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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女婿-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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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全等人本以为只要自己亮出盐运衙门的牌子,巡检司众人就会乖乖俯首听命,任由他予取予夺。却不想这个梅富贵平日里看起来温温和和,跟读书人一样,可翻起脸来,说动手就动手。
一时不防,被热腾腾的羊肉汤一烫,疼得大声惨叫。
正昏天黑地中,身上就中了无数棍。
沧州人中只要是在外面行走的,谁不是练过几手功夫的,虽然身上疼不可忍,但盐兵们还是扔下刀子,提起拳头朝前扑了上去。
衙门和衙门之间,尤其是涉及到实际利益的时候,也免不了起冲突。不过,打架归打架,却不能动刀子,否则出了人命,那就是造反了,谁也保不住。
转眼,院子里就乱成一团。
巡检司虽然人多,可煮了这两锅羊汤都还没动手受用,一天粒米未进,腹中无食,身上无力。而马全是有备而来,所带的这十几人都是剽悍老卒。
抵挡了片刻,逐渐稳住之后,竟渐渐地将场面扳回来了。
马全被烫得满脸燎泡,痛不可忍,他一拳打倒一个敌人,飞快朝苏木冲去,大声咆哮:“姓梅的,你也是军汉出身,竟然暗中偷袭,算什么好汉,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谁是军汉?”苏木见马全恶狠狠冲来,自恃未必是他对手,再说,马全一脸的水疱,身上又是水又是羊油,看起来极为恶心,同他肉搏,实在太脏。
就转身冲进小黑屋。
屋子中犯人见梅老爷冲进来,都齐齐地发出一声大叫。
苏木也管不了那么多,提起一个私盐贩子就朝马全扔了过去。
马全一时不防,被这具人肉盾牌撞得一个趔趄。
苏木手中也不停,提起刀子,不停将犯人们踢出门去,叫道:“都给我出去打,打赢了,本大人保你们性命无忧,否则落到盐运衙门手里,就等死吧!”
听到苏木的承诺,一个白秆会的汉子大喜:“多谢老爷,小的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混乱中又有人叫道:“梅老爷,请松绑,否则没办法打。”
那个宗真的手下大声冷笑:“绑了手就没办法打了,不可以用腿吗,连山会偌大名气,原来都是软蛋!”
“谁他妈是软蛋了,若不是敬宗大哥是条汉子,老子今日打不死你!”
那人怒叫一声,一跃出屋。
恰好,门外的马全刚踢开了两个连山会的私盐贩子,力道用老。一时不防,竟然被那人一个飞腿踢坐在地上。
这一坐下去,就再没机会站起来。
却见着,屋中又冲出来五六个倒捆着双臂的犯人,十多条腿雨点一般落到他身上。
好汉子敌不过群狼,马全固然武艺不错。
但私盐贩子们常年同人交手,群殴经验丰富,且都有武艺在身,即便被捆了,马全还是抵挡不住。
“造反了,造反了……啊!”刚喊不了几声,太阳穴就一连中了几记重腿,马全眼睛一翻,就晕厥过去。
本来,盐兵在刚才的群架中已经占了上风,可见马全倒地不起,群龙无首,顿时就乱起来。
又有这十二个私盐贩子加入,双方的人数已经达到了四比一之巨。
只斗了不片刻,十几个盐兵都被放倒在地,捆成了粽子。
盐丁们平日里仗着盐运衙门的势力,又觉得自己怎么着也算是有编制的准军事人员,对于地方衙门的衙役都不太瞧得起。平日里有爱抢巡检司和州府衙所查获的私盐,中饱私囊。
双方本就互相看不顺眼,平日你颇多争斗,但结果多半是地方衙役彻底失败告终。
如今,将这群盐丁打成猪头,巡检司众人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见战斗结束,苏木这才背着手出来,“押上所有人,随我来!”
