了。

左清蝉听罢再次仔细地看看苍苍,低沉问道:“你想与我谈什么?”

苍苍微微笑了笑:“左世子我们要这样说话吗?”

他坐在车里,她却站在寒风呼啸的地上,不说冷得慌,单单是说话时要仰着脑袋就很难受了。

左清蝉挥手令黑衣人放开她和连姨,自己正要起身下来,苍苍却先他一步攀住车门,轻巧地跳了上去。左氏兄弟被她的大胆行为弄得张大了眼睛,她却无所谓地笑笑,对连姨道:“你等我一会儿。”说着就钻进了车里。

车里空间很大,比墨珩的马车规制还有大,应该也是侯府世子的专属型号,完全能容纳下三个人。左百晓却气急了眼:“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让你上来了吗?”

苍苍理也不理他,一坐稳手就在车壁上摸索起来,然后狠狠按下了一个藏在厚戎布下面的一个小小突起。

轻轻一声咔嚓,车的顶部周缘在最快的时间里放下四道铁板,像给车子里面穿上了一套内衣似的,将四壁都围了起来。

外界的所有声音光影都被隔绝在外,黑乎乎的车里只剩下一片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片刻,还是左百晓先开口,他的嗓音因为震惊和慌乱都微微变形了,尖锐得有些刺耳:“你,你怎么知道我们马车上的机关?”

苍苍眼前漆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想象得到此时少年惊惧愤怒的模样,她笑笑,脸却对着左清蝉所在的方位,轻声快语道:“但凡家里有点地位底气的,出行车上都会安装机关,像这种加制铁板提高防御和隔音的,实在是平常。”

“……平常不代表随便来个人就清楚机关所在,你对我的车很熟悉。”左清蝉说,声音里已经积聚着一股威压。

说着这话时他脑中已经快速思索着苍苍的身份和意图,他以为她会立即否认,会找借口,或者进一步要挟自己,可是她却出乎意料地坦诚说道:“不错,我是很熟悉贵府的马车构造,不单单是马车,连贵府里有什么人,哪些是得力的,哪些是摆设着看的,哪些忠诚无比,又有哪些吃里扒外,这些我都有所了解。”

不理会空气里变得沉重的呼吸声,她拿出写好的另外一张纸,摇了摇,发出在黑暗中尤为清脆惊人的响声,一边说道:“世子介意点亮灯吗?我想这张东西你应该会有兴趣看一看。”

对面沉静了一会儿,然后响起一些声音,片刻,一豆灯光自桌上悠悠亮起,渐渐照亮了整个车厢,也照亮了两兄弟僵硬发青的脸色。

苍苍嘴角含笑,把纸给他看,一边说道:“这上面的人名都是贵府的人,有的世子应该很熟悉,有一些大概你听都没听过。但这些都是别人安插在贵府的眼线,他们来自各方各势,潜伏的时间也有长有短,就是他们把贵府的动静一一如实地传递出去,使贵府根本没有所谓的秘密。”

左清蝉双唇紧抿眉头深锁,一目十行地看着,不知因为不敢置信还是愤怒,双手渐渐有些发抖,但一个字也没有说。左百晓凑过去一看,顿时瞪大了眼:“丁侍卫长,张叔,奶娘,还有,还有哥哥和我身边的人,这,这怎么可能……喂,你在骗我们吧!”

苍苍不看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而是紧紧盯着左清蝉:“是真是假自有事实说话。相信这些人里有一部分与世子怀疑的人选相符合,至于其他的,查便是了。他们藏得虽深,但也禁不住有针对性的彻查。”

左清蝉半晌沉默,忽然一把合上纸,目光灼亮地看着苍苍:“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自有我的渠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去看看三皇子殷据在我身边放了多少人。就是因为这个渠道,他对我虎视眈眈就差动手劫人了,我此时出来见你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如果殷据知道他被自己拿来证实能力,会不会气得拍桌?苍苍淡淡地想着。

左清蝉脱口问:“你到底是谁?”

“如你们查到的,从小寄居在长安侯府的绣女。”她顿了一下,指指自己的脑袋,“就是头脑比平常人灵活一点。”

她向后靠在车壁上继续说:“你们不必担心,我没有恶意,这份名单当是我的诚意。”

“诚意?”

