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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莲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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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算去,我只有这么几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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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小猫……”小琴突然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并用力锁死了门,靠在门上大口地喘气。
“怎么了?”我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
“小猫,”小琴附在我的耳边,低声问,“你说,纳兰昨天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是、是獾子啊!”我结结巴巴地说,难道小琴知道了什么?
“可是獾子的叫声怎么和人一样呢?是不是这样: ‘花花——怕——开花——开花——’,是不是?”她学得惟妙惟肖,我可受不了了,慌忙捂上了耳朵。
“它们都死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我冲着她大喊。
“不是啊,”她神色慌张地说,“刚才我经过走廊的时候,就听见了这种声音!”
一股寒意贯入的心腔,怎么会呢?纳兰昨天明明杀了它们的,难道是……鬼?我越想越害怕,突然又想起了小鱼的话,“还有个大的,还有个大的……”“它没有指甲,它没有指甲……”我激泠泠地打了一个冷战,昨天那两个小的已经够人受了,这时又来了一个大的,而且还没有指甲,天啊,那得什么样啊?
“花——怕——开花——开花——”,那种声音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和昨天的好像还有点不太一样,比昨天的更尖锐。
我扑到小琴的怀里,两个人抱成一团,瑟瑟发抖,我带着哭腔喊,“怎么办啊,小琴?它会杀了我们的!”
“我打内线电话叫老王!”
“对,对,对!叫老王!”
那种怪叫声越来越大了,还带着一种“扑腾扑腾”的声音。小琴的手指颤抖着,连按了几下也没按对,还把话筒掉到了地上。
老王终于赶来了,手里还拿着猎枪,“你们没事吧?”
“花——怕——开花——开花——”
我们用手指着外面,“你听,你听——”
“我上来的时候已经听见了,”老王把手中的猎枪向上一托,“走,我带你们去抓它!”
我和小琴相互望了一下,我们既不敢过去,又怕有其它的什么东西,不敢离开老王。看着老王坚定的目光,多少让我们有点放下心来,战战兢兢地跟在老王后面。
“花——怕——开花——开花——”怪叫声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激烈,像是带着强烈的不满和怨恨似的,好像是从图书室里传出来的。
老王站在图书室门口,端起枪,上上弦,猛地推开了门,“快出来,不然我开枪了!”
那屋子里黑洞洞的,里面传来了“扑腾扑腾”的声音,我和小琴缩在老王的身后,瑟瑟发抖。
老王猛地打开了灯,只见那只金刚鹦鹉瞪圆了眼睛,向我们大叫:“花——怕——开花——开花——”
“哎呀,”小琴一拍脑袋,“我今晚忘给它喂食了!难怪它叫得这么凶。”
老王冲上前,抡圆了胳膊,狠狠地扇了它一巴掌,鹦鹉站立不住,扇着翅膀扑腾起来。