就背了手,朝河边小码头走去。
码头上正靠着一溜儿小船,上面堆满了麻布包子,想来就是查货的私盐了。
在岸边的柳树上正捆着两个人,口中塞中臭袜子,正是守船的巡检司士兵。
立即就有两人冲上前去将他们松了绑,两人同时跪在苏木面前,放声大哭:“多谢梅老爷救命之恩,我等正在这里守船。马全这鸟人突然杀到,将我们一顿好打,还捆在这里。”
巡检司众人听了,都是大怒,对着那十几个盐兵有是一通拳打脚踢。
马全还是没有醒,苏木倒是怕他因为休克时间太长,最后落一个脑死亡。打架归打架,闹出人命来,须有些麻烦。
苏木提起马全,将他的脑袋沁到水中。
须臾,马全大声咳嗽着醒来。
良久才醒过神,一看到自己被捆成这样,一看到苏木那张笑眯眯的和气的脸,马全就一声怒吼:“姓梅的,你待如何?”
苏木淡淡道:“你说我要如何?”
马全:“爷爷还怕你不成,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将来咱们自去盐政使司衙门见盐运使大老爷说个清白。这里这么多盐盐,我盐运司过来提赃,你竟敢武力抗拒,难道想将这些盐都私吞了?”
马全脑袋上中了无数腿,面上的燎泡也破了,又是血又是水。
苏木看得一阵恶心,将他扔到地上,一步跃上小船,提起一包盐就扔进河里:“有盐吗,本大人怎么没看到?”
见苏木毫不费力地提起一条百斤重麻袋,众人都喝了一声彩。
又看到他将盐扔进河里,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叫起来。
马全更是又惊又怒:“姓梅的,你究竟想干什么?”
“老爷,不要!”巡检司的兵卒们也心疼得大叫起来。
第373章 拿钱赎人吧
苏木回头讽刺地看了马全一眼:“你不是要查盐吗,你不是要问我这船上的盐是何来历吗?现在盐没了,你又有何话说?”
边说着话,又将两袋盐扔进水中。时值夏初,河中水量丰沛,盐袋一入水,就直接沉入河底,融化不见。
马全没想到苏木居然下狠心将接近四千斤盐直接沉水,这可是大笔白花花的银子啊,顿时又惊又怒:“姓梅的,你损人不利己!”
苏木也不废话,朝手下喝道:“还等什么,动手!”
众巡检司士兵对苏木本就忠诚,听到命令,虽然不情愿,却也麻利地跃上船去,只片刻就将几船私盐扔进水中。
看着空荡荡的小船,除了苏木,盐政使司、巡检司兵卒和私盐贩子,都心疼得直打哆嗦。
悠悠地在河边洗了手,苏木看了马全一眼,下令:“放他们走!”
马全今天栽在苏木手头,又被严重烫伤,只觉得浑身疼不可忍,再不敢久留,恨恨地看着苏木:“梅富贵,今天败在你手头,是马某人运气不好。日后山水有相逢,咱们走着瞧!”
一个巡检司的兵卒见往日敬若天人的马全竟然输得如此狼狈,心中那一丝敬畏荡然无存,上前替了他一脚:“还不快滚!”
看到马全等人狼狈的背影,包括私盐贩子在内,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毕,众人看苏木的目光又不相同,心中都道:梅老爷平日里看起来挺温和一个人,可遇到事情,说动手就动手,也不拖泥带水,是个人物。
一个书办上前:“梅老爷,这群私盐贩子怎么处置?”
听到他问,十二个私盐贩子同时安静下来,定睛看着苏木,目光中全是热切。
“他们嘛……是有些难办……”苏木故意摸着下巴沉吟。
一个宗真的手下壮着胆子叫道:“梅老爷,如今盐已经没有了,查无实证,请老爷你看在宗大哥的面子上,放我等一马。我等今日能够在盐政的那群盐狗子手头逃得一命,全仗老爷你的恩德。日后,我等必在家中供上老爷的长生牌位,日日为老爷你烧香祈福!”