“左世子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我朝皇帝发了疯地想削爵,现如今已经把矛头指向长安侯府。长安侯府不敢说实力是'一公二候三子爵中'最强的,但唇亡齿寒,长安侯府一倒,下一个必定就是长乐侯府,这个时候我们就该做的是联合团结,而非各自为政。”

“联合团结?”左清蝉冷笑,“你是长安侯的说客?派你一个人来,这诚意够大。”

苍苍看着他摇头:“我是我他是他,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代表我个人的意志,当然了——”她迎着对方明显怀疑的眼神,“墨鼎臣也不会反对就是了。我和他是殊途同归,他做不到的事,没胆量做的事,由我来做。”

067失落的兄妹情谊

左清蝉瞳孔一缩。这个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少女直呼长安侯的名讳?而且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都建立在一种绝对平等的高度上。

墨鼎臣左右不了她,但她的所作所为却能得到支持一般。

这个人……

他定了定神,决定直接一点,问道:“你想用你的诚意跟我们换什么?”

“一个态度。”苍苍毫不犹豫地说,“不与墨氏为敌、不投靠向朝廷的态度。”

“现在外面可都在传,我长乐侯府预备弄垮墨记好低价收购铁矿,我们已经与你们为敌了,这时才来说这话你不觉得迟了吗?”

左清蝉试探着问,眼睛一瞬不瞬地注意苍苍的反应,仿佛一个不对,他就会翻脸发作。

苍苍不以为意地一笑:“都说是谣言了,那还有什么可信度?墨鼎臣他有头脑,也是不信的,毕竟你们这么说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只是他放不下脸说相信你们,你们大概也觉得解释的话有失身份,居然一声不吭背下了这个黑锅。”

都被说中了。左清蝉有些尴尬,随即道:“你的确是知道很多。不错,那些话并非我们自己放出去的,而是另有他人借长乐侯府的名义兴风作浪。”他目光一冷,在名单上扫过,说不出的凌厉。

苍苍了然:“那就把那个人揪出来,以后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们状况连连势必也会连累到我们。”她又摸到车壁上的那个突起,准备敲下,“既然我们达成共识了,我也该回去了,回见。”

“等等。”左清蝉叫住了她,“你要的该不止一个态度这么简单吧?”

苍苍顿住动作,盯了他一会儿才道:“当然不止。不过更多的要求,以墨氏如今前途渺茫的情形,我就是提了,你们也不会答应吧?”她略作沉吟,然后抬头说,“既然你问了,我们不妨再做个约定。我们都很清楚,铁矿这一块的大隐患不解决,墨记乃至整个墨氏总有一天会垮掉,这也是现在没有人看好墨氏的原因,如果我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两家就结成联盟真枪实马地合作如何?朝廷、皇室压制了我们这么多年,我们扛得住一时还能扛得住一世?被动防御到底是挨打,那就不如,主动出击。”

且不提长乐侯府的人事大调动,单说长安侯府这里,也在进行一场不见硝烟的大规模换血行动。下至马厩掏马粪者,上至掌金库的深资历老人,但凡查出是眼线暗桩,能动的就处理掉,不能动的就严加监视防备。

这些动作虽然借着种种名义开展,但给侯府里的人们仍旧带来诸多不方便和矛盾纠纷。远的不说,发生在苍苍跟前的就有一件。

这一日一行人照旧早早起行去太学院。墨琼已经被禁足不能上学了,未免墨青染落单,墨珩须等她一起走,可左等右等阳光温度都有些高了还是不见人来。

“去看看五小姐。”墨珩有些担忧地吩咐轻仪,轻仪还没走几步,就看见墨青染带着两个侍女软香和息香扭扭捏捏地过来。

“怎么了?”墨珩一看妹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有事,墨青染捏着手帕低头支吾了一阵,咬咬牙转头对身后道:“你自己出来跟哥哥说吧。”

角门后面应声跑出一个笨重的人影,扑通一下给墨珩跪下,砰砰砰地就磕起头来:“大公子老奴是冤枉的呀,老奴跟随夫人几十年从来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监守自盗的事?这一定是有人诬陷老奴,大公子您一定要为老奴做主啊!”

苍苍站在较远的位置,定睛一看这人,顿时了然了,再看看墨珩,他正黑着一张脸看着墨青染,隐隐有发怒的前兆:“是你把她放出来的?”

