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弇山录-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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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窗缓缓合上,将外界隔离开来,后视镜中映着的女人僵直站在那里,直到消失在视野中。
  回到家中,宿白正坐在客厅里,小口吃着肖珂兰做的点心。因为琼姨的手臂不方便,考虑到其他诸多因素,最终还是决定请肖阿姨来家里帮一段时间的忙。
  宿白见到他进来,拿起盘子里最后一块精致的点心向他递过来:“来尝尝新做好的桃花酥。”
  如果他放弃了,就真的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付宗明走过去抱住宿白,宿白身体紧绷了一瞬间,很快放松下来,任由他抱着。他把头埋在宿白的脖颈里,温热的体温和脖子上有力跳动的大动脉,无一不是证明着这个人的鲜活。
  抱了好一会儿付宗明才放手,就着宿白的手咬了一口点心,嘴唇有意无意地蹭过宿白的手指,咽下去后又端着宿白的杯子喝了一口茶。顶着宿白无奈的眼神,点评了一句:“肖阿姨今天的点心糖放多了。”
  “有吗?”宿白又咬了一口,没觉得啊。
  付宗明面不更色:“那可能,是你喂我让它变甜了吧。”
  宿白扑上来一把捂住他的嘴,肖珂兰拿过空盘子就转身往厨房走,尽量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年轻人脸皮薄,旁人在旁边看会不好意思的,虽然好像已经开始不好意思了。
  肖珂兰退回厨房,琼姨正单手揉面,她拿胳膊肘碰了碰,含笑说道:“他们挺好的。之前那个小伙子,挺好的,可惜了,不过现在这个也好就是了。”
  琼姨不多解释,点点头:“都好,少爷喜欢的就是最好。”
  肖珂兰好奇问道:“那先生太太那边怎么说?”
  琼姨说道:“什么怎么说?少爷喜欢的人,他们还能有不喜欢的道理?”
  肖珂兰恍然大悟地点着头,这倒也是。
  宿白回头看一眼,肖珂兰和琼姨都在厨房里,他收回手,小声说道:“笑什么。”
  付宗明的舌尖在嘴角处扫了一下:“我发现了,你的手是甜的。”
  宿白:“……”
  付宗明聪明闭嘴,他觉得自己要再说一句,宿白就要当场爆发了。
  宿白不理会他,说道:“我让顾寅涵把顾苏的骨头捡了回去,那个坟空了二十多年,虽说只是一堆骨头,但总归要给它一个葬身之所。”
  付宗明点点头:“随你。”
  要说起来,最无辜的还是陆成禹,原君策想要让他帮忙找到在顾苏身体里复活的崔立飞,他被迫牵扯了进来。
  陆成禹发现顾苏没有身份证明,继而查出苏羽的亲生子顾苏二十四年前就已经死亡,心中早已疑窦丛生,一直密切关注着这件事情。
  之后付宗明前去销案,告知顾苏陷入深度昏迷,顾苏是黑户的事情也没有报案人,不能立案,他自己手上还堆着一堆案子,没时间处理这个事情。
  等他现在空闲下来,想要弄清楚这个事情,第一时间就去查看顾家的墓地,却发现墓中确实有尸骨。他不是出公差,而是以私人身份去查看,被看守墓园的发现了,一顿扫把赶了出去。
  柳林影被杀害一案,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蒋云璋,但是蒋云璋的不在场证明太充足了,没过多久就被保释了出去,没过多久,就回国了。这件案子几乎又要变成悬案,陆成禹无奈之下,怀疑的目光投向了人间蒸发的“顾苏”。
  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其中太多蹊跷,整宿整宿睡不着,顶着黑眼圈青胡渣专门找到陆继丰那里,寻求帮助排忧解惑。
  陆继丰一听可不得了,心里把一堆相关人等挨个骂了一遍,找到原君策那里,务必要他给个解决方案。
  最终的解决方案,只能是给陆成禹再度洗脑,让他别惦记这个事情了。原君策想到,虽然柳林影无辜横死,虽然阳世没有机会给崔立飞定罪,那大家就地府见吧。
  看到堂弟又惨遭洗脑,陆继丰站在原君策办公室外面,骂了半个钟头要被和谐的词汇。
  宿白重回人间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去见原君策,他一直刻意回避,但终究还是决定去见他。
  听说宿白要见他,原君策自然扫道欢迎,这一次会面十分短暂,只说了寥寥几句。
  “我见过你。”宿白说道,“完整的你。”
  原君策扬起了下颌,眼中带着困惑:“完整的我?”