所谓盐狗子,实际上指的就是长芦盐政使司的盐兵。可巡检司的兵卒平日里也负责查缉私盐,听到这话,立即就不乐意了。
一个兵卒一口唾沫吐过去:“什么宗大哥,什么人配在老爷面前自称大哥?没有物证又怎么样,真惹恼了咱们,买上几百斤官盐朝你们怀里一塞,死罪或许躲得过去,判你个流放三千里也就是咱们老爷一个眼色的事。”
那人面上粘着唾沫,恼怒地看着兵卒。
那兵卒横了眼:“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旁边的几个人犯慌忙劝解:“老幺,不可在大人面前无礼。梅老爷既然能做到这步,想必是要放我等的,咱们只需记着大人的恩德就是了。”
苏木却是一笑:“谁说要放你们回去?”
所有的盐贩子都是一惊。
巡检司的士兵也本以为苏木和私盐贩子口中的什么宗大哥沾亲带故,有意要放他们一马。不想却听到这句话,心中就疑惑了。
苏木笑着对手下道:“刚才我不是许过你们每人二十两打架钱吗,本大人一腔正气,两袖清风,穷得厉害。这五六百两银子得着落到他们身上。”
说着,就指了指犯人:“一个人头五十两,拿钱走人。”
众士卒同时哈哈大笑起来,拱手:“是的,得拿钱赎人,多谢梅老爷!”
众私盐贩子都没想到苏木做了好事却不做完全,好象也不想让盐贩子欠自己的情,都是垂头丧气起来。
巡检司一个老成的书办无奈地摆了摆头,心想:这个梅老爷真是,堂堂朝廷官员,这么做形同绑票,跟土匪又什么两样,传了出去,对他的名声却不好。
苏木:“把人犯都给我关回屋去,不见钱不放人。大家这次出去蹲点辛苦,先吃的东西,咱们等着收钱就是了。”
又随意点了几个手下:“你们等下跟老爷回沧州去吃席,然后问宗真要钱。其他人都留在巡检司,等着分银子吧!”
众人都轰然应允。
正要走,苏木肚子里去咕咚一声。
这才想起今天忙到现在,却是饿了。反正还有十里地路要走,还不如先垫巴些。
就又坐回锅前,开心地吃着羊肉,喝着米酒。
一口气吃了十几块羊肉,感觉身上有了力气,这才带着几个士卒逍遥地朝沧州城走去。
……
“汪汪!”一黄一黑两条土狗疯狂地朝路边的芦苇从中扑去,眼睛里闪烁中兴奋的红光。
“妈呀!”一条人影搂着裤子从草丛里跳出来,疯狂逃命。
“妈的,这两头畜生跟了爷爷一路了……妈辣隔壁的,不就想等着吃屎吗,再打搅爷爷的清兴,老子宰了你们吃肉。一黑二黄三花四百……哎哟,肚子好疼,我还是先去蹲着吧!”
苏木捂着肚子,满头都是汗水,一张脸白得跟纸一样。
原来,先前实在太饿,顾不得羊肉未熟,就狠狠地吃了一大碗,现在却已经受不住。
走了这一路,已经上了四趟茅房了。
“保护老爷!”
几个士兵挥舞着武器朝两条土狗扑去,那两头畜生却是机灵,闪电般地钻进草丛中去,却有如何寻得着。
打发了两条狗,苏木又走了几步路。回头一看,那两条畜生又跑了出来,远远地跟在后面,跟中山狼一样。
苏木心中气苦,回头喝道:“你们还有没有完?”
旁边一个士兵讨好道:“老爷富贵身子,拉的屎跟普通人却是不同,那两头畜生自然不肯放过。”
苏木大奇:“怎么说?”