墨青染本来有些忐忑害怕的,但一看向来疼爱自己的哥哥露出这种怕人的表情,怔了一下后眼眶迅速泛红,蛮气也被激发出来:“是我放的怎么了?柳妈妈跟了母亲几十年,还手把手带过我们,什么时候不是兢兢业业地为母亲为我们着想,要说她会做出偷库房的事,我绝对不相信!哥哥,柳妈妈被抓起来的这两天母亲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二房事务也没人打理,乱成了一团糟,我去问了父亲,他却拿不出证明柳妈妈有罪的证据,听说这件事还是哥哥你负责的,所以……”

“所以你就把她放出来,来跟我当面对质?”墨珩抚额,想要训斥妹妹,但想着她什么都不知道,训斥的话便说不出口,他只好看向仍然在不停磕头的柳妈妈。这才一天多,这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婆子就一副的糟糕相,混合着那额头磕出来的鲜血和刺鼻的血腥味,倒真是惹人同情。

墨珩眸色逐渐变得冰冷。

做戏功夫如此高,难怪过去这么多年将他们骗得团团转。

他冷然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柳氏关回去?”

“哥哥!”

“阿染,此事你莫再插手,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你也去告诉母亲,叫她别惦念这个人了,大小事务整个二房就找不到一个人来接手?”墨珩不容置疑地一挥手,旁边的家丁立即上来连拉带拖将柳妈妈给弄下去了,远远地还能听到柳妈妈惨嚎的声音,引得远近下人都探头探脑怵不敢言。

墨青染整个呆掉了。她早就做好会惹墨珩不高兴的心理准备,可压根没料到他会如此绝,一点点的情面都不留。他不单是不给柳妈妈情面,还根本没有顾及到自己这个妹妹的感受。想到这里,她漂亮的眼睛里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下来。

墨珩压抑下因柳妈妈那个细作而引发的负面情绪,转眼看到墨青染这般模样,暗暗后悔自己做得有些过了,轻声安慰她:“柳氏是罪有应得,其中缘由以后你会知道的,别为她伤心了,来,擦干眼泪,我们去上学。”

他想去拉她,却被用力地甩开,看看墨青染两个侍女也被吓住了一般,脸色发白神色畏缩,他不由叹息一声,转头见自己的人中唯有苍苍是女子,便对她道:“苍苍,麻烦你过来把阿染扶上车,就到我的车里好了,今日我们兄妹一起坐。”

我们兄妹?苍苍挑起眉梢。

她一直以一种很客观清醒的态度旁观。她当日给墨珩的纸上写的不是具体名单,而是暗示他侯府奸细甚多不得不查,才过三天他居然就能抓出柳妈妈,这一点她也是相当意外。

通过刚才的观察,她揣测墨珩应该完全没有料到柳妈妈是他人眼线,极为信任的人突然之间发现是戴着虚伪面具的敌人,任谁都一时难以接受吧,她本来还想一会儿说些什么安慰他一下,可当从他的脸上看到的是对墨青染的满满的呵护怜惜时,不知怎么,她心里竟说不出的抑闷,就好像……一样自己珍视的东西突然被人抢走了一般。

我们兄妹。她回味着这句话,嘴角扯出淡至看不见的自嘲,慢慢向墨青染走去。才刚碰到她,还没说话,她却突然爆发出来:“不要你来假惺惺的!”她控诉道,激动地指着她的鼻子,“都是你,你来了之后哥哥就变了。和哥哥出出入入有说有笑的是你,让哥哥生气担心的也是你,你挤掉了褐香雪香和华仪的位置,你还要夺走哥哥对我的关爱,他们说得没错,你就是个祸害,有你就没好事!”

“阿染!”

“她们?”苍苍抬手示意墨珩先别说话,她自己走近一步接着墨青染的话问,“她们是谁,都跟你说了什么?”

墨青染哼一声,用手帕狠狠擦掉脸上的泪渍,瞪她一眼掉头就跑掉了,任墨珩怎么喊也不回头。

“这……我这妹妹被宠坏了,她的话多半不经心的,你别在意。”

苍苍远望墨青染离去的方向,笑了一下:“我当然不会跟她计较,可是墨珩,听说她是被许给四皇子的,你觉得以她这副单纯又任性的性子,能有什么下场?”

她望进墨珩的双眼,带着些微的嘲讽和警告,这话语这视线是如此的切中肯綮及直诛本心,以至于墨珩愣是失神了一下,连她直呼自己的姓名都没有注意到。

苍苍不理会他的反应,径自走开。不知是太受宠还是受到了轻忽,墨青染从小接触的环境受到的教育都太单纯,导致了她聪明但谈不上智慧,率真有余而沉稳不足,这种性子嫁入一般人家自是好说,但她要嫁的是皇家,纵然殷灏再爱护她,不出几年她也要如同花朵凋谢,一点商量余地也没有。

本来她帮着提点一二也并非不可,怎么说她对墨青染还是有些好感的,但刚才她那番话牵动了她不太美好的记忆,她肯给墨珩已经提个醒算是很厚道了。

她心里憋着股若有似无的气,一会儿想到墨青染离去前丢过来的那种“你等着瞧”的目光,一会儿想到柳妈妈被拖下去前也是类似的眼神,心里忽然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柳妈妈是谁的手下她已经记不得了,只隐约记得她与世子夫人罗氏有勾结,当日她在墨松房里落下的那块染血帕子被扯出来说事,就是她们联手的结果,从那时起她就明确柳妈妈有问题了,只是一直没放在心上。现在她重新跳出来……

算了算了,她都已经被抓,还能做什么,就算能做点手脚,与敌人殷据和皇椅上那位一比,又算得了什么?