“算了,算了,”我拉住老王,心有余悸地说,“这小东西也真是,平时教它说话也不好好学,学这些怪声倒挺快。”
老王把两只鹦鹉也带到了看更房去,我们俩惊魂初定,多少有点劫后重生的感觉。
图书室里灯火通明,纳兰的精心设计使它看起来典雅而高贵。桌上的一束白百合是早上插上去的,现在看起来还很鲜艳。壁炉里的火正在熊熊燃烧。我看到满屋子的书,不禁有点伤感。
“小琴,快帮我装书,”我说,“好好装,别弄坏了。这些书在国外不好买呢。”事实上,我最心爱的“宝贝”全在这间屋子里呢。
我费力地爬到椅子上,向下搬书,而小琴在下面负责为我装书。最上面的是厚厚的莎翁全集,是纳兰搬回来装点门面的,也不见他看。我的英文底子差,就更不用说了。算了,我无不遗憾地想,太厚了,还是别带了,反正国外也买得到。然后是一些巴尔扎克、托尔斯泰、托斯妥耶夫斯基……反正什么书又厚又枯燥他就买什么,买完了也难得翻两页。我只挑了两本较薄的递给小琴。
“怎么都是外国的呀,”小琴不大识字,却会看封面画,“你去外国嘛,应该多带两本中国的。”
对呀,还是小琴聪明,我跳下椅子找了起来。《红楼梦》是一定要带的,这可是我最最心爱的,国外也肯定不好买。诸子百家、唐诗、宋词、元曲,都得带一些,当然不能忘了纳兰最心爱的《三国》。突然,我又看到了《金瓶梅》、《玉蒲团》乃至《如意君传》、《灯草和尚》,有些大陆还没公开发行呢,真不知纳兰从哪里找的这些“淫书”。我不禁有点好笑起来,如果这些书留在这里,被别人看到了也不好,还是一并带着吧。
突然,我发现《玉梨魂》的后面与书架之间的空隙里夹了一本小小的册子,咦,难道还有我没看到过的漏网之鱼?我好奇心起,用两根指头小心翼翼地把它夹了出来。这书看起来很旧了,竖版繁体字,还是线装的呢。纸张发黄,书的边缘也有些破损。绿色的封面,有些地方已经磨成了白色,上面三个字,“饮水词”。天啊,我不禁好笑起来,还以为是什么难得的绝版书呢,不过是纳兰性德的《饮水词》。纳兰虽然不大喜欢纳兰容若,却有好几本精装的《饮水词》呢,还留着这本旧的有什么用呢?肯定是他忘在里面了。我信手翻开一页,扉页上有人用毛笔写了几个小字:赠德康兄,小卓。
我不大懂书法,但我看得出,这绝对是一笔好字。字写得小小的,“康”字“捺”那一笔拖得很长。遒劲又清秀,凭直觉,是个女人写的。这么说,这本书是这个叫小卓的女人送给这个“德康兄”的了。可是,这本书怎么跑到了纳兰的手里,还被他忘到了这里?管它呢!我回手把书扔到桌子上。
小琴见了,拿起来就念,“饮——水——词——”话音还没落,只听窗帘后面“咳”地一声,好像是人的咳嗽声,我和小琴都吓怔了。
我从椅子上滚了下来,和小琴抱在一起,“有人……有人……”小琴哆哆嗦嗦地喊。
她拖着我,飞快地奔到走廊,“老王——老王——”
老王拿着枪跑到图书室,我们俩哆哆嗦嗦地跟在后面,只见图书室里灯明如水,平静依旧,几撂书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
“在哪?”老王端着枪,环顾四周。
“我看见了,”小琴的脸色发白,“好像是个女人,就躲在窗帘的后面。”
老王端着枪在室内走了一圈,回过头来对小琴说,“丫头,你是不是看错了?”
小琴犹犹豫豫地说,“可能……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小琴说的是真的,虽然我没有看见,女人,一个女人。
“这样吧,”老王一脸严肃地说,“我看你们今晚疑神疑鬼的,也干不了什么了,待会,怕是觉也睡不好呢。不如这样:你俩到我房里去,睡在我的床上,我在沙发上,看一晚上的电视,为你俩值班。”
这个主意不错,在老王身边,起码不用那么担惊受怕的了,我们俩连连点头。
“刀!”小琴突然大叫了一声。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天啊,桌上的那本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刀!
“你们吃水果了吗?”老王突然问。
我们俩面面相觑,“没有啊。”
老王手中掂了掂那把刀,“这是家里的吗?”