“老爷,这乡下人养狗,根本就不会喂正经吃食,就野放着叫它们自找自吃。所谓狗改不了吃屎,一旦有人进茅房,绝对有狗跟上去。只乡下人成天吃糠咽菜,那屎也没个成色。不像老爷,整日山珍海味,拉的东西臭不说,在畜生们的眼中无疑是金疙瘩,自然不肯放过。”
苏木听得瞠目结舌。
这一路跑肚,一耽搁,短短十里地却是走了半天,许久才看到沧州的城墙。
第374章 不速之客
这个时候,在客栈中。
宗真并不知道苏木已经有意让他拿钱赎人,并不想严格执行《大明律》,他的手下和连山会的人都算是保住身家性命了。
他现在满脑袋想的就是如何同苏木结成亲戚,到时候,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梅老爷自不会撕破了脸不依不饶。
此刻,妹子已经坐在苏木的房间里。
虽然宗真觉得将妹子给苏木做小,对她来说也是一条好的归宿。可这人总算有一些羞耻心,心中难免愧疚。
强提起精神跟前来佐证的老人里长说了几句话,也懒得动筷子,只一杯接一杯饮酒。
倒是那几个长者吃得快活,转眼就到了午时,苏木还没有回来,但客栈里的气氛却热烈起来。
已经有好几个人醉得软倒在椅子上。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趾高气扬地问客栈小二:“小二,这里可是同福客栈?”
小二:“回客官的话,正是。”说着话,就指了指自家客栈的招牌。
那少年又喝道:“问一下,这里可住了个叫苏木的青年书生,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人长得挺英俊的。”
这人说话很大声,又是站在大门口,宗真忍不住转头看去。
却见这小子浑身绸缎,右手拇指上套着一个玉扳指,脖子上套着一只大得出奇的银锁。一看,这就是个突然爆发的富贵人家公子,偏偏这人却生得非常委琐。看人的模样也是鼻子朝天,不带正眼。
宗真心中一笑:就是个不醒事的小孩子。
就又喝了一碗酒。
小二疑惑地摸了摸头:“苏木,书生,没见到过。”
那公子更不耐烦,又比画了半天,将苏木的相貌说了半天。
小二还是疑惑,“真没这么个相公,公子你是打尖还是住店?”
“怎么,我不吃饭也不主店,你就不侍候本少爷了?”那少年哗啦一声将折扇合上,鼻子里哼了一声:“真是个夯货,枉你还是跑堂的呢……咦,酒不错。本公子真走得口渴,来来来筛上一角解解解乏。”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筛。”小二正要走,那贵公子却一把将他拉住。
沧州人本就有些火性,即便是一个店小二也是如此,见这人纠缠不清,顿时有些恼了,语气也不好起来:“公子你又怎么了?”
那贵公子眼睛一瞪:“什么态度,既然你不知道苏木,算了,以你的见识,自然识不得他。我且再问你,可知道有个叫梅富贵的?”
听到有人提起梅富贵,宗真身子一颤,直了起来。
“梅巡检,是不是半壁店的梅巡检?”小二也留了神,忙问,态度也好了许多,一提起梅巡检,他的神色也多了一分恭敬。
毕竟,梅巡检一个武官,竟然凭着两首词让读书相公们心悦诚服,这就不得不叫人佩服了。
“怎么了,一个小小的巡检就了不起了?”那公子鼻子里又哼了一声,满面的不屑。
宗真见他对梅巡检毫不在意,心中顿时一动:难道这人是贵家公子,或许同梅巡检有几分渊源。
当下就笑了一声:“小二,也不要去筛酒。”
就站起身来,朝那公子一拱手:“在下宗真,相识是缘分,若不嫌弃,且做下吃几盏如何?”
这一站起来,宗真却觉得自己头有些晕,原来竟有些微醉了。
以前总听说这里的五谷酿很凶,一直没见识过,今日吃来,却厉害成这样,这后劲真足。
“你这人倒是懂得礼数,好,本少爷今天就给你一个面子。”那公子说着,就大剌剌地坐在宗真旁边的一个空位上。
“还请教公子高姓大名,仙乡何处?”宗真笑着问。
那公子又打开扇子扇了扇:“说起来,我也是河间人,老家故城。不过,小时候就去了京城,又在京师落了籍,算来应该是顺天府人氏。本少爷姓吴名念祖。”
原来,这人正是吴老二。
“原来是吴公子。”宗真又拱了一下手:“看公子模样,应该是一饱学之士了?”