她摇摇头,忽然看到连姨匆匆地赶过来。若非有事连姨不会在这时来找她的。她精神一振,跟墨珩说了一声便和连姨走到角落:“有什么事吗?”

连姨附到她耳边悄声说:“钟离决来信,说是你交代的事办好了,叫你找个时间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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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被忽略的第四只雕(二更)

这是盛京之外一个小地方的府衙大牢,正是午饭时间,佝偻矮小的狱卒拖着一大一小两个木桶挨个走过一间间牢房,旁边另一个年轻些的狱卒捧着碗筷,每到一间牢房前他就从大的木桶里挖一勺白米饭,从小木桶里添一勺烂白菜在饭上,再往牢门前一摆。

“吃饭啦吃饭啦!”年轻狱卒踢着牢房的木栅栏叫喊着,满脸的不情愿:“真是晦气,今个儿施饭的几个都商量好似地集体拉肚子,把我赶过来做这种活,真是气死人了!最最要命还给我整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子。”他嫌弃地撇一眼老狱卒,一脚踹过去,“走快点啦,慢慢吞吞哪里找来的老不死!”

老狱卒回过头对他讨好地笑笑,满脸皱纹夹起来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年轻狱卒一阵恶心,只觉得牢房里酸涩霉腐的气味一股脑往肚子里钻,险些吐出来,连忙别开眼睛低低骂个不停。

牢犯们闻到饭味就像是冬眠的动物逢春苏醒,急不可耐地爬出来,捧起饭碗就用手抓着食物往嘴里塞,活像晚一步就会被人抢去一般。一时间咀嚼声、口水声、争抢声、“饿死了饿死了”的叫声混成一片。

年轻狱卒更觉得恶心了,走得又快又急,走出一段,却见老狱卒没跟上来,顿时叉腰没好气地骂道:“老东西你在看什么看!还不快过来!”

老狱卒停在一间牢房前正在往里面看,两只木桶快倒了也不知道,对年轻狱卒的喊话也充耳不闻,年轻狱卒气得跑过去:“你到底在磨蹭什么?”一看牢里顿时“哦”了一声,“这个人啊,他就是个怪胎,别理他就行了。”

牢房里的这个犯人靠墙而坐,一腿屈起一腿平放,手指在屈起的膝盖上轻轻打着拍子,闭眼哼着小调,那神态,悠闲惬意得像在自家后院葡萄架下。

年轻狱卒虽嘴里说着别理他,但看一犯人如此快意,而自己累死累活,登时心里不平衡了。

“喂,吃放了。”他扯亮嗓门想破坏对方的心情,结果对方理也不理,狱卒气乐了,哼哼一笑,猛地一脚把牢门前的饭碗踢进去,“吃饭了你没听见啊!”

狱卒这一脚很有力,直接把饭碗直踢向犯人头部,可这位闲适的犯人却跟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一般,简洁而又迅捷无比地往边上一让,那只碗摔碎在墙壁上,饭菜溅得到处都是,却甚少沾上他的身体。

他抬起头朝这里看了一眼,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张英姿勃勃的脸,两只眼睛像最精密的仪器,不带感情地扫描了一下,计算确定眼前的人既无价值又无意思,便又恢复那种散漫不羁的神色,懒洋洋地靠着,甚至打了一个哈欠:“饭?不要不要,酒倒是可以接受。”

年轻狱卒又跟个傻冒一样跳脚,:“去你的还想要酒?你当你是谁啊,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身边一直跟木头一样站着的老狱卒在衣服里摸索一阵,掏出一只小小的水袋隔着木栅栏扔给犯人:“酒么,你看看这个可合心意?”