  “是的,在仙山。”宿白笃定道。
  原君策沉思片刻,说道:“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宿白温声道:“现在的你并不完整,另一部分迟早会来找你,请务必小心。原本不该说的,但这是报答你对我的善意。”
  “嗯,哦。”原君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几天后,付宗明带着宿白去了一个地方,办理户籍。拿着伪造的资料,获得了真实的户籍,付宗明颇为自得地拿着那张纸说道:“我妈没办成的事情,让我给办了。”
  宿白嘴上说着有没有必要高兴成这样,注视着他,嘴角渐渐弯起来。
  “现在你也是有身份证明的人了。”他将那张纸递到宿白跟前,“你看,你是我付家的人。”
  他办理的是户籍挂靠,宿白不懂这些,一个没有亲缘关系,也没有法律关系的陌生人,是怎么放到一个户口本里的,但他懂在一个户口本里什么意思。
  付宗明忽然懊恼地拍了一下手心:“我应该给自己单独立一个户口,就我们两个人的。”
  “别这样。”宿白怜悯地在他背后拍了拍,“你这样做你妈一定会打死你的。”
  付宗明认真点头:“你说得太有道理了。”
  几个月后,付俨和辜欣茗即将要回到这里。付宗明早几天找到魏医生,让他将机器处理掉,家中任何与之相关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那些在屋外徘徊的甲兵遭到了无视,付宗明最后只隔着窗子远远看了一眼,还是决定去找人超度它们。宿白对此不置可否,此后再也不见它们踪影。
  宿白心中稍有忐忑,但见到辜欣茗的时候心里已完全安定下来。
  付宗明已经告诉了他们结果,辜欣茗很快就接受了眼前的事,对宿白的态度一如以前,没有改变,付俨也十分温和。他们的相处,如同相处很久的家人一般。
  这一切本来永远不会属于他,但现在成为了现实。宿白和付宗明坐在一起,轻轻握住他的手,但很快就被付宗明反手攥到他手心里去了。
  “谢谢你。”
  “也谢谢你。”付宗明直直看着前方。
  宿白忍不住一笑:“谢我什么?”
  “很多。”他说道,又摇摇头,“全部。”
  他的手指摩挲着宿白手上残缺的那根手指,没有说话,宿白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有遗憾未必不是好事。”
  “太阳落下去了。”付宗明转头看向宿白,眼含温柔,“还是你好看。”
  宿白瞟他一眼:“洗澡去。”
  “得令。”付宗明站起身,回到自己房间里。
  宿白独自坐了一会儿也准备回去,就见琼姨单手拿着一套衣服上楼来,他连忙走过去接到自己手上。琼姨笑了笑,说道:“正好,这是太太新给少爷定的睡衣,就劳烦你拿给少爷吧。”
  “好。”宿白点点头,“琼姨您早点休息。”
  琼姨摆摆手,重新下了楼。
  宿白走到付宗明房门前,敲了敲。听见付宗明说请进,他才拧开把手走了进去。
  付宗明刚换好衣服,头发还有些潮湿,宿白将衣服放在他的床边:“这是阿姨给你新买的睡衣。”
  付宗明应了一声:“嗯。”
  他伸手要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将衣服放下来:“你先出去吧。”
  宿白眼尖,盯着他不动:“怎么你突然含蓄起来了?”