小琴仔细地看了看,“不是,咱们家没有这样的刀。”
我伸着头看了一眼,好像有点眼熟,我不敢再看,把头缩了回去。
我和小琴和衣躺在老王的床上,而老王则倚在沙发上看电视,放的是H市的本地新闻,是一个无聊的什么关于“无头鬼”的调查,我和小琴还没有从刚才的水果刀事件的阴影中恢复过来,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老王好像很认真的在看电视,其实却一直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他一步也不敢离开我们。我脑子里乱乱的,没个头绪。
如果刚才没有人,书怎么会没了?又怎么会多出一把刀?如果有人,为什么我们看不到她?除非……她不是人!可是,不管她是人是鬼,她为什么要拿那本书呢?她在桌子上放那把刀又是什么意思?天啊,越想越害怕,我甩甩头,先不去管它!为了能摆脱这些烦恼,我决定专心看电视。
“真是太可怕了!那天天刚蒙蒙亮,我想上山去拾点柴火,远远地山脚下的公路上有一个人骑着摩托过来了,后面好像还洒了什么东西,不一会那人骑摩托过来了,妈呀,吓死我了!那个人没有脑袋!脖子上还不停地冒着血……”一个农民打扮的人在镜头前比比划划地讲着。
这则新闻虽然有点白痴,但还是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镜头很快切换到了主持人那,“这些天来,一个关于’无头鬼’的传闻困扰着我市,大概就是说,在清晨或者傍晚,一个没有脑袋的人骑着摩托出来吓人,在我市造成了一定的恐慌。’无头鬼’的传闻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们听听公安人员的说法。”
我们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电视里却插播了一段广告,好容易等广告过去了,一个公安出来现身说法,大意是这样:在“太平桥”路段,有一段高压线从上面掉了下来,不知怎样緾在电线杆的中部。而这时一个年轻人骑摩托冲了过来,由于正是清晨,天刚蒙蒙亮,年轻人心又急,没有看到。电线正好从脖子上横切了过去。由于惯性,没有头颅,脖子上还喷着血的年轻人开着摩托又向前冲了百余米,才栽在路旁的阴沟里。不巧这时被人看到了,才引发出这样一段“无头鬼”的传闻。
“天啊,”小琴发出感慨,“真可怕!”
而我在想,“太平桥”这个地方好熟悉啊!
“由于这些天来的天气较冷,尸体发现较晚。又没有人报案,所以尸体至今没有人认领,公安人员已在死者身上发现其生前的照片……”
我突然想起来了,小鱼所在的“精神疾病治疗与预防中心”,不就在太平桥吗?
电视上映出了死者生前的照片,是一寸的,由小逐渐放大,一张清秀的面孔出现在荧幕上,我嚎叫起,“关掉,关电视——”
老王忙关掉了电视,小琴搂着我的肩膀,“没事的,不怕,不怕,那是电视上的……”
老王轻轻地问我,“怎么?你认识?”
我痛苦地点点头,“他叫成文,是小鱼的男朋友。”
突然,窗外的狗一起叫起来,不是平常的吠叫,而是像狼一样嚎叫,“嗷——嗷——”声音回荡在夜空中,令人毛骨悚然。
老王拿枪,刚要冲出去,回头看了看已经吓呆的我和小琴,“哎——”地一声叹了一口气,又坐到了沙发上。
老王端着枪,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我在卧室门前发现了一堆碎纸,我从中捡起了一片,上面是竖版的繁体字“一生一代一双人,争奈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浆——”原来是昨天的那本《饮水词》,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并且,还被撕成了碎片?我又拾起了一片,上面遒劲而清秀的三个字,“小卓赠。”
“小卓,小卓,”我在心里默念着,“小卓是谁呢?”
小琴这时从里面走了出来,“小猫,别发呆了,赶快收拾要紧。”
“哦,”我木然地点了点头,抱住小琴,“小琴,你不会离开我吧?”
“你这傻丫头,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一直陪着你,直到把你送走。”小琴笑着拍了拍我的背。
“真的?”我抬起头来望着她,“家里发生了这么多的怪事,你不害怕吗?”
她认真地想了一下,“怕是有点怕,不过我有菩萨保佑,没有事的。”她晃了晃脖子上戴的观音像。
“小琴,你说,家里发生了这么多怪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小琴歪着头想了一会,“我看八成是有人嫉妒纳兰的生意好,背地里捣鬼。”
“那昨晚怎么没看到人呢?是不是有鬼啊?”