这话问得很有技巧,实际上宗真已经在心中肯定吴老二是一个富家贵公子,这才特意出言一试。他毕竟是江湖人,见着一形迹可疑之人,不将对方身份弄清楚,心中总觉得不踏实。
“我哪里像是书生了,虽说也读过书,可科举这种事儿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投入太多,收获的却少,没什么意思。你问这些做什么?”吴老二哼了一声,可他本就是个小人,见了人总忍不住要炫耀,就翘起一只脚,搭在桌边。接着就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也就是借着我家老爷子的名头,在这大运河上随便走走,混日子而已。”
看到吴老二脚上的官靴子,宗真心中咯噔一声,心道,原来是官家的子弟,难怪如此嚣张。
就敬了他一杯酒,低声笑道:“吴公子原来是官宦子弟,刚才失敬了。”
吴老二故意悠悠小声道:“我算什么官患子弟,家父也不过正七品。”这语气,这表情,都是以前向苏木学来的,吴老二觉得苏木的举止很有意思,用来装逼最适合不过。
正七品官相当于一县的知县大老爷了,宗真心中剧震,顿时说不出话来,只不住劝酒。
吴老二喝了几杯,就问:“宗真,看你模样,也算是本地的地头蛇,知道一个叫苏木的人吗?”说着又有比画。
宗真笑道:“吴公子你比画了半天,咱们都是粗人,又如何想得出那苏老爷相貌。”
“恩,是比得有些费劲。那么,我问你,可认识梅富贵?”
“梅老爷和小人也熟。”
“什么梅老爷,一个九品官也配称老爷?”吴老二不乐意了:“我且问你,梅富贵身边有没有一个举人?”
宗真道:“梅巡检虽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可他是武职,也不认识什么举人老爷,却没见到过。”
“这样啊!”吴老二很是失望:“那梅富贵是不是住在这里,要不你叫他出来,本少爷要问他的话。”
宗真:“梅巡检就住在这里,不过有公务出去了,说是中午就回,看时辰应该要到了。且吃些酒等着可好?”
眼前这个姓吴的虽然面目可憎,宗真却不好得罪,只不住劝酒。
不劝还好,一劝放将自己灌得醉倒了。
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乱响,眼皮子重如千金,叫了一声:“这酒凭地好!”
就一头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
吴老二冷笑一声:“果然是个粗人,罢,酒足饭饱,先找个地方迷瞪着。”
就站起身来,喊:“小二,送我去那什么梅富贵的房间里,本少爷要来个守株待兔。”
这一站起身来,只觉得身体发飘,竟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小二慌忙上前扶住。
吴老二也彻底醉了,吃吃笑问:“小二,你这什么酒,小爷只觉得脑子涨得厉害,不会是下了蒙汗药吧?”
小二立即撞起了天屈:“少爷你说什么,咱们正经商家,话不好乱说的。这是咱们店有名的五谷酿,三蒸三酿,劲头是足。”
“原来是蒸馏白酒,难怪了!扶小爷去那梅富贵的房间里,本少爷要睡觉了。”
小二忙道:“使不得,梅巡检的房间怎好乱闯……啊!”
话还没有说完,吴老二就一巴掌扇在他脑袋上,喝道:“一个小小的九品巡检算什么,知道我是谁吗?”