  “唔,对你是没有什么好含蓄的。”付宗明说道,直接脱掉了上衣。
  没有了衣物的遮挡,他的胸口一览无遗。
  宿白看到他左胸口的大块疤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睁大双眼看着付宗明:“你,你为什么……”
  付宗明走上前几步,伸手把他揽在怀里:“因为你是我的心头肉。你整个人,都是我心头肉。”
  “……快穿衣服吧,免得冻感冒了。”宿白轻轻挣脱,转过身魂游一般走了出去。
  如果不是耳根通红,光听他的声音确实是十分镇定的。
  付宗明套上宿白拿来的新衣服,虽然对此有些不满足,但他们,来日方长。
  

番外一 鱼师剑
  寒都重山外,车轮辚辚,拉着车的骏马步伐稳健,结实的马蹄在地上一踏,马车已行出丈余远。
  驾驶马车的小厮远远见到路边松树下坐着一个人,走近了发现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他盘腿坐在地上,左手按在膝头,右手揽着一个粗布包裹,目不转睛盯着前方。
  小厮扯了缰绳,探头问道:“少年郎,前方可是铸剑大师仲述子的住处?”
  那少年瞟了他一眼,不言不语,又把视线移了回去。
  小厮见他如此无礼,嘴角一撇,又听得马车内的动静,连忙问道:“宿先生,可是醒了?”
  马车窗口垂下的竹帘缝隙稀疏,便于通风,依稀能看见车里的人伸了个懒腰,贴近了窗口。
  少年微微侧目,小厮身后的车厢里伸出来一只手,递了一只朴实无华的水壶出来,隔着帘子小声说了句话,那小厮自以为隐蔽地看了过来,点了点头。
  少年模样虽落魄,但心气儿高,收回所有的注意力,专心只盯着不远处的宅院。
  “喏,我们先生给你的。”小厮将水壶递过去,少年不接,甚至没看他一眼,心里一气,就想直接往少年怀里放。
  那少年嘴唇微干,起了些细小的死皮,但他对生人很不耐烦,反手将水壶打开,却不想用力过度,将水壶打落在马车前。两人俱是一愣,小厮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
  车上的人走了出来,一双不染纤尘的布履踏在水壶边,白皙纤长的手指捻着壶口拎起来,声音中带着温和笑意:“不食嗟来之食,有几两硬骨头。”
  小厮白了少年一眼,退回到那人身边:“宿先生,您可看见了,是他不识好歹。”
  宿白抬手在水壶上轻拂,将尘土拂去,走到少年身边,蹲身与其平视:“小友,风吹日晒难熬,喝点水慰藉风尘。”
  见少年盯着他不说话,宿白一笑,将水壶放置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站起身对小厮说道:“少平,去叩门。”
  小厮应了声,机灵地上前敲门,等有仆役前来开了门,他从怀中取出名刺递上:“老先生,我家主人今日前来拜访,请问仲大师可在家中?”
  老仆睁着昏花老眼看了他几眼,随即要关门:“仲大师不在,请改日再来。”
  宿白见到那少年眼中乍然有光,双手紧抓包裹站起身,似乎也是想拜访仲述子,但被阻挡在门外,因此坐在这里等候。
  老仆此时要关门,宿白朗声道:“既然仲大师不在,那请老先生将这柄断剑交与你家主人。就说,他仲述子浪得虚名,名不副实,造出来的剑不堪一击,连孩童玩物都不如。”
  他手一扬,广袖翩然如翼,从中跌出一柄断剑来,掉落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响。
  “哪个黄口小儿敢在此胡言乱语?我这就教你看看我赤炉宝剑的厉害!”
  一道沉稳有力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老仆早早躲避开,半敞的院门内蹦出个个头不高的络腮胡子,他横眉竖目扫视一圈:“给爷爷我站出来!”