小琴的脸都白了,看到她这样,我心里更怕了。不过过了一会,她缓缓地摇了摇头,“不会吧?你和纳兰都是好人,好人怎么招鬼呢?”话虽这么说,可她脸上的神色却惊疑不定,小琴平时最怕鬼了,经常给我讲她们农村老家里一些神神怪怪的事情。
“没事,”看到我惶惑的神色,小琴安慰我说,“是鬼我也不怕,你知道吗?我这个菩萨是我娘从极乐寺里求来的,开过光的,很灵。我戴着它,黄皮子都不敢惹我。”她压低声音,用手晃着她脖子上的观音像。
她口中的“黄皮子”是指黄鼠狼,她们老家的人都认为黄鼠狼能“迷人”,怕黄鼠狼就像怕鬼一样。过去她常常给我讲这些,我只是一笑置之,今天却被她说得害怕起来,我眼前都是“兰陵花园”里飘来荡去的白衣女人的身影,她们会不会一直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呢?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我扑到小琴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小琴,我受不了了,我不想活了,与其让鬼活活吓死,还不如自杀算了,我受不了了……”
小琴急得直晃我的肩膀,“小猫,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我声嘶力竭,把头紧紧地贴在她胸脯上,“让我死吧,让我死吧……”我实在没有和鬼魂斗争下去的勇气,只求一切快些了结,让我有所解脱。
“哎,我有办法了!”小琴突然一拍我的肩膀,我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她,她一脸兴奋,“我明白了,你肯定是那天和小鱼出去的时候冲撞鬼了,所以才会接二连三地出那么多麻烦事。我有一个好主意,保管你平平安安地到外国。”
她脸上的自信感染了我,“快说,什么好办法?”
“你这两天戴上我开了光的菩萨,鬼就不敢来欺负你了,等你坐着飞机到了国外,就不怕鬼了,鬼是不敢远走的。”她兴奋地说。
我连连摇头,“不行,那样不害了你吗?没有了护身符,你怎么办?”
“哎呀,你真傻!”小琴不以为然地说,“我又没冲撞鬼,她是不会来找我的。我妈一直念佛吃斋,鬼是不会来找我们积善人家的。再说,我只是借你戴几天,等你出国了我再戴上。”
其实我并不是很信这些东西,但听小琴这么一说,总觉戴上护身符会安心一些。我犹豫着,而小琴已经把佛像从脖子上摘了下来,戴在我的脖子上。
“怎么样?是不是戴上了它,感觉到心里特别亮,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护着你一样,心里一点也不害怕了?”小琴信心十足地问。
其实我心里真的没什么感觉,但一则不忍心拂了小琴的好意,二则说出来也未免亵渎佛祖,我犹犹豫豫地,“是啊,好多了……”
“这就对了嘛,”小琴笑着拍拍我的肩膀,“现在不用害怕了,赶快收拾东西吧。”
我答应了一声,向卧室里走去,小琴从后面拉住了我,“卧室里的东西我都收拾完了,等会包装一下就可以了,书房里不还有些画没收拾吗?你赶紧去看一下。”
一句话提醒了我,那些可是我和纳兰的宝贝啊!我跑进书房,打开书橱,还好,虽然经过这么多天的折腾,这些画还完好无损。我一张张地翻看着,我的工笔,嫦娥奔月、西施浣纱、文君夜奔、绿珠坠楼……纳兰的油画,什么骑马、静思、梳妆、弹筝……这些都是我和纳兰的得意之作,我手忙脚乱地把它们塞到一个大画夹里,突然在纳兰一叠旧画里发现了一张素描,是我以前从不曾见过的。