小二捂着头苦笑:“眼拙。”
吴老二指了指自己鼻子:“说出来吓死你,我吴老二的……爹,乃是堂堂扬州府推官,正七品朝廷命官。知道推官是干什么的,就是缉拿你们这种作奸犯科的小人。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快快带路,否则随意挑个理由,就将你给办了。”
听到这赤裸裸的威胁,小二吓出了一身冷汗:“那……小人就……”
“少说废话,赏你的。”吴老二将一锭银子塞到小二手头。
小二一看,吓得吐了下舌头。
正是五两的大银锭,心叫一声:乖乖,好大手笔,果然是官家贵公子。
他这种当小二的平日间也没有薪水,等到过年的时候,才有二三两岁钱,看到这么多钱,眼睛都绿了,也管不了那么多,扶着吴老二就朝后面走去:“谢少爷的赏,小人着就送你过去歇了。”
人家是贵公子,家里的官可比梅巡检大多了。看样子,两人又有渊源,倒不怕梅巡检等下回来生气。
到了后面,首先是一个大院子,两面都是一溜平房,那是普通客房。
就见着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朝其中几个房间钻去。
吴老二怪叫一声:“怎么回事,怎么有女人?”
小二尴尬道:“是客人叫的窑姐。”
吴老二看了看喃喃道:“好丑!”
很快,小二就将吴老二扶进了苏木的院子,让他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坐下:“少爷,你就在这里等着吧,要喝茶吗,小人这就给你送一壶来。”
“我醉欲眠,君且去!”吴老二挥了挥手。
小二眨巴着眼睛:“少爷……你说什么,小人听不懂!”
吴老二怒喝:“胸无点墨的混帐东西,这句话都听不明白。本少爷说了,我醉了,你他妈跟我滚蛋!”
小二这回听明白了,抱头鼠窜而去。
这个时候,靠北屋子里传来扑哧一声笑。
第375章 又一个不速之客
说起沧州,世人只知道这里有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大盐场。又因为靠近京师,却成为朝廷的应急钱袋子,一旦朝中有急,两淮和浙闵远水救不了近火,反倒是长芦盐场能抵些急。
以盐而名,以盐而兴,沧州虽然规模不大,却是北直隶最繁华的地段。
可别人却不知道,沧州的风景也是不错,尤其是靠近大运河的水西门一代。
值此艳阳天气,青天一碧,河风中,白帆点点,渔歌相和,竟有一种别样的悠闲韵味。
也因为如此,遇到天气好的时候,城中富贵人家或者风流书生都来到河边席地而坐,或置酒高会,或观风赏月,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个时候,水西门城楼子上的也有人设下酒宴。
城楼子平日里都是关着的,无关人等也上不去。
能够在上面饮酒作乐的必然是达官贵人,也只他们有这样的权力。
同河边草坪上痛饮狂歌的书生们不同,同水边花团锦簇的热闹景象不同,城楼子上却显得很安静,酒宴的规模也小,就三人。桌上的菜肴也简单,不过是时令蔬菜果子。
至于城楼子上的守门老卒,也被这三人赶了下去。
这三人身上都穿着大红官袍,如果有熟悉大明官场的人定睛看去,定然会惊叫一声。
依这三人胸口的补子来看,一个是从三品,一个是从四品,另外一个是从六品。
这沧州城中从三品的官员只有一人,那就是盐运司的同知刘孔和刘老爷,这人大约五十出头,很瘦,一脸的疲惫。
他恹恹地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桌上,看着河景,叹息了一声:“沧州真是一个风水宝地啊,风调雨顺,又有海盐、漕运之利。身处其中,直叫人觉得,这就是一个太平盛世。”
另外那个四品的官员点了点头,一脸的阴霾,却不说话。这人乃是盐运衙门的副使景亭景大人。
坐在对面从六品官员沉声问:“刘使同、景副使这么急叫我杨自烈过来,怕不仅仅为看这河景吧?”
这人霍然是沧州同知杨同知。
刘孔和却不回答,反道:“最近一期的邸报杨州同可曾看了?”