  宿白笑而不语,他可不上赶着当孙子。
  少年见到仲述子出现,立刻就想上前去,却被宿白一把拉住了,他不满地看了宿白一眼,不管不顾冲上前去:“请您收我为徒!”
  仲述子后退一大步,讶然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快些走,我是不会收你为徒的!”他绕过少年,紧走几步捡起地上的断剑细细端详,似乎这一柄断剑比一个大活人还重要。
  宿白这才出声道:“怎么样?可是您的作品?”
  仲述子哑口无言,端详面前的人片刻,愕然道:“是你!”
  仆役端上了热茶,恭敬放在宿白面前,得了一声谢,埋头走了出去。
  仲述子坐在榻上,一条腿盘起,另一条腿脚尖点地,热切道:“当日在桐尹,我流落街头身无分文,得你搭救,请我酒足饭饱还给了我一些路费,大恩大德,自当犬马报还。”
  “你的犬马报还,就是给我这样一柄剑?”宿白下颌一点,目光落在桌面的断剑上。
  “那怎么能一样!”仲述子睁圆了眼睛,“我当日落魄,只能借用街边铁器铺,我也言明这是信物,日后可许你一个诺言。是你自己将它当做佩剑,与我何干?”
  他话音落下,屋内鸦雀无声,宿白只拿一双眼瞧着他,仲述子强辩道:“是这铁不好!若是得了好铁,我定能给你造一把千年不朽的绝世好剑。”
  宿白还是不言语,仲述子试探道:“我这剑庐中,成品若干,随你挑选,你看如何?”
  宿白眼睑低垂,端起茶杯,轻吹开面上的茶叶,一碗粗茶拿在手中亦像是雅舍品茗,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名士风雅。
  他啜了一口茶水,说道:“你门外的少年郎,又是怎么一回事?”
  仲述子脸色微变,不情不愿道:“他是我师弟之子,怀蒲。当年师父临终之时我不在身边,待我回去,师弟已经裹挟师父至宝‘精金玄铁’逃走,我便与他恩断义绝。前些日子怀蒲忽然出现,告诉我师弟遭仇人追杀,临死之前让他来投奔我。”
  “不应该。”宿白说道。
  仲述子脸色缓和下来:“正是如此,其父为中山狼,我怎么能收他做徒弟呢?”
  宿白点点头:“我看他体魄精神俱佳,又有一身武艺,日后大有作为,做你徒弟屈才了。”
  仲述子:“……”
  他疑心宿白对怀蒲这样夸赞,是想让他收下怀蒲?他心肠直,直接问道:“你可是在激我?我是断然不会收他做徒弟的,莫非你要用恩情要挟?”
  “您是最负盛名的铸剑大师,欠我的人情乃是无价之宝,浪费在这小小子身上岂不可惜?”宿白感叹道,“你口中的至宝玄铁是不是在他手中?这么好的玄铁不铸造成剑,倒是可惜了。算了,我这几天就留下,慢慢想让你如何偿还。”
  仲述子被他的话引得心中一动。他本是想,去找怀蒲要,怀蒲肯定不会给,索性先将他晾在一边。这几日虽然不见怀蒲,但一直暗中盯着,他绝不会让玄铁落到别人手中。
  师父得到玄铁,一辈子都在琢磨用怎样的方法,打造出最完美的剑,到死都未能得偿所愿。师弟虽然盗走玄铁,却也没有参透玄机,他死了,将玄铁留给了怀蒲,依然抱憾终生。
  如果……仲述子立刻否认,怀蒲又怎么会无条件交给他呢?可真要收他为徒,仲述子又是绝对不可的。
  仲述子烦恼地敲了敲脑袋,铸剑可比想这些简单多了,脑壳痛。
  “不如,先放他进来再说?”