“这,这……”年轻狱卒惊呆了。不是说这个老家伙是哑巴吗?可他刚才听见了什么?他竟然和囚犯说话?而且,而且那个声音……

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老狱卒,恍然发现他佝偻的背挺起来了,虽然整个人还是很矮小,才够到他的肩膀,可是这个气质,这个体魄,分明是个少年人。

他张嘴就要喊,可就在这时耳后一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年轻狱卒像一滩烂泥啪地摔倒在湿冷的地面,他站立过的位置后面,悄无声息地出现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影。

“都办好了。”他声线低沉,充满一种隐而不发的张力。

“老狱卒”回头一看,各个牢房的人都已经昏睡过去,不是被饭菜里的迷药药倒,就是给点了穴。

“嗯。”利落微沉的单音节从鼻腔溢出,男女不分但绝对年轻,脏兮兮的袖子下面伸出白皙纤细的手,在脸上抠了两下,把那张皱纹如沟壑的面皮给撕了去。

面相稚嫩五官清美,神情却是不相衬的沉着清冷,以阴沉逼仄的大牢为背景,产生难言的震慑感。

“初次见面,商去非,我叫做慕苍苍。”她微微一笑,双眼凝结着刻骨的冷静与清醒,将牢里人定定看着。

“这个时候,蒲镇的大牢应该被攻陷了吧?”桑瓜窝在大椅子里昂起脖子仰望天空,“你说这盛京人笨不笨,师兄都特意把人放在防守薄弱又好找的府衙大牢了,他还愣是找了三天。”

“钟离决不是盛京人,他来自洛阳。”好听的声音淡淡纠正他,桑瓜扭头一看自家师兄正专注地翻看一本册子。那是殷据为了讨好他亲自送来的,上面记录着盛京城里的各大势力分布、角逐情况,各个重要的值得注意的人物。师兄已经翻了很多遍了,以他的聪敏早该把上面的东西全部记住,这时不知道他还在看什么。

桑瓜挤过去问:“师兄师兄,你这是在看什么呢?”

“……没有。”未名垂下长长的眼睫毛,似乎在自言自语,“没有她的记录。”

“没有谁?”桑瓜想凑到书上看个究竟,端着茶点进来的麻叶一把打开他的脑袋:“挡着师兄的光线了。”他把茶点放好,“没有的当然是那位苍苍姑娘的资料。经过这些天我们的布局和观察,余师叔口中那个造成了盛京种种变化的变数自然是慕苍苍无疑,她是殷据的敌人,殷据又希望师兄帮他铲除敌人,可这本册子上居然没有一分一毫提及她,这不是很奇怪吗?”

他说完看着未名:“师兄我说得对不对?”

未名抬头看看他,点了点头,又看向册子:“殷据不想让我注意到她。”

“真是笑话!”桑瓜扔了一块糕点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当初我们刚来盛京,拜访三皇子府起初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问问是什么原因造成这个本该运势上升的家伙靡蘼不振,是他跟见了救星一样硬拉师兄留下。想借师兄的力,又还藏着掖着,这人一定有问题。师兄,我看我们现在也找到慕苍苍这个引起星相改变的目标了,离开这里也没关系吧?”

麻叶也看向未名,等着他的决定。未名没说话,伸手从碟子里拿出桂花糕,放到册子上。一块,两块,三块,四块,一列摆开整齐无比,然后他就凝视着它们一动不动。

麻叶桑瓜纠结地对视一眼,他们最苦恼的就是师兄忽然陷入沉默,你如果不去吵他动他,他给你沉默上一两天都不稀奇。

桑瓜灵光一闪做恍然大悟状:“啊,我明白了!这四块糕点代表四个人,钟离决,墨珩,左清蝉,商去非,慕苍苍把这四个年轻力壮……啊不,是前途大好的人都给拉到身边去了,一定要干大事了。”

麻叶脸一板,指责道:“桑瓜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又跑去监视人家了是不是?师兄都叫你别去打扰她了。”

“那不是那天我跟踪左清蝉的马车无意间看到慕苍苍……哎呀我是又对她留心了,可如果不是我早早打探来这些消息,你怎么知道她的动态?我们又怎么能现在就确定她就是要找的那个人?”

他们唱戏一般声调都提了好几档,可偷眼一看,未名不动就是不动,坐在那儿跟个白色的漂亮雕像似的。他们挫败地叹气,麻叶拍拍搭档:“走了,咱出去吧。”

别打扰师兄入定冥思了。

才走到门口,忽然一个水晶般剔透的声音响起:“第四雕。”

两人呆了一下,惊喜地折回去:“什么第四雕?”

未名眨了眨眼睛,明明神情没变,可让人看来无端就觉得他有些失望,或者说失落。

“师父说,结识一个人可以从与其较量开始,可我给她下了战书,她却没理会。”

左白晓墨琼的争斗,甚至牵强地扯上了开山爵,如此大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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