杨同知乃是两榜进士出身,年富力强,心思也快,自然知道刘孔和不会平白发问。
盐运司的都转运使在正月间被朝廷免了职,放回家养老去了。说起原因也挺奇怪的,明明上的理由是转运使年纪已高,但拘朝廷中的消息灵通人士透露,真正的缘故是刚在京城病故的淮王在进京时在沧州勾留了数日,其间都是由转运使接待应酬的,也因为这样,触怒了张太后,被罢官夺职。
如此看来,淮王的死蹊跷甚多。
不过,这不是杨同知应该关心的事情。实际上,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这个转运使的缺由谁来补。
对这个位置,刘孔和刘同知是觊觎许久的了,他在京城也有很大背景,运作了很长时间。可说来也怪,这都半年过去了,朝廷那边却没有消息传来,也不另外调人过来,转运使一职就这么空着。
刘孔和起来和杨同知也有几分渊源。
杨自烈中举人时的座师乃是刘大人的同窗。论辈分,杨同知是他的晚辈。
听到他问,杨同知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抚摩着下颌的胡须,整理了一下思绪:“上一期的邸报下官也读过,不过是一些官员的任命。若说起大事,就是入夏以来,各地都是水灾,其中真定府受灾害尤烈。听说易水暴涨,将定兴、荣城、雄县都被淹了,同时,任丘、高阳、安州也过了水……怎么了?”
说着话,他突然感觉不一丝不对,面上变色,声音有些微颤:“可是朝廷有了旨意?”
盐司副使景亭沉重地点了点头:“杨州同果然心思清明,竟想到这处了,确实如此,听我在户部的同年来信说,朝廷有意赈济,可惜户部却拿不出钱来,就让长芦盐司发银。”
“什么!”杨同知手一颤,酒杯落地,酒液淋了一身:“多少?”
“还没定,不过,内阁的意思,若要赈济这么多个县城,怎么也得两百万两。”刘同知缓缓说:“具体数字,要等朝廷派去沧州巡视的钦差回京才能计算出来,视灾情而定。”
“两百万两?”杨自烈杨同知骇然变色,忙转头问景亭:“景副使,敢问,盐司银库房还有多少现银子,实在不够,我沧州银库也可以凑一点,再叫盐商们出点血?依下官计算,五十万两还是能够凑出来的。”
他心思了得,只瞬间就计算出这三人阵营若能调动的资源。
“只剩两千两了。”景亭苦笑。
“啊!”杨同知身体一软,差点从椅子上滑落在地。
他只觉得心中一团混乱,趔趄地走到雉堞处,大口喘息,几乎要忍不住从城楼子上纵身跃下,来一个一了百了。
“州同,不可!”景亭惊叫。
“杨自烈,你要干什么?”刘孔和刘同知也叫了一声,又怒道:“君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枉你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养气功夫都修到什么地方去了?”
听到师长教训,杨同知这才冷静下来,一脸的惭愧,一作揖:“多谢同知教诲,下官知道错了。”
刘孔和叹息着摇头:“库中确实已经没钱了,实在是那事实在要紧,却不足为人道,若是泄露出去,咱们的罪就重了。自烈,你也不要懊丧,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地方上的事情本我是清楚的,就算是风调雨顺的年景,也要报点小灾上去,叫朝廷减免钱粮。也不用多,就算是一成也是白赚的。遇到小灾,就要当成大灾了。不但能够免除赋税,搞不好能能得点赈济。真定从来就只有旱,就没涝过。这次搞不好就是欺瞒朝廷的,否则太后也不会派钦差实地勘验。”
景亭也连连点头,然后道:“杨州同,不管如何,未雨绸缪。如果事情真如孔同知所料想那样只是小灾,两百万两尚不至于,三五十万还是有可能的。咱们分头去想办法,先准备着。”
杨同知点头:“景副使说得是。”
当下,刘孔和与景亭就下了城楼,自会盐司筹银去了。
等两人走远,杨州同又在雉堞那里站了片刻,正计算着自己能够解决多少银子。
正想着,就听到城楼下面有个小女孩子稚嫩的声音软软道:“娘,到地头了吗,囡囡好饿!”
沧州不是军事要地,城楼都修得矮,只四五米模样。
杨同知从城楼上看下去,顿时喝了一声彩:“好漂亮的小丫头。”
却见说话这小丫头大约六岁模样,头上挽着抓髻,唇红齿白,皮肤吹弹可破,就像是从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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