  宿白倚靠着窗台,单手撑着头,漫不经心地看过来。
  仲述子霍地站起身:“我这里可没有给他的地方,一分一寸都没有。”
  宿白把盘着的腿立起来,比划空出的地方,笑道:“喏,我给他让一小块。”
  怀蒲得到了进入宅内的允许,但他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了一个小区域内,不允许到处走动,他也安分在一个地方待着。
  无论何时何地,他的手都紧紧捏着包裹,里面似乎装着一个人头大的硬物,宿白猜测那就是玄铁。
  宿白时常在他面前晃荡,怀蒲想把水壶还给他,又不愿主动去和他说话。那一点隐隐的怯,被自尊强行归入到对宿白的戒备中。
  仲述子苦思几日,终于按捺不住,找到宿白:“你让我收他做徒弟吧,这样我也不必再纠结,你的恩情我也还了!”
  宿白讶然道:“仲大师何出此言?我可从不做逼迫人的事情。”
  “你?”仲述子愕然,他没想到宿白会拒绝。
  宿白瞟了一眼怀蒲:“你们做不做师徒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与旁人是毫无干系的。只是望你跟从本心,不为别人的话左右,唯有心做出的选择,才是你真正想要的。”
  怀蒲怔怔望来,似被他的话点中心中所想。他本就从小对铸剑毫无兴趣,但父亲临终遗言,便是要他拜仲述子为师,将玄铁铸造成绝世名剑。
  跟从自己的本心?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仲述子思索再三,说道:“你说得有道理。”他转头看向怀蒲,“我愿意收你为徒,只要你将玄铁交与我。”
  怀蒲摇摇头:“我可以将玄铁交给你,我会亲眼见证你将它铸造成剑。但我不会做你的徒弟,我志不在此。”
  仲述子看着少年递来的玄铁:“……”前几天在门口死守的人是谁?我一块玄铁丢过来砸死你信不信?
  “咕咕咕。”
  窗外落了一只信鸽,宿白留那一大一小在原地,自行走出屋外。阅过信鸽带来的消息,他是时候要离开了。
  宿白回头从窗口向里说道:“仲大师说的话可还算数?”
  仲述子怕了他开口了,恼怒道:“什么话?”
  宿白笑着说道:“您说,剑庐中的剑任由挑选的,我可不客气了。”
  仲述子没好气道:“只要你别给我搬空了,快去快去。”
  他扇扇手,活像赶苍蝇。
  宿白走的时候,仲述子差点气得当场倒地。
  他在剑庐里绕了一圈,最后拿起了他带来的断剑,像模像样地感叹道:“哎,看来看去,都没这把顺眼。只能等日后大师造出更好,我再来向大师讨要了。”
  马车如同来时一般轻盈,怀蒲站在门口目送马车远去。宿白探出窗口,远远对他一笑,摆摆手便回到了马车里。
  怀蒲突然一惊,水壶忘记还给他了!
  不过,他应当不需要了吧。怀蒲心底的失落挥之不去,就在这懵懵懂懂的怅然若失间,忽然心里生出一个想法——他要给更好的给他。
  常年在外游历的宿白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中。离开寒都后,他又到了许多地方,见过各式各样的风土人情,结识众多有识之士,一晃就是三年。
  家中老仆见他回来,连忙拿出一个锦盒:“大人,府上半年前收到了一件来历不明的东西,在宅中夜夜嗡鸣。只因那人说是您的东西,先您一步回来,老奴不敢擅自丢弃,您看看?”
  宿白有些意外,接过锦盒打开来,一道寒芒带着剑气倾泻而出,宿白禁不住叹一声好剑!
  剑身纹路并不繁杂,上面刻着“鱼师”二字。那应当是仲述子,或是怀蒲取的名字。
  宿白将它拿在手中,随手挽了个剑花,爱不释手。他将携带已久的佩剑取下,爱惜道:“这下你可圆满了。”
  听闻,郧国武将出了个少年英雄,崭露头角,一时风头无两。
  宿白十分欣慰,头脑清醒明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为之拼搏,这个人早晚有所成就。
  带着新佩剑,宿白告别家中老仆,复又踏上游历的路途。
  他在凡尘俗世行走多年,接下来他所要去的地方,是仙山灵地。
  无责任小剧场
  宿白:“你当初为什么给你的剑取名字叫弘尨?”