这是一张铅笔素描,顔色已经发黄,但是纸张保存得十分完好,画上是一个男人的肖像:宽阔的额头,浓浓的眉毛,眼睛大而深邃,嘴巴富有棱角,脸型的轮廓也相当好看。他的毛发很重,鬓角很长。总之,这是一个相当帅气的男人,不过最吸引人的,是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那种旁若无人、目空一切的傲气。不知为什么,我一看到他,就有一种莫名的好感,真是奇怪,我很少对男人有这种感觉的。我伃细地端详着他,他那种会令大多数人感到不舒服的傲气,竟然使我产生了一种依赖感和亲切感。我盯着他那深邃而高傲的眼神,恍然间明白了:他的神态和纳兰竟是如此的相似!不过我不得不有些遗憾地承认:他比纳兰要帅气得多!这人是典型的中国人样貌,而纳兰就多少有些西化了。尽管纳兰的额头较他宽而高,眼睛比他深,鼻子比他高,总让人觉得洋化得有些过份,并且,纳兰的面颊较他窄得多。最重要的是,他眼神中的那种倔强、凶狠、好斗而又目空一切的气质使他显得格外的精神,这更是纳兰所不能比拟的。真帅呀!不过我又有点不服气地想,这个男人看起来最多二十四、五岁,可是纳兰都已经四十多岁了呀。我把这幅画翻转过来,“赠德康兄,小卓绘于一九七二年四月”。
又是小卓!这个古怪的名字!我想起了昨晚的那本书、那把刀,还有卧室门前的那一堆碎纸……这古怪名字的背后似乎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女人!还有这个“德康兄”!小卓这样三番五次的送东西给他,两个人的关系一定很密切了。这“德康兄”几个字,又被她写得暧昧而亲切,看来,他们极有可能是一对情侣了。一个恋爱中的女人,怎么可能把其它男人的画像送给他的恋人?看来,她画得极有可能是这个德康兄了。一九七二年?那时正值文革呀。
“小卓”那笔隽逸清刚的字体,写得多么骄傲,多么洒脱,多么自信,又是多么俏皮!我望着那些字,胸口那种灼烧的感觉又出现了,随之而来的,是我曾经拼命想摆脱的自卑、渺小和那种无依无靠的茫然感。不知为什么,我的头脑里会浮现这样一幅画面:
画面上的这个男人嘴里叼着一支烟,眉头紧锁,手中还转着一只笔,下正在不停地思索着什么。这时,从他的身后转出一个女人来,手中还拿着一卷画。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啊。她的皮肤那么白,白得有些触目惊心。她那双嘻眯的笑眼是那么的妩媚,勾人魂魄。她笑起来时故意把脸微微的向右侧,脸上的线条是那样的生动而流畅。
她那双擅于窥测人心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男人,“德康;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不行,宝贝,”男人头也不回,“我现在正忙着呢。”
她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自信地将手中的画展开,挡在他的眼前,“我画的,像不像?”
他抬眼一看,这是一幅他的肖像。生动传神,画笔细腻。明暗对比,构图设思,皆有法度。他大喜过望,“宝贝,这是你画的?花了不少心思吧?”
她恰到好处地撒娇:“看出来了?可是你呢?何曾在我身上费过一点心思?”……
“哎哟——”外面传来一声惨叫,打断了我的遐思,我忙抛下画,向卧室冲去。天啊,小琴竟满头是血地躺在地上!
我惨叫着向她扑了过去,还好,她伤得似乎并不重,扶着我的肩坐了起来。
“小琴,你怎么回事?”我焦急地问她。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吊灯突然掉了下来。幸亏我躲得快,不然就被它砸死了!”
小琴的头皮被划出了一个三、四厘米的口子,虽然流了不少血,不过看起来并不深,似乎并无大碍,不过也要去医院缝几针,我把她拉了起来。
“走,我们去医院。”
她的表情有些懵懂,似乎还没有从惊吓和疼痛中恢复过来,“啊……”
我抬起头来看了看,只是吊灯上的一个“烛台”掉了下来,奇怪,当初装修的时候,纳兰一个个都拧得死死的,怎么会掉下来呢?