  付宗明:“尨就是龙,不能这么取吗?”
  宿白露出怜悯的眼神:“傻的,尨一种是毛多的狗。”
  付宗明:“……”
  

番外二 霍艾
  霍艾死的时候,只有二十六岁。
  从十九岁进入博爱医院开始实习,她已经工作了整整七年。如果没有意外,这将是她一辈子的工作。然后找个男朋友,结婚,生子,度过平静的一生。
  如果生了男孩,就让他做医生,如果生了女孩,那就让她做护士。当然,这一切也要建立在他们愿意的基础上,她会做一个尊重孩子的好母亲。
  可一切都来不及实现了。
  霍艾跟了骨科孙大夫一年,孙医生医术精湛,兢兢业业,为人正直,可以说是难得的好医生。
  倒霉也就倒霉在这里,孙医生不知道得罪了哪方神明,值夜班总能遇上各种意外导致的严重骨折,一晚上整个科室都鸡飞狗跳的。后来得了个外号,叫“人骨粉碎机”。
  霍艾是医院里有名的镇得住场面的护士,有她值班的夜里平安无事,和她一起值班的还能安心睡一晚。
  这样一个名声在外,霍艾太单纯,孙医生来讨人的时候她一脸懵地就去了。
  显然,孙医生的背时连霍艾都压不住。不仅压不住,连带着她都变得不走运起来。
  好在霍艾专业技术过硬,撑住了,顶了一年。
  霍艾知道猝死前会有些许征兆,但征兆发生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力气告诉别人了。
  她站在护士站里,看到其他人围在她的身体边,给她做着人工呼吸、心脏复苏,坚持了很久。
  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可是最终,还是只能用白布盖住她的身体。
  爸爸妈妈来到这里,在她待过的地方默默流泪,带走了她所有的遗物。后来,再也没来过。
  霍艾无法离开医院,她看着人来人往,也看到医院里无处不在的鬼魂。他们或是没到投胎的时间,或者是还有执念不愿离去,她还在这里大抵也是这样的原因吧。
  在长久的无所事事中,霍艾终于找到了新的乐趣——不去吓人真的没别的可做了。
  她常年游荡在护士站,等待着新来的小护士,然后留下一段段供人八卦的故事。
  那些闲聊的护士围在一起的时候,谁也想不到故事的主人公就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直到,魏宥实的出现,再次给她带来了改变。
  自从她死后,像是带走了孙医生的霉运,他再也没有像之前一样大半夜遇到大手术。孙医生春风得意,霍艾心里就不得劲,老暗地里使些小把戏捉弄他,比如拿走他的笔和纸之类的。
  魏宥实是新来的消化内科医生,平时没事总和孙医生混在一起。霍艾连魏宥实都看不顺眼起来。
  等到魏宥实值夜班,霍艾站在门口看他昏昏欲睡,忍不住想吓唬他。
  一阵小阴风吹过,霍艾还没正式动手,值班室内就闯入了不速之客。
  那是个像是刚和人血拼过的混混,估计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眼见魏宥实被鬼缠住,挣脱不开,霍艾心里叹口气,伸出去准备恶作剧的小手,转向了那个糊涂鬼。
  给糊涂鬼清理完,他也大概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木然地道了谢便离开了。
  霍艾转头看向魏宥实,轻蔑一笑,看来她的传说又要多一段了。
  没想到没过多久,霍艾又和他正面碰上了。
  魏宥实夜里巡房,路上遇到一个小病人啼哭不止,他检查一番确定没有危险,安抚到他平静下来,起身才离开。
  外面的灯很暗,魏宥实顿住脚步,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霍艾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对着那浑身漆黑穿着病号服的鬼大吼:“你能不能别老是吓唬小朋友?很有成就感吗你?”