“老王,老王……”我喊了半天,却没人答应,老王去哪里了?整幢房子空荡荡的,回响着我的声音,虽然是大白天,也让人觉得清寒澈骨,我一咬牙,“小琴,我们走!”
老王似乎把车也开走了,还好小琴伤得不重。我用纱布简单地给她缠了头,扶着她走出门来,地上的积雪晃得我们睁不开眼睛。
“小猫,”小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这屋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吃了一惊,裹了裹衣服,“什么?”
“你想啊,那天我明明看见窗帘后面一个人影一闪,怎么老王再进去的时候就不见了呢?还有那吊灯明明好好的,怎么一下就掉下来了呢?还有,”小琴压低声音,“那天纳兰杀死的那两个小东西,我看着根本不像是牲口,倒像是……”
这一下可戳到了痛处,我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小琴扶住我,“你看,是不是你那天和小鱼出去撞上了什么东西?结果,小鱼疯了,她男朋友死了。你也……你也挺麻烦的……要不是我刚才把菩萨给了你,都不知会怎么样呢?还好,我们家都是吃斋念佛的人,要不然……”
小琴的话音不重,却恍若一个睛天霹雳,炸开了我心中的疑团:怪不得一直以来,我觉得发生的这一切都无法解释呢,原来真的是有怨魂在作怪!很可能是那天我们在“兰陵花园”的言行惹怒了水莲花的怨魂,她便吓疯了小鱼!小鱼的至爱成文也受到牵连,死于非命。可能我那天的言行还比较谨慎,所以得以活到今天,但是,看样子我也快不行了,以后会不会波及到纳兰、小琴、老王……
“小猫 ,”小琴拦了一辆出租车,“我们去哪家医院?”
我脑子里乱乱的,恍然间想起了张医生,就去他那儿吧,我不熟悉别的地方。
“小琴,谢谢你,把护身符给了我,要不然,我就没命了。这一下,本来是应该砸在我头上的……”
小琴忙握住了我的嘴,“别胡说,我们的感情这么好……再说了,我不是没什么事吗?”
真巧,我们在医院的大厅里见到了张医生,他热情地帮我们挂号、找房间,小琴的伤势不重,只缝了两针。一切都办完之后,张医生又邀请我们去他的办公室,我和小琴反正也不想回那个阴森恐怖的家,乐得从命了。
到了张医生的办公室之后,我才觉得气氛不对。不过几天没见,张医生好像足足老了十岁,原本已有些秃顶的头发更少了,眼眶青黑,并且深陷了下去。,皮肤也黑了不少,好像有什么事情让他感到心力憔悴一样。他还是那双笑眯眯的眼睛,不过原来那种慈祥的眼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阳怪气的表情,让人看了很不舒服。尤其是他看我时的那幅表情,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的一幅画:一只手里挎着篮子,头上戴着头巾,眼神笑眯眯的黄鼠狼去拜访一只鸡。
小琴也就在家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话还比较多,见了生人比我还拘谨,躲在我身后,唯唯诺诺的,像个小媳妇似的。
“怎么样?这两天过得还好吧?坚持吃药了吗?”张医生关切地问,但我隐隐地感到他的眼神中有一种仇恨与轻蔑的东西,我真的想不出来哪里得罪他了。不过我突然记起来了:这两天由于太紧张,我竟忙了吃药了。
“呃……是呀,每天都 吃。”
“那就好,感觉有没有好点?”
像我所遇到的这种情况,吃再多的药又什么用?我吞吞吐吐地说:“我看,吃药也没什么用了。”
张医生看起来很不高兴,“怎么,你的意思是我的医术不好吗、”
“不是啦,”还没等我说话,我身后的小琴抢着说,“其实小猫根本没什么病,她只是撞上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怎么?你吃了什么脏东西?”张医生听不懂小琴的话,惊讶地问我。
我有点不好意思,硬着头皮解释:“小琴的意思是,我撞到鬼了……”
“胡说!”张医生突然暴怒起来,“亏你还是个大学生!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没学过马克思主义吗?你没学过毛泽东思想吗?都九十年代了,还有人信这个!愚昧,真是愚昧!”