  那鬼不甘示弱,反口说道:“还说我呢,你不也成天吓唬新来的小护士吗?你可以吓同事,我为什么不能吓病友?”
  霍艾快气炸了,当场要暴走,魏宥实连忙扑上去拦腰抱住她:“别跟那些死鬼一般见识。”
  霍艾扭头看了他一眼,魏宥实眨眨眼:“你不一样,美艳女鬼自古以来都是我们知识分子的好朋友。”
  霍艾:“……你看得见也听得见?”
  魏宥实点点头。霍艾又碰了碰他:“这样呢?有感觉吗?”
  魏宥实再次点头。霍艾恍然大悟,抬手就是一巴掌:“还抱着不放?臭流氓!”
  魏宥实松开手,捂着脸,十分委屈:“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妈叫朱姮,还有印象吗?”
  霍艾盯着他半天,忽然张大了嘴,指着魏宥实:“你是!”
  魏宥实:“我是。”
  霍艾又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是臭流氓的事你妈妈知道吗?”
  魏宥实:“……”
  那动作很轻,魏宥实知道,她想起来了。
  魏宥实的身上像是装了名叫“霍艾侦查器”的雷达,完成工作之余,总是能准确无误地出现在霍艾身边。
  魏宥实的动作很迅速,几天之内就告了白:“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起。我能再遇见你就已经是奇迹,如果我再不告诉你,这将会成为我一辈子的遗憾。”
  回应他的是霍艾敲在他头上的拳头。
  但这次的动作实在是一点力道都没有,让魏宥实想误会她无动于衷都不可能。
  霍艾板着脸:“我知道我招人喜欢,但喜欢我的人可多了,你我还不放在眼里。而且……”她迟疑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去投胎了,我们根本不可能。”
  魏宥实双手插在口袋里,笑着道:“你尽管去投胎,我不拦着你。你看我现在还年轻,不过二十六。等你投了胎,长到十**,顶了天我也不过四十六。那时候我功成名就有了钱,你也年轻貌美一枝花,和我在一起,老夫少妻谁也不吃亏。”
  霍艾咯咯地笑,坐在栏杆上笑得前俯后仰。
  魏宥实看得心里慌,连忙说道:“小心点,可别掉下去了。”
  他说完才想起面前这个已经不是活人了。
  霍艾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点,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认真,她说道:“好啊,你等我投胎吧。”
  在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霍艾平静地告别,黑白无常要来带她走了。
  魏宥实站在原地,维持着表面的冷静。
  就如同他自己所说,再次见面已经是一个奇迹,她早晚要再入轮回,他已经告了白,这就算是完成了他的遗憾,根本没有立场要求霍艾留下。
  他笑着说道:“你可要记得我们的约定,你下辈子是我的,预定了。”
  霍艾眨眨眼:“现在我答应了,但孟婆汤下了肚以后,我可说不好了。”
  魏宥实凑近了:“你不会含在嘴里趁人不注意吐了吗?”
  黑白无常:“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说这么大声,怕我们听不见吗?”
  霍艾哈哈笑起来,对他摆摆手,随着黑白无常消失在原地。
  这是个平淡的日子,分别也显得无比平淡。
  十六年后。
  魏宥实坐在医院花圃的长椅上,又像是对身旁的阿婆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她可真的再也没有出现了,真的投胎去了?”
  他举起手掐着指头算,“艾艾走了多少年了……算起来,今年她该十六了。你说,她是不是早就已经把我给忘了?投胎要喝孟婆汤,肯定不记得我了。现在这个年纪,说不准就被哪家的猪哄着早恋了。”
  一旁的耳聋阿婆什么也听不见,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应。
  魏宥实回到科室里,见到了肠胃科新来的病人,突发急性胃溃疡,被父母送来医院,需要住院几天。
  那新来的小姑娘肤色很白,小脸微圆,带着可爱的肉感。
  魏宥实第一眼见到她没留下什么印象,第二次,第三次,小姑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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