我和小琴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呆了半晌,小琴有些不服气地说了一句:“这在我们老家多的是,再说了,要不是鬼,家里怎么会发生那么多奇怪的事呢?”
张医生顿时来了兴趣,“你们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我忙踩了小琴一脚,抢着说:“没有什么……就是那些猫啊狗啊的事儿,小琴也当成大事了。”
小琴反应过来,接过我的话说,:“是啊,是啊,纳兰那天杀了两只……两只……猫……”
天啊,这个小琴真笨!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这件事干什么?我正想找个话题遮掩过去,张医生已经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算什么大事?真是小孩子!哈哈!”
我还没来得及擦去头上的冷汗,张医生又补充了一句,“只要杀的不是人就行了。”
他的话语气轻松,我的心却“格登”一下,几乎跳出来了,就像作贼被人当场捉住一样,难道他知道了什么?我抬起头来,迅速地瞥了他一眼,他的眼神看起来好像依然慈祥而关切,而我总觉得里面有一种警告的成份:我什么都知道了!我心里一惊,忙又低下头来。那个张医生不怀好意,我们不能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否则还说不准被他问出什么来呢,我们俩哪是那个老狐狸的对手?
还没等我托辞要走,小琴又说起话来,她可听不出什么弦外之音来,反倒觉得这个张医生有学问,待人又好,很乐意和他说话呢。
“张医生,”小琴有点扭扭捏捏地说,“你说没有鬼,那我们老家那些请仙的怎么说有呢?他们那些请神啊,驱鬼啊,念咒啊,避邪啊的又是怎么回事呢?”
张医生呵呵地笑了起来,:“傻丫头,那些神汉啊巫婆啊的要说没鬼,他们还能赚着钱吗?他们请神驱鬼的那些把戏,我见得多了。我给你举全例子:有个神汉到病人家里去,进屋以后,只用鼻子嗅 了嗅 ,就说病人是撞上狐狸了。他让主人家给他准备了一坛子清水,然后又拿着剑在空中比划了半天,口中念念有词,最后拿着剑,猛地向坛子里一刺,大喊一声’疾’,大家再一看,那坛子里的水就变红了。他就说,是他把狐狸给杀了,结果,主人家给了他好多钱呢。”
小琴听得又害怕又兴奋,“多灵啊!”
张医生哈哈大笑起来,“傻丫头,这里是有猫腻的,那个神汉拿剑刺的同时,向水里撒了一些高猛酸钾,那水就变红了,看起来像流血了一样。”
小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这 样啊,还是有知识的人懂得多啊。”
张医生笑着点了点头,“所以说,不要迷信什么鬼啊神啊的,那些都是人编出来骗钱的,所以说,你们要信仰马克思主义,信仰无神论……”
我脑中灵光一闪,“那我遇到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会不会是有人装出来,故意要害我的?”
张医生高深莫测地看了我一眼,“丫头,商场上波谲云诡,变幻莫测啊。你家纳兰,是不是有什么仇家啊?尤其是,老冤家……”
那“老冤家”三个字,他咬得很重,眼神又怪怪的,弄得我毛骨悚然,不过我还是摇了摇头,生意上的事,纳兰从不和我提起,我对这些又没有兴趣,所以便无从得知。张医生一直觑着眼睛看我,似乎在观察我的面部表情,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张医生冷笑了两下,悠悠地说,“现在骗人的方法很多啊,什么手段都有。现在不都讲究高智商犯罪嘛!”
“是啊。”我随口答道。这样也解释不通啊,即使是有人装神弄鬼,谁有那么好的身手,可以那样来无影,去无踪?
“好人还是有好报的,”小琴突然冒出来一句,“那些坏人,早晚会被抓到公安